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尽胭脂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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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过,雪落脸上,在那修长的浓眉上雕出了一蓬性感的白
“你来了?”
楼雪雨叹息了。他不是该走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风过,雪花落,他站在了窗前。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如此诱惑人心。
“只为了看你一眼。”
话落了,人没了。窗台上只留下了一片雪。
楼雪雨的手落在雪上,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只为了看他一眼,他离开正在出发的大队,只留下这一句话,他就去追赶他的大队。
他没有给她留下说一句话的机会。
她又能给他说什么呢?
最该说的是孩子,而她此时却不能说。
她说了,他还会走吗?
不会,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出征了。
所以她不能说。
第135章离别泪难别亦难(二)
楼雪雨把手放在胸前,那里有一种深深的痛楚,让她喘不过气来。
最后一眼,这是最后一眼。
他归来的时候,看到的该是她的坟了。
夜深了,雪越飘越大……
天明了。
是一个雪的世界。也是一个寒冷的世界。楼雪雨不知道这场雪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个世界还是变了。
最先变了的是兰院。
似乎一夜之间,兰院就成了山寨的中心。
将军走了,管事的男人都走了。
山寨里除了女人和孩子,留下来的就是莫大总管和一帮男仆。
一大早,莫大总管就带着众人到兰院请安。
而那众人里,就有各院的夫人。独独没有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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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玉儿扫了一眼众人,笑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笑。
“莫大总管,你老不要折煞奴家了。众位姐妹,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起来吧。”
“夫人,规矩不能废。”
莫总管一脸严肃。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将军的态度一夜之间变了。可是,他却知道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山寨的小主人。
他敬老主人一样的,敬着兰夫人肚子里的小主人。将军不在,兰夫人就是山寨的主子。
他还是回想昨晚将军的话。
大军要出征了。
他走到坐在马上的将军面前,去讨说法。
将军这一走。就是半年,几个月的。如何安置兰夫人。还有那个落雪轩里的雪夫人。以及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提及雪夫人,将军没有说话。
说到兰夫人,将军眼睛一眯,“孩子为大。”
将军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走了。
莫大总管想了半天,想明白了将军的意思。
将军不说雪夫人,是因为雪夫人肚子里是野种,最好任其自生自灭。
说到兰夫人,是说。孩子为大。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未来山寨的小主子。应该以他为大。以小主子为大,就是以兰夫人为大。不然,以后小主子何以立威。
所以一大早,莫总管才会到兰院来请安,把山寨大权交给了兰玉儿。
兰玉儿半推半就,也就依了。
从此山寨就是兰玉儿的天下了。
倒是落雪轩,真的成了一个孤院了。
莫大总管却没想到,他这一次真的是会错了大将军的意思了。
石勒不说雪夫人,是因为,他也不知要如何安置她。他的心里只有她,可是,她却怀了一个别人的孩子。他不说,是因为,他要回来后,再细想一下这个事。
石勒说“孩子为大。”
不是说要兰玉儿当权为大。而是说兰玉儿心机如此之重,不能为他的夫人。孩子为大,先留下她,生子后再说。
可是,石勒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和莫大总管的错误理解,却造就了后面的所有的苦难。
“姐姐?”
红儿气的跑进落雪轩,
“太欺负人了。我只是要给姐姐拿点补品,就说三道四的。兰夫人和姐姐一样是怀了身子,就当娘娘一样供着。”
“红儿,不可再说了。”
楼雪雨叹了口气。
红儿毕竟处世未深,不明人心之深。
那兰玉儿是怀的龙子,而她的肚子里的却是野种。如何会一样。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就受这样的罪。等到生出来,她这一死,落得他一人在这世上,不知还要受多少苦难。
楼雪雨的心就痛了。
“哟,妹妹,伤心了。将军才走了几天,就想了。”
兰玉儿扭进了落雪轩。
才三个多月,她走路的步子就孕妇十足了。
楼雪雨知她来没好事。可是为了孩子,她不能不委屈求全。想她死后,孩子还是要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说到底,兰玉儿也是孩子的二娘。兰玉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孩子的弟弟。
她是不能和她闹开的。
她没有几天活了,能为孩子做的,哪怕她死了,也会尽最后一点心。
“姐姐,坐。”
楼雪雨笑了。
兰玉儿并没领情,她来就是来看她笑话的。一个丑女人,怀了一个野种,还敢叫夫人。
“哟,妹妹的肚子好大哟,听说这样的肚子一定是男胎。妹妹,你说这孩子生出来,会像谁呢?”
“姐姐说笑了。”
楼雪雨强忍住心痛。兰玉儿这是嘲笑她的儿子没有父亲呢?
