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谭画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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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古怪的地方是放水缸的草棚。草棚的墙上本有几个袋子,何雁慈嫁过来的时候曾猜测那里面装得是山椒之类的干货,后来因为不怎么煮饭,倒也没仔细瞧过。可如今一看,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何雁慈瞅瞅,见到从前紧绷绷的袋子已经变得松垮,袋子口露出一个衣角,而下面的地上却摊着几件衣服。
“难道这是装衣服的么?”何雁慈发现另外几个袋子也是这样的状态。她上前几步,将那衣服捡起,发现这些衣服虽然看上去料子上等、价格不菲,可却和谭渊平日所穿的衣服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上面用极好的丝线绣了各式纹样!
“原来有这么多吗?”何雁慈蹙眉,想起有一阵子,自己很在意这件事情。这绣工让自己印象非常深刻,谭渊第一次去自己家求亲时,就穿着一个绣了花的破褂子,自己当时没注意,后来嫁给谭渊仔细瞧了,才发现绣工非常好。衣服虽破,却有好绣工的纹样,这样的不协调表示什么?自己也猜过这是跟夫君要好的女子为夫君缝制的,可又没敢问理由。
“原先是在破旧的衣服上看到的,可这袋子里全是好衣服,何况我夫君言谈举止……”何雁慈又想到谭渊平日说话办事不像是村里人那么粗俗。她不知道这个发现是不是能让自己的想法更加确定:谭渊在娶自己之前有个相好的姑娘,那个女子是富家的小姐,而谭渊原本也是富家子弟,两人还有鸳盟之誓。只是后来谭渊家落魄了,两人门第便悬殊起来。所以,谭渊只好离开那个小姐,辗转到此打鱼为生,而那个小姐却依然喜欢谭渊,所以给谭渊所有的衣服上都绣了好看的花纹表示自己的不变的爱慕。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何雁慈摸着那些衣服,想到竟然有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对自己夫君如此不弃不离,心里便泛起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如今看来,那公子可能是那女子的什么人,或许就是那女子的兄长。他捱不过妹妹的苦求,只好把自己的夫君带回去跟妹妹成亲。而自己的夫君可能也想和那女子在一起,便跟着那人走了……自己见过夫君的本事,可今天房前屋后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说明夫君没有和人动武。
“你真的就这么抛下我么?”何雁慈慢慢坐到地上,轻轻抚摸着那些衣服。指尖触碰到那些绣出的花纹,却好像触碰到针尖一样,刺得她的手很疼,心也疼。
“雁慈,你找到什么了吗?”何雁慈的娘在屋里,久等女儿也不见人。便出来找,结果看到何雁慈坐在草棚的地上,怀里抱着一堆料子上好的衣服发呆。
“娘。”何雁慈转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全部消失了。
“雁慈,你这是怎么了,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啊?”何雁慈的娘上前摸摸那些衣服,不由咂舌,心说这可是好料子啊,就连自己家的何老爷也很少穿这样的衣服呢。
“娘,夫君他可能不要我了。所以,才不和我圆房,才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了。”何雁慈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只能苦笑。
“怎么会……你们真的没有圆房?”何雁慈的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便如此,娘也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不少人。娘还是觉得他对你很好。你想想,吃穿上他何时亏待过你?我来这么些日子了,他从来都是很守礼地称我娘。我一个下人出身的,生了你,他不嫌弃我已经很不错了。还那么恭敬。何况他脾气好,对你从来不吼不叫,还煮饭给你吃。天底下哪个能挣钱养家的男人肯为你如此?雁慈,他不会不要你的,你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
“我不知道,娘。我……”何雁慈看了看那些衣服,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可又觉得娘说得也很有道理,何况谭渊跟别人家的男子都不同,从来不趾高气扬,好像自己的作为顶天立地一样,而是凡事都会征求自己的看法,希望自己和他都可以满意。
“雁慈?”何雁慈的娘怕女儿因为这打击变傻了,看何雁慈持续发呆,便推了推她。
“娘,我没事。”何雁慈又想了想,觉得她娘的说法似乎占了上风,而自己的念头只对了一半,事情的过程是:那女子喜欢夫君,但家中反对。那公子却心疼妹妹,所以来带走夫君和他妹妹成亲,而夫君娶了自己,所以不能让那女子当正房,可那公子则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当妾室,所以找个借口把夫君骗走了,让自己另嫁他人……这样一想,前后都对得上,而且也附和夫君平日对自己的态度,这些衣服的来龙去脉也解释得清楚。
“雁慈?”何雁慈的娘看到何雁慈忽然傻笑起来,心里更加担忧,怕何雁慈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疯癫了。
“我没事。娘,你说得对。夫君他没有不要我,他是被逼迫的。”何雁慈为自己刚想出来的缘由高兴着,高兴谭渊没有不要自己,高兴谭渊是被逼迫才离开自己。她站起身,把她娘也从地上拽起来道:“今天晚了,村里人都睡下了。明日我就到村子里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的来路。娘,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夫君找回来。”
