我是农民--宝珠轶趣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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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深受感动，表示不干出个人模狗样来，不见大家。有人还出主意：最好让宝珠请城里人来教教。还有人说：“有个录音机敲点，保险都能学会。”宝珠灵机一动：“行行行。还有什么好主意？大家尽管提。”
其后三天，宝珠突然消声匿迹，不知去向。
第四天的上午，宝珠回来了，并从城里请来一男一女，还搞来个大录音机。中午好酒好菜把那男女招待过，下午就咚咚锵，咚咚锵地招集人马。
放开带回来的录音机，效果果然不同一般。城里那一男一女先随乐曲舞起来，轻盈如燕，翩翩如仙，惊得全场的人都张大嘴巴傻傻地看。围在场外的姑娘们随着舞点，也悄悄地学踏步。小伙子们早眼馋得脸色通红，跃跃欲试。宝珠喊：“都快来学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于是，胆大一点的就跟着学步点，害羞的人也在人群中悄悄颠脚。一时间，场上场下人头攒动，笑声叫声响成一片，宝珠自然成了最惹眼的人物……
正在这时，村长领着两位公安人员走进来，要跳舞的人停停。村长指着两位公安人员说：“这是东城区派出所的老李和老王同志。宝珠在城里立了大功，协同公安干警抓住了在逃的抢劫杀人犯，保卫了人民的安全。东城区派出所专程送来了大红花、奖金、奖状奖励宝珠。”
村长把宝珠拉过来，将红花给他戴上。宝珠红着脸，扭怩的像个大姑娘。村长让宝珠讲两句话，宝珠不屑地看了村长一眼说：“这有什么可讲的，我力气大！三脚两拳就把罪犯制服了。就这么回事。”说真的，若不是村长在这里，宝珠真要把那次的动作好好地讲一讲的。宝珠心里说：真扫兴，有这个村长在场，弄得他什么话都不想讲了。宝珠自去跳自己的舞。跳舞也跳不成，都围着宝珠问长问短。
村里人都怪宝珠不早透点消息，宝珠说：“咱是想当个无名英雄。”说完笑笑。宝珠心里清楚，这几天光顾忙跳舞的事，把此事忘了。其实，现在让他做世界英雄都干！他是实在看不起那个村长，一看见他就觉得心里恶心！
然而，就在第二天，村里的跳舞闹得正热烈的时候，街上响起一阵警车的呜笛声。警车直奔跳舞的场地而来，车还没有停稳，就跳下三个警察，威风凛凛地扫视众人。问哪个叫宝珠。人们都以为是接宝珠去城里开庆功会的，便自动让开一条路。宝珠见状，慌忙往后退，却早被窜上来的公安人员扣住了双手，推进警车。那响着的录音机也被拿走了，全场一片惊愕，不知道宝珠又出了什么事……
后来，人们才知道，前天夜里，宝珠在城里一个饭店，偷了台录音机，窃得现金三百元。
搜查宝珠的住所时，只查出一条崭新的真丝围巾，警察问宝珠哪儿来的。宝珠说买的。警察说，这是女人用的东西，你又没有媳妇，买这么好的围巾干什么？
宝珠白了他们一眼。宝珠该判几年刑，不得而知；但姚村跳舞风从此形成，十村八村的姑娘小伙子逢三六九日就来姚村跳舞，城里的美容美发店，外乡的时装裁剪，本地的风味小吃，也随之涌进，热闹了一方土地……
第三章 妈拉个巴子（1）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两个月，姚村的好多年轻人都学会了跳舞，但引进舞蹈的宝珠蹲在县城的公安局里已差不多被人遗忘了。只有风雅饭店的吴大胖子，还时不时地在忙乱中喊出宝珠的名字，喊出来时，便觉得尴尬了。心想，宝珠能吃是能吃，但干活也不在话下，关键时刻还能显出几分经营才能。宝珠爱讲几句风凉话，虽与这时世不疼不痒，可也显出几分轻松和幽默，常常逗得客人们大笑或喷饭，饭堂里常常充满着一种快活的气氛。
有一段时间，几个常来风雅饭店观顾的年轻女子，直问起那位会说笑话，还有点憨憨的伙计干什么去了？都说有他在，在这里吃顿饭也觉得愉快，有胃口。多花几个钱也不在乎了。有几个司机也这样讲。这就让吴大胖子感到就有些纳闷。纳闷归纳闷，吴大胖子还是觉得宝珠身上有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后悔不该放宝珠出走。很明显，宝珠一走，饭店清静了许多，失去往日的许多顾客，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还说饭菜的味道也没有先前的好了。吴大胖子知道，人在饭店吃饭，其实吃得是一种情趣，没有了情趣，再香的饭菜也没有味。
一日，村长走进风雅饭庄，见宝珠不在，便问吴大胖子宝珠干什么去了。吴大胖子有点莫名其妙，说宝珠不是去县里蹲黑房子去了吗？村长象有什么大心事似的火火地喊道“你为什么不把他叫回来？”
吴大胖子提醒村长：“宝珠是犯了事被捉了去的，我，我怎么能把他叫回来呢？”
村长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吹毛求疵！””