“唉,妹妹,这也难怪。谁让我们做过那个呢?你也是,怎么就不小心呢?那些臭男人,也太缺德了。上了就上了,还留下个种。这可叫人以后日子过的窝心啊。”
兰玉儿笑着,伸出手,在楼雪雨的肚子上摸了一把,那手劲暗地里下的紧了,楼雪雨肚子一阵绞痛。
孩子这两天就要出来了。这样的碰解,让孩子一阵翻腾,楼雪雨的脸白了。
“哟,妹妹还真是娇气。我一来,你就白了脸,许是不喜欢看到姐姐,那姐姐就走了。”
兰玉儿站起来,故意摇了一下,向着楼雪雨趴过去,双手正压在楼雪雨的肚子上,带着全身的力气,楼雪雨只觉得肚子里一阵剧痛。
“你这个死丫头,也不扶好我。要是有个闪失,看将军回来不要了你的命。”
兰玉儿回头打了兰香一个耳光。
转身走了。
第136章离别泪难别亦难(三)
夜来的真快,夜真的很冷。有风,很大,在窗外刮着。
楼雪雨蜷缩在床上,她咬着牙,不让呻吟出声。可是,有汗水,开始在她的全身流淌。这汗水让她的心里生出许多的悲哀来。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梅若水,在雨中的样子,那一个,一个的黑洞像一个个的阴冷的笑脸。
还有多久,她也会那样死去。
楼雪雨在和命争,疼痛永无止境,她没有去看,去想的可能。她只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击倒了。
她的孩子是要出生了,他等不及了。他不想在她的身体里呆了。
生就是死,孩子的生,也就是她的死。
楼雪雨不敢想,在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她会怎么毒发身亡,是在一片血水里化为血水,还是在一片汗水里化为血水。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孩子要出生了。可是,他已经折腾了她一天一夜了。
自从兰玉儿的双手按到她肚子上的时候,他就在折腾她了。
晚上,她痛的死过去,又活过来。他还是不出生。
白天,她咬着牙,在床上蜷缩着。
红儿急的乱转。
可是,她不能让红儿出去。
谁也救不了她。
她是要死的人,只要孩子。
夜又来了,孩子还是没有出生。
楼雪雨挣扎着,她觉得她已经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她想也许,她等不到毒发身亡了。她就要痛死了,难产而死。
她死了不怕,可是,孩子,一想到孩子,楼雪雨的身上就一阵发麻,她不能让孩子死。
“红,拿刀来。”
又一阵阵痛过去,楼雪雨在短暂的清醒里,白着脸向红儿叫,
“刀,拿……”
“姐姐?”
红儿惊呼。
“红儿,你不要怕。你过来。”
楼雪雨喘息着,叫着红儿,
“你拿着刀,向着这儿,把我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记住,要孩子活下去。”
“姐姐?”
红儿手里的刀落到地上,她吓的白了脸。
“不要怕。到了如今,我也只能给我说实话了。红儿,过来。”
楼雪雨示意红儿过去。
红儿走过去,坐在床边。
“红儿,你听清楚。我中了剧毒。必死。你不要管我,一定要保住孩子。你要把孩子带大,告诉他,他的娘就是南宋国的胭脂公主。”
“啊,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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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惊的张大了嘴,她实在想不到雪舞姐姐会是一位公主。
“他的爹就是将军石勒。”
“啊,姐姐,你是说?”
红儿这一次更加震惊。姐姐原来怀的孩子居然是将军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为何姐姐不对将军说呢?
楼雪雨看出红儿的困惑,凄然的笑了,
“红儿,等到将军回来,你就对他说出实情。”
楼雪雨伏在红儿怀里,讲了那个长长的故事。从南宋的王宫,讲到大漠,讲到……
听的红儿泪流满面。
“我不能对他说出实情,他是男人,我不能用柔情拴住他。我总是要死的,我不想让他永远活在痛苦中。”
楼雪雨哭了,一滴泪流出来,在脸上有一种痛,楼雪雨不再去想,这滴泪会在她的脸上留下怎样可怕的黑洞,她总是要死了。
楼雪雨和红儿的哭才开始就结束了。
因为楼雪雨被再一波的阵痛袭击了。
她痛的在床上打滚。
“红儿。快,杀了我,保住孩子。”
楼雪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带喊出来。
她就晕了过去。
“姐姐,姐姐?”
红儿拼命摇着楼雪雨的身子,她怕的要命,她不要姐姐死,可是?
