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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福寿春-第28部分

小说: 福寿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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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闹了,偏安春不在,便亲自出马,拉着珍珍闯了下来,恰雷荷花在后厅,因此面对面叫道:“你若有什么话就管当我面说,当孩子面骂什么没良心的话?我家孩子想吃早米,下来拿一点有错的,那米是爹去种的,也不是你去种的,有什么资格可说的……”只一阵高声吆喝,把后厅乘凉的人引来了。那雷荷花手里正抱着娃娃,见清河气势汹汹,怕她扑过来,早已胆怯了,口才又不好,只是细声分辩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们都来评评理!”同厝的妇女怕出事了,赶紧拦住清河道:“同一家人,都是妇女人家,有什么事好好说。”又找常氏道:“阿姆哪里去了?”有人道:“好似拿茉莉花去收购了!”清河只是不饶,道:“你趁着跟两个老的合一家子,吃他的,喝他的,使唤他,我不提意见已是对得起你,倒轮到你来提我意见。若不是安春没本事,又不得爹娘疼,我也能过上张口就来饭的日子!”越被众人推搡,越想朝雷荷花扑去。雷荷花只是朝着众人道:“你们评评理,她怎能这么说!”其实只指望众人来帮,不至于打起来。 
常氏慌张地赶了进来,因她还没到厝,早有人告诉她两个儿媳妇吵成一团了,当下厉声叫道:“哎哟,你们莫吵,有何事关门再说。”她的声音是柔软的,一提高嗓门便成声嘶力竭的细声,又是平常不曾有的严肃,倒是让两个儿媳妇肃静下来。清河转头道:“娘,你回来了也好,平时偏心她,我也不曾说什么,如今就珍珍要吃点早米,她倒挑鼻子竖眼,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婊子……”常氏用变了调的声音道:“都莫说,都先回去,这么多人瞧着,你们不羞我也羞!”众妇女帮她一起把清河拥出去,那清河一顿臭骂,气消了些,又赢了势,拉着珍珍骂骂咧咧且回。转身过来,那雷荷花已是泪眼汪汪,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只道:“不曾见过这么坏的女人!”常氏道:“你也莫说了,快把孩子抱进去,别吓了他。” 
待静了下来,常氏便问雷荷花原委,雷荷花也说不出究竟,只道对方无缘无故劈头盖脸就来了。晚间,常氏又上安春家去,一意要解开这个心结。恰安春也在,清河便将平日怨气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常氏道:“自打你们两个进门,我也不曾偏心向谁,凡儿子要的,我能给的都给,对孙儿也是一样的,都是心头肉。如今你要是看出一碗水端不平,也决计不是我想这么的,做事手脚总有偏差,况且跟二春一起合住着,什么事你也莫计较了。她山里人,有一两句闲话,听听就过了,闹了出来只会不好看,也让娘为难。”清河听了,只是气嘟嘟不吭声,心中的成见一时哪能去掉。倒是安春不计较这些,道:“莫说了莫说了,你们妇女人家就爱耍嘴皮子。不如叫爹把早稻谷卖我几担,反正我要去买米吃,你那里一时也吃不完的。”常氏道:“也是可以的,回头你跟你爹说。”常氏说毕,讪讪回去。虽一时再无冲突,但妯娌不和自此结下,也是常氏一段心中之不爽。   
福寿春 19(1)   
雨瓢泼地下,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苍茫。细春打开窗户往外看,成片的池塘全被雨遮住,近处的还能看见一点水光,远处的就和雨浑然一体了。一阵剧烈的海风带来雨箭横扫过来,差点把探出的脑袋给拧了,细春赶忙缩回来,对阿扁道:“没法出去,等雨过了再看。”阿扁道:“无事无事,继续喝酒。”两人又继续喝,每喝完一瓶,就把瓶子摞在堆成一个小山的空瓶子堆上。先是边喝酒边玩二十一点,后来玩不动了,两人靠着床就睡了。这下雨天颇为凉爽,两人都喝得红到脖子了,扯着小床单盖了肚皮,睡到天昏地暗去了。 
这一年养池,倒没有遇到鱼虾瘟病,却是遭到严重的连天暴雨。全村统计大概有十来家的塘堤崩溃,最大损失到颗粒无收。那海水养池,虽然一养就是上百上千亩,但为了防止疫病交叉感染,便于管理,基本上都以十五亩为一个池子。但筑堤坝的是软土,一年一筑, 
极不结实,碰到这种连续 
