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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没有月亮的晚上-第17部分

小说: 没有月亮的晚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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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着他。

    “你要享受也很容易,花点心思,可以找到比朱二更精彩的人物——”

    慢着,太熟悉了,这样的情节似曾相识,已经上演过一次,只不过女主角是邓三小

    姐,男主角是陈国维,她把财产足足扣住二十年,使他听令于她,叫他一直等,但她也

    没有叫他白等,是他心甘情愿浪费光阴。

    他受了委屈,要在我身上发泄,他要叫我也等,并且提醒我,当我终于得到一切,

    也可以设法找一个年轻人来报复,循环性地叫他等我死。

    这是什么样的心理,恐怕连周博士也不能解答。

    “海湄,想想清楚,事情不至于那么坏,你照样可以有你的朋友,晚上,你不是最

    喜欢晚上?你仍然可以周围逛,我不会反对。”

    我紧紧闭上双目。

    “你不是觉得我不能忍受吧,海湄,抑或你认为朱二对你好一点?”

    我平和疲倦地说:“国维,你不必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你侮辱我时可考虑过我的自尊?”

    “国维,我何曾侮辱过你。”

    “你公然与朱二出人,还不算侮辱我?”

    “国维,我有权将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不一定是朱二,任何人都可以。”

    “有权?”

    “正如你一直与其他女伴来往一样,我也可以变,我不要与你在一起。”

    “好,我祝福你去到更高更远。”

    他转身离去。

    “陈国维,陈国维——”他没有停下来。

    房间里的东西已被我扔清,空荡荡,同我心情一样。

    我站着,靠着墙壁,渐渐滑下来,坐在地上。

    我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原来这才是陈国维的杀手锏。

    手边一点点钱不久便会开销光,住到小房子去过不了多久,只有弄得更狼狈。

    周博士。

    我得去请教她。

    她或者会替我分析这件事。

    我匆匆赶到写字楼,人不在,只得找到她家去,按门铃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有

    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每次都有事相求,又付不起代价。

    刚羞愧地缩手,门已经打开,一个貌美的少女用疑惑的神色打量我。

    我知道她是谁,她一定是周博士的朋友。

    而她,也把我当了周博士的朋友。

    “找谁?”她十分有敌意。

    “周博士在吗?”我焦急。

    “你有什么事找她?”

    她竟挡住我,我无奈地站在门口,进不了屋,她是她眼前的红人,要见周博士,自

    然必须过这一关,周博士不见得会为我得罪这位少女。

    最可笑的是,她这个位子,根本是我空出来的,让给她的。

    我叹口气,委屈地说:“你同周博士说,我是陈海循。”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我,非常嚣张地说:“你这种人,平时不烧香,临急抱佛脚,周

    博士没空见你,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去,她不舒服。”

    说罢要掩上门。

    我本能地叫:“喂!”

    谁知她狠狠地说:“你想恁地?再不走我召警。”说得真好,她随即掩上门。

    我站在门口良久,白来这一趟竟没见到周博士,自讨没趣,吃了闭门羹。

    可知她以往那样对我,实在另眼相看,机会一去不回头。

    我在街上踟躅。

    天渐渐暗了,天下虽大,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是没有容身之处,有好几个地方可供

    考虑,但我苦笑,那些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回到哪里去好。

    终于选择自己的小公寓。

    开门进去,看到女佣送上来的箱子放在客厅正中。

    我十分疲倦,蹲下想取出睡衣换,蓦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是朱二。

    “不要怕,是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在门外等得太久,混熟了,自有人放我进来。”

    “我很累,不想说花哨的话。”

    “我同你讲过,我跟陈国维是不一样的——”

    此刻对我来说,他们是一丘之貉。

    “如果你真的不同,请让我静一会儿。”

    “我不明白,是你回头,想尽办法要与我在一起,记得吗,海湄,是你不肯罢手。”

    “对不起,我要休息。”

    他逼近我,“你不是要回去跟陈国维吧?”

    “我实在累了,我不是你们的赌注,我不想再见你。”

    他伸手抓紧我的肩膀,用力摇我,我可以听到骨头格格发响。

    我咬紧牙关死忍,“朱二,别玩出火来!”

    他把我推倒在墙角,我趁这机会拿出枪来。

    他先是一呆,随即笑了,“啊,枪,是真枪抑或玩具枪?”

