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说谎,夜晚陶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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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怪李庄对自己的身世交待得不够彻底,一面大叹相见太晚,愤愤着造化弄人的不公。
他不知是如何走出慕家大门的。当他彻底清醒,发现雪的输液快滴完了。
看着雪的脸,他不由地拿她和慕涵的样子相比较:雪的面部各器官丰厚饱满,像浓郁的牡丹,初看时被其气度震慑,久了便没了韵味;慕涵的五官则单薄淡雅,像白白的栀子花,幽幽淡淡、绵绵长长、不停不息地释放诱人的香味。
越看越觉得雪没味道。
今天慕涵休班,肯定不能来给雪换输液瓶子了。他懒懒地摁了呼叫器,倒头趴在床沿上打起瞌睡来。
李庄的姑妈是这所医院的权威级医师,很快为他们争取到了大病房的床位。
陈煜挽着雪的胳膊,推开大病房的门,一股腥臊的气味忽地冲进二人呼吸器官。两人一齐扭回头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好久才鼓劲迈了进去。这哪像个养病的地方呀?八张床把屋子填得满满的,感觉无处下脚,床上横满卧床的,地上竖满陪床的,一个行动不能自理的老女人正被儿子掀起身子从身下掏出一个盆子。
雪本来就被病闹得头晕恶心的,被这场景和气味顶得夺路逃到卫生间大吐大呕起来。
陈煜也实在不能忍受如此环境,可是想到雪母前天已拿出了家里所有的存款,又算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钱,无奈地叹了一声,拉着雪的手,坚定地迈向属于他们的床位。
虽然大家都极力小声,可两个人在单间屋子里清静惯了,一时适应不了这里的气氛。雪不滴输液的时候,两人尽量到院子里散步。
4
和慕涵的相识,是一个可喜的收获;得知慕涵的身世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为什么那么早地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现在慕涵不做雪的责任护士了,但因李庄的关系,她经常来雪床边说上几句可有可无的话,以示关心。陈煜也可以经常有事没事地找点小借口和慕涵接近。
他已明确知道了慕涵的休班规律,慕涵不在班的日子,他借故不来医院。
他知道不应该嫌弃雪,至少在认识雪时,他是疯狂地喜爱着她的形象的。他极力想转化对雪的不良心态,想重拾对她的激情。可是每有激情涌现的时候,慕涵的影子就往面前闯,他便立即觉得雪是粪土不如的庸材。他常常因这种心理自责,也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排斥对慕涵的渴望,因为理智告诉他不能对已婚女士下手,那既不符合道德规范又降低了自我身价。但精神上对雪的背叛却一而再地不能避免,对慕涵的渴望像火一样时刻烧灼着他。
他被重重的心理矛盾攻击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
他不能来陪雪的时候,雪除了等待他的到来,便是回味和他一起做过和憧憬过的所有事情。
很快到了秋末。
陈煜看着飘零的叶子由夏的青绿转为今日的焦黄,无限怆然与感伤:雪的生命也要像这季节的转换一样很快被其他生命替换掉吗?
雪母虽然很要强,不愿拖累未婚的女婿,但已经找不到可以借钱的地方了,只得把为女儿医病的重担交给了陈煜。
陈煜毫不吝啬地倾其所有——在感情上对雪的背叛属于情不由己不能自控,在物质上补偿她恰恰可以弥补情感上的亏欠。为了这种补偿,他甚至愿意为其借贷。
雪因为连续的放化疗,长长的头发已掉得斑斑驳驳甚是难看,身体虚得不愿走动,梳妆的精力也没有了。虽然没人对她讲她的病情,但从自身的感觉和大家看她时的眼光,她隐约感到性命不会长久了。她不愿意自己的生命之花如此早地凋谢,她对陈煜的爱绵绵长长像抽不尽的蚕丝,需要经历太多的岁月来释放;而且陈煜需要她的照顾,需要她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生儿育女……需要她做的事太多太多,她好不甘心如此仓促便撇下陈煜而去。漆黑的夜晚,她总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垂泪。
虽然陈煜很喜欢她长发披肩的样子,但如今脱落成这个样子实在难看,她有气无力地要求陈煜帮她把长发剪短。
灯光柔软的夜,有凉凉的风从门缝透进来,病房里人声嘈杂,病员们随意地进行着睡前的唠嗑。
雪弱弱地依在陈煜怀里。陈煜沉重地拿着剪子难过地想:生命真的好残酷,雪的生命真的会像她的脱发一样离开她的躯体吗?这代表女性特征的长发被剪了以后,雪会是什么样子?
