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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情在不能醒000-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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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扬轻悄地躺上床,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那熟悉的柔软,与温暖的香气,几乎让他满足地叹息。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与她相拥而眠的感觉。他是成萸的第一个男人,成萸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想起她小时候绑着两根辫子,每次被他捉弄后就泪汪汪的可爱模样;想起她人前温驯如猫,人后实则让人蹦到牙疼的倔强脾气;想起她少女时期,水眸汪汪娇颜嫩红的美态。想到他们的相识,相识,和最后的别离。   
想最多的是,他如何全心全意地爱她,她却只是为了欠他们家的情而不得不委屈相与。那种强烈的绝望,将他的情感与尊严彻底粉碎。   
他是成萸的第一个男人,成萸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是他生命里最大的用心,也是生命里最大的失败。为此,他曾疯狂于各种男女关系,只想将她在他生命里属于「最初」的那份印记抹去。每每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夜深人静时,却又觉得无比的失败。   
荒唐的生活并未为他带来遗忘和快乐。于是,他转而将自己孤立起来,往形而上的世界寻求答案,但那个世界也无法满足他。   
最后符扬终于明白,「成萸」不是一个问题,无法为她安上任何解答;「成萸」是一个现象,一旦发生了,便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牢牢附着,无法用任何道理解释,无法让任何人取代,无法以任何手段排除。   
于是他放弃一切追索,回到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直到她再度出现为止。   
他想到珍恩,想到自己对师父心爱的么女有多不耐烦。当初成萸巴不得离开他,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厌恶和无奈?   
原来,他才是那个和珍恩同病相怜的人。   
符扬无声苦笑,温柔凝视怀里的佳人。   
「你这个笨蛋……」   
想到刚才区区一个珍恩就镇住她,他不禁怜恼。全世界的人都克得了这个女人,她只不怕他而已。话说回来,他全世界的人都克得住,偏偏奈何不了她,岂不是更没出息?   
成萸嘤咛一声,下意识转进他的怀中,像多年前的每个夜一样。   
即使心里不爱他,她仍然眷恋他的体温,他是不是应该感到满足呢?   
他想起之前曾经随手翻到的词句——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   
这仿佛是他对成萸的心情。他总是缠绕在对她的嗔爱别离里,久久不能醒。   
但是,若真的能醒,他想醒,愿意醒吗?   
他妈的明明不是当圣人的料,干嘛把自己搞成了个痴情种子?这辈子真失败!   
轻叹一声,符扬的低语,在浓沉静谧中,如梦散着——   
「我那么爱你,你为何不能爱我呢?」      
第十一章  『情在不能醒』 作者:凌淑芬    
我那么爱你,你为何不能爱我呢?   
我那么爱你,你为何不能爱我呢?   
我那么爱你……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成萸望着橱窗外的行旅,怔怔地出着神。   
珍恩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可,现在她仍不时会想起那个午后的一场梦。   
梦里她和符扬回到了往日,他有时是那个欺负她的恶少,有时是温柔多情的公子,但是,梦里的他温柔的时候多,凶人的时候少,和她对儿时的记忆完全不同。   
突然间,一片灰色浓雾袭来,全世界都消失了。   
她惶惶不安地在雾色里独行,口中直叫着:符扬、符扬……   
雾色越来越浓,隐约间,一声轻叹,像极了他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句低哑的:我那么爱你,你为何不能爱我呢?   
那个傲性的符扬才不会说这种话,所以她相信这句话只是梦境的一部分而已,让成萸觉得心慌的是,梦中的她含泪大叫:不是的,符扬,我——   
然后便醒了……   
醒来之后,出了一身冷汗。梦中的自己想说什么呢?   
不是的,符扬,我——?   
我什么?   
