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泊(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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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晕眩又坐了回去。
刚刚那一敲还真不轻……比他的胳膊还粗的木杆子打到后脑的一瞬间,似乎听见了像是什么壳儿碎裂的闷响,不会是把脑袋给打裂了吧……
如果是一般人类被这么一敲早就一命呜呼了,饶是像他这样“死不了”的死鬼也痛得魂魄散了满地。
痛也就算了,反正也痛不死鬼。只是他真的不想要让祝青禹看到他这么悲惨的一面,更叫他难受的是,他察觉了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的位置其实是不如几张纸,不如窗帘那些身外之物。
应该是很理所当然的吧,这个男人个性那么牛鬼蛇神的,又是那样讨厌着他,没有骂人或嘲笑他一顿就该要谢天谢地了。
难道他还奢望着他会对他有什么关怀还是慰问吗?
但那种被漠视的感觉让寇翎伤怀。并不是因为什么少爷的自尊,而是这种感觉总是会勾起他不愉快却一直忘不了的记忆。
忘不了喝下那杯毒茶时,周遭的那些人漠不关心的眼神。
他用力摇着头想要甩掉那些灰暗的思绪。
现在被逼为奴的处境已经够他忧愁的了,不该再把那些陈年往事掏出来给自己添难过,该把心思放在怎么将自己弄出这个悲惨世界,早早投胎转世才是。
不过还在疼痛的头这么一摇,眼前又冒起了星星。
“你要不要起来?”
这小子在那摇头晃脑,一脸惆怅苦思,不会是脑袋敲坏掉了吧……
没坏掉的脑袋已经够怪异了,坏掉了还得了?他伸手想要去拉他一把,但寇翎却很不领情地推开他的手,扶着桌子自己站起来。
“很抱歉把你的书房弄成这样,祝兄,在下真的没有做这些事的才华,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持续发生让你不悦的事情,您就另请高明,让我……”
“让你回去投胎吗?”青禹打断了他的话。
“呃,是。”
“便宜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嗯,我寇家的地、厝、财物、收藏全都……”
“你以为我希罕那些?”
“扣着我在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
“……”
寇翎明白,再争论下去只是浪费唇舌,这个人蛮横不讲理又无法利诱,且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看来只能先跟他低头,一段时间后人自然会失去戒心,到时候再见机开溜,才是智策。
打定了主意,寇翎决定暂时放低姿态忍耐着,尽量不去激怒这个暴君。
“好吧,我明白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
“哦?”
看寇翎那咬牙切齿的表情,青禹怎会看不出来这少爷说这句话时心中有多不甘愿?
寇翎肯定是讨厌死他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他。
本来就是为了报复才硬拖着他来的不是?但说实在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真的就那么想要报复吗……也许青禹他生来就爱恶作剧他人的个性也出了些力,但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非欺负寇翎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太上来,但总是不会是为了要和他好好相处才找他来的。
“那先去帮我泡两杯咖啡吧。”
“啥?又是咖啡?昨天不是泡完了吗?!”
一听到“咖啡”两字,本来稍微平复的坏心情又恶劣了起来。
他讨厌这洋玩意。
数十年前当他还是个活人时第一次接触到这东西他就没好感,当然数十年后他变成了鬼照样不会好到哪去。那苦涩的滋味不说,浓烈的气味闻了就让他头昏,黑乌乌的色泽更每每让他想到拖把水。
但偏偏祝青禹就爱喝这个,不但天天要喝,还照三餐睡前睡醒喝,苦煞了他这个少爷被充用为青禹的咖啡僮,天天要忍受那反感的味道,还莫名其妙练就了一手泡咖啡的好功夫。
“我朋友帮我带新的来了。”
“啧……”来的是什么酒肉朋友!不亦恶乎……寇翎在心中暗骂,然后带着怨气不情愿地跟着青禹下楼。
高瘦白皙,有着清秀五官和一头黑漆漆长头发的年轻男人,不会就是祝大牌口中的“管家”吧?
阿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走向厨房的寇翎,虽然这人穿着平凡,还围着一条可笑的小熊围裙在那泡咖啡,但从他那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有那短短的一句“初次见面”的寒喧以及他看着他的眼神,敏锐的阿南可以肯定这个人习惯扮演的应该是那种“命令人”的角色,而不是“被命令”的角色。
到底祝大牌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这种人当明星都嫌太耀眼,还拿来当管家?