==,写言情的感觉好奇怪,黑线一个,爬走。
第十二章
何雁慈的娘看女儿来了精神,这才安下心,拽着何雁慈回屋里休息。而次日,她也跟何雁慈一样早早起来,要同何雁慈一起去村里打探。何雁慈劝服娘在家休息,自己则拿起帐簿和毛笔,挨家挨户地拜访跟谭渊比较熟悉的人家,追问昨日的事情有没有人知晓。
不问则已,一问之下,众人的回答让何雁慈更为惊讶。那些渔家,那些跟谭渊有说有笑一起打过鱼的汉子,那些叽叽喳喳教过自己如何跟谭渊圆房的妇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谭渊的来历。
“说到小谭嘛,是前几年来这里的。听口音不像是外乡人,我觉得是附近村落的,便没有仔细追问。”跟谭渊熟识的渔夫回答道,说着还搓了搓手掌,“谭家的,你想啊,我一个男子,哪里会细心追问那许多。既然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能你去附近问问比较妥当。”
“是啊,雁慈啊,我们当家的说得有道理。”渔夫旁边大嫂叫过何雁慈道:“你去附近的地方问问比较好。这附近也有不少富贵人家,实在找不到,你去金陵城里打听一下,看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哪家的小姐有没有出阁什么的,这或许能问到些什么。”
“对啊,雁慈,我娘家就在临村,我托我娘家人给你问问小谭的下落好了。”旁边又一个女子插话,说要帮何雁慈。
“是呀,谭家的,我也叫我住在不远处的哥嫂帮着打探好了。”
“雁慈啊,你先不要伤心了。我们都会帮你找的。你说他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地没了影子呢?”
“对啊对啊……”
一堆跟何雁慈熟识的渔家女子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给何雁慈出主意,都说要帮忙,还有的马上叫来孩子,让孩子去临村报信说看谁见到了谭渊就传消息回来。
何雁慈听了大家的话,心里十分感动,但觉得这些人说得虽有道理,可毕竟不能做准,便追问了谭渊常去卖鱼的地方,还认识些什么人等等。她把那些人名全部记在帐簿上,打听了地方,就挨个去问。
远处湖畔的渔家、卖鱼的伙伴、买鱼的店铺老板、酒楼里卖酒给谭渊的伙计……何雁慈画了谭渊的画像一一去问,可依然没有人知道谭渊的出身来历,也没人知道谭渊可能会去何处。
何雁慈的娘见女儿辛苦奔波却毫无结果,便央求何雁慈歇息几日,等村里的那些姑娘大嫂能否传来什么消息。何雁慈依言等待,可每个人告诉她的却都是没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难道谭渊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猴子不成,不然怎么会没人知道?何雁慈把帐簿上打听过的人名挨个划去。她看着满纸的墨色叉,鼻子又开始发酸。
“雁慈……要不,我们回何家去等吧。”何雁慈的娘觉得这么下去不成体统。
“娘,你要是回去,你怀里的那一千两银子便都是大娘的了。我也可能再次被大娘随便嫁给什么人。”何雁慈苦笑,环顾四壁,发现虽然都是空空荡荡的,可谭渊在的时候,这个家里好像充满了安逸舒适的感觉,让人待着非常舒服。可谭渊不在了,家里便冰冷起来,让人觉得终日无事可做,也什么都不想做,只能对着没有他的屋子发呆。
“要不,再打听一下?”何雁慈的娘从那包裹里面掏出十两银子道:“你可以去金陵城里问问。虽然你还没和他圆房,也算姑娘家,但为了出门方便,你还是找个村里的嫂子陪你去吧。说不定那里就有他的消息呢。”
“会么?金陵……听说是很繁华的城,夫君他去过,还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何雁慈从枕头低下掏出一个精致的桃木梳子,小心抚摸上面的花纹,好像力气大一点就会将这木梳弄坏,而关于谭渊的种种也会随之消失一样。
“是啊,那么大的地方,可能真的会有人知道。你明天就去村子里面找人陪你去。”何雁慈的娘把银子硬塞入女儿手中:“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他真的被那个府里弄去关起来了。那家的仆役肯定知道。谁要是知道还不肯说,你就换了碎银去买通他,实在不行就多给钱,让那仆役把他给放出来。”
“娘。”何雁慈看她娘又从包里往外掏银子,只好点点头,答应去金陵一趟。
“钟山龙盘,石头虎距。”
走在金陵的街上,何雁慈想起谭渊跟自己讲过很久前那个喜欢摇着羽毛扇子的诸葛先生曾说这里是“帝王之宅”。
帝王之宅?就是说这里应该是皇帝住的地方吧。何雁慈被街上的繁华景象晃得是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自己走路该先迈哪只脚了。
“雁慈,雁慈。”旁边陪着何雁慈的鱼娘胡李氏拽拽何雁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问:“雁慈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公子?他好像在盯着我们看呢。哎呀,应该是不错的人吧,那身姿出群呢。”
“什么公子?理他做什么?”何雁慈心说我现在哪有心情看什么公子,就算对方长得再好看又如何,也不是我的夫君啊。
“雁慈,他走过来了。”胡李氏的眼睛只盯着那公子看,整个人挂在何雁慈的手上,被何雁慈拖着往前走。
“跟我们没关系,胡姐姐,我们要先去各处酒楼打听才行。”何雁慈拼命拽着胡李氏,不让她对着那什么公子发呆。来之前她已经有了打算:夫君喜欢喝酒,从前也来过金陵。这说明他极有可能在金陵的酒楼买过酒,而这里的店家或许能认识他。
“雁慈,他真得朝我们过来了,啊。好英俊的公子啊。要是我再年轻一些就好了。”胡李氏死死拉住何雁慈不让她走。
“到底是谁啊?”何雁慈被胡李氏缠得不行,只好回头看了一眼。
“嫂夫人别来无恙?”那公子跟何雁慈拱手问好。
“啊、啊~”何雁慈捂住因吃惊而张大的嘴巴,倒退两步,看着面前的男子结结巴巴道:“雪公子?”
