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皇家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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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弯儿,刚过月洞门,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昂躯长臂,煞是眼熟。
是沈肇。
初夏识趣退到一边放风。
沈肇见四周无人,大步跨过来,距离云菀沁半丈之遥,又驻足下来,脸色紧张:“秦王刚刚跟你在一起?”
上次他在云府帮过自己,云菀沁对他是好感的,此刻并不隐瞒,默认了:“今日之事,请当没看见——看在子菱的面子上。”
何须看在妹妹的面子?她一开口,他一定倾力相助。
可沈肇终究没说出口,见云菀沁衣着齐整,谈吐自然,想必秦王应该没为难她,放了些心,却听她问:“沈公子,沁儿记得,你与秦王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曾经一起在京郊的营地督过军吧。”
沈肇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个,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秦王刚才在厢房的表现,云菀沁多少还是好奇的,试探:“哦,那么……秦王一定是武艺超群吧?”
大宣重武,皇子到了一定年龄,都会被安排去京城军营随军几日,一来叫皇子熟悉军务,二来能够提高士气,一般会有武将家中的子弟随行。
那一次,便是沈肇陪同秦王。
沈肇见云菀沁对秦王上心,莫名不是滋味儿,见她眼神期盼,还是道:“皇子督军,只是个惯例,去了不一定非要亲自操练骑射,何况秦王身子一向不是太好,王府的长史时时提醒我们不要叫王爷受累,故此,那次秦王大半时辰都在营帐中,并未有何武艺上的展示,且,我没听说秦王自幼到大有过武学上的老师。”
云菀沁顿了一顿:“咦,总听说秦王身子不大好,到底是什么病?”
沈肇疑惑地看她一眼,缓道:“不清楚,但我听说,赫连嫔在生产前,曾动过胎气,秦王是不足月的早产儿,七月便落了地。秦王三岁时,被圣上送出宫,当时浑身乌紫,进气多,出气少,被寄在皇家寺庙相国寺养育了一阵子,方才好起来,后来赫连贵嫔痛诉陈情,说秦王与皇宫风水不合,老国师顾天修也批了八字,呈给皇上看,证明秦王的命格确实跟皇宫相冲,在皇气龙地怕是养不大,皇上这才将秦王迁往宫外居住,从此,秦王不像其他皇子在皇宫内长大。要说秦王身子,兴许早产加上幼年那场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造成身子先天不足,比常人孱弱一些吧。”
孱弱?没跟夏侯世廷见面前,云菀沁或许信,现在,算了吧。
前国师顾天修原来帮过夏侯世廷的大忙,难怪夏侯世廷后来要拜他为师,也或许……根本是赫连氏为了让儿子出宫,私下求过顾国师,以皇子给他为弟子来换取信任吧?云菀沁正在思忖,见沈肇怀疑的脸色,岔开话题:“上回家中宴请外客上的事,沁儿还没谢过沈公子,今天当面谢过,沈公子可别嫌晚——”
话没说完,初夏跑过来道:“小姐,莫管家在侯府找您呢,说是该回去了。”
云菀沁再不多说,告别了沈肇。
二人刚一转身,只听身后男子声音平静:“叫沈公子太见外,今后,你私下可随子菱一起叫我一声大哥。你八岁那年……你虽忘了,我却还记得,绝不会变。”话音一落,大步离开。
云菀沁刹住了步子。
记忆翻腾起来。那年她又太年幼了,不是这会儿沈肇提醒,根本记不起来。
八岁那一年,娘亲过世。
许氏被一时好心养进家门、却抢走了丈夫的白眼狼气得呕出最后一口血。
阖府挂起丧幡和白灯笼。
还是妾侍的白雪惠牵着宝贝女儿的手,在陶嬷嬷的陪同下,趴在表姐灵柩前,当着拜祭的客人,假模假样地捏着手绢儿干嚎:“妾的好姐姐,好夫人——你怎么走了呢,您可得叫老爷伤心死啊,这么大的家,今后叫谁来当啊姐姐——”
云锦重才四岁不到,并不能太体会丧母的悲痛,披麻戴孝随着云菀沁跪在灵堂,拉了一下姐姐的手,童言无忌,奇怪地问:
“姐姐,为什么白姨娘哭起来的时候……没有眼泪呢?”
