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滴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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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雯婷向林辉献出了全部，并怀上与林辉的孩子。而今，当雯婷怀抱着痴呆儿子，一切幸福感都没了。雯婷的头上掉下一片雪花，提前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林辉离开了火车站，一刻不停地赶到医院，见到躺在床上的雯婷，也见到了岳父和岳母。
“林辉，……。”雯婷无力地叫着丈夫的名字。
“雯婷，让你一人受苦了，不是单位不批，我就能赶在你生育前，陪在你的身边，迎接我们的孩子。”
“还是没在的好，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你会想不通的。”
“母子平安，有什么想不通？”
“我是平安了，儿子却出了问题！”
“儿子出问题，我让医院负责！”
雯婷擦着泪水对丈夫说：“医生也负不了责，是我们俩人的问题。”
“急死我了，儿子怎么了？怎么会是我们俩人的问题？”
雯婷的母亲是第一次见到女婿，当见了他的外表时，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死心塌嫁他，便上前说：“林辉，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和雯婷的儿子是个痴呆儿。”
林辉不信地叫道：“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您再说一遍。”
雯婷含着泪水、果断坚毅地说：“林辉，你别急，妈没说错，我们的儿子是个痴呆儿，医学上叫智障儿。”
“不可能，怎么可能，凭着我们俩人的智商，怎么可能是个智障儿，是医院搞错了吧？”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我也问过医生，医生说，那天只有我一人生产，没有其它孩子出生。”
林辉抱着脑袋，不停地摇晃：“老天，这是什么？”
“林辉，你别这样，我都在母亲劝导下，情绪刚好转，你这个样子不是在雪上加霜，让我如何想啊？”
林辉抹去了泪水，问：“雯婷，你在怀孕时，孕妇检查时，医生有没有不好的说法？”
“没有啊！”
“你在怀孕时，得过什么病吗？”
“没有，这个事情，小妹可以作证。”
“你吃过什么药吗？”
“也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是痴呆儿？”
“你这是在怪我？”雯婷委屈地问林辉。
“不是怪谁的事，这个问题要查清楚。”林辉一改往日的热情，严肃地对雯婷说。
雯婷的母亲生气地说：“我还想查个清楚。林辉，你这个话不对，好像责任都在雯婷身上，你怎么没查查自己，有什么可以问医生。”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女医生，林辉上前拉住她：“医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我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女医生答：“先放开你的手，你的妻子刚生产，不好好地安慰她，倒是在兴师问罪。”
“是我的问题吗？”
“没见过你这样的丈夫，本来我还想说，是你们俩人的问题，现在我却要说，确实是你的问题。”女医生严厉地对林辉说。
“你给我说，我有什么问题？”林辉气喘吁吁地问。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如实地说，在你的染色体中有问题，这个问题只有发生在男人身上，而无法在怀孕中查出。但是，在众多怀孕妇女中，这种概率是十万分子一，如今社会上出现的痴呆儿，都是碰上了这个概率。”
“这个孩子还能要吗？”
“生下了，就不能不要，否则就是遗弃，是犯法的，没人能剥夺他的生命，瞧你这么年青，我想你不会不懂法律。”女医生教训着林辉。
“医生，我们以后怎么办？”
“医院会给你出证明，根据计划生育规定，在你们夫妻检查后，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女医生说完走出病房。
“怎么办？怎么办？我林辉怎么会是这样的命？”林辉不停地抱怨着说，雯婷听了更是悲伤。