    “滚出去。”

    “你叫我滚?”

    我瞄准他。

    “我不相信那是真枪,我不相信你会开枪。”

    “我只想你走。”

    “是吗,我明明听见你叫我滚。”

    他真的发怒,脖子与头角都出现蚯蚓那样的青筋。

    “求求你,现在马上走,不要逼我。”

    “你竟用到武器来对付我,你视我如垃圾,需要这样吗?告诉我,我们曾经快活过,

    说!”

    我们终于露出最丑陋的一面。

    我摇着头,又退后一步,扳动手掣,他身后的灯泡应声碎为渣沫。

    我错了,这样的手法用来应付陈国维是行得通的,他会怕,但不是朱二。

    他的双眼溅出火来,“射得好,”他脱掉外衣,开始解衬衫的钮子,扯开衬衣,指

    着胸膛,“这里,瞄得准一点,这是心脏。”他轻蔑地说,“没有关系,去掉我,仍不

    知有多少男人会得陪你跳舞,一直跳到床上去,陈国维说得对,你根本不值得,应该玩

    过就算了。”

    我垂下手,“够了,”我颓然说,“走吧。”

    朱二还不感到满足,他扑向我,掌掴我,一次不够,两次,三次,另一只手来抢我

    手中的武器。

    我嚎叫,“不,不,住手!”

    手枪尺寸大小,食指卡在枪掣,无法动弹,抽不出来,我不该将它自手袋中取出,

    不该把它亮相。

    我只感觉到他握住我捏着枪的手,用力拉,来不及了。

    第二颗子弹射出来,声音不会比打碎一只玻璃瓶更响。

    他脸上所有的愤恨震怒在一刹那间静止,他缓缓蹲下来。

    我拨开他的手,他腹部近距离中枪,一个洞,深不见底,血喷出来,他打横倒下。

    我放下枪。

    不应该是他,他曾善待我,给我许多快活的时光,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他。

    但他不认识我,他不知不能逼我。

    他身上的伤口同后母那个一模一样位置,奇怪,我完全不觉害怕,倦意也消失无踪,

    打开门下楼,在街上找了一个巡警,同他说:“请跟我来。”

    国维那时赶至,把我拥在怀中,他喃喃说:“小海湄,不用怕,不用怕,他攻击你,

    你自卫,我会保护你,我会救助你。”

    当中那十年没有过,他胡涂了,他巴不得这样:我仍是无力无助的小海湄,全心全

    身依靠他的小海湄,他义无反顾地原谅了我。

    他又得到为我洗刷出力的机会,他的精神来了,像是回复到他的黄金时代。

    他说:“我们尚未正式结婚,我仍可为你辩护,你放心,海湄,我务必全力以赴。”

    我的前途性命悬于他手,他又可以一展身手。

    他等待这样的机会不知有多久,无论局里庭里都有他的熟人,陈国维活转来了,他

    重操故业。

    他把我接回家里,与我寸步不离,日夜守护。

    他告诉我,朱二并无生命危险,“肠子全断了,需要切除,他一定恨你入骨,”冷

    血地摩拳擦掌,“不过我有办法对付他。”

    国维把脸趋过来,“证人大多,海湄,整间酒店的侍应都见过你,知道你们问的事,

    这场官司会玩很久,而你得留在这里直到完场,换句话说,你只剩下我,只有我可以救

    你。”

    他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

    我什么也没说。

    但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

    陈国维已开始为我订制出庭的服装,要给陪审团一个好现象,造成楚楚可怜的形象。

    他豪迈地说:“谁会把这样的美妇人弱女子送人监仓?”

    我坐在房间里,看他安排这一幕好戏。

    所有的朋友都来了,他们如火如荼地开会至深宵,陈国维再不出外游荡。

    他的脸容发光,注满生命力,陈国维变了一个人。

    再也无暇研究风水,服食补药。

    然后,在一个下午,他提早回来,走到我房中,坐下,一脸的困惑。

    我不出声,亦不去理他,双眼看着窗外。

    国维喃喃自语,“我不相信,真不能相信。”

    什么不能令人相信?

    “朱二没有提出控诉。”

    我抬起头来。

    “他苏醒过来,第一句话便告诉警方当日的意外是吞枪自杀。”

    我也呆住。

    “真不能置信。”陈国维十分失落。

    朱二还是聪明的。

    到底是开赌场的人,必输的局一定要斩缆抽身,他已经拣回一条命,是不幸中的大

    幸,当然不愿再陷入泥淖。

    “你明白吗?我不懂。”

    我淡淡地问:“你要送我去坐牢?”