若能回到当时,云菀沁真想告诉弟弟,没眼泪?呵,是为了叫白氏攒着以后流个够的!可那会儿懦弱又隐忍,她眼泪吞到肚子里,捂住弟弟的口。
当天,白雪惠回了院子,又将老爷拉进了自己屋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完全不避讳表姐尸骨未寒。她要争取时间,尽快爬上正室的位置。
云菀沁看尽了娘在过世前所受的精神折磨,见父亲与姨娘在丧期寻欢,丧母痛双倍增加,正好这时,沈子菱来看望失母的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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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方姨娘的小算盘
与奶娘一起将弟弟哄睡后,云菀沁跑到后院,终于在好友面前号啕大哭,宣泄悲伤。
“子菱!我没娘了!我以后都没娘了!这世上,再也没人真心的心疼我了……”
沈子菱被好友的悲痛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忍痛抱着云菀沁。
云菀沁哭着,只感觉一只大手覆在自己秀发上,轻轻抚摸。力度的轻重适宜,刚中带柔,让她慢慢镇静下来。
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挺少年站在面前,是陪沈子菱一起来的沈肇。
泪眼朦胧中,云菀沁听见沈肇说:“没了娘,今后你多个哥哥,我如何保护子菱,今后便如何保护你。”
夕阳中,余晖融融,灵堂的凄冷,父亲的薄幸,姨娘的黑心,在这一刻的温暖下,暂时化为乌有。
今后,你多个哥哥。这话,她哭完就忘记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更是将年少时的这份记忆冲淡了。
原来,沈肇一直还记得,真的在履行兄长的责任。
可,前世……他又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携妹出京?
回忆至此,云菀沁眼眶有些湿润,心中却疑窦重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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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夏侯世廷从小厢房里出来。
院子外,施遥安早就在毗邻的古柏下守候,见王爷出来,试探:“看来那位云小姐,已经与三爷熟了?这可好,慢慢的,便能与许慕甄搭上关系了。”
“算不上。”语气淡如水。那女孩,并不容易轻信人。
“啊?奴才看,三爷与那云小姐在里头待了半天……云小姐出来时,还一脸的轻松愉悦呢。”
夏侯世廷唇角一勾,借助自己来帮她完成难题,她当然轻松,当然愉悦。这女子,碰到个能用的人都不放过,当真圆滑得很。
许慕甄,他想要招揽在麾下,而这女子,却是他收获的意外之宝。
背手走了两步,在弯曲游廊上,夏侯世廷停下来。
跟在身后的施遥安听主子若有所思地开声:“遥安,想法子买通宫中太监总管,换掉母嫔身边原来的那一批侍婢,再叫蕊枝选几个心腹丫鬟,老练聪明一点儿的,送到宫中贴身伺候母嫔。”
施遥安明白了夏侯世廷的意思:“是,三爷。”
夏侯世廷胸口一块石头豁然落地,又生了些莫名自嘲意,居然把那初次见面的丫头的话听进去了,——前脚刚分开,后脚马上照着做?
还真是……活见鬼了。
——
云府翻天覆地。
云菀沁那天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云菀霏,妙儿打听后,过来偷偷传信儿,说是老爷黑着脸把她拎了回府,直接塞进闺房里,这次可不是单纯锁门,直接钉死了门窗,又叫两个壮汉护院在门口守着,每日叫下人去送一餐饭,任云菀霏哭嘶了喉咙也不去看一眼。
白雪惠知道事儿太大了,这次别说梨花带雨地求情了,抹脖子上吊都没用,当天一回府,蔫条儿一般,被下人扶进了院子。要是说上次女儿被家法处置,白雪惠是故意装病博老爷怜悯,这次便是真的气急攻心,加上暑热一袭,一病不起了。
女儿虽然被宠得刁蛮任性,但也不至于这般沉不住气啊!寿宴那天她明明被锁在家里,怎么会跑出来?
白雪惠越想胸口越是憋闷,陶嬷嬷手指伤势还没好,破抹布似的甩在柴房里,她身边也没个贴心人儿安慰,更是一蹶不振,爬不起来。
后院无人打理,云玄昶叫方姨娘操持中馈,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前会协助主母料理家务,学习经验,以便出嫁后在婆家及时上手,所以也叫云菀沁搭一把手。
方姨娘原本是许氏的大丫鬟,闺名月蓉,负责贴身伺候。
许氏身子垮了,自知时日不多,怕自己一走,白雪惠若是霸占了后院,一双儿女会受苦,想来想去,临终前两个月,许氏将方月蓉主动给了丈夫,叫云玄昶收了房,至少能叫白雪惠分些心争宠,不会将矛头只对着云菀沁姐弟。
这事儿让白雪惠气得银牙崩碎,知道许氏不怀好心,当了夫人后,对方月蓉便是呼呼喝喝,非打即骂。方月蓉平日唯唯诺诺,生了女儿云菀桐后,母女两个更是就像白雪惠和云菀霏养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天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饭时,云玄昶给方姨娘和云菀沁吩咐了两人打理中馈的任务。
云菀沁望了一眼激动地满脸涨红的方姨娘,平静道:“女儿一定好好协助姨娘。”
方姨娘还真的是激动得不行了。
白雪惠善妒,又会耍花招迷惑男子,将云玄昶霸占得死死,所以这些年,方姨娘大半时光都是独守空房,只有白雪惠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伺候老爷,她才能享受一点儿雨露。这次因为云菀霏的事儿,云玄昶怄白氏的气,分房了几天,天天来她春霁院这边,二人温存了几日,感情回温了许多,已经得了便宜,现在老爷将管家大权交到自个儿手里,更是喜出望外。
自己当奴当婢了大半辈子,又被白雪惠打压了这么些年,难道,好日子终于来了?方姨娘咬着手帕,笑意止不住的往外溢。
回春霁院的一路上,云菀桐见姨娘喜不自禁的样子,还有点儿不敢置信,嗫嚅着:“爹真的叫姨娘主持中馈?”
