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狼行-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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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十三姨没走,朱惜惜竟然也没走。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的,前一秒钟还剑拔弩张不共戴天,后一秒钟就亲如一家人了。
当然,朱惜惜之所以胆子这么大,是因为根本没人知道她又溜出宫了。朱仁帮她打了很好地掩护,所有人都以为朱惜惜在他那里玩呢,他们兄妹感情深厚是人所共知的。
日理万机的长乐皇帝也不会管这些事,他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不,都大半夜了,他忽然又去了天牢,他去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景余。
曹景余被关的是死牢。太子朱简一开始就打算砍他的头,因为证据确凿,任谁都翻不了这个案子。
但如果是长乐皇帝想翻这个案呢?
死牢里点着昏黄的油灯。曹景余趴在地上已经哭哑了嗓子。而长乐皇帝则静静地站着,脸上地表情深沉难测。周围没有其他人,所有的随从包括狱卒都被喝令退到外边去了。
“好了,起来吧。”长乐皇帝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地说道。
“皇上……您一定要救我啊,皇上……”
长乐皇帝默然不语。
“皇上……。”曹景余忽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长乐皇帝的大腿哭道:“您就看在奴才从小到大一直悉心伺候您的份上。饶过奴才一命吧……”
“唉……”
长乐皇帝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皇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您要救我啊皇上……”
曹景余现在除了求饶,已经不会再说其它地话了。他那一张俊俏地脸白得跟张纸一般,但是额头中间那颗红痣却是更加鲜艳夺目了……
长乐皇帝低下头来,看着那颗痣,嘴唇微微动了动。忽然抬起手来,在那痣上轻轻抚摸着,喃喃道:“可惜了……多美的一个人
“皇上……。”曹景余象是忽然被点醒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突然,曹景余的双手向长乐皇帝的腰带上摸去。“皇上……。让奴才再伺候您一次吧……”
长乐皇帝的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着轻轻解开他腰带地那双手。目光中隐隐燃起一股灼热的火焰……
这个时候,皇宫中有一双眼睛也同样放射着灼热地光芒。他就是汗达法王。
噬魂蛊被成功施放了出去,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回应。随着一遍又一遍只有他才听得懂的咒语念起,汗达法王的情绪也正变得越来越亢奋中。
几百年来无人练成的噬魂蛊终于开始发挥它无比巨大的作用了。它将在七天内完全控制周林的心神,使他成为一个傀儡。一个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傀儡。
今天晚上,对于皇宫里地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不眠地一夜。
就在汗达法王全身心地与噬魂蛊沟通的时候,二皇子朱仁与三皇子朱厚正在暗室里密谈。他们两个乃是一母同胞,平日里虽然不甚来往,但每逢关键时刻,总是会聚在一起共同商量对策。今天当然也不例外,朱厚是下午刚到的。便直接来找朱仁了。现在二人最关心的是长乐皇将如何处置曹景余。
“我觉得这家伙死不了,刚才听人说父皇去死牢里探望他了,你也知道,父皇和他……”朱仁说到这里,咧开嘴嘿嘿一笑。
朱厚也无声地笑了,转着手中地茶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父皇这次饶了曹景余一命,太子可就下不来台了。”
朱仁点点头,“我也觉得纳闷,就太子那蔫不拉几地脾性。这次怎么敢对曹景余动手呢?”
“的确,我也琢磨不透这个问题。”朱厚应道。
“你说是不是老四撺掇地?”
“哼哼!”朱厚冷冷一笑,“老四多精明的一个人,他是不会在这种事情里插上一杠子的。”
“那就奇怪了。难道太子他突然转性了?”
“转性也不会拿父皇的宝贝疙瘩开刀。我看哪,他不是转性。而是越过越糊涂了!”朱厚说到这里,凑过头去,在他哥哥耳边轻声道:“我听说太子最近和张望祖走得很近,一个月内已经微服去过他家几次了……”
朱仁地目光闪了闪,“老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在京城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
“这还用得着安插耳目?随便找个有心人打探一下就知道了。”朱厚仰起身,微笑着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太子是决定站到内阁那一边了?”