他把雪的长发拢到一起,发现只有手指粗那么多,他悲痛了一下,狠了狠心用力一铰,将断发交给雪。
雪抚着她蓄了多年的头发,她知道今生再也长不出如此长度的头发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没有勇气抬头正视陈煜。想到生命的即将夭亡,想到死后陈煜可能对她产生的思念,她觉得可以留给陈煜的最有纪念意义的便是这一缕长发。把自己和陈煜共同珍爱之物留给陈煜作纪念是永恒的浪漫,这是她在要求陈煜剪短它们时便想到的事情。她希望陈煜对她说:“雪,让我将这一缕长发永远珍藏,让你的长发陪着我的生命到永远!”然而,粗心的陈煜没有按她想的做。
她抚了好久,试探地说:“陈煜,丢了吧!”
陈煜接到手里,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脚步沉重地走到门角,把它们扔进装有脏物的簸箕里。
“这飘然脱手的秀发预示着我的爱将如此被陈煜淡漠吗?”雪眼见着他将长发扔掉,心里的支柱轰然倒塌,一个美丽的遐想幻灭了。除了这一缕长发,她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了。她为自己的生命即将凋零难过,也为陈煜如此不珍惜她的长发难过。
陈煜也在为雪的病痛和生命的即将逝去难过,他皱着眉头满面痛苦地看着她,并不知她的所想,否则就算装装样子也会把那些弃发保存下来。
雪食欲不停地下降,干瘦得失去了原有的水灵。陈煜感觉雪的病情早期发现肯定有救,雪病情的延误有自己的过失在里面,如果春天雪吐血那阵子就抓紧就医,肯定不会是今天这样结局。他觉得没有为雪负起应尽的责任和关心,很对不起她。他要为雪完成一件他力所能及的愿望,以补偿对她的亏欠和一而再的背叛。
“雪,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为你做到这件事!”
“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成为你婚礼上的新娘,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雪伸出手,握住他。
他被感动了,没想到雪的愿望竟然只是嫁给他那么简单,热恋中的女人都看不到物质的吸引吗?她的话重重地打疼了他的心,他无比激动:“雪,我现在就娶你!”
“虽然你们都没对我说我的病情,但我知我的生命不能长久,就算你现在要和我结婚,我也不会拖累你。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上天有灵,让我死后化做你腕上的疤痕,伴随你的生命到永远!”雪抓起他的腕,轻轻地抚着上面的疤痕,像爱惜沉睡的婴儿。
那是十几岁的时候,和同学打架被人伤到的刀疤。这个疤痕经常不识时务地从衬衫袖子里探出脑袋惹他烦,他觉得它是丑陋的、永难磨灭的。它的存在提醒他:行事莽撞的后果便是留下终生遗憾。
记得和雪相识之初偶然心血来潮对她讲过这件事。当时雪没表示什么,他以为她没听见,或者厌恶这只被毁了容的腕子。
雪的愿望是他意料之外的。没想到她如此关心他的每一个细节,牢记他的每一句话。她的爱之深,情之切,使陈煜感觉纵然九死也难以回报。
雪明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想将剩余的时光浪费在医院里。
陈煜知雪的生命最多延续到过春节,觉得应该答应雪的要求让她回家舒舒服服地过个年。于是和雪母商量了,又和慕涵的母亲说了。
医生对这种无药可救的病号并不挽留。
他们拿了药,办了出院手续,问了定期来医院作化疗的时间,便收拾了东西出院了。
他拿着几包在医院里用的物件,搀着雪的臂,扶她走了四层楼进了家门。深情地吻了一下雪的额头,便转身上班去了。
雪走楼梯已累得喘息起来,无力地走到卧室要躺下休息。可是这床脏得哪还能躺下人呀?所有的铺的盖的还是雪在家时那一套,数月没有洗换,床单和被子早已黑油油的不见本相。
没有雪打理的家实在不像个家样子。
雪不知哪来的劲头,收起床单便拿到卫生间洗。刚一迈进卫生间,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她不由地干呕起来,一大摊血液喷到了几个月没有刷的沾满污垢的便盆里。纸篓里堆着小山般高的污纸。
雪发现他实在是个又脏又臭又懒的糟家伙。然而女人的爱情总包含着母性的成分,陈煜的这一切缺点在雪眼里都像顽皮孩子的捣蛋行为,很可爱。她把这些看做优点,这优点给了她表达爱意的机会。
她找了大大的塑料兜子,掩着鼻子将纸篓清理出来,又拿起刷子“”刷净了便盆和脸盆,然后“噌噌”地搓洗起床单和陈煜积攒在浴缸里的一大堆臭内裤臭袜子什么的。
爱情的力量是神奇而巨大的,费了半天时间收拾好了卫生,雪竟没咳嗽疼痛,也没感到累。
冬天的夜幕降得早,陈煜披着雪花回家时已经夜灯初上了。
他打开家门,发现家里空气清新,窗明几净。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有雪在的日子真好!