数天暴雨,堤坝已经多处瘫软,加上水位上涨,随即轰然决口了。第二日,细春和阿扁醒来,数个池塘都有一段段的塌方,海浪抛进池塘,轰然澎湃,引得塘里的青鱼兴奋异常,跃起数米,与浪头逐高。酒醒处,两人魂飞魄散,脚下是陷脚软泥,眼前茫茫一片海塘,便是千手观音,也无回旋挽救的余地。此刻,人在大自然面前,只觉得渺小得很,当下跑到主楼打了电话,把险情告知上面,便没了魂似的往马路上拦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往家里跑。 
常氏猛见得细春跟落汤鸡似的跑进来,嘴巴发白,浑身哆嗦,忙问究竟。细春牙齿磕碰着,一时也说不上来,倒是眼泪滚滚而下了——原来是堤坝塌了怕自己负不起责任。倒是李福仁冷静,道:“你莫问了,烧汤让他洗了,再泡姜汤给他吃要紧。”当下细春擦洗干净,暖了身子,边把来龙去脉说了,躲到楼上蒙头睡去。 
待常氏煮了两个红枣鸡蛋送上去与他吃,吃了两口又吃不下,内心惶恐不已。常氏劝道:“你莫怕,老天要塌池你有什么办法,若有人要怪你,有为娘的顶着,他不敢拿你怎样的。”因连天下雨,李福仁也没去干活,在家悠闲着,也上来听事,插嘴道:“当年我给地主放牛,有一头牛摔下了岩壁,我也是这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这时候都想要爹娘庇护哩!”细春道:“后来呢?”李福仁道:“后来能怎么样?穷人家怎么能赔得起牛,也是爹娘去求了,那地主也是好心人,也不为难,只要我继续给他放牛就是。”又道:“上次我去你们池里看了,到处是酒瓶子,看得我心疼,那一年得喝多少酒,喝得太凶,难保不出事的。”细春道:“那池里什么都没有,不喝酒打牌,过不了日子的。”常氏嗔道:“你莫说儿子了,让他安心歇息。”又道:“待我去打听了,有甚麻烦你爹和我来处置。”细春在爹娘宽慰下,心神安定下来,吃了东西。又因淋了雨,嗓子也哑了,有些感冒的症状,被常氏察觉,常氏又去诊所给他拿了药片,取了开水,让他立即服下不提。 
晚间,踅到前厅安伍家来,见安伍媳妇正在洗碗,便问道:“安伍没有回来?”安伍媳妇道:“去池里了,说是池爆了,赶下去看了。”又问:“好似看见细春倒回来了?”常氏道:“他在下面淋了雨,都病了,正打发他卧床睡去。那池爆了,要紧么?”安伍媳妇道:“不知爆到什么程度,待他回来便知!”常氏道:“正是,老天不长眼。细春他虽病了,却还挂念着池里,我倒是跟他说你一个人急也无用的,池是大家的,该如何补救大家去补救。”安伍媳妇道:“他们人都赶下去了,你让细春休息哩,也不差他一个!”当下常氏也没探听个消息出来。晚间李福仁在街边逛了一圈,在店头听得好多家鱼塘都爆了,成了村里的头条新闻,又都感叹这经年不遇的大暴雨。 
次日,三春却幽灵一般地回了——向来都是在外边混得不好,或者有求于家的时候,他跟狗似的摇着尾巴回来。这一条规律灵验至极,以致一到家,常氏便忧心,李福仁便恼怒。虽如此,却还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见细春也在家,便跟细春要了烟抽,又问了究竟,道:“池爆了算什么呀,若有人来找你算账,你便让他来找我,谁看池没有失误的。”李福仁却怕他疯狗乱咬人,道:“你莫管细春的事,自己屁股擦干净,别再麻烦家人便是。”   
福寿春 19(2)   
这话是有缘故的。三春这些年,惟一为家里做的事就是找麻烦。前事不计,单说一桩与他姨夫的事情。因他姨夫在县里接些手工牌匾的活儿,有时候活多了要找人手,又知三春在县里浪荡无所事事,且学过一点木工,许是能用得上,便叫他来帮忙。三春去了,先是打了几天下手,不亦乐乎,挺有工作热情,给姨夫递烟递茶,还主动去送货。那姨夫正自庆幸找了个好帮手,思量叫到身边长期合作的。说时迟,那时快,却不知三春却已经在背地里干了坏事——把货给顾客送去,却也把钱给支取了,有钱到手,便一去不返,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姨夫想他还算勤劳,手脚灵活,还能说会道,是个用得着的角色——却只是三分钟热度,也是他一向的风格。若不这样,他早就成材了。姨夫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免把抱怨的话捎带下来,李福仁和常氏只能将话吞了,谁叫是你生的儿子。这只是一桩。又到处借钱,凡能够借的亲戚都借了,那亲戚们也互相传话,都晓得是个借钱不还的主,借了一次二次,门便关上。这些话自然会传回家里,常氏只当是没听见,那亲戚们也知道三春是不肖的,自然不会上门向老两口讨。因此,只要三春不在家,便是清静了。 