成萸轻叹一声,揉着额角。本来以为自己摆脱了过去沉枷,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活。这次重逢,却掀起太多的记忆,太久远的心情。   
或许她不是摆脱了任何事,她只是把它们推到一个角落,上了锁,不再去想,便当一些复杂的情绪已不再存在……   
叮铃叮铃,门上的风铃响起,那个才出现两周就把她平静生活搞得天翻地覆的男人走了进来。   
在咖啡桌上画图的小戴伦,一见情敌出现,立刻戒备起来。   
「快两点了,该走了吧?」符扬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根本没有那个三尺小人儿。   
「老板娘还没回来,我再等她一下。」   
男人那意气昂藏的样模,带给她一阵莫名地意乱。   
绣品垫布的那个案子,最后做了一点更动。符扬一个完整的作品包括有着刻印的雕像本身,以及一张以高级印泥和宣纸印出来、经符扬亲手落款的印画一份。少了其中一部分都会减损收藏品的价值。这次符大师做出了裁示,他想以纯白丝绸取代以往打印的宣纸,丝绸边缘便以手工刺绣缀上同色系的淡雅花纹。届时展出时,会将打印好的丝绸裱框,随着雕刻物一起展出贩售。而那些幅印样用的绣花丝绸,自然是她的工作了。   
所有人都对符扬这次的改变大表赞赏,认为此举将容易引出作品的身价,成萸心中却有着淡淡的不安。   
原本她只是个不相干的绣花人,在旁边陪衬即可,现在却要伴着他的作品一起推向全世界。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与符扬「携手合作」的一天,从来他都是个才华洋溢的艺术家,她只是背后不重要的角色。这厢和国际名家合作的惊喜感固然有,却也觉得好像和他越发纠缠不清了。   
成萸抑回一声叹息,到咖啡桌旁陪戴伦画图说故事。   
符扬看她温柔可亲地陪着小鬼头的样子,越看越不是滋味。   
「你的责任是当店员,又不是当保母,干嘛每天花这么多时间陪这小鬼!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他的长腿勾来一张椅子,椅背朝前跨坐下来。   
「我从来没有不喜欢小孩过。」她和颜悦色地说,眼眸仍望着戴伦。「而且紫绶同意我每天提早几个小时离开,好回去赶你的案子;天底下到哪里找这种好老板?我偶尔帮她带一下戴伦,也是应该的。」   
是了。她没说过她不喜欢小孩,她只说过不想生小孩——他的小孩。符扬一想到这点,心情更恶劣。   
正好这时有客人,成萸起身去招呼,大小男人在咖啡桌前对立,虎视耽耽。   
「臭小鬼!你要是识相一点,少缠着我的女人,听到没有?」符扬忍不住先低声开炮。   
「姨不是你的,姨是我的。」小戴伦毫不相让。   
欠揍!符扬长手一拎,就把他拎在半空中,还站起来用力晃两下。   
「你再得意啊!身高不到三尺的小鬼还敢跟我抢人,活得不耐烦了你!」   
「姨——」戴伦猛然提高童音大叫。   
成萸立刻回过头。   
符扬火速将他抱进怀里,两个男人同时挤出笑容看她,一副很友好的样子。   
成萸莫名其妙地看两人一眼,继续去招呼客人。   
「你不要以为我制不了你,连你老头子见了我都要敬畏三分。等我打通电话给他,你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来你娘店里!」符扬气得牙痒痒。   
「你「手滑」!」小家伙对着他鼻子指责。   
「什么?」   
「妈咪说爹地「脚滑」。如果爹地「脚滑」,你就是「手滑」。」戴伦不知道狡猾是什么意思,看妈咪那天念爹地的样子一脸不高兴,可是爹地却一脸笑嘻嘻的,他猜想「脚滑」应该是说对方不好的意思。那手滑一定比脚滑更坏!   
符扬脑袋一转,嘿嘿诡笑两声。   
「你说得对,我的手确实很滑。不幸得很,你正好就在我手上。」他又拎着戴伦后领,准备把他「滑」到墙上的衣架勾住。   
「姨——」一声大叫。   
成萸立刻回头。   
符扬的动作僵住。   
「符扬,你想做什么?」成萸的眼神徘徊在他的手、手上的小人、墙上的挂钩三者之间,越来越不善。   
「咳!没有,我跟他玩而已。」他轻咳一声,把小孩再收回怀里。   
「他「手滑」啦!」戴伦大声指控。   
「对啊,手滑手滑。」这个死小鬼!「你总有一天有落单的时候。」   
大人威胁,小鬼也不怕他,两个人用眼神再度干上了。   
「符扬,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闹别扭。」成萸双手盘起,脚底板开始打拍子。   
「哼,他是章柏言的儿子,将来长大了只会跟他老子一样阴险,你别以为他会变成什么好东西!」   
「你说爹地坏话你坏人!」小戴伦气得跳脚。   
成萸叹了口气。「算了,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好了,不用特地来接我,待会儿我自己叫车回去。」   
「……我只是散步顺道绕过来的,谁又是特地来接你的?你以为我时间太多啊?」   
「本来就是!」戴伦其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想跟他唱反调而已。   
「可恶你这个臭小鬼,你比你老子更阴险!」符扬变脸!   
「符扬!」   
又叮铃一阵铃响,这间店的头家终于回来了。   
成萸如释重负。她一个人实在很难顾到两个。   
「回来得正好,你儿子还你。」符扬臭着脸,把小鬼往他娘怀里一塞,然后拉着成萸往外走,也不管人家客人招呼到一半。   
「符扬!我的包包还没拿!」成萸用力摇动他的手。   
符扬又臭着脸进门拿了包包就走,活像人家不是放他后面那女人的假,是欠了他几百万。   
成萸真是拿他的蛮横没办法。   
她想起梦中的她该说什么话了。她八成是想讲:不是的,符扬,我先被你气死了!   