    “当然不,你别胡思乱想。”

    国维要旁人送我去坐牢,然后由他英雄救美,既逞了强,我又一辈子脱不了他的势

    力范围。

    我叹口气。

    “我们一切准备功夫都白做了,无用武之地。”

    我不出声。

    “这本是本市最大的风化案,我可以令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心目中召出庭的女证

    人约有十多名,全部可以指证他始乱终弃,即使赢了官司,他也不能在社会立足。”国

    维狠狠地说,“谁知他忽然出了这一招,不知是谁教他的。”

    这是他一直兴奋莫名的原因,原来他要置朱二于死地,不过现在完了,朱二不肯再

    玩下去。

    “我才与老刘他们说,未来一年谁也休想去旅游……”陈国维捧着头。

    我苍凉地微笑。

    难怪国维觉得没瘾。

    他换了话题,“你觉得怎么样,医生来过没有?”

    “来过。”

    医生最近每天来。

    “医生说你最好到疗养院去接受治疗。”

    “我不要去。”

    “你一直没有治愈,知道吗?”

    “不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

    “那么你一定要听我话,你不应携武器到处逛。”

    “我得保护自己。”

    “告诉我,海湄,那夜,谁开了枪?”

    “你开心吗?”

    国维不语。

    他并不关心我有罪抑或无罪,他只致力一件事:他要法庭释放我。

    “你射杀他?”

    我没有动。

    “海循,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是你要摆脱他,是不是?”

    我转过头去。

    “你决定回到我身边,因为只有我可以救你,是不是?回答我。”

    他的表情又转为狰狞。

    “不,那是一宗意外。”

    “意外?”

    第二颗子弹本应由我享用。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应该留在疗养院的病人。”我微笑。

    国维不会叫我留医,他太要面子,他不会叫自己难堪。

    我安乐地坐在床上。

    “他竟放弃报复,”国维仍然不能相信,“已是第二次了,海湄,你运气真好。”

    他站起来。

    “你到什么地方去?”

    “出去与朋友交代一下。”

    我抬起头来看他。

    “你自己吃晚饭吧,医生嘱你多休息。”

    他转身出去。

    我听见他拨了个电话,声音很大,“……那层房子实在不差,对正的街道如九曲水

    一样迂回盘旋,主发,便算吃不正来龙去脉,未能大贵,最低限度,也不会大凶,是,

    我决定买下它……”

    一切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旧的一页翻过算数。

    我又回到他身边来,再也没法子离开,他又可以再一次放心地到外头去活动。

    我呢,我怎么办?

    呀,等到晚上再说吧,晚上才是好时光。

    太阳落山以后,遍地银光,夜温柔如水,抚平任何创伤忧虑,属于白天的留给白天,

    没有人再会记得日间发生过什么,黑夜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只要等到夜里,一切不用

    烦恼。

    唤司机将开篷车驶出。

    很久没有驾驶它了,怜惜地抚摸皮座椅,曾经一度,还以为不再需要它。

    但我得向陈国维学习,过去,过去的事算什么呢,今天是今天,此刻是此刻,不必

    怀念历史。

    过去的事,当它没发生过。

    夜终于来临,我开始打扮自己。

    姬黛那样的低胸裙子与手套,镶水钻的袜子,七公分的高跟鞋,小小的手袋……

    脂粉一层层扫上面孔,苍白的脸转为晶莹透明,彩色的笔勾出轮廓,渗人神秘的夜

    色,任何女子看上去都带有艳光。

    真的爱夜。

    搭上披风,向外走。

    女佣看到,颇有惊异之色,但已经在我们家做了那么久,很能按捺好奇,替我开门。

    厅堂挂着一面水晶镜子,光色柔和,照见我一个人。

    不错呀,在镜前略作逗留,不怕没有男人上来说声好,夜还如此年轻。

    走到门外,抬头一看,天空漆黑,如盲一般,噫,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阵阵

    劲风扑上来,正适合寻欢作乐。

    我上车,开动引擎,扭转驾驶盘,车子滑出去。

    它将驶向黑暗欢乐的世界,驶入永恒,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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