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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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你的身上有着她的影子
暗香浮动
序言：以此书献给世界上所有善良有爱心、有进取心、努力为人生奋斗的人，以及那些历经苦难与肝病不懈努力作斗争的人！第一章你的身上有着她的影子
大年三十的晚上，上饶某乡农村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忙着辞旧迎新活动——招财、接神、敬祖宗、谢天地、贴对联和吃团圆饭。到处迎新年的鞭炮声“霹霹啪啪”响个不停，我们一家六口忙完之后也围着桌子坐满了一圈。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又俭朴的父母今晚被我逼着换上了簇新的衣服，敦厚纯朴的脸上堆满了喜庆的笑容坐在首席上，我和高亮在两侧对面而坐，何静则抱着欢欢坐在下面。高亮身高一米七七，是个性格豪爽率直的小伙子，他身体长得强壮有力又结实，浓眉大眼的，手掌很厚又粗又大，脚穿四十三码的鞋子，整个人表面看上去有点五大三粗的神气，事实上并非如此。他今年24岁，农村人结婚通常比较早，23岁他就做爸爸了。去年高亮同别人合伙买了一部长途卧铺车从上饶开往深圳。何静今年22岁，骨架小，身子细长，十指尖尖，手和腿都长得长长的，全身上下给人一种纤柔的感觉，走起路来有点象小孩似的一甩一甩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趣味。以致于每次我看见她走路的神态就忍不住抿着嘴笑——她真象个没长大的孩子。何静的瓜子脸儿有点偏瘦，皮肤细致白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我用筷子各夹了一块鱼到父母碗里笑着说：“爸爸、妈妈吃鱼，年年有余。”然后又站起身来双手举杯祝福父母双亲健康长寿，祝福高亮和何静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与出入平安。父母、高亮和何静也各有贺词，气氛非常的好，连不到一岁的小欢欢也感染了节日的快乐，双脚欢蹦乱蹦，睁着两只大大的、黑黑的、天真无瑕的双眼、裂开才长了两颗牙的嘴“哦，哦”的欢笑着，“扑”的一下欢欢打了一个喷嚏，嘴里的奶水和鱼喷了何静一脸，何静“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我笑着去拿纸巾给她擦脸。小欢欢愣了一下，一会儿照样在她妈妈腿上蹦跳着“呀呀呀”的笑着。看着她那纯真无瑕、乖巧可爱的样儿，大家伙前俯后仰更笑得合不拢嘴。妈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全家举杯欢笑，气氛浓烈而又恰到好处。
大年初一大姐思平和二姐俏俏两家都来拜年了，大姐夫李景明和二姐夫左方弯下身子弓着腿给爸爸、妈妈磕头拜年，两个外甥：长着一张红苹果的脸，一双眼睛漆黑如明珠，乖巧又斯文，扎着两条长长辫子的燕子和一双眼睛活灵活现，长着尖尖下巴、调皮捣蛋的煜儿则双双跪在地上给外公、外婆拜年。乐得爸爸、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忙得团团转，喜笑颜开的给红包双双把他们拉起来，我则赶紧端出茶水和糖果之类的东西出来请大家吃。何静笑着拉着我的手：“现在欢欢睡了，三姐，你难得在家就歇会，让我来吧。”
“三妹，让他们忙，难得我们姐妹在一块，我们来打麻将吧。”俏俏快言快语的一边说一边来拉我的手。俏俏是个有着丰润性感的双唇的少妇，她以前是个身材标准的少女，可结婚后不知怎么回事浑身上下越长越粗，除了一张鸭蛋脸没怎么变之外，全身上下圆嘟嘟的找不到往日秀丽纤巧的身影了。但家里数她精明能干，被大伙儿称之为王熙凤。
我笑着说：“还是你们打吧。我去菜园弄点青菜来给大家尝尝鲜，挺好吃的。”
姊妹中长得最秀气的大姐思平亦笑：“还是颖颖勤快，一回来就帮妈妈做事，我们也别玩了，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手的。”思平长得眉清目秀的，高高的个儿，薄薄的两片嘴，同我一样是近视眼要戴眼镜才能看得清。瓜子脸现在变圆了，腰和大腿也变粗了，皮肤细密白嫩，水汪汪的几乎滴得出水来。思平19岁就出嫁了，她出嫁的那一天我还在学校没有回去：一来是马上要期中考试；二来心里对李景明有着很大的意见——觉得他不该那么快就夺走思平对我的爱。有一段时间都不怎么理他，每一次妈妈让我叫他姐夫也叫得不情不愿的。李景明五短身体，除了眼睛小之外五官长得倒也对得起观众——比较俊朗，只是矮矮胖胖的，有时候我都有点奇怪：大姐那么秀丽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他？但是李景明很宠爱思平，他们夫妻俩感情也深，结婚十几年我从未见过他们红过脸，每当我看到思平满脸幸福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大姐你早已出嫁，现在是客，客随主便，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喜欢到菜地里走一走、看一看，这样心情更愉快。一会儿就好了。”我把思平按回橙子上坐，提着菜篮笑着出了门。