吴大胖子愈加猜摸不透村长的意思了：“这……”
“这什么？”村长一听，更火了。把眼前的水杯一掷，说“吴大胖子呀吴大胖子，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袋？”
吴大胖子一惊，慌忙说：“村长你指教。”
原来，昨晚上村长接到县公安局李大队长的一个电话，告诫他不要拿法律开玩笑，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态度十分强硬。村长猜摸是因为宝珠的事情，公安局那次逮宝珠，全是村长走的门，托的情，意在打打宝珠的嚣张气焰，说的是押半个月就接回来，后来就把此事给忘了。忙得也没有去回回情。
村长接过吴大胖子点着的烟，吸了一口，缓缓气说：“我把他安插到你这儿来，是让你替我看住他。宝珠是个一根筋，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你不记得那年他给我提的意见了？还上纲上线呢。最近我听说他和一个叫李队的警察混得很熟。咱不要闹个烧香引的鬼进来呀。这几个月，村里的事情要有个变化，事关重大，不得不防着点他。你要想办法给我管住他。”吴大胖子不好意思问村长村里变化的是什么事情，他希望不要变化到他这儿来。这几年托村长的福，开了这个小饭店，发了个小财，吴大胖子觉得活得滋润多了。
村长见吴大胖子有些迟疑，就说：“怎么？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吴大胖子忙说：“不不不不。我是……”
村长说：“我就纳闷，前次我把宝珠介绍到你这儿，还没有过一个月，你就把他推出去啦？带进来个舞会，发号施令的，好像他成了姚村的新派人物了！哼，你就怕他吃你那两碗饭，非撵他走？”
吴大胖子擦着头上急出来的汗，忙说：“村长我冤枉啊！是他楞要走的，我哪里撵过他？我是没有搞清楚他走了要干什么去。可我是真的留他了呀。”
“留也没有留住嘛。”
吴大胖子靠上前去，低声地讨好村长说：“村长，我不是夫子门前读孝经，我总觉得宝珠这个人心很大！不好收拾。小蛇出大蟒，你提防着点才是。”
村长不听吴大胖子的话，火火地说：“哼，我还不知道你那个小心眼，还留也没有留住！我问你吴大胖子，你开这风雅饭店挣钱了没有？挣了吧！我可提醒你啊！想干的人有的是。猪脑袋！你简直是个猪脑袋！”说完，村长怒气冲冲地走了。
吴大胖子急出一头冷汗，不知如何是好。吴大胖子只道宝珠抓了村长的把柄，把他安排在这儿是火急时的一种推托。后来宝珠被抓走是村长疏通县公安局的人把宝珠绑走的。就在他这个饭店里请得吃。虽然这里边的恩恩怨怨吴大胖子多少知道些，却不知村长今天火光光的训他是猪脑袋，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吴大胖子气得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两巴掌，也没有觉得解了气。害得他这几天长夜难眠，人都消瘦了好几分。心里只想，这饭店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第二天，吴大胖子丢下饭店不管，拿了好烟好酒，备了一份厚礼，到村长家坐了坐。虽没有弄清楚村里要有什么变化，但村长还是给了他个好脸看。吴大胖子想，宝珠犯事被抓，全是你村长从中作梗。人已住到局子里了，这恩恩怨怨也该做个了结了吧？你村长权力再大，也不能不给人一条活路。你是欺了个宝珠呀。宝珠人有些憨，却不傻。放到其他人的头上，不会就此完了的。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你是村长，怕个宝珠——可见你那心里有多亏哪！看来，我还得把宝珠安插到我的饭店里来。
后来，吴大胖子听见识广大的过路客人们讲，类似宝珠这类犯事，在局子里关几天或赔些钱就能放出来。根本算不上是件什么事。
吴大胖子想了两天两夜，觉得村长的话里有话，于是，先到局子里察听了一下，第二天也备了一份礼品，带了一千元现金，直奔县局而去。
一个官样的警察，见吴大胖子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十分奇怪，问他：“你有什么事？”
吴大胖子赶忙上烟，边点边说：“我是风雅饭店的……老板。对，老板。我一个员工犯事被抓了进来。”
官样警察问：“犯的什么事？”
吴大胖子忙说：“全怪我管教不严。我向长官保证，这次出去一定严加管教！”
官样的警察不耐烦了，绷着脸阴沉沉地说：“我问你他犯的什么事？谁让你说那么多废话！”
吴大胖子忙说：“噢噢！拿了别人的一台录放机。也是好奇心切，人倒是个好人。大名叫宝珠！”
警察的脸一下子就放松了，还带了很多的微笑，说：“啊———宝珠哪！”