回到符扬的公寓,他仍愀然不乐,两人吃过迟来的午餐,符扬准备到顶楼的工作室,这一忙,不到深夜八成不会下楼。   
「符扬……」   
他临出门前,成萸轻声唤住他。   
符扬回头。   
成萸迟疑片刻,终于说:「早上房东太太打电话到店里去,房子已经修好了,我随时可以搬回去。我想,明天早上就离开……」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回绝。   
仿佛早料到他的阻挠,成萸捺下性子,以讲理的口气说道:「我有自己的地方住,于情于理都没有继续打扰的道理。」   
「你不怕那个什么荷西的又找上门?」   
「他已经被警方收押了,罪名是私闯民宅和恐吓,而且荷西其实不算坏,他只是那天喝醉了酒而已,就算判个轻罪出来,以后也会收敛的。」   
「不行。」他仍然说。   
成萸悄然凝立片刻。   
「符扬,我觉得我离开比较好。」半晌,她又开口。   
「还是不行。」符扬冷冷地说:「关于底图要配什么样的花边或图案,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住在这里,对我比较方便。」   
过去两周,他确实一想到什么特殊的图案,就会随手画下来,然后要她照着绣在丝绸一角,可是成萸却觉得这并不是理由。   
「如果要沟通工作上的事,你有我的号码,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的作息不稳定,总之你住在这里对我最方便!」他的态度越来越强硬。   
「符扬,如果今天接下绣件案子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要求那人要住下来吗?」成萸终于点明。   
符扬扬了下眉,毫无表情的俊颜,慢慢地浮上一层讥诮。   
「慢着,你不会以为我强留你下来,是为了什么旧情难了的狗屁因素吧!」他冷笑一声,表情十足十的挖苦,「成小姐,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符扬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浑人!我说留你下来对我比较方便,自然就是为了我自己!等你把所有绣品全部完成,即使你想赖下来,我还懒得留客。这个工作你如果接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大可去找费欧娜谈清楚,看你先绣好了多少件,我把钱结清给你也就是了,纽约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如何刺绣,我劝你还是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好!」   
成萸被他抢白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   
符扬说完,拂袖而出,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他的话如寒冬冻雨,兜头浇了她一身冰,从此刻才真正从「符扬」的角度来看事情。   
之前遇着他,她只想着避开,全然不愿深思那种急着闪避的心态下藏着什么。如果她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再受囿于五年前,那么符扬之于她,应该如过路人一样,她又有什么好闪避的呢?   
就算符扬在急难中收容她好了,虽然她不知道符扬那天打电话给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终究是在电话里听到她身旁有危急之事,匆匆地赶过来也发现状况不假,如果今天换符瑶、成渤,或任何童年旧友,符扬都会提出暂时收留对方安排,不限定只是对她而已。为什么她就一相情愿地认定,符扬是出于旧情难忘呢?   
旧情,旧情,心心念念要摆脱的是自己,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也是自己,莫非,她才是那个对陈年旧事念兹在兹,无法摒弃的人?   
成萸出了一身冷汗,强烈情绪开始扣动心头高筑的围墙。   
不行,她不愿再想,她得离开!   
她火速起身,机械性地回房收拾行李,出于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心思,她只想赶快远离此处,到一个暂时呼吸不到符扬味道的地方。   
她拿了简便的行李,在客厅里又发了一阵子呆。   
蓦然间,门铃袅袅而唱。   
她悚然一惊。才离开不到半小时,符扬已经回来了吗?不对,符扬如果下楼来,不必按门铃。   
她先将行李提到玄关放定,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一打照面,门里门外同时一楞。   
「小萸?」符夫人如画般秀丽清致的面容,写满诧异之色。   
成萸只觉得脑门当头一个雷击,眼前都是金星。   
天啊!怎么会是符伯母?   
从五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再见过符家任何一人。她立时想到目前的处境——当初不断坚持不愿再受符家恩惠的自己,现在又出现在符家人的屋檐下,而且屋主还是当初那被她重重戳戮的符扬。   
她该如何面对符伯母?又是用何种立场来面对她?   
成萸僵在当地,连声带也发硬了。   
「符……妈……伯母……」   
她该如何称呼她呢?她已不能再循着婚后的习惯叫「妈妈」,是回头叫伯母,或更退一步叫夫人?   
短短几秒钟,她的脸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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