陈信打电话来问：“颖颖，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走一走吗？”
“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点事。”
“你不会注重一些形式吧。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有些观念会改变一点吧。你到市里来能不能到我家……”
我拿着话筒静静的听着没有做声。
“是这样的，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家中大人身体不好，我要在家里接客。”
我笑道：“你是一家之主我能理解。对父母孝顺是应该的，在这一点上我可能不如你，得向你学习。”
“你太谦虚了。”
去二姐家拜完年，回来的路上，车子颠簸得厉害，一个窟窿接一个坑，把我的肚子颠得生疼，道路两旁尘土飞扬。煜儿摇头晃脑的笑着说：“大姨家是黄土高坡，让我们来跳迪斯科，吃黄泥哟。”我们听了哈哈大笑。回到家洗头、洗澡，又洗好衣服，刚晒好，陈信又打电话来：“吃饭了吗？我在我岳母家吃饭，我岳父前几年去世了，老人家想我们陪在她身边。”
我边擦头发边说：“那是应该的。”
“我很想陪你的，但……今天接了一些客人，明天又是高峰期，所以都没办法。”
我轻轻的说：“没关系的。”
“我觉得你很善良，而且又善解人意。我很想见你，你能不能到我家来玩？”
“不好意思，我比较保守。”我笑着说。
陈信亦笑：“既然你保守，那么我就前卫一点。我到你家来，你爸妈同意吗？”
“你说呢？”
“第一次上你们家也不知该怎么做？你们那里有什么风俗习惯？要送些什么？你能指点我一下么？”电话中陈信笑着问。
我亦笑着应道：“家乡的风俗我不懂也无所谓。”
“不是有什么见面礼之类的吗？”
“我向来不在乎这个也不会接受劳什子的见面礼，那样给我一种被人买下来的感觉。你最好什么也不要送！你只要带娇娇来就行了。”
过几天我就要离开家乡了，一想到将要离开我的亲人、朋友便心有戚戚焉。我默默的和陈信漫步在故乡的菜园里，放眼望着一亩亩绿油油的青菜一点也不因寒冬有半点畏缩，反而越长越翠绿，越长越葱浓。我俯下身来爱抚着一片片菜叶，是那样的依恋与不舍，眼前这片美景一点也不能使我的心情愉快起来，更多的是增添了一丝惆怅与眷恋之情。我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啦？”陈信侧着身子关心的问。
我无言的笑了笑。
陈信安慰着：“没关系的，等你考完了全部课程，拿了大学毕业证书，又会很快回来的。”
“会吗？”我不置可否的说。
“会的。”陈信肯定的答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离不开，那么只有……”
我点点头。是的，假如俩个人要走到一起，势必有一个让步的。我虽然依恋故乡的美景，但是深圳的景色更怡人，只是空气不如家乡的清新罢了。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谁叫我的根在这里呢？无论我将身在何方，这里却是生我育我的故乡。
我笑着问道：“娇娇呢？我很喜欢那个女孩子，你怎么没有把她带来？”
陈信锐利的眼光有点惊诧的看着我没有作任何答复，见我认真的表情便微微的笑着摇摇头，随之又问道：“你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将来回来会习惯吗？”
“不知道，我不会吹牛。”我笑道：“我喜欢鲁藜《泥土》的诗——
老是把自己当作珍珠，就时时怕被埋没的痛苦；
把自己当作泥土吧，让众人把你踩成一条道路。”
“把自己当成泥土？看得出来：你身上有一种奉献精神哩。”
“你先别夸我。我只知道自己很怕冷，我比较喜欢四季如春的深圳。再者那里的人比较有礼貌，尤其乘车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无论是老人、小孩子还是孕妇都有人主动给他们让座。不象家乡的人乘车的时候好象看不见那些老人和孩子站着似的。”
陈信笑了笑说：“这种现象是司空见惯的，慢慢你就会习惯的，毕竟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我点点头。
“怎么一直不肯去我家玩一下呢？”陈信在我耳边轻声问着。
我脸一红，低下头掩饰着：“我比较忙，而且4月份就要考试了，我怕自己过不了关，我得努力！”
“你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还是保持得这般纯，真是难得！”陈信点着头赞道。
“多谢夸奖！”
“知道吗？在你身上我又看到了我妻的影子，一样的纯洁和善良。”陈信这时候说话的语气有点苦涩。
我一怔，心情有点零乱，我无意识的用脚踢着地上的沙子自语般的问道：“你的妻什么时候去世的？”
“去年八月份。”陈信有点暗然又有些气愤的说道：“前些年我们的日子刚刚过好，她又下岗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一天到晚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才好，无所适从的样子。我怕她会闷出病来，便鼓励她去打麻将或别的什么娱乐都行，总之，只要她过得开心就行了。可他妈的！没过多久她又会患上癌症，会病死！”