朱厚微微摇头:“按理说他不会这么早就决定站在谁一边,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了。我想司礼监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现在父皇回来了,你看着吧,该轮到那帮公公发威了。”
“那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嘿嘿!”
朱厚看了朱仁一眼,“二哥,听说你那师傅要和丐帮帮主决一死战,而且地点选的还特别的好,紫金山上紫金楼?”
“呵呵。是啊。”朱仁一笑,目光多少有些闪烁。他身为兄长,但平日里对这个弟弟总有那么几分忌惮,因为朱厚的脑袋瓜实在太好使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二哥,你这次的算盘打的够响啊,你就不怕父皇有所察觉?”
“这……这只不过是场普通的比武而已……那个丐帮帮主忒可恶,杀了我师傅的两个弟子不说。还当众打了惜惜两个大耳刮子,你说我能放过他么!”
朱厚冷冷地道:“哦?那我怎么没见惜惜去向父皇告状呀?”
朱仁尴尬地一笑:“她…。她不是很我亲近么,这仇我就替她报了。”
朱厚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据我所知,丐帮帮主周林有个密友,此人不但富甲天下。而且做事极有手段。我别的不担心,就怕你这次羊肉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哦?那人是谁?”
“胡记钱庄的少东家,胡静平!”
“胡静平?”朱仁地眉毛一挑,粗犷的脸上浮起一层戾气。“这人真有如此难搞?”
“何止难搞,他还是老四的人!”
“什么?”朱仁吃了一惊,“老四的人,你不会搞错吧?”
“不会!”朱厚摇了摇头,“我都摸清楚了,胡静平是老四封地里地人,两人勾搭已久。此番胡静平北上京城。估计也是老四地意思。我还知道…。。”朱厚的声音再次压得很低,“父皇微服去会过胡静平了……”
“父皇怎么会去找他?”朱仁吃了一惊。
“当然是老四撺掇地。”
“妈地,看来咱们这次没有随父皇出征实在是失策啊。”
朱厚摇了摇头:“话倒不是这么说。父皇不是那种朝夕和他相处就能对你另眼相看的人,对人对事,父皇一贯公正。所以老四尽管撺掇,父皇不亲自看过试过他是不会信的。”
“那。胡静平他……”
“听说父皇对他印象不错,只是听说,详情我不知道。”
朱仁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原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地搞定周林,没想到这家伙背后还有个厉害人物。如果胡静平的后台是朱慈,又得到了长乐皇帝的青睐。那么自己操纵周林的企图就会遇到很大阻力,闹不好还真会是吃不到羊肉反倒惹身骚。
“二哥,我看你还是三思而后动吧,别为了一时之快。毁了这么多年辛苦经营地局面。”
朱厚说的是心里话。至少在原则问题上兄弟是一条心的。
朱仁默然不语,现在不是箭在弦上可以随时收回来。而是箭已射出,无法回收了。
朱厚打量朱仁的脸色,“二哥,你别是已经提前下手了吧?”
朱仁叹了口气,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了这个弟弟。“是……”他点了点头。
朱厚摇摇头:“你做事还是那么心急,唉,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个时候,东宫之中,也有两个兄弟在秉烛夜谈。他们是太子朱简和四皇子朱慈。
朱简和朱慈一向交好,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从小就脾性相投,是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朱慈这次回来,一直就住在东宫。
两人现在地话题也是在胡静平与周林身上。
“三弟,你说这次汗达法王挑战周林是老二另有所图?”
“是!”朱慈点头。
“他想图什么呢?”
“中原武林!”
太子轻轻“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半晌又道:“武林毕竟不同军队,想一呼百应,倏忽来去很不容易
“有总比没有好吧。再说……”朱慈的目光中闪动着不可捉摸的光,“武功高强的人士,一人之力便可挡千军。如募得这样的死士数百,堪比一支大军了!”
