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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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君恩浩荡,谁敢……”
“你有胆子在父皇面前也这么说!”
重若千钧的一句话,终于打得那高祀先面色发白——这事情天子确实不知道,别说天子不知道,就是执政的皇后监国的太子,也统统不知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若非有人暗示,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子詹事丞敢说隐瞒就隐瞒的么?
然而,李贤却没有给高祀先辩白的机会。这家伙着实惹恼了他,大唐并没有重文轻武的惯例,但是,刚刚那通话里头隐藏着的鄙视轻蔑却让他心中无名火蹭蹭往外窜。此时此刻,他忽然瞅着刚刚赶过来的刘仁轨,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
“刘相公在海东带兵征战多年,应当知道沙场的艰难辛苦。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朝廷若是连苏大将军的身后公允都做不到,拿什么去抚恤功臣?”
李弘还是头一次看到弟弟如此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但细细一品那两句诗,再回忆起苏定方的孙女苏毓,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等刘仁轨应答就斩钉截铁地道:“功臣不可负,今日朝会,我会将此事禀奏父皇!”
第三百四十七章 … 老妈的心头肉,我又升了……
些人是随着岁月苍老,有些人却仿佛是越来越年轻。龄来说,李治比武后要小四岁,但是,就如今两人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来说,武后精力充沛永不疲倦的表现,足以让所有人认为她才是年轻的那个。
太子固然是加冠正式监国了,但是,李治却仍然在李弘的头上套了一圈紧箍咒,并没有收回皇后执政的权力,因此,如今这大唐好似有三个太阳,百官的头上有三座大山——虽说不少人对其中一座不以为然。
这天的朝会上,李弘出面报了苏定方的死讯,结果,似乎久已倦政的李治竟是一瞬间勃然大怒,愣是狠狠责问了一通宰相,顺便对太子的明察秋毫表示了肯定和赞扬。于是,等到漫长的朝会结束的时候,某些人便有些灰溜溜的,尤其是那位倒霉的东宫詹事丞高祀先。可以肯定,招了李贤一场骂,做的事情又和太子背道而驰,这东宫官也差不多当到头了。
反倒是刚刚在外头暴怒发火骂人的李贤在朝会上一声不吭,仿佛这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然而,他大发雷霆的那一幕却印在不少人心里,就在天子责问宰相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偷偷瞅他,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天子发话,自然有礼部官员去定葬礼的规格,拟定相应的追赠和谥号。李弘为了表示郑重,竟是准备亲自涉入此事。李贤原本也想插一脚,谁知朝会结束,就被武后的一道口谕拎到了大仪殿——不得不说,如今他这位老妈说话的口气是越来越离奇了,这一次的借口居然是请他喝茶!对于喝茶俩字的寓意早就烂熟于心地他来说。闻听此语惟有苦笑而已。
虽说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仪态万千庄重典雅,但是,召见自己爱子的时候。武后的装束从来都很随便。外头那身袆衣早就脱了,发髻上林林总总地花钿宝树也统统取了下来。此时此刻,她只是穿了一件绛紫色七褶长裙,在外头披了薄薄的素纱襦衣,乌黑的秀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柔媚,看上去仿佛只有三十许人。
李贤盘膝坐在另一边的胡床上,一面怀念自己那椅子。一面贼头贼脑地四下里查看——每隔一段时间,他老妈这里就会换几个人。原有的多半是高升去了别处,少有黜落的。所以,这满宫上上下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皇后宽仁。足可见他老妈做人的精明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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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骂得可痛快?”
乍听得这句,李贤自是嘀咕老妈好快的耳报神,面上却赶紧赔笑道:“母后,今儿个我可不是故意要和人家争执。我就是看不得那人轻描淡写地样子,心中窝火而已。再说,身为东宫属官。居然连太子都一块瞒了。这也太不像话了!”
“那家伙是该骂。但你想过没有,他一个小小的詹事丞。有这么大地胆子吗?”武后没好气地一笑,径直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在李贤额头上轻轻一弹,见他愣是抱着头连连呼痛,不觉愈发嗔怒。
“苏定方当初又是献俘下,又是擒得东突厥西突厥百济三位君王,恩赏珍宝无数。偏偏老苏在钱财上吝啬,别人沾不得半点光,再加上他又和老许关系不错,人家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却是风风光光,试问谁人不嫉妒?”