不会……不会是他祝青禹的XX吧……
不过,阿南很快地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是知道青羽的同性恋性向,青禹从来没有对他掩饰过什么。
他也知道青禹一直都只在意着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老婆。
虽然不清楚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也从来没出现在祝家过,但阿南就是知道青禹只喜欢那个人,于是在看着其它人的时候,眼神总是缺乏那么点热度。
青禹看着那个管家的眼神就是这样不温不冷的,所以不可能是他的XX。
那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在阿南一边应付着和青禹对答,脑袋一边思量着他们的关系时,在厨房的寇翎也正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那个叫“阿南”的客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总觉得他看着面善,但印象中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号人物。
实际上以他的冥寿算来他是绝对不可能认识这个年轻人的。
那么他肯定是和自己认识的谁相像了……
一向自诩记忆力过人却找不出什么头绪,也许是刚刚被打了那么一下,也许是眼前咖啡的香气让他头昏恶心,一颗脑袋又肿又晕,东飘西浮思绪根本无法集中。
踏着浮浮的脚步用托盘端了咖啡来到了客厅,再一次看到南的那张脸,更加确定了他和某人长得很像,那某人是……
要死了咖啡味怎么浓成这样!寇翎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扭曲了起来,头一昏眼一黑,端在手中的盘子没拿稳就往前砸,昂贵的咖啡杯盘哗啦啦碎了满桌,咖啡泼了一旁的青禹及新买的高级意大利沙发满是。
青禹本来要破口大骂,但只见寇翎的身子跟着往前栽,于是他手眼比嘴巴跑得快,连忙一把搂住寇翎让他栽到自己身上去,要不这家伙往大理石桌撞下去,只怕当场要把头撞凹掉。
“喂,寇翎!”青禹小心翼翼地摇了摇软绵绵瘫在他身上的寇翎。
坏就坏在本来鬼就是没有血色的脸蛋,身体也是缺乏温度的冰凉,实在让人很难判断他是受伤生病了还是只是普通的不舒服……
“嗯……”所幸没昏多久寇翎就醒了过来,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一脸恍神的表情,但在青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时他又突然痛苦地呕了起来。
“……”青禹瞪大着眼睛看着寇翎嘴边溢涌出来的液体,半透明深紫色的液体,像映着水莽花的月亮湖水的颜色。
姑且不去思考那是血还是胃液什么的,反正光看那颜色就知道那绝不可能是人类身上会出产的东西……
“还好吧?”
阿南已经在第一时间抓起纸巾擦掉沙发上的咖啡以免渗透,其贤慧能干无人能比。
“很好!非常好!”在阿南关切地凑过来想要帮忙前,青禹急忙用手掌摀住寇龄的嘴巴。
他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和寇翎都是非人类的怪物。
“他不舒服吗?吐了?”
“只是季节性的干呕,就像吐毛球一样……你在这等一下。”青禹胡乱诌着,说完立刻抱起寇翎迅速往楼上走去。
“毛球……?”他又不是猫,而精明的阿南也不是三岁小孩。
他蹲下身观看着白色地砖上一滴紫色的液体,那是很漂亮又妖异的紫色,还带着一股从来就没闻过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花朵清香的血腥味道。
他亲眼看到这液体从青禹摀着他管家的手指缝滴下来。
人造人?科学怪人?狐狸精?还是……
“这是什么?!”
青禹把寇翎放在床上,慌慌张张地抽了几张面纸擦拭着沾了满手的紫,然后又抽了几张帮寇翎擦嘴以及沾到脸上的液体。
绝对的白皙肌肤沾上了这样鲜艳的颜色,看起来真是让人心惊。
“不知道……”寇翎摇摇头,一脸茫然。
“不会是血吧?”花的香气盖不过那血腥味道。
“不知道……”是血吗?原来自己这不坏之身也会受伤……
“你到底是伤得多严重?”青禹双眉紧紧地蹙着。
是没有理由为了一个鬼担忧,况且还是害死自己的讨厌鬼。
但看着寇翎一个娇娇贵贵的少爷因为帮他打扫书房结果伤成这样,他实在没办法做到不担心,甚至有点懊悔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青禹连忙问道。
“我……”想起来了啦!那个阿南……
大大的眼睛娃娃的脸蛋,瘦瘦的矮小身材,一切都和那个阿洛那样神似。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寇翎不会记错。如果阿洛再健康一点,肉再多长些,两个人就更像了!
