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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血琥珀-第31部分

小说: 血琥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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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已经湿润了的双眼。

    突然,一阵特别的清脆悦耳的琴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寻声望着,在大厅前面筑了一个雅台,台上的正中央放了一道硕大的屏风。

    其实屏风,是在风月芳坞中最寻常之物,因它的若隐若现,恰到好处。屏风后面总会令众人客浮想联翩,不断地臆测在那后面的是一位如何绝代风华的佳人……

    但是这次将我吸引住的,是屏风后面美妙迤逦的乐声。

    “天啊!是凤首箜篌!”

    从乐器明幻映在屏风的影,我知道,这与非同寻常的天簌,出自坊间罕见的古乐——凤首箜篌。

    箜篌自西域传入中原,兴于汉盛于唐。

    唐代诗人赞美箜篌者颇多,如张祜曾写:“左手低,右手举,易调移音天赐与。大弦似秋雁,联联度胧关。小弦似春燕,喃喃向人语。手头疾,腕头软,来来去去如风卷”。

    之后皆因其难于造诣及乐曲失传而逐渐消声匿迹了。

    而如今,竟然不期地在此处见识到这凤首箜篌。

    “这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奉茶的小厮,也听得津津乐道,一面的傲然,

    “我家主人的箜篌,乃此地一绝。”

    这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如此说实不为过之,绝的岂独是这箜篌,更绝是乐师的造诣。

    箜篌,在她的指尖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听!那婉转的声音,不就是琴弦勃动不止的呻吟吗?

    梵音天簌,穿过了清雅宽敞的船楼,和着微涛拍桨韵,在这出尘的声音中,风止了,树静了,湖如镜,月醉了。

    琴声在诉说,诉说着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

    这是一个男子始乱弃妻的故事,一个女子至死不悔忠贞救夫的情诗。

    初遇、邂逅、定情、惊变、弃妻、遇险、救夫、情逝、死别……

    如哭如泣地娓娓道来,万缕柔情燃尽于天地动容的悲壮中,曲终时无人不黯然神伤。

    为乐师的登峰造极,更为她恸扣人之心弦。

    在这琴声中,我仿佛又再见到了秋水,那天消褪于残阳中倾国倾城的笑。

    一滴一滴,杯中的上好的雨前龙井,为何多了难以尽下咽的咸涩。

    人间万苦心最苦,九死不悔落尘埃。
第三节 白蛇
    芳草远,斜阳醉。弄弦歌宛啭,顾影衣清媚。

    人去后,相思如缕无从寄。

    杯中的,是我的泪吗?原来,我还有泪。

    我一直以为,在那个秋意萧杀的黄昏,为那个至铭心刻骨的如花笑妍而流尽所有泪。

    但,世事总有着种种的契机,

    如果没有了那个丑陋的登徒浪子,那么与慕雪的缘份,可能只会浅尝辄止。

    但,又如果我没有来西湖,没有遇到慕雪,可能只会无为地穷一生的岁月去洗涤前事的回忆。

    “咣!”

    在大厅中央的一桌丰盛的酒菜被掀翻了。

    一个遍华丽珠玉的芄绔之徒,一副孟浪无赖的嘴脸,无端沾污了这月夜下的静谧。

    “不过是个会叫价的婊子,你大爷我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嚣张正盛的面上,更是毫无掩的淫贱。

    “开个价来听听,何慕雪,大爷我今个儿要定你了!”

    屏风之后,毫无反应,与众人一样不屑于理睬。歹人急燥一脚蹬开跟前的残羹,大踏步迈前,一伸手推开屏风……

    在屏风被推倒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目不转晶地注视着这神秘的花魁娘。

    我也若无其事的直眼前方,只是,一手,移往了腰间,手指卷着七尺青锋的流苏。

    而我的手被一随从按了一下,他意欲请缨而为。

    “嘣!”

    硕大的屏风倒了。

    众人都震栗于这诡异的景象,但歹人欲一睹芳容的淫心,依旧无法得逞。

    因为,她本来就是,背对所有人而奏乐的。

    一身雪白如练的纱纺衣,一具造工精巧的凤首箜篌,一盏明晃不定的铜台烛火,一尊仿佛随都化极的神像,一片恬然静谧的泰然处之。

    孟浪的无赖,饥渴地咽了一口唾液,显然他丑恶的淫欲因为眼前的如梦般背影更狰狞了。

    “哈!哈!哈!雪荷花魁甲西湖,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来!来!来!我俩鸳鸯交卺,陪大爷我饮尽此杯。”