这话里藏锋的事情武后没少干过,李贤也不是傻瓜,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赶紧把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似的。好在他这老妈没有在这种话题上多纠缠地意思,也似乎懒得教训他,很快便转到了那些杂事上头,攀谈了一会便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听你外婆说,你把那个胡姬已经带回家了?”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李贤自然不会否认,遂点了点头,就连解释的工作也没费神。老妈这分明不是兴师问罪,他不用自个吓自个。果然,下一刻,武后就忽然往他身边一坐,吓得他赶紧挪开了些许,可耳朵还是被拎住了。
“我已经和你父皇说好,十月给你加冠,婚期也正在商量。所以,你这段时间给我老实些,别成天在外头鬼混,整日里流传些艳诗!高句丽的事情已经够让你父皇和我头痛了,你若是再添乱,到时候我少不得禀明你父皇禁闭你几日!还有,李绩上回见你父皇的时候,暗示说可以让你在外头历练历练,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前头的警告李贤还能当作耳旁风,那最后一句就着实让他头痛了。说起来都是李绩这老狐狸狡猾,说话说一半,留这么个麻烦给自己,这不是害人么?虽说旁边传来阵阵馨香,但他此刻被武后炯炯地眼神逼住,连深呼吸和咽唾沫都不敢,那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许久,他才稍稍打点好了那腔心思:“母后,这大唐刚刚开国那会儿
是江夏王还是河间王,不都是在战场上建功地?我就一下而已,哪怕不上战场也行,当然,若是能够……就更好了。”
“就凭你那花拳绣腿纸上谈兵,就想统兵?”
虽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武后面上地神情却泄露出她心底的犹豫。别人不知道李贤地心性,她却知道这个儿子最是任性不过,若是一口拒绝,到时候指不定偷偷跑去辽东也很难说。高丽泉盖苏文已经死了,泉男生仿佛有归降大唐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仗应该并不难打,如果是这样……
她忽然摇了摇头,就算不危险,也断然没有让皇帝嫡子跑到那里去的道理。如今不是当初大唐初立四处兵荒马乱的时候了,就算李贤和李弘兄弟再和睦,也难免那些官员不往乱七八糟的方向去想。越是往深处权衡,她越是头痛,可一看到李贤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她免不了又有些心软。
她有四儿一女,但即便如此,最最贴心而且能够派上用场的,还是李贤。她才不相信李贤真的在李绩那里学到了什么举世无双的兵法,或是万夫不挡之勇,因此还是把此事归结到了儿子的胡闹上头。既然是胡闹,想个办法让他遂了心愿,却又无干大局,那不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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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件事我到时候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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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没想到老妈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登时愣在了那里——按照他原本的预计,大概这次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得会成功,谁知就是那么一句话,武后居然答应了?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掐了一下大腿,立刻感觉到一股痛楚,这才欣喜了起来。
竟然不是做梦!
“此次既然要打高句丽,免不了需要新罗合力出兵,我看金明嘉似乎对你很有好感,你就是虚与委蛇,也对她客气些。听说上次她跟你去了安康楼,结果被你气走了。新罗虽然是小国,但却是大唐在海东最可靠的藩属,总比一个异域胡姬重要,你明白么?”
谁传的谣言?那次分明是小金自个走人,哪里是他把人气走了?
瞧见武后一下子变得凛然的面色,虽说李贤心中不以为然,甚至很想嗤笑一番,但还是硬生生止住了。他可以巧舌如簧说服李弘,那是凭借他多年以来对这位哥哥的影响力;但是,要凭这种众人心目中的歪理说动武后,或者他老爹李治?那是痴心妄想!
别说他只不过是沛王,就算他是太子,在这种事情上的发言权也不见得比一个宰相强!
武后笑看李贤瞬息万变的脸色,这才松开了拎着李贤耳朵的手。她在其他儿女面前或温柔或严厉,从来不像面对李贤这般放松惬意,这耳提面命更是只有面对李贤才会做出来。略一思忖,她便又提醒道:“你既然已经快要成年,这封地也该换一换了。”
从潞王封沛王,接下来又要封什么王?对于这种虚名,李贤向来不留心。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几乎都在外边当刺史,只有他和李显李旭轮都是朝廷委派长史在封地上,自个却在京城过逍遥日子。所以,不管是什么王,他都是无所谓的。
当然,老妈既然说了,他免不了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母后,我的新封地在哪,能不能透露一二?”
