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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只求安心-第7部分

小说: 只求安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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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然後?」
「原本我们该在月中动身,到狄克森总部与他们签约,但现在发生变数,我们有了一点麻烦。」
「這样喔。」
没问题。「喔?是怎样的麻烦呢?有没有很严重?要不要紧?莫非是他们打算说话不算话不跟我们签了?我们花了两年所努力出来的成果被别人抢走了?是吗?是吗?是这样吗?天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哇!」
算了,对这家伙有所期待是他笨。老板反躬自省,决定振作起来,把要说的话说完--
「狄克森先生把合约交给了他的女儿,让她代表狄克森前来台湾跟我们签约,也就是说,我们月中不必去美国了。」完全不期待这小子的反应,老板马上接著说:「狄克森小姐前阵子已经独自来到台湾,带著重要的合约以及……跟你相亲的任务,可是却在没有多久後便与家族失去联络。昨天狄克森总裁的机要秘书特地来电,要求我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帮他们找到狄克森小姐,如若没有在签约日之前找到她,那我们这份合约大概也就不保了。」
天空资讯是一间很有潜力的中小型公司,从以前纯粹的帮一些电子件厂商在各国找寻客户、买主,一卡手提箱走遍全世界代为仲介,到如今朝行销整合方面迈进,规画出更辽阔的事业版图,更投资了一些展望良好的电子厂。一直以来获利都很可观,但老板并不满足於只是仲介上的丰厚抽佣,而日益激烈的同业竞争,让利润逐渐淡薄,这情况也不允许他苟安於现状,何况老板是个很有雄心的开创者,从来就不是一个守成的角色,不然他大可不必出来创业,家里的祖产在不挥霍的情况下,够他花一辈子了。
两年前老板开始去找电子厂谈新产品代销权,进行他整合行销的第一步,但这并不顺利,小工厂因获利良好而壮大後,他们便不再需要天空资讯替他们开发客户,他们会成立国外业务部门取代之,所以很早以前老板便拟定了转型的计画,这两年除了辛苦地争取到很多新产品的代销权外,也在国外各大公司问开发大客户,层层打通关上去,其辛苦更是一言难尽。
奸不容易,他们争取到狄克森的青睐,狄克森先生相当欣赏这两位出色的年轻人,而,在一个意外的情况下发现任放歌竟与美国华人界首富李家有亲戚关系後,他开始动起脑筋--想要藉联姻之便,与李家做生意上的结盟,好顺利进军中国大陆市场。
「你知道,这份采购合约有很多公司想要得到。而那些公司都大有来头。」
「所以你决定找到狄克森小姐,然後自荐为她的相亲对象?」任放歌好期待地问。
「当然不是。」老板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而已,因为接下来他说出的讯息并不那么让人愉悦:「早上,我的电话不少,其中一通来自於令堂。」
任放歌收起笑,睑色一片疏离,又像是无聊得想起身走人了,问也不问,像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老板还是善尽传话责任道:
「她要你找到狄克森小姐,跟她结婚。」
「你对我都不好奇吗?」在叶安安没有反对的情况下,康茱丽每天买一大堆零食来陪她上班,把小小的办公室弄得更像喝茶聊天打混的地方。
「不好奇。」叶安安专心打文件。
「为什么?我对你的每一件事都很好奇耶。」康茱丽非常不满。
「安安干嘛好奇?反正你什么都会说。」叶媚媚在一边说著。
也对,相较於叶安安冷冷淡淡不多话的个性,她康茱丽通常是嘴巴停不下来的一方。
「我活泼、安安沉静,爱情是两个半圆的互补,我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康茱丽非常肯定地说著。
叶安安没有意见,也没搭理,还是在忙自己的工作。而一边正在吃精致茶点的叶媚媚就很有嗑牙的意愿,毕竟她平常能哈啦的人不多,每天面对的不是少话的侄女,就是手帕交美心的唉声叹气,有时还真是闷煞她了。
「茱丽,你一直说跟我家安安是一对,可是我家安安好像对同性恋的兴趣不大,你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
「哪会,安安对人都是这样的,她对那个任放歌也是冷冷淡淡的呀!那是不是可以说她其实对异性恋也没兴趣呢?」
「任放歌?」咦?这名字好熟,在哪里听过呢?这个疑惑暂且捺下,比较重要的是--「他在追安安吗?」
「对呀,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人家安安又没怎么理会他,他居然还当街强吻她,没看过这样坏的人!」康茱丽说到这个就忿忿不平,想要找人跟她一起唾弃任放歌猪哥的行为。
「安安!有人在追你?这真是太好了!」叶媚媚只差没跳起来欢呼。「呀!你远在巴拿马农耕队的爸爸、你远在天国的妈妈、你那个每天以哭哭啼啼为乐趣的後妈,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们家安安有人追了耶!天啊,这真是太好了。」
「叶姑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人家我也在追安安呀,就没见你这么兴奋。」康茱丽抗议。
不理她,叶家姑姑围在叶安安身边,不让她置身事外於工作中,迭声问著:
「他长得怎样?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想追你?你这张冷脸居然没有吓走他吗?果真是当世奇男子呀,我一定要见见他,改天约出来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叶安安淡瞥姑姑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桌上那支向来是装饰用的手机正好响起,她接起--
「喂?」
「安安,今天好吗?」那头,是任放歌带笑的声音。
「还不错。」怎么会这个时间打来?