    此时,轻若针落的风掠过,我感到身后有人移动。

    于是,我悄悄地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八仙桌。

    直觉上,相信这过中会有转折的。

    果然,她并没有转身,只是慢慢地站起来,纤纤玉指在箜篌的坚弦上狠狠地扫过。

    骤间中,本是动听无比的梵音,变成了尖锐刺耳的铿锵峥嵘。

    前一倾之天簌妙响,后一瞬的荆棘寒风。

    歹人被人毫无防备的突变,而后倒踉跄数步才停得下来,顿时无比的狼狈。

    我笑了。但不会儿,笑嘎止了。

    因为她袅袅娜娜地转身回首,‘‘肤如凝脂’’“皓齿樱唇”“娥眉梨花”这雅词用在其身竟全变得俗不可耐。

    虽然与秋水的美,有着天南地北的另外。

    但她的笑,临危不乱漠然一切的笑,雍容有度却又韵出天然的灿烂,宜婧宜颦中含着不屈服的坚韧。

    是,是这一瞬间的笑,这笑靥中的神情,让我再见重遇了久违的秋水。

    与此同时,无赖狂莽的奸笑一步一步逼近她。

    我提气凌空展开身法,闪到她前面。

    宝刃寒风一掠,恶贼手上的玉斛一分为二地落花碎去。

    听完我说的故事后,她苦笑了。

    我经常沉溺于这酷似她的笑妍中,出于好奇,问道。

    “慕雪姑娘,之前曲中也藏着故事?”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在这炎凉浮华中,对慕从来只有鄙视或淫邪。怎料,竟也有我的知音。”

    原来,她用箜篌说的正是在西湖民间争相传颂,脍炙人口的《白蛇娘》。

    那原是修炼千年的白蛇,因羡慕人间美好,化身下凡。她在凡间倾注真情,不惜舍去珍贵的道行为许仙生育儿女。

    白素贞虽为蛇妖,却至情至善。

    更为救夫而拼死与天庭神人为敌,用情深比海。

    她对上苍无求,要的只是有一个尘间女子最平凡的执着:一生一世。

    可恨的许仙得知家中娇娥非我类,就弃妻出家。

    白蛇娘情至死不悔,最后为了许仙的骨肉永囚佛塔,世世不得超生。

    “为什么?为什么天大地宽有乱伦苟且,有尔我诈,有骨肉相残,劫容不下白蛇娘,如此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对所爱执着炽热的女人。”

    她的双瞳,因为激动的亢奋而有了潮汐。

    望着她的动容,我知道,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

    我见犹怜,因为被情所困的孤独,所使我们都成为了天涯沦落的可怜人。

    更因为失落的寂寞,我们成了发乎情,止乎礼的知己。

    我饮她酌的一杯清茶,接着去倾听,关于她的故事。
第四节 莲澈莲落
    花魁何慕雪:

    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木炭,轻轻地放到炉子中。

    少顷,水沸了。

    将烫热的南山泉水注入白色的琉璃杯中,待水温稍冷后,我撮了茶叶,往怀一洒。

    龙井泡在杯中,嫩芽成朵,一旗一枪,交相生辉,芽芽直立,栩栩如生;香馥若兰,清高持久;汤色明亮,滋味甘鲜。

    龙井以前叫个龙泓,在附近风篁玲南麓,清泉甚多。民间传颂的‘雨前龙井‘,就甚是清香。

    通常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俗称‘称一旗一枪‘,用来制龙井茶最为香醇。正如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

    我独爱佳铭,因为这杯中的龙井,只缘它采时嫩芽初发,形似并蒂莲心。

    有着另动人的一个名字:“莲心”。

    莲心,莲子儿的蕊心,每每烹食必被人剔去,为的是去其苦涩。

    望着睿饮尽我泡的香茶,《白蛇娘》的故事也讲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天大地宽有乱伦苟且,有尔我诈,有骨肉相残,劫容不下白蛇娘,如此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对所爱执着炽热的女人。”

    在他面前,我少有地失态,久违的泪滋润了干涩的眼。

    我第一次看见一个这样的男儿,最独特的是他的眼神,是一只受伤的鹰隼。

    那削铁如泥的宝锋,恭敬步随的侍从,非凡气度、仗义、雍容、冷静……他的种种,阅人无数,我知道,他必是非富则贵的人中龙凤。

    不出所料,他是一位尊贵的小王爷,南昭大理亲王府的少主。

    睿的到来,为我带来了一个知己,也带来一阙悲欢婉转的离人曲。

    听罢了后,心酸的往事如水涌动,一时间恨痒心戚哀。

    “公子,尔错了。若你心有她,安能忍心独留韶华在那人间炼狱的深宫,红墙金瓦只过是个催命的葬花冢啊?”