“这还有假?你这孩子,哎……没听老爷说么,夫人病的这段日子,后院各项开支用度调配,全是我说了算!”方姨娘得意地说。
“不是还有大姐吗。”云菀桐弱弱道。
“嘁,”方姨娘不屑一顾,“她迟早要嫁人的,泼出去的水,算什么?老爷说了,我做主!她只是搭个手!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重点呢?”
“喔。”云菀桐心里也跟高兴,亲娘出头,也是她出头了。
方姨娘怜惜地看了一眼女儿,想自己生的桐儿,并不比谁差,还有股娇娇柔柔的美态,偏偏因为是个庶女,这些年受足了云菀霏的气。
想着,方姨娘哼了哼鼻腔:“那个二姑娘名声都臭了,破鞋而已,不值钱了,老爷再疼她也不中用了!至于那大姑娘,连个亲娘都没,大少爷还小,不能依靠,俗话说,丧妇长女不可娶!桐儿啊,云家,如今就只有你最拿得出手了!她们两姐妹争的慕容泰算什么?你改明儿给娘找个皇亲国戚!娘就享福了!”
云菀桐听了方姨娘夸赞,娇羞一笑,红了脸。
☆、第三十三章 烧掉的卖身契
第一天管事,一大早,雀鸟枝头欢快叫着,清凉沁爽的夏风悠悠吹着。
方姨娘兴奋地换了一身新绸子衣衫,压箱的珠钗戴了满头,到了堂屋。
云菀沁已提前到了,坐在楠木大圈椅里,翻着账本,抬头看了方姨娘一眼,打了个招呼:“姨娘早。”方姨娘出身乡下人家,粗手大脚,若论长相和风情,还没白雪惠的一半,当初若不是许氏举荐,云玄昶并不会将这个丫鬟收房。
方姨娘见她坐在左边的主人位置上,心里一个咯噔,老爷说了,这段日子管事她才是主,云菀沁只是个副手,主要是学习经验。
如今见她堂而皇之坐在主位上,方姨娘不大舒服,兴奋也少了些,可看在云菀沁是嫡长千金的份儿上,还是哼哼了两声,强颜欢笑,福了个半身礼:“大小姐早。”
云菀沁将她隐藏着的不高兴尽收眼底,这个方月蓉,在母亲身边当贴身丫鬟时,性子还算老实,可自从当了姨娘,心就野了,尤其被白雪惠压制了几年,刚有机会能翻个身,怎么能不好好图表现?
母亲临终前对方月蓉的托付,历历在目。
许氏枯槁如柴的手拉着方月蓉,晦暗无神的瞳仁几近涣散,却还是期盼地盯住侍奉在旁多年的奴婢,从牙缝中溢出遗言:
“……月蓉,我将你给了老爷,只求你今后帮我照顾我的两个孩子,若是那白雪惠对我沁儿和锦重不好,只求你帮忙护着一些,还有,那白雪惠若今后生了儿子,我怕老爷会偏心,冷淡了锦重,更要靠你在老爷面前说好话……我无以为报,只有今生还你自由——”说着挣扎起身,从枕下掏出一张纸,伸到蜡烛上,橘光一跳,纸张迅速被火焰吞噬,点着了。
“夫人,”方月蓉看到夫人烧了自己的卖身契来表达决心,心里一惊,擦着眼泪做了承诺,“奴婢十岁那年家乡饥荒,父母兄姐全死了,奴婢幼时长得粗丑,别人都不要奴婢,若不是夫人心底好,收留了奴婢,奴婢早就重新投胎做人了!夫人就算不叮嘱,奴婢也定会将小姐和少爷当做眼珠子一样,从今以后,便是拼了命,也不会叫两人受委屈!”
好一个情义滔天的忠仆哇!说得比唱得好听!
结果呢?
云菀沁并不奢望方姨娘能为了自己和弟弟拼死拼活,可是——
成了姨娘的方月蓉早就忘了许氏的恩德和曾经的承诺,什么时候维护过云菀沁姐弟一天?若是维护,便是摆明了与白雪惠作对,白雪惠得宠,她又间接得罪了老爷!刚飞上枝头,难道又要打回原型么?方月蓉可不笨!
前世,云菀沁出嫁前,白雪惠偷偷在饭菜下不孕药,方月蓉是知道的,她怕得罪夫人,装哑不说!
云锦重一天天被白雪惠故意养坏了性子,方月蓉还是没说过一句话!
最后,云锦重被云玄昶赶出家门成了赌鬼生不如死时,方月蓉本来可以劝和,依旧是默不作声!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要报恩、拼了命也要维护主子的血脉么。
云菀沁账本一角从指缝滑出,眼神沉下来,却仍噙着笑:“姨娘站着干嘛,还不坐下来。家中事情说多不多,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