「我想你现在应该正在吃下午茶吧?」他当然知道自从打听到安安的上班地点後,那个没事忙的康茱丽根本是天天赖在人家公司开茶会,没人赶得走她。
「是谁?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任放歌?安安,不要理他,把电话挂掉啦!」不必叶安安回答,这些叫嚣就是答案。
叶安安沉默了下,停下手边的工作,只问电话彼端的人一句: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车上,跷班中。怎么,你也想共襄盛举吗?」
「有何不可?」
那头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时无语。
「来接我。」她接著这么说,让他无言得更彻底。
第一次,她主动说出要求,而不是以往那样因著别人的要求,不置可否地被动。
「安安……」许久之後,任放歌终於有了回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然後道:「我四十分钟後到。」
他们到山上去,寻了条人迹罕至的的小径走,通向一片没有开发的丛林,车子开到没有路的尽头,就下车。但这里不是任放歌想停下的地方,他还要往上走。
「小心点,石阶很滑,上面青苔很多。」他一手牵住她,一手拿著一篮东西,里头大概是食物;肘弯上挂著厚呢大衣,想来是为了应变山上冷热不定的气温。
打一上车,她就没有问他要去哪里,随便他开车带她去哪里。两人相处时,他向来是多话的那一个,上车後他自然善尽多话的义务,说说笑笑的,在她反应不甚热烈的情况下,他停止说话,专心开车,让音乐塞满所有空间。
上车好一会儿後,手机声却一次没也没有响起,才发现他若不是没带手机就是没有开机,应该不是没电,只是不想开机让人找到。
她想,他今天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自认口才有多好,更不是个解语花,她不知道此刻的他需不需要她的相陪,因为他并没有开口,可是她还是来了,来到他身边,一同当起跷班的公司米虫。
「這个地方是我当兵时发现的,以前做野地求生训练时,在这附近待过一个月。分给我们几包口粮、一壶水,然後丢下来,一星期里随我们自生自灭。」他步履稳健,每一步都踩稳了,才让她跟著踩上来。
「有趣吗?」她问。虽然已随著他走好长一段路了,气息却不紊乱。
「当兵?称不上有趣,你好奇?」回头看她一眼。
她摇头。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還好,不必停下来。走到你想停下的地方再休息吧。」
他笑。「如果我想一直走,不打算停下来呢?」
「你走得出台湾?」有本事就走吧。
她的话总是让他绝倒。
「我想,就算走到腿断,我们今天也不可能走到出海口。」他故作正经地道。
「也是。所以我们会停在这山上的某处?」
「你认为我要带你去看什么?」
她摇头。「我没想过。」
「可能走到顶端,还是现在这样的风景。」他摆了下手:「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流水鸟鸣、没有百花竞放,也没有昂望天上人间的了望台,依然只是幽深荒芜的丛林,景色贫脊无奇得就跟现在一样。」
「那又怎样?」很重要吗?