雯婷母亲听了林辉的话，老人家不能不生气，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而眼前的这个女婿，让丈母娘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他除了外表好看之外，没有一点能与女儿相配，不能不说林辉，否则女儿将来定会遭罪，便拉下了脸，说：“你也不要抱怨什么了，我还没有抱怨了，如果不是你，要赶在丧事前结婚，如果不是雯婷嫁给你，就不会出这个问题。你也知道，要说雯婷的条件，随便找一个城里男人，都不会生出痴呆儿。自己不好好找原因，却只会责怪别人，要怪，只有怪我这个老太婆，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瞎了眼，竟然会让雯婷进入林家的门。”
从那天以后，林辉对雯婷冷若冰霜，对母子出院的事也不提，雯婷只能天天以泪洗面。
而雯婷母亲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个让女儿震惊的举动，就是将小外孙接回家，由外公、外婆承担扶养他的责任。
雯婷随着母亲回了家，回到了久别的家里，让她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哥嫂、姐、姐夫都在知青返城浪潮中，举家搬回了城里。
哥嫂给了雯婷极大的安慰，尽管家里住房很紧张，而雯婷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雯婷让林辉为儿子起名，林辉说：“你随便起一个吧。”
雯婷泪泣地说：“林辉，这是你儿子，不能因为不是正常儿，就没有名字吧？”
还是雯婷父亲为女儿解了围，对林辉说：“这样，外公来为他起名，就叫林木森，小名叫森森。以后吧，小森森就在我们身边，由我们抚养他长大。不让他给你们添麻烦。”
小森森在外公和外婆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地成长起来，无论教他什么话，他都不会接口，而当教他“妈妈”的话语，他却记住了，见了谁都叫：“妈妈”。
雯婷听到了儿子的叫声，心里知足了，更体会到“妈妈”的含意，如果没有妈妈的照顾，没有妈妈的大量，没有妈妈的无私奉献，没有妈妈的安慰鼓励，雯婷也许早就不想留在人世。
如今为了小生命的存在，雯婷都要坚强地活着，坚强地生存下去。
林辉失望地走了，他不敢面对一切；林辉遗憾地走了，失落地回到了四川；林辉泪泣地走了，不敢将儿子的情况告诉别人。
林辉将家全都扔给了雯婷，也将儿子扔给了岳父母。
雯婷知道林辉心里的痛苦，也理解他的心情，只觉得俩人情感有了距离，关系产生了隔阂，感情上出现了危机。
为了挽回夫妻的情感，雯婷决定再为林辉生一个孩子，不管孩子是男还是女，只要孩子是健康的。
第三章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林辉走了以后，给雯婷来信间隔越来越长，字里行间少了热情，他根本不问起儿子的情况，仿佛这个儿子不存在。
林辉冷漠让雯婷的世界暗淡无光，除了每天看望儿子，安排好儿子的生活外，独自一人回家，回到四面冰冷、毫无人气的房间。
见到嫂子孤零零一人，林娟和林琴轮流陪伴着嫂子，一起拉家常到深夜，困了便在嫂子的房内躺下，使姑嫂的关系亲密无间。
一天，雯婷与林娟一起聊天，无意中说起公公史楚生，问：“林娟，爸从妈离开人间后，一直没有回家，他的情况你关心过吗？”
“不要提他了，肯定跟妖精过了。”
“爸和妈的过去，你知道吗？”
“这个老畜生，他是从奴隶到将军，而我妈则是从将军到奴隶。”
“怎么会有这个角色转换？”
林娟说：“虽然，你没有见过妈，从她遗像上可以看出一点，妈年青时绝对漂亮，是个美丽女子。”
雯婷兴奋地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哥长得就像妈。俗话说，儿子像娘，金子打墙。”
“你肯定是喜欢我哥的漂亮，哥小的时候，妈都将他当女儿养，他除了比女人多一个东西，根本就像一个女儿家，让女人都没法跟他比。所以，别人给他的小名叫漂亮。”
“外公有没有儿子？”
“外公就是没儿子，只有二个女儿。所以，招了老畜生为上门女婿！”
“你哥说，外公有二个女儿，怎么回事？”
“外公共有二个老婆，就是大、小老婆，各生一个女儿，妈则是他的大女儿。”
“小外婆和她的女儿呢？”
“我也没见过小外婆和小阿姨，只是偶尔听母亲说起，她们是解放前出逃的，跑到了国外，妈不让我对外人说，否则会受政治牵连。”
“以后有联系吗？”
“妈说了，从来没有联系过，而后到了文化大革命，就更不敢说了。”
雯婷不再追问，转了话题说：“娟，妈怎么会从将军到奴隶的？”
林娟答：“妈年青时很漂亮，外公让妈进入女子私立学校去读书。就是过去的教会学校。”
“女子旧社会能读起书的，也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
“妈的书读好了，身上有了洋气的她，更是人品、知识和相貌出众，家里热闹起来，上门求婚的不少，全是小开、老板，让妈好吃香。只要妈的黄包车一出门，那个热闹的，就像一群苍蝇，全围了上来。为了保护妈的安全，外公就让跑堂伙计，就是老畜生跟在车后。”
“他对妈好吗？”
“那个酸溜溜的，妈说都感到恶心。对他想都没想过。”
