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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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只是一时新鲜贪恋太子妃,若是没了孩子,到时候还会像原先那样宠爱我,所以……”
这个缘由屈突申若还是第一次听说,此时不由汗毛根竖立,难道那个温柔娴静的阿斐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可转念一想,她立刻打消了这个看法。看见明徽哭得梨花带雨万分可怜,她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随即便装作相信似的盘问了几句。
直到出门之后,她才仿佛泄愤似的重重吁了一口气——他娘的,这女人进了深宫,难道都会变成这种可恨的嘴脸?
第五百八十七章 … 急转直下,接踵而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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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听到那两个对坐闲聊的老人说这两个字,不是脸色抽搐就是心里嘀咕。李绩这天天有太医过来诊治,可愣是一口药汁都没喝下去,虽说人是愈发瘦了,但哪里看得出老态?程咬金就更不用说了,老而发福红光满面,一看就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而事实证明,两个当事人本人,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李绩和程咬金甚至还下场交了交手,最终不到一刻钟就气喘吁吁放弃了这一逞能的努力。虽说当初在瓦岗的时候他们俩就不是一个体系,后来投奔大唐之后,一个是李世民的爱将,另一个则镇守在外,这交情并不怎么的,可到了如今,硕果仅存的功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一切也就淡了。
“我说老李,我不日就要回山东老家去了,我家老大我是不操心的,贼精明,比我这个老子强多了。倒是伯虎那个愣小子,虽说粗中有细,到底还嫩着,你让你家李大郎帮忙看顾一些,千万别闯什么祸!”
说这话的时候,程咬金终于露出了几分老态,唉声叹气的光景,只像一个为孙子操心的寻常祖父,哪里像曾经叱咤风云的沙场猛将?而李绩亦体谅地点了点头,虽说有一句话叫作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谁能真正放得下?就是他撒手一去固然是快,可一想到留下三个孙子撑世面,他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
如今天子皇后都对李家恩宠有加,谁知道将来如何?
于是。两个刚刚还老当益壮地老家伙对坐叹息,直到某个李家管事匆匆上前,他们方才收起了那幅老小孩的架势。然而,那管事只是说了一个开头,程咬金便当先霍地站了起来,口不择言地惊叹道:“这上金才刚刚莫名其妙地死了,素节居然跟着吐血?他娘的,这未免太巧了,别是谁在后头弄鬼吧!”
“老程。慎言!”
李绩到底在中枢呆的时间长些,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于是打发了那个满脸尴尬的管事,暗叹幸好自己家里这些人都是心腹。否则若是漏进来一个半个心术不正的,那就麻烦大了。算算李贤还有两天就要回来,李治看待那两个庶子其实不过平常,他倒没有过分担心。只是觉得这情势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程咬金毕竟是直爽性子,没了外人在场,他忍不住又嘟囓了一句:“这陛下和太子一病,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不成。我还得赶紧回老家躲着,长安再有变故也不关我鸟事!”
“你这个老程,就想着躲麻烦!”李绩却不肯放过这个自己送上门的老友。一把拽住了想要偷偷溜号的程咬金。“你既然说你那个儿子是出了名地狡猾。那还有什么担心的?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陪我好好杀几盘棋。别忘了你上回还赢了我一口宝刀!你要是想走可以,留下你那副披挂,我立刻就恭送你离开!”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咬金一声惊呼就赶紧坐了下来,免不了嘀咕李绩不念旧情。摆开棋盘狠狠杀了两盘,偏生他都是大败亏输,这郁闷之下就更恼火了:“你这人老了怎么棋艺也见涨,以前没见你这么难对付的!”
抱怨归抱怨,这棋却是有彩头的,一盘就是一百贯。虽说程咬金并不在乎这么一点身外之物,但总还想着翻本,于是咬牙切齿又开始了第三盘。正杀得难解难分地关键时刻,他眼看面前有一步妙棋,正想去动棋子的当口,却不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刚刚那个管事又火烧火燎地冲到了他面前。
“天……天……”
程咬金见他说不出什么名堂,顿时火了:“什么天!看到我快赢了就来打岔,老李你还真调教得好人才!”
“天后陛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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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总算憋出了干脆利落的六个字,程咬金最初还没多大反应,但很快就睁大了眼睛,就连正琢磨对策地李绩也愕然站了起来。两个垂垂老矣的老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这当口武后跑到李家来干什么?