“你是陛下嫡子,如今又即将加冠,到时候自然是封仅次于太子的雍王。”
雍王雍王,自然是坐镇雍州,所谓的雍州就是后世俗称京兆府那块地,内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中长安。所以,这领雍州牧的雍王自然是皇帝最最亲信的皇子担当,李贤若是封雍王,也是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李贤才刚刚耸动了一下肩膀表示这一消息毫不新鲜,脑袋就又被武后敲了一下。
“领雍州牧,兼左武卫大将军,授凉州大都督,这还不好?不必去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当刺史,你居然不高兴?要不我和你父皇说一声,调你到振州去当刺史?”
虽然知道是玩笑,李贤还是吓了一跳,赶紧陪着笑脸表示了自己对这一安排的感谢。笑话,振州可是远在海南岛,他可不想在天涯海角数星星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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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沛王的封号,很快就要到头了。心头肉果然有心头肉的待遇,和某些苦命娃没法比
第三百四十八章 … 家门被人堵了,祸水东引
贤念叨苦命娃的时候,某位名虽贵为皇子,实质上却尊贵人物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曾经很幸运地当上了太子,但为了保命,他亲自恭恭敬敬地献出了太子的宝座,换来了自己十几年的安全。然而,四周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四周都是一双双监视的眼睛,长年累月这般担惊受怕下来,他着实忍不住了。
所以,此时此刻,李忠就在绞尽脑汁想着那封即将送上京城的书信——荣华富贵很重要,但是,如果没命享受,那一切都是空的!三年前身边的侍女仆从被人强行换掉,他从梁王被贬为庶人,被强行迁来这黔州,来者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至今无法忘记。他甚至不知道朝廷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悬在头顶的利剑又下落了几分,离着那颗大好头颅只差纤毫。
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灯台上的火光微微跳动了两下,让那个伏案疾书的人停顿了一下,抬头四处望了望。发觉并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放心地继续奋笔疾书了起来——时间有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难临头,与其再这样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若一下子把所有能放弃的都放弃了!
嘎吱——
一个刺耳的声音倏地传来,他不觉心里一颤,紧接着便努力抬起了头。然而,看清门外那个人只是一个老仆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然而,等到大门重新嘎吱嘎吱地关上,他蘸满浓墨的笔却再也无法落下。右手甚至在瑟瑟发抖。
这里是州,当初废太子李承乾就是死在这里,长孙无忌也是死在这里,每晚只要一合眼。他仿佛就能够看到那位伯父和那位舅爷在向他招手,同时释放出足以让他窒息的寒意。难道,他李忠也要死在这里么?
次日一大早,某位收了不少好处的信使便带了厚厚一封信前往洛阳。然而。仅仅三天之后,一封由黔州刺史发出地加急文书就由人快马加鞭同样送往洛阳。两封信一早一晚,却几乎是同时抵达了中书省。
亲王不奉诏不得在中书门下两省逗留,这条诏令在大唐从来就不是被奉为金科玉律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权,或者你有足够的势,哪怕是你成天在中书门下两省晃悠,也没有人敢出口半个字。当然,李贤还没这么大地面子。但跟在东宫太子李弘身后,他自是畅通无阻。
所以,此时他站在李弘身后,看着那两份几乎同时抵达的表章,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前一封表章是他的大哥李忠写的,言道是知罪伏法,愿从此除名宗谱,子子孙孙永世为庶民——也就是说即使朝廷恩赦。也基本上绝了争皇位地可能。然而,后一封表章是黔州刺史所为,所报内容不是别的,却是李忠的死讯!
对于这位早早被废。勒令离开京城。无诏不得进京的大哥。李贤没有任何印象,更说不上什么感情。所以,此时此刻除了感到诧异,他最多就是感到那么一丝悲凉——今年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是一连串死讯,也不知道是年景不好还是怎么的。
苏定方、于志宁、李义府、李忠……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别人?
作为太子,李弘自然就是皇子皇女当仁不让的领袖,众目睽睽之下,他放下那两封表章,就准备亲自入宫。然而,前脚跨出中书省,他就被李贤硬是拉到了僻静处。
“见了父皇母后,你准备说什么?”李贤没有给李弘回答的机会,就连珠炮似的轰了过去,“大哥自己都上了那么一道表章,足可见是心灰意冷,州是什么地方你也该知道,没有信念撑着,这生死也就在瞬息之间而已。五哥你要出面为他求恩,就该在中书省递上奏折之后,而不是现在。你现在巴巴地赶过去,别人只会当你是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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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努力地想要反驳李贤这种论调,但是,话到嘴边,他竟是忽然发现,自己连李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更不用说什么兄弟之情。他虽然仁孝,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常被李贤这么轰炸一通,有些事情就不是东宫那些师傅和属官能够轻易影响地。因此,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