“嫂夫人还记得在下,真是太好了。”雪公子微微一笑,很坦然地承受何雁慈旁边的胡李氏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射出的痴傻目光。
“雪公子,太好了……雪公子。”何雁慈看到雪公子,并没有像上一次那般激动,反而眼泪在眼眶里面转悠,而鼻子也有些红了。
“嫂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谭兄呢?”雪公子看何雁慈的神情,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带着何雁慈跟胡李氏去了家酒楼,要了个雅间和一些酒菜,三人坐下好慢慢谈。
“雪公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何雁慈无心吃喝,她擦了擦眼泪道:“我的夫君不见了。”
“哦?怎么回事?嫂夫人细细说来,让在下揣测一下缘由。”雪公子听了这话不由皱眉,心说谭渊对何雁慈很好,所以不会无故消失。何况他的本事自己也是知道的,而且又没有什么仇家,应该也不会遭遇不测啊。
“是这样,那天我跟娘去市集,回来时……”何雁慈把事情前后跟雪公子说了一遍,但顾忌到胡李氏在旁边,那些绣了花纹的衣服便没有提起。
“对啊,您说说,他们家小谭怎么就那么不见了?照我说,肯定是那个公子把他绑走,带回去配给自己那嫁不出去的姐妹了。”胡李氏等何雁慈讲完才插了句,口吻忿忿,为何雁慈抱不平。
“咳~”雪公子本来很严肃,但听到胡李氏的那句总结,口中的酒忍不住咳了一点出来。他控制住自己放声大笑的欲望,跟何雁慈道:“谭兄这件事情我倒是有点眉目。这样,我先随嫂夫人回家看看,如果事情如我所料,那么我再告诉嫂夫人找寻谭兄的方法。”
“雪公子知道怎么找他?”何雁慈一听此话,两眼放光,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她激动得拉住胡李氏的手道:“姐姐,我能找到我夫君了。”
雪公子见面前二女面露喜色,不禁也微笑起来,替何雁慈夹了菜,让二女吃完好赶路回巢湖那边。
何雁慈虽然此前只见过雪公子一面,但瞧谭渊待他的模样,也知道这两人是深交的朋友。雪公子既然说有眉目,她便开心了许多,和胡李氏吃完了饭,便坐上了雪公子雇的马车,跟骑在马上的雪公子一起往家走。
此时,何雁慈的娘正在家里等得心焦,她本来也没指望何雁慈能找回谭渊来,之所以劝女儿去金陵找找看完全是让何雁慈安心,进而死心,而只要死心,过个一年半载的,她就可以再帮女找个老实的夫婿,用那剩下的银子好好过下半辈子。
“唉,什么人什么命,本以为能嫁个老实人过日子,谁料竟没了影。”何雁慈的娘蹲在灶旁洗衣服,拿着棒子用力敲打着,似乎是要将怨气全部发泄到衣服上。
“娘~~”何雁慈跳下马车,先送胡李氏回家,然后带着雪公子往草屋来。她远远看到娘在洗衣服,就几步跑过来,拉起她娘跟雪公子见礼。
“这位是?”何雁慈的娘看到雪公子便埋怨女儿不成体统,怎么随便带了男子来家中,何况这男子模样俊秀,看穿着打扮也是大家的公子,怎么会随随便便和女儿有所牵连。
“在下姓雪。”雪公子冲何雁慈的娘点点头,又跟何雁慈道:“刚才那村妇在场,想必还有很多事情嫂夫人不便说出,现在也没有外人,就讲给雪某听吧。”
“娘,雪公子是夫君的朋友,他能猜到夫君去了何处。雪公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