“对对对。是宝珠。是宝珠。”吴大胖子见那警察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感到十分好奇，好像那内里隐着好多可笑和无奈的事情。吴大胖子又觉得不便细问，于是强调说：“高个子。国字脸。憨憨的。大名宝珠。”
警察说：“他好像没有说过是你的员工呀！”
吴大胖子一惊，说：“不会吧？他是从我店里悄悄跑出去犯事的。人绝对是个好人，就是好犯个糊涂。这我清楚。长官，我承担责任。该赔就赔，该罚就罚。可员工我得领回去。”吴大胖子趁人不注意时，把一个包钱的纸包塞进警察的口袋里。
警察看了吴大胖子一眼，说：“咳咳，你这是干什么？”吴大胖子说：“你官大造化大，自然不和我这种人计较啦。愿长官你高抬贵手！”
官样的警察掏出手机，给一个叫小丽的女子打电话，笑着说了很多吴大胖子听不懂也连贯不起来的话，然后对吴大胖子说：“你到治安科找一个叫小丽的女子，把钱交了。对对。走时，让他来见见我。”吴大胖子听了很高兴，随即又把一条好烟塞在他椅子的坐垫底下。吴大胖子断定警察看见了，但没有再说什么。
吴胖子找到那个叫小丽的女子，说明来意，交了500元赔款和其它罚金，随即办好了离开的手续，小丽领他到了一个小屋子外，喊：“宝珠，宝珠，有人接你来了！”
宝珠跳出门外，见是吴大胖子，就有些迷糊，说：“你怎么来了？”
吴大胖子很高兴，说：“咱毕竟是师徒一场！我能见死不救？”宝珠很有些感动，却说：“我现在还真不愿意回去哩。你走吧！”
吴大胖子不解，看宝珠，又看小丽。宝珠虽剃了个光头，却是满面笑容，全然不象个蹲局子的人！看小丽，小丽的脸上隐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神秘色彩，望着宝珠的后脑勺，捂着嘴直暗笑。
笑什么呢？吴大胖子看小丽，又看宝珠，仍是不解。
三人一同来到警察的办公室，宝珠进门就鞠躬，说：“李队，我来了，可我是真心不想回去的啊！”
吴大胖子听宝珠这么称呼，方知道刚才和他说话的是李大队长。吴大胖子注意到刚才放到李队长椅垫下的那条烟已被人取走了。
李队看了看吴大胖子，对宝珠说：“你这个人还挺有人缘的啊！回去好好给老板干活！这是二进宫了。别再犯到我手里。”
宝珠说：“那也难说。古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谁能把缘份挡在门外？”李队说：“这种缘份少粘点好！走吧走吧，你再真心我也不留你了。”
出的门来，宝珠见微风吹拂，阳光灿烂，绿树成荫，十分惬意。心里不由得一热，大声诵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队没有听清宝珠喊叫的是什么，却觉得很不对味，喝道：“回来，回来！蹲了两天局子，又没怎么你，你念什么革命烈士诗抄？你以为我这里是渣滓洞？白公馆？魔鬼的宫殿？你放声大笑什么？！反了你啦。回来，回来！”
吴大胖子一推宝珠说：“你神经了不是？你不是个蓬蒿人是什么？是神仙？是英雄？你，你在这地方大笑什么？你，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站在门口的小丽，早已笑得前倾后仰得直不起腰来了，说：“李队，李队，你弄错了。那不是革命烈士的诗抄，是李白的两句诗。李白，哎哟哟，笑死我了。前几天我在办公室念，被宝珠听到了，非让我抄写下来不行，谁知他竟用在这儿。哎哟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哎哟哟。李队，李队，我说句实在话啊，把这两句诗能用得这样恰如其分的人，我还真没有遇到过。”
李队说：“李白也写这种诗句？你不早给我说一声。”
吴大胖子就推宝珠：“你还不赶快走！想三进宫呀？”
宝珠说：“我还有两句没有念完哩。”
吴大胖子边说边推宝珠出门：“走吧。走吧。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教育所！没有事，谁肯来这地方？你，你还开这玩笑！”
李队说：“回来。”他绕着宝珠和吴大胖子看了两圈，像要发现什么似的，问：“就这么着就走啦？一点感情没有？一点也不留恋？”
宝珠说：“哪能呢。这不是老板催的嘛。哎，李队，你记着啊，下棋你还输我五十块钱哩。”
李队说：“下次你再进来的时候，我一定还你，行吧？”
宝珠忙说：“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李队说：“说句实在话啊宝珠，你那手臭棋，还行。怪怪的，有个琢磨头。玩其它的，你就不行了。”然后，李队压低声对宝珠说：“以后有什么难处时，就来找我。老朋友啦！”李队握宝珠的手，宝珠挥手向小丽告别。吴大胖子歉和地向每一个人点头致谢，提了宝珠的一个小包走出公安局的大院。
第三章 妈拉个巴子（2）
宝珠和吴大胖子回到风雅饭店，已是月上东山。吴老板急忙烫了壶浓酒，亲自调了两个凉菜，招呼宝珠坐下。宝珠什么感激话也没有说就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