“怎么会是他成了妈的丈夫？”
“外公择婿的条件只有一个，上门女婿。”
“有愿意的吗？”
“有谁家的男人愿意倒插门？就这样，妈的婚事一直拖到了解放后。”
“妈怎么跟他好上的？”
“听妈说，还是自己不好，一天外出跳舞，遇到一个如意郎君，与他一起喝了不少酒，成昏颠倒地回家。回家时，老畜生扶着妈进入家门，妈还沉浸在热情之中，错把老畜生当成相好，酒兴乱人，妈拉他上了床。也就这一次，怀上了我哥，实际上老畜生早已有心，对妈一直垂涎三尺。当妈醒来时，知道铸成了大错，更无法见人，成天躲在房间里。”
“妈是犯了糊涂，才会坏了自己。”
“对，后来妈发现不对了，迫不得已才向外公摊了牌。家里就像地震一样，乱得一塌糊涂。”
“木已成舟，没有办法了！”
“外公怪外婆教女无方，坏了林家门风。那时未婚有孕，家人是要被人嘲讽的，外公一句话，让外婆想不通，当晚就上了吊。”
“外婆死得很惨。”
“是的，外公一看没办法，一把拖进了老畜生，让他跪地对天发誓，一辈子要对女儿好，生下孩子都姓林。”
“他答应了！”
“是的，老畜生答应了。第二天，外公赶在老婆丧事前，为他们办了婚事。实际上，老畜生对我妈从未好过，婚后经常折磨妈，让妈精神上受剌激，使妈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后来怎样了？”
“后来，老畜生离开了茶馆店，进了一家工厂。为了报复妈，他有意在外轧姘头，让妈生气。”
“妈是怎么会想死的？”
“嫂子，哥的分配问题，让妈受了大刺激，患上了忧郁症，就是经常要神经错乱，经常与老畜生争吵，如果他退一步，妈就不会这样的。”
“他们一直吵架？”
“几乎天天都吵，每次吵后，妈都神魂颠倒，都是我和林琴陪她到医院，老畜生一次都没去，生怕丢了他的脸。”
“他们为什么吵？”
“为了那个妖精。老畜生讲了，自己是一辈子受了低头罪，现在终于翻身解放了，有人民政府撑腰，要当家主了，要将哥和我们的姓改过来，姓史。妈当然不会同意，说你是当了父亲的面发誓，孩子都姓林。”
“姓什么重要吗？”
“对妈来说，姓林比什么都重要。”
“公公他与外面女人好，就是那天来的中年妇女？”
“就是她，这个臭货，厚颜无耻要进林家的门，门都没有，没有人欢迎她。好几次，这个臭货被妈撞见，妈当街骂了这个妖精，让老畜生下不了台。”
“他不会不跟妈吵吧？”
“老畜生回家就摔东西，见什么就砸什么，还拿我们出气，妈是寻死觅活，却让外人一直笑话，毕竟窗外全是喜欢管闲事的人。”
“老畜生对妈说，要死，死到外面去，河浜里没有盖子。”
“嫂子，我们是从小生活在吵闹之中，一天都没停顿。一个死了，一个跑了，家里才安宁起来。”
雯婷疑惑地问：“妈知道我要来，应当高兴才是，怎么会死了？”
林娟接着说：“嫂子，不怕你笑话，妈是高兴，妈特别的高兴，要做婆婆了，这是妈盼望已久的事。告诉你，妈出事的前一天，她比谁都紧张，毕竟要做婆婆了，她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不停地试衣照镜子，说如何见你。”
“都是人，有什么紧张的，要说还应当我紧张。”
“那天，我见妈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好事。”
林娟唉了一声，说：“是好事，妈让老畜生不要外出，儿子要带媳妇上门。谁知，老畜生就是逆反心理，他大概与妖精约好了，慌称单位要加班，理都不理，就走了。”
“什么时候都要见面的，这没关系！”
“林琴告诉我说，妈讲了，他是轧姘头去了，要到单位去捉奸。”
“妈去了没有？”
“去了，一直等到半晚三更，见到老畜生骑车带了妖精。回来后，妈对林琴说，将来要死，也要死在他们上下班的路上，看他们怎么轧姘头，让他们一辈子不得安宁。”
“是这样的吗？”
“是的，妈确实是死在这条路旁的河浜里。”
“太残酷了。”雯婷叹息一声，虽然听过这些故事，也只是一个大概，如今听了林娟的话，对林家有了深入的了解。只是对小外婆和小阿姨还是一个谜，雯婷好想得到答案。
几天后，林琴来陪雯婷一起说话，她不想伤嫂子的心，对侄儿一字不提，说：“嫂子，你真好，林家有了你，我和林娟都有了安全感。只是让你孤独一人在家，要是我哥能调回来，家里就有了生气。”
“你哥也许不会高兴，儿子的情况让他心里不舒服，信都来少了。”
“我想林家是有问题，不是疯了，就是跑了，不是死了，就是傻了，难道祖上有事，报到今世，才让林家不得安宁？”
“林琴，我有一件事没搞明白，小外婆和阿姨为什么逃到国外？”
“嫂子，我也是听妈说的，林娟都不知道的。小外婆原来是个舞女，过去在百乐门小有名气，只因家庭出身贫寒，大户人家不会讨她，因此只有相好，没人愿意娶她，空有了漂亮的相貌。”
“她怎么会成了外公的小老婆？”
“外公年青时，也是花花公子，是个白相人，经常舞厅跑跑，舞跳跳，女人搭搭。因为外婆只生了妈，再没生育，眼看林家要绝后，决定将小外婆娶回家。当时，小外婆也想从良，而她已有孕在身，怀上了外公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