青禹他……他自己有没有察觉这两个人的神似?大概没有吧。
再仔细回想,挂在以前是他妻子的那间房间墙上的女人照片,不也是这个型的五官和样貌?
突然,寇翎明白了。青禹他肯定是非常非常喜欢着他那个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朋友阿洛,喜欢到他下意识地追着那个人的影子不自知。
阿洛在青禹坟前失魂和哭泣的模样寇翎也没有忘记,他也是那么喜欢青禹……
那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自己从来就没有那样在意着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那样在意着自己,所以死了也就算了。
但青禹和他不一样,他和阿洛是那样互相在意着彼此,结果竟然落得其中一个人葬了另一个人,从此生死两别人鬼殊途的结局……
而这些都是自己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害死了无冤无仇的人,悲剧的制造者,却还一心想快活地离开,难怪无法被原谅,难怪他这样讨厌他……
如果,如果当初认命地躲在那宅子里,安安份份接受永远都得当一个鬼的命运,也许月亮湖泊的诅咒就能够终结,再也不会有人受害,再也不会有这些伤心的事情。
再也不会有传说……
不是为此才毅然喝下那杯茶的?不是为了救其它人的吗?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逞一时之意气又无法坚持到底的肤浅之徒罢。
他闭上眼睛用双手背贴着眼,过去的事现在的事,歉意、愧疚、后悔,疲惫的身心加上脑袋好痛好痛和胸口好闷好闷的不舒服,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了上来。
“喂!你……”怎么说哭就哭?!青禹本来就已经因寇翎的伤势未卜而有些焦虑了,一见寇翎毫无征兆地突然两行泪就从眼角滑落,更叫他手足无措。
手中捏着卫生纸团不知如何是好,不服输又爱逞口舌的任性少爷不难对付,恶人自有恶法治。但这样楚楚可怜无声哭泣的他,只叫青禹觉得有些心疼,还有更多的头疼。
“是很痛吗……?”
“对不起……”青禹难得的好言好语却让寇翎心里更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
“……”
看他哭得那样伤心,第一次祝青禹怀疑起自己应是把这家伙带回家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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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怎么满街都是黄毛红毛?是和洋人通婚得太严重了吗?”
寇翎观察着车窗外往来的男男女女,又是讶异又是困惑。
“那是一种瘟疫。”青禹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的另一手伸向助手席前方的置物箱翻找着他的太阳眼镜。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那日落后的余晖对于他这个新鬼来说,还是嫌太刺眼了些。
“那是瘟疫?!”
“嗯,患了病头发就会变色,一开始是那样局部变色……”
他随手指了个头发挑染的少女。
“最后就变成你看到的那样,整头黄红。”
祝青禹难得少有耐心,发挥他身为一个小说家的胡诌本能,尽责地为寇翎介绍这个他所脱节的世界。
“那……会痊愈吗?”
“不治之症。”
“那最后会怎样?会死人吗?”寇龄的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
瘟疫,他们那个年代也是有的。
因为染了瘟结果全村子死光的惨事时有耳闻,更别说他寇家最后也是因为瘟疫而绝了后的。因此就算瘟疫传染不到鬼身上,但寇翎听了就心头打颤了起来。
“不死人,不过会变成正前方那个人那样。”
刚好车子停了红绿灯,一个秃头中年欧吉桑从车前的斑马线穿越过。
“啊……太可怕了……”寇翎低声惊呼。
也许对已经历经过死亡的他来说,头发掉光的恐怖来得更有魄力。
看着他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脸,青禹只觉得好想笑……
可笑啊可笑,可笑的不只是这个“古”包子,最可笑的是自己莫名其妙不知从哪生出了那么多关爱,放着手边一堆赶不完的稿,特别开车带着前一天哭到睡着的少爷出门散心,且竟还有闲情开他玩笑。
真是荒唐,他是他抓来使唤的“鬼佣”不是?从没听说过堂堂一家之长还得讨好他家的佣人这种可笑的怪事。
可笑归可笑,但青禹实在难以否认,当他看到寇翎的表情不再像昨晚那样伤心欲绝,看到他因为对周遭事物好奇与新鲜而流露出的惊奇表情,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了下来,所以一直都是横线一条冷漠的唇形,也不知不觉地弯出了带有笑意的弧度。
说来,自己有多久没有想笑的心情了?多久没有想要找人麻烦的心情?多久没有关切着除了他自己和他女儿以外的人?
那些多年前就被阿洛封住的喜怒哀乐,却在这个家伙闯入他的生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