武后是事先考虑周详才忽然来到李宅的,却不想除了李绩之外还遇到了程咬金,自然是意外之喜。虽说她对于功臣向来没有多少好感,但李绩总是李贤地师傅,算起来对她也是功大于过,程咬金这个有福的老头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她一面笑吟吟地问了李贤的病情,一面对程咬金加以亲切诚挚地慰问,让同样白发苍苍地程
宠若惊。
他可不是傻瓜,有了皇后地善意,这程家接下来就不用发愁了!
没营养的套话说完,武后就把话题渐渐扳转了过来,无非是说李治李弘身体都不好,她撑持场面多有不易,需要借重老臣地力量。不消说,李绩程咬金同时以年老体衰推却,仿佛刚刚在演武场对拼一场的根本不是他们似的。而对于这一点,武后亦早就料到,心中赞许两个老头子识趣的同时,亦提出了另一件事。
义阳宣城两位公主即将下嫁,到时候想请李绩和程咬金莅临观瞻,顺便充当大宾。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李绩和程咬金都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这先头两位公主幽禁在深宫已经有好些年头,少说超过婚嫁年龄也有七八岁了,这时候怎么突然想出来要为她们办婚事?最初的愕然过后,两个老头立刻醒悟到了其中的奥妙,这哼哼哈哈推辞了一阵子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而武后亦不是空手前来,恰逢其会的程咬金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否则,这些原本都是李绩一个人独享的。于是,他笑呵呵骑马回到程家老宅的时候,他那儿子程处默就看到后头还跟着一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
一听说其中有人参有天麻有灵芝有,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东西,程处默不禁对父亲跑到李家的经过产生了十万分怀疑——这就算是赌博,利市也未免太大了吧?
“嘿,老大,今儿个收获丰厚,你猜猜我在李家碰上了谁?”程伯虎和自己的大儿子向来没大没小,此时吩咐人把车上的东西搬去库房,便揽着儿子的肩膀往里头走。见自己这话一出程处默还是莫名其妙,他便使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看来你那些眼线还要好好操练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嘿,今儿个天后去了李家,原本是冲着李绩那个老家伙去的,结果我正好在,好处就分了我一半!我就说我是个有福的,找老李下棋也能碰到这样的好事,还顺便赖了两盘棋的账,真是划算……”
程处默从老头子的唠唠叨叨中终于听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这个国公固然看似不管事,但能在长安城中扎根牢牢的世家,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他可是还有些特殊使命,前一段时间皇帝刚刚突发失明的时候,他从武后那里得到的好处可是一点都不少!
于是乎,把老头子送回去,他就开始认认真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把网撒得大一些。否则,光是拿好处不干活,或是只出力没成果,怎么都太逊了一些。这武后好歹也是天子的皇后,太子和李贤的亲生母亲,总比某些野心家路数要正,而且对程家还真是不错。
思考成熟之后,他立刻扯开喉咙叫道:“来人,去把张三李四那两个家伙叫来,只吃饭不干活,反了他们了!”
而此时此刻,完成祭陵这桩大任务,李贤在咸阳县也不免遭到了上下官员的追捧。虽说大唐有不少有骨气有担待的官员,但就算有骨气,正常官场上的交往也不能少。再加上李贤本人从来就不是架子十足不好相处的,于是这接待就更热闹了。
贺兰烟和许嫣被咸阳世族贵妇们拉去谈天说地,李贤本人则是被拉着指点公务外加指点诗文——天知道他的才名是怎么来的,大多数时候都只能保持缄默,至于公事他就更加不愿意插手了。
倒是这些年他的字大有长进,否则面对着一些题匾的要求,他就该直接钻地缝了。不但如此,远在长安的联风潮也波及了咸阳,在不少人的家里,他都看到了这些对这个时代称得上新式的玩意。当然,各式各样的奢侈家具就更不用说了。唐人对于规矩没有那么多执著,讲究的是及时行乐,反正风潮都已经流行了开来,谁不愿意舒舒服服过日子?