雪卡着钟点在他放下公文包的时候把饭端到了桌子上,今天做的是他喜欢的羊肉饺子。
好久没过这样的生活了,雪如此病重还如此照顾他,陈煜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眼里热热的。
雪因为刚才的运动,面色潮红精神振奋,很漂亮,很动人。这一刻两人都觉得她的病似乎并不存在。
她关爱地看着他大吃大嚼。
他被她的眸子烧得骤然涌起熊熊的欲火,他周身燥热,无心吃饭。
似乎有几个世纪没有亲近了,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狠狠地将雪抱进怀里。
雪紧紧地搂着他,激情的火焰烧得呼吸也要停止了。这一刻的她,说不尽的妩媚。
他把雪抱到床上,积攒在体内数月的激情,生理上数月的饥渴,都要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和补偿了。
他把所有的深情和力气都给了雪,性与爱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向雪暴发出来……
雪快乐地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全身的热血随着一份被爱的感动,一份渴遇甘泉的兴奋,紧紧地堵塞了呼吸器官,她喘喘地“啊”了一声,再无响动……
5
陈煜一面拼着全力发泄所有蓄积着的激情,一面发着誓在雪的有生时光里娶她为妻。
他的心“嗵嗵”跳着,他能感觉到雪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浑身发凉。雪总会被激情搞得血脉流通不畅。
他不记得行动了多久。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软软地倒在雪的身边,无力地抚着她问:“雪,舒服吗?”
雪没有回音。她一定是睡着了。她有病,她弱,她需要休息。他爱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面孔在美丽的夜里棱角分明。
他觉得应该早一点娶她为妻,早一天娶她她就能多一天享受作为他妻子的光荣和欣慰。他突然心血来潮地决定明天就和她举行婚礼。无边的黑暗抑不住他的兴奋,他要问她喜欢在哪里举行婚礼,他要她醒来陪他说话。他使劲晃着她的身子:“雪,你起来,起来咱们商量结婚的事,明天,明天我就要娶你!雪!你醒醒,醒醒……”
雪没有回音,没有动。
雪不可能真的不能动,一定是她玩兴又起在逗他。他大声地吼她:“雪,别玩了!起来谈正事!”
他喊破嗓子雪也没反应。雪的身子在慢慢变凉。
他相信是天气冷把雪冻的。他把电热毯调到高温,他为雪加了两床被子,他把自己的体温给她。他拥着她,紧紧的。
棉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们,他被三床被子加高温的电热毯烘得浑身是汗。雪的体温仍没有升起来,她静静地在他怀里冷却、冷却……她的肢体慢慢变硬、变硬……
死了?不!不会!按理雪的生命可以延续到春节。他不相信雪会这么早死,雪不会舍得丢下他。她一定是暂时性休克。他要她活着,他现在就要向她求婚,让她享受做公主的快乐。等到明天天亮了他就要娶她,让她在有生之年达成愿望做他的妻子。
他顾不上为雪穿衣服,用厚厚的被子将雪包了,门也顾不上关便下了楼。
雪花忽悠悠地飘着。没有风流动的空气死死地凝滞着,像冰一样凉得吓人。
还是那个年轻的男医生,他坐在灯下用手支着脑袋装出看病历的样子打瞌睡。
陈煜腾不出手敲门,狠命地用脚踹:“开门!开门!”
医生强打精神心烦气躁地来拉开门:“嚷嚷什么?怎么了?”
他重重地把雪放到办公桌上,大口喘着气指着雪说:“快!”
医生懒懒地凑过来,扒拉开被子拽出雪的胳膊搭上脉一摸,脸色“刷”的白了:“人都已经凉尸了你还抱来做甚?”
“你,庸医!你怎么知道她死了?就这么摸一下胳膊就知她死了?不抢救就知她没救了?告诉你,她没有死!按理她会活过春节的!是天气冷冻僵了她,是天冷你知道吗?你没本事治好她就实话实说!我们找别人去!”他嘶哑着嗓子,抱起雪就往外走。
没有寒风在冬夜里哀鸣,只有片片雪花迈着轻盈的步子亲吻大地的安宁。
这坠地的雪花是雪的生命吗?一个美丽灿烂的生命就这样投入黄土的怀抱了吗?一个期待着美好未来的灵魂就这样脱壳了吗?一颗热爱着我的心就这样被病魔吞噬了吗?他抱着雪,心知没有看医生的必要了。他不知如何表达这种哀伤,颓然倒在地上。
走廊的拐角处没有灯,他在暗暗的角落里失去了一切能力。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好多次他全然不知……
突然,他的手腕被拽了一下,暖暖的,一股热流随之传遍了全身。是雪!是雪活过来了,是雪调皮捣蛋和他玩够了现在不想玩了。他“哧”的笑了出来,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刺得他面前一片银白,雪在银白的世界里冲他微笑着。他急急地反抓住她:“雪!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吓死人了。”
“小陈,起来吧。”慕涵同情地看着他。
谁的声音如此耳熟?红尖椒慕涵?我和雪的二人世界不需要你的插入!他排斥她、拒绝她,不要她再来自己心里侵占雪的位置;不要她再把自己搅得心神不宁。他面色青乌,冷冷地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