    一言既出,我才方知自己的孟浪,一时的冲动使我冒犯了他的皇族。

    但他无言也没有斥责,诧异的眼神告诉我,他在等,等我即将化古封尘的故事。

    我是这画舫的主人,别人眼中艳冠群芳的花魁娘子,其实,不过是下贱沦落的烟花女子。

    何慕雪,不是我原来的名字。

    何莲澈,只是承载着年月久远的过去。

    从何莲澈成为何慕雪之前,我有着两段截然不同的际遇。

    苏杭的来客,可以不知道虎丘池剑,可以不知道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的苏堤烟柳,但绝不能不去见识那在西湖畔美仑美奂的何家庭园。

    当年的何家,名动一方的望族,富甲豪门,家中祖上三代均朝中重臣砥柱。

    家父也继得祖荫,显赫仕途好不风光。

    我是矜贵无比的大家闺秀,尤其在胞姐被召入宫后,父母爱我如掌上之明珠。他们不惜重金礼聘能人奇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箜篌之技更被作一绝。

    胞姐倾城的颜色,绝众出尘的才貌,一宫马上就得到了天子的垂爱,位次东宫。

    帝君的眷宠,令我们何家更是一登龙门。

    然而白云苍狗,世事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这边厢还是天上人间的美事,那一刻却是万劫不复的灾祸。

    为家门带来荣炫的胞姐,怀胎十月竟旦下妖孽——一只去皮血糊的狸。

    宫中芳斗妒杀,向来都被看作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斗争都不过是暗地角力,攻守自知。胭脂国度中的刀光剑影往往只会瞒天过海,或是陈沧暗度。

    可这显浅的明刀明枪,世俗不耻的蛇蝎之为,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其荒廖,在脂粉国中的昏君对如此蹩脚的假戏竟深信不疑。

    一道皇恩浩荡的白绫,了结去数载深情款款的山盟海誓;一书斥骂大逆祸国的圣诣,灰烬去我十三年的无忧年华;一声叱道以妖色君,名门此后水月镜花树倒散猢狲。

    胭脂泪,几留重,自人生来恨水长东。

    难怪人常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多年的惊风暴雨,胸中块垒坚如磬石,刀枪不入。

    我的故事在此止住,习惯地走近自己心爱的箜篌,手舞,弦动,唱道:

    对烟柳、青青万缕。

    更满眼、残红吹尽,叶底黄鹂自语。

    甚动人、多少离情,楼头水阔山无数。

    记竹里题诗,花边载酒,魂断江干春暮。

    都莫问功名事,白发渐、星星如许。

    任鸡鸣起舞,乡关何在,凭高目尽孤鸿去。

    相思记取,愁绝西窗夜雨。

    “后来呢?”

    段睿,一面怜人唏嘘,一面追问我。

    “什么后来,故事就已经讲完了。”

    我挣扎着否认,听着自己凄然如泣的声音,泪,溅湿了箜篌的弦。

    “方才尔唱的是韩元吉之《薄幸》,如果慕雪姑娘不愿讲,段某也不勉强。”

    何慕雪:

    宣读完圣诣的钦差,高高在上,尖刻的声音杂夹着不屑,

    “下跪罪臣,还不谢恩。”

    “谢主龙恩,愿我皇万岁,万岁万岁。”

    世人常道,官场无老子。

    炎凉的态度令父亲的苍老来得如此突兀,那是一种颓废的残忍,他曾经伟岸的身躯变得佝偻,仿佛会随时崩溃。

    父母与男丁老仆发配塞外,其它女眷或入娼或为奴。

    我的家就这样分崩断析,破碎支离。

    更讽刺的是,我们还要虔诚地谢恩,因为闻说这是圣上乃念在何门三代的功勋,格外施恩。

    那年的莲澈,十三岁,生命从此残缺,除了泪与无奈,一无所有。

    我的怀中偷偷地揣着姐姐的灵位,在那个连名字都不允许拓上去并且小得可怜的木块上,只有一个母亲含泪咬破纤指用血写下的“奠”字。及,无数家人滴下的泪印。

    守丧的素麻衣被硬生生地换上红绡锦服,因为如此我才能在买家中沽得个好价钱。

    天无绝人之路,卖下我的是爹爹的一位故人,翠荷楼的主人,瑞娘。

    当年,她是一位名妓,夜宿的恩客无端暴毙。爹爹曾不顾众人反对替出身低微的瑞娘翻案平冤。

    受过家父的恩惠,为了我,她不惜以重金一掷。

    承蒙瑞娘,在翠荷楼,我只是卖艺的歌姬。

    对于客人的打赏帛钱,她从来不取佣,让我慢慢攒积起来。

    “莲澈,一入风尘难出生天。你是恩公的女儿,我更不能委曲你。好好存下银子,待他日你可以带上足够的盘川往塞外接爹娘。况且官府疏通打点,都少不了银子啊。”

    仗义每多屠狗辈,浓重情义不是来自富贵的近亲。

    瑞娘常说,天作孽,犹可活。

    人无贵贱,求存天性。所有即使在这飞来的横祸中,因为瑞娘,我得以绝处逢生。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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