她丢掉了手中的刀子,她不能杀了姐姐。
她最后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楼雪雨,
“姐姐,红儿不能听姐姐的话了。”
红儿跑了出去。
轰隆……
雷声轰响,风大作,有潮湿的雨意袭过来……
红儿在风中跑着,她拼命的跑着,一直跑到山寨里的医庐里。
医庐里亮着灯,有两位医师还在忙碌。
“行行好,救救我家姐姐吧!”
红儿磕头,拉着医师,哭的喘不过气来。
医师问了情况,不语,良久一位医师说,
“这园里兰夫人当家,尤其是这雪夫人,兰夫人已经交代过了。如果姑娘真的要救雪夫人,那就去请求一下兰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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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看两位医师的态度,明了事实真相。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红儿起来,向着兰院跑去。
就是给她磕头,她也要兰玉儿救姐姐。
“夫人,”
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向前回话。
“哪个在外面吵闹。”
兰玉儿摸着一只小狗儿的长发,懒懒的睡在床上,如此风雨的夜晚,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风雨,倒是一件美事。
兰玉儿讨厌被打断。
“是落雪轩的红儿,非要见夫人。给奴才们拦住了。”
第137章雨夜无声血玉光(1)
“她要见我?”
兰玉儿皱了一下眉头,想那小丫头没有事,是不会来见她的。
“让她进来。”
雨夜无事,找下乐子也不错。
“兰夫人,求你了,救救姐姐吧。”
红丫头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把头磕的直响。
“救她?”
兰玉儿笑了,她早就听说那丑八怪的肚子痛了一天一夜了。她生不出来才好。生出来也是一个野种,看着让人烦。
“兰夫人,求你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过去我们都是艳芳楼出来的份上,你就救姐姐一命吧。”
“哼?”
兰玉儿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最恨人家说,她是从艳芳楼里出来的。这丫头许是糊涂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夫人,求你了。救救姐姐吧。她真的要死了。”
“死就死了罢,一个丑人儿,一个野种,我为何要救一个野种呢?难道要让将军回来怪我多事吗?”
兰玉儿雪白的小手落在了小狗儿的身上,细长的眸子眯着。
“夫人,你一定要救姐奶。将军回来一定不会怪你,将军会赏你的。”
红儿急了。也顾不得许多。无论如何,先救了姐姐再说。
“赏我?”
兰玉儿尖声的笑了,
“你可真会说笑。将军会为了一个野种赏我,怕是会怪我吧?”
“夫人,小主人不是野种,他是将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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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也是豁出去了。她一定要救姐姐。
“你说什么?”
兰玉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混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这样的话让人听到是要杀头的。”
“奴才没有说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将军的。”
兰玉儿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我们进山寨才四个月,这孩子就生了。你说是将军的孩子。红儿,你是糊涂了,还是傻啊?”
“没有。”
红儿站起来,走到兰玉儿面前。
“你一定要救姐姐。不然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军回来那才会要了你的命。”
“你这个死丫头,敢威胁我。”
“是求?”
“我才不信,那个丑八怪。”
“姐姐不是丑八怪,姐姐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是她结识将军在前,将军心里也只有她。”
“她是?”
“对,姐姐就是雨儿。”
雨儿这个名字落入兰玉儿耳里,她呆了。
来了四个月,她听的太多这个名字。这个山寨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说这个荒唐的故事。
十个月前,将军爱上了一个叫雨儿的男子。
原来雨儿居然是一个女子。她居然还是一位公主。她居然就是雪舞。
兰玉儿呆了。
一想到她死了,那个冷血的男人回来,他一定会……
兰玉儿打了一个寒战……
“来人,传……”
兰玉儿的声音颤抖,她甚至感觉到了刀锋架在脖子上的冰冷的感觉。
可是,一个传字没出口,她的心里猛的痛了一下。
不能,她不能传医师救她。
救下她,她万一生下一个儿子,那这山寨里,还有她的立身之地吗?那个男人,他还会看她一眼吗?她肚子里的孩子。
兰玉儿摸了一下肚子,她的孩子又怎么办呢?他要永远做一个妾身所出的庶子吗?永远生活在阴影里吗?
她脸色变了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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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咬牙,雪舞也罢,雨儿也罢,反正,她就这一个机会了。让她去死吧。她什么也不知道。
“来人。”
兰玉儿坐下了。脸色平静。
“夫人?”
“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拿下,送到柴房去。她居然敢妖言惑众。山寨里无人不知雨儿是男身。她这是疯了。拉下去。打三十棒,关柴房。”
“夫人,不要,夫人。”
红儿惊骇的看到走进来的四个男仆。
她被抓住了,他们把她向外拖着。
“救姐姐?”
红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