「又怎样吗?你可能白花了力气走这一条长路,却一无所获。」
他在笑,但笑意没有进到他眼底。
「我并不期待走完它之後会得到什么。」
「但是你走得很累。」
「这种累,对身体健康上来说还不错。」
任放歌颓然一叹,原本敛聚在眉梢那丝隐隐的戾气也随著这声叹而消逝得无影无踪。他看著她,眼底有什么在涌动,但并不宣之於口,只是看她,任心思起起伏伏地由动荡直至平复,再无波澜,如她眼底的平静相同。
「为什么出来?安安。我并没有要求你。」今天在打电话给她时,他车子已经开到山脚下,就要进深山里去了。
他打算關机,卻在關機之前想到了她,这个他所有认得的人里,唯一不会打电话给他的人,他的女朋友,也是唯一能让他不由自主想拨出电话去找的人。
她很被动,因为从不主动,所以常被说成冷情无感,对别人毫不关心;而对他人倾来的关心,并不感激,显得忍耐。
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即使非常明白就算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对自己烂透的心情於事无补。可他还是打了,以他最擅长的轻快声音,一副吊儿啷当的口气,没什么营养话题,纯粹为了无聊的哈啦……然後,她要他来接她,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他没想到她会对他做出要求,没想到会是在现在。
在他人生之中,从未真切感觉到求诸於外的需要,尤其当他脆弱时,他向来深信他只需要自己。但……当她那么说时,他才发现他渴盼有她在身边。
不必理解,不必剖心相倾,就只在他身边就好了。
「安安……」他转身,牢牢牵好她的手,又开步走了起来。「老实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追求一个喜欢的女孩,成为她的男朋友後,生活从此会有什么不同。」
原来他跟她有著相同的想法?叶安安看著他宽阔的背影,点点头。这曾经也是她的疑惑。
他没听到她应答,但感觉到交握的手上传来她轻施的力道。
「我很喜欢你。觉得你让人耳目一新,你的反应不在我的预料之内,你对外在事物的冷淡无感不是因为你感受力与智能比别人迟钝,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敏锐,也聪明得多。」
「这样就值得你追求了吗?与众不同。」
「也许并不只是这样,可是当时我想要你当我的女朋友,给自己的解释是你非常特别、非常有趣,没看过有人可以这么冰冷又这么爆笑的。我当然有许多与众不同的朋友,我认识的人很多,有男有女,他们都很有趣,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兴起想当她最亲密友人的念头。我想追你,但你没有被人追求的自觉,我想你并不讨厌我,也不反对有我在你身边做伴……我的朋友都喜欢我跟他们在一起玩乐,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很討人喜歡。」
「看得出来,因为你一向很忙。每个朋友都在找你,你相当乐於助人。」
「我没有那么伟大,有些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这是在谦虚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
「那表示你对自己还不太了解。」
他停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她的表情,不太确定地笑问:
「我被称赞了吗?」
「你不值得被称赞?」
「倒不是,只是对象是你,不免受宠若惊。」
他看来是轻松一点了,所以又有些吊儿啷当起来。
「安安,我想,会追求你,一定不只是我告诉自己的那些理由。而追求,肯定也不是我最初所想的那样,多了一个有趣、且可以亲吻的朋友……」他话没说完,像在沉思什么地停住了。
「还有,多了一个固定聚餐地点。」她轻道。
「嗯。」没想到她是这样想的,对他的追求,只当餐叙。「可是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他承认。
她看他,好奇问著:
「你以前怎么跟人交往?」
任放歌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带路。
他不想说吗?叶安安猜著,想著以後不再问了,既然这对他而言不好启口的话。
可是任放歌说了:
「我并没有太多经验,她们告白时,我通常想办法让她成为我的朋友,其中当然有一两个试著交往,可是最後她们都会抱怨我给她们的关注没有朋友多,她们讨厌我总是在接电话,不喜欢我把她们的重要性看得比朋友一样多。」
「你不可能与一个人有感情上的亲密,又同时要求她站在你的世界之外。」
「你說的對。」他在沈默一陣後同意。
可是,他那扇别人走不进去的心门,是他自愿关闭起来的吗?还是他根本一直是在敞开,但没有人找得到路走进去?她不得不承认,任放歌十分外放,从不刻意隐藏他自己,或许只是那些渴切了解他的人却没有办法从他的敞开里解读他,於是抱怨他摊开的不够,抱怨自己被一视同仁,没被赋与更重要些的地位。
「安安……」前头的阶梯就要走到尽头,再往上就没路了,一片荒堙蔓草横挡,足有半人高,显而易见这里从未有人来过,除了他。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他以为开口会很困难,但起了个头之後,整句话便说完整了。
「你想说吗?」
「不相。」
「那就别说。」
「那你要安慰我吗?」
「不想。」安慰的话语大多无济於事,她不认为那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们踏进草里,地势高高低低,土质有软有硬的不一,前一脚踩得差点落陷,後一脚却可能被硬石拐到扭伤,他小心地探路,没让她受伤。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他回头给她一个邪恶的微笑。
她笑笑,双眼从他忙著为他拨开杂草藤蔓的手上移开,往天空看去。这里的林木生长得较稀,可以看到一片晴朗的蓝天。
「这里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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