“啊？这么说还不到半年？”我一怔，惊讶的睁大眼睛望着他，怜悯而又伤感的说：“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事。那些日子也够你累的，看样子你们俩的感情很好。”
“是的。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一直很坚强！”陈信赞美的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嘴里象嚼了个青橄榄般百味俱全。
“感情好是一回事，可是她毕竟死了，我还这么年轻，不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过了一会他看了看我又说：“其实，我很早、很早就知道你了。”
“是么？”我轻轻的说道：“前几日，我做过这样一首诗：飘飘流霜洒，袅袅杨花飞；本自仙家女，何事惹尘埃？”
“诗中有点苦涩，又有点想出尘。你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是因为什么而生出来的烦恼呢？”说完，陈信微微的笑着看着我。
见我不出声，他又说：“她也希望我能再找到一个合心的女子，再者我母亲长年生病，我也很需要一个贤内助……”
原来是这样子的。我的心涩涩的，我忍不住责道：“既然你们俩的感情这么好，你又何苦招惹我？！”
“你是个贤慧的女子，可能你受儒家思想教育的影响较大，在你身上能找得到她的影子……”
我苦笑着：真是造化弄人！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上帝？因为我身上有着他妻子的影子！
我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身边这位心思缜密，一表人才、英气逼人、五官端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风度潇洒的男人。他的五官分开来也许并不怎么好看，但合在一起却是这样的精致。他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上身穿着一件长至膝盖的深蓝色呢子大衣，下身穿着灰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整个人看起来颇有点教书先生的味道。他身体结实，不胖不瘦，脸庞方正而圆，满脸自负洒脱的神气。造物主似乎特别宠爱他，连他的一双手也毫无瑕疵象工艺品般——比女子还要白嫩修长而又精美。他的双眼正象X光的探射镜一般正一寸一寸仔细而又敏锐的观察着我、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的一丝一毫都要拿来研究一番。我的心为之一颤——好一对锐厉的眼睛！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的审视着，我不由得心慌意乱的低下了头：这样一个潇洒的男人，居说还是我们上饶市少有的美男子哩。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妻子病世；如果我身上不是有着他妻的影子；如果……恐怕我永远也是望尘莫及吧。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
“这几年她一直生病在南昌做手术，去年我父亲又生病住院。我天天南昌医院——上饶医院两地跑，我是独子又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孩子又小，都疲于奔命，连个帮手的也没有……她一直不肯治病，说怕拖累我。”陈信挥动着胳膊再一次显露出满脸自负的神气说：“我不肯，钱算什么东西！只要能把病治好便比什么都值！”
我暗自点头，油然而衷的对他产生了一股敬意之情，他肩上的担子多重呵，这样重感情而又对家庭负责的男人怕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稀世之宝吧，能够认识他我何幸之有？！他的妻离他而去又何不幸之有？！
陈信看着我手里的书转移了话题：“你天天在这田野里散步和学习么？”
我点点头，用手指着眼前一片菜地笑着说：“基本上是。我喜欢这一望无际的绿叶，它给人一种开阔感和对生的喜悦感。”
陈信也笑了笑道：“难怪我刚进你家门，你妈便说你在菜园里。我们这里的自考很松，有的考生都带着书本进考场。考场也是固定的，而且监考老师都是认识的，不知深圳的情况怎么样？”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在我脸上。
“那是弄虚作假！”我就事论事的说：“深圳的考风很好，我们进考场连一张纸也不能带的，老师全是陌生面孔，记得我第一次进考场的时候，拿了一个信封装了身份证、准考证、几支笔和橡皮擦，监考老师硬是叫我把信封放了下来。这两年来，我也不知进了大大小小多少间考场，有时一天里上午和下午的考试地点都不一样，还得乘车紧赶慢赶的。”
“哦，也难怪，你一个初中生参加自考，毅力不小，难度恐怕也不小吧。”陈信点点头笑着问：“我能帮到你什么忙吗？”
我亦笑：“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考上了大专以后再继续考本科。有的同学还建议我考研究生哩。”
“哦……”陈信欲言又止的说：“你的志气不小啊。看样子我是落伍了。不过我支持你！”
“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