李福仁本是不理会三春的,因有这些事,便责问道:“从前你吃喝拐骗只是骗外人的,如今却向所有亲戚都借了钱不还,叫我跟你娘哪还有脸面搁在世上。人说养儿防老,我对你没有指望,只求你不麻烦我们也罢,却还是糟践我面子,哪一日你才能够消停!”三春倒是毫不在乎,道:“说那么严重做甚,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也不至于找到你头上来。亲戚朋友比我们有钱,借一点钱给我使也是天经地义的,富人接济穷人,老天也知道不过分的,你操那么多心!”李福仁听了,几欲气绝。他早知道若跟三春讲道理,几乎是找气受的,三春那一套理论谁也吃不消;只不过有时候忍不住气盛嘴闲,便不由自主说了。李福仁道:“你若是做事业,做生意,做好的事,人家接济你,那是应该,你借的钱是喝酒赌博,完全不想还的,世上没见过比你更没良心的人。”他虽是不大会言语的,但动了气,也会骂得损些。常氏听了便不高兴,道:“你也莫把儿子说得那么不堪,兴许要过几年才成事哩,人时运不到,想成事也难的。”三春有了娘的支撑,倒神气起来,道:“还是我娘了解我,我也想做生意想成事的,可是没有大本钱呀,先填饱肚子再说呀,民以食为天没有听说过吧!你老农民就躲在家里懂得什么道理。”李福仁见娘儿俩联合起来,也就不再理会,自顾找清静去了。 
待安伍回来,常氏便又去打听池里的状况。安伍道:“雇了人在补堤。爆了十几个,鱼虾都流走了,蛏还能留得住一些,今年肯定是要亏本的。”原来那池塘是立体养殖的,土里种蛏子,水上养对虾或者鱼。又道:“细春病好了么,好了让他快下去帮忙。”常氏道:“这孩子,那么多池爆了,他可能没见这架势,都吓坏了,没有人怪他吧?”安伍道:“怪他小孩干吗!今年形势是这样,天气不好没有办法。”原来这池塘养殖,管理还不是很科学,虽然在养殖技术上都请专家了,管理上还是农民式管理。倘若谁经验不足,料放多了引起水瘟,酒喝多了忘了放闸,观察不细而没看出疫病征兆,诸如此类的失误,都被认为是天时不好,水势不好,乃是农民靠天吃饭遗留下来的陈见。 
常氏忙回来说了情况,恰三春听了,道:“我就知道没事。”又自告奋勇地跑到楼上告诉细春——细春从塘里回来后一直躲楼上吃了睡睡了吃,道:“阿细,无事了无事了,跟你说有什么问题只包在我身上,我替你解决就是——对了,借几块钱买包七匹狼,这乡下的牡丹什么的抽不惯!”细春听说无事便振奋起来,给了三春五块钱。三春笑道:“如今你赚钱了倒这么小气,我告诉你小气的人是赚不了大钱的,能赚钱的人都是大手大脚!”又从细春手里拔了五块。细春道:“就你会说,也没见你赚大钱!”三春道:“你懂得什么,钱到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你看我这手相,绝对是有钱的。”把手掌伸了过来。细春道:“不看不看,等有钱了拿钱我看。”   
福寿春 19(3)   
当下细春便下楼,跟安伍一起去鱼塘——经过这一遭,吃了亏长了智,日后用心成熟不少。李福仁原先以为三春稍作停留,便又出去混的,他已习惯了三春把家当成客栈。却不料,日复一日不见他走,便开始催促。三春便道:“这么热的天,狗都不去寻屎吃,要人去哪里!”常氏也劝道:“你就让儿子在家住一段,待天凉了出去做活。”只是这一年,天气由夏转秋,由秋转冬,却见三春始终在村里浪荡。李福仁对吃白食的一向不客气,把坏话都骂遍了,那三春却如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肯离家。有时为了应付李福仁的驱逐,他也动了游击战术,或去美景、美叶家里混吃几天,或去细春的池塘喝酒喝几天,或是常氏派他去走个亲戚门头的,所到之处,能借能骗能哄到钱的,一概不放过——那常氏后来去问了神仙,问的是:我那第三个儿子也不是傻瓜,也不是本事不如人,为何不思成家立业,只是一味浪荡胡过?那神仙掐指算了,回的是:祖上坟墓风水如此,必定有一人是不成事打光棍的。 
时不待人,年关又至。这一日,街头店的细清抱着账本走进厨房,道:“阿姆,大过年,来要账了。”常氏正在擦洗木门板,准备过年,道:“何时欠你的账,我倒不记得。”细清看了账本,垂首凝神道:“都不是你赊的,是三春,赊三次烟,一次白酒,一共是十八块六角。”李福仁正抱着火笼进来,早听见了,道:“他欠的钱合该他自己还,不该跟我们要的。”细清道:“是哩,我正是来跟他讨哩,他不在只好跟你们老两口说了,你们还是合家吃住吧?”李福仁道:“他是赖在家里吃老人的,可是我们并不与他还债的。”常氏道:“细清侄,他这会儿是不在,待他回了,我叫他自己跟你打理账来。不怕你笑话,一说到三春的麻烦事,老头就急!”细清道:“那就你转告了。”悻悻走了。李福仁已是怏怏不乐。细清只是头一个来讨账的,一连两三天,讨账的比走亲的还勤快,只一个接一个来,多是三春赊烟酒的,其他有各种吃食用物,从上边街到下边街店头一律不放过。又有那前日来了寻三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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