于是,上官仪也享受了几日难得的清闲时光。自从他从一个清闲的御前文人变成了宰相,这种悠悠时光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盘桓了三天,就当咸阳令率一众属官把李贤一行送出了城门,又是一骑飞马从长安城而来,送上了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消息。
武后急召上官仪和李贤速归,为义阳和宣城公主出嫁做准备。
第五百八十八章 … 双喜临门,恼从天降
果没有朝廷宣布准备嫁公主,兴许上至文武百官,下姓,都会忘了李大帝还有这么两个可怜的女儿。当然,上金和素节要不是先头回来给皇帝老子祝寿,接下来更可怜地一死一吐血,只怕这两位皇子也不知道被人们忘到两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百姓是务实的,官员也是务实的。你又不是才高八斗的才子,又不是以一敌百的勇将,不过是头上顶着皇子的光环而已。倘若连当皇帝的老子都没把你放在心上,其他人怎么会有闲心去管这样的皇家家务事?同理可证,身份原本就比皇子低一截的公主就更没人关心了。
礼部忙着给上金治丧,同时还得忙着两位公主的出嫁事宜,最重要的是还得小心不突破制度的限制。
当然,最让百官感到不解的是,就在武后放出消息替两位公主择婿的时候,吐蕃使臣就忽然冒了出来替他们的赞普求娶公主,仿佛压根不知道这两位公主就是放在大唐也基本上是少人敢问津的,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这还只是第一奇,更奇的是,武后竟然义正词严一口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两位公主身体不佳,不适合远嫁。
谁都认为不管是义阳还是宣城远嫁,都可以让武后眼前少了一个碍眼的人,这是何乐不为的勾当,武后居然摆出了慈母的架势,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挡驾,顿时让人们都看不懂了。就连原本强撑着“吐血”地身体。准备来一篇花团锦簇文章上书为两个姊妹求情,不令其远嫁的王素节,面对这样的局面也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干脆消停了。
李贤和上官仪火速赶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局面。两人一个是中书令,一个是侍中,一个掌握出旨,一个掌握封驳,最是有权力的角色。而李贤甚至还担着一个知门下尚书省事的官职。这无疑代表着,他一个人就可以作为三省最高长官。
只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么个角色,名义上远胜于实质,因此和上官仪一起去见了李大帝。把祭陵的事情都解说了一半,再去单独见了见老妈,便认命地来到了政事堂。提脚进门发现一帮人正在议事,他就自觉躲在后头当起了听众。
能当官的十有八九是雄辩家。不善言辞地实干家一般而言只能永远在基层或是实际部门,老刘头能进政事堂虽说是因为在百济战场功勋卓著,但何尝不是因为这一位极其善于煽动和演说?于是,李贤再一次充分见证了宰相之间的辩论和寻常老百姓夫妻吵架有什么区别。再次从引经据典中学会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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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作宰相不吵,天子发愁,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只不过。这吵架的两方过于旁若无人。吵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他。所以他只好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啊咳!”
这一声清亮地咳嗽终于把争吵的双方拉了回来,一看见是李贤。郝处俊额头爆起的青筋缩下去了一点,而裴炎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和众人一起点头为礼。大唐亲王太多,寻常亲王如果不管事上朝地时候还得排在宰相后头,见面也就是平礼,而李贤如今是因为管了事,和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平级就是还高上那么一级两级,否则,这地方他也是进不来的。
他这么一打岔,裴炎和郝处俊就吵不下去了。其实也就是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裴炎认为两位公主乃是有罪宫妃之后,应该杀减仪制;处俊坚持认为公主是天子地血脉,出嫁应该隆重,这就对上了。而李贤作为兄弟的立场稍微作了一下和事老,事情也就解决了。
这一天政事堂没多少需要讨论的议题,各自把各自地事情料理干净却也已经是日落斜阳,可怜李贤刚刚出了一趟公差回来,压根没时间休息就顶上班去,走出门下省政事堂地时候,那简直叫一个腰酸背痛——让一个坐不住地人坐一天,那简直比什么都累。
“雍王殿下!”
李贤转头看见是裴炎,便把满脸的不得劲收了起来,岂料对方打头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殿下,我听说您对明崇俨得天皇天后青睐颇有不喜。不过,此人虽说出身士门,却只是以方技闻达,可比倡优之流,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他除了关照过自家三个妻子,没对人家说起过不喜欢甚至讨厌明崇俨啊?李贤实在是不知道这突如其来地提醒是怎么回事,直到裴炎走了他才回过神。
然而,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从政事堂一路走到宫门口,累计有李敬
祎之、两个十六卫将军、三个六部尚书还有一堆人悄起这件事。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次醉酒之后泄露过这种口风。可想想却又不对,他如今的酒品很不错,再说最近几乎没有酪酊大醉过,怎么会有这种事?
靠,这是谁造谣!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兴许李贤打个哈哈事情也就过去了,偏偏如今是一个接一个一大堆人。一想到这事情官员们都知道,外头不知道传得怎样沸沸扬扬,他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