朱简一惊,轻轻握住朱慈的手道:“照你这么说,老二是想图谋不轨了?”
“他是一早就惦记当太子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慈冷冷一笑。
“那……那我该怎么办?”朱简慌道。
朱慈望着他。心里暗道:“还是个无用之人嘛,怎么这次敢拿曹景余下手呢?”这个问题朱简一直没肯说,朱慈也不好多问,只能自己揣度。但现在看他如此表情,朱慈明白此次对曹景余下手一定别人撺掇朱简去做的。这个人是谁呢?看情形他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太子……
“此事相必父皇已经知道,咱们就静观其变吧。”朱慈说道。
朱简想了想,不说话了。
的确,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长乐皇帝不知道地。更何况此次汗达法王挑战周林的地点还是在京城城外的紫金山上,如此招摇,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那你说父皇会阻止此次比武吗?”
朱慈摇了摇头:“父皇的心思无人琢磨得了,咱们还是别费这个脑筋了。”说到这里,朱慈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太子,听说父皇去死牢探望曹景余了……”
“是么?父。父皇会不会放了曹景余?”朱简又惊慌起来。
朱慈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不好说呀……。。”
“老四,你就猜一下,你脑子比我好使。总能猜到的。”朱简又握住了朱慈的手。
“呵呵,这件事情我不敢猜。”朱慈轻轻挣出手,“太子,您当初既然把曹景余下了死牢,就该想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其实,应该是我问您才对。”
“我……”朱简脸上一阵红白,哑口无言……
此时地张阁老府中。父子也正密谈中。
“父亲,刚才宫里来地消息,皇上去死牢见曹景余了。”
张阁老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一张橘子皮样的脸上挂着淡定的笑:“这是必然地,不用大惊小怪。”
“父亲,您说皇上会放了曹景余吗?”
张阁老沉吟着,一双小绿豆眼转了转,问儿子道:“你认为呢?”
“我觉得可能放,可能不放。”
张阁老微微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张望祖,“你呀,还是如此没主见。这一点上,你妹妹强你百倍!”
张望祖脸上微显尴尬。嗫嚅道:“我……地确是拿不准嘛……”
“亏你还是做了九年的礼部侍郎。到现在对皇上地脾气都没摸透!”
“父亲,您地意思……。。”
“皇上是千百年来少有的英主。做事又岂会受人羁绊,他肯定会放了曹景余,因为两人有情分。但皇上是绝不会再让他重回司礼监的。”
张望祖眼珠子转了转,道:“如此说来,曹景余能活命,但不能重掌大权。那这一仗还是咱们胜了?”
张阁老捋着胡子,闭目不语。
“父亲,您说皇上会不会为了这件事情报复咱们?”
张阁老的眼睛睁开了,看了张望祖一眼,摇头叹了一声道:“你呀,还是看不明白事理呀。皇上是什么人?雄才大略之人,他又怎么可能为这件事情报复臣工?曹景余这件事过了就过了,皇上心里是不会有任何芥蒂的。倒是司礼监那帮太监们不会咽下这口气地。”
张望祖笑了:“现在太子站在我们这一边,司礼监想搞咱们没那么容易。”
张阁老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这个儿子已是忍耐到了极点,“不到太子登基的那天,你就别指望他能保住你什么东西。要靠自己,懂么?”
“儿子知道了……”张望祖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每次与他父亲讨论事情都会是这个结果,仿佛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对一句话似的。唉,好歹我也是个礼部侍郎啊……
“去吧。”张阁老摆了摆手。
张望祖告退而出,穿过几道回廊,正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时,却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隐隐传来,驻足一看,后花园的凉亭内,他地妹妹张苕雪正在抚琴。移步走去,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待她一曲弹罢,轻轻鼓掌道:“好!妹妹的琴艺又有长进了呢。”
“哥哥……”苕雪惊讶回头,一张洋溢着浓重书卷气的俊俏脸蛋红晕飞扬,眼波流转,好不明艳动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张绍雪今年刚满十九岁,是张阁老最小一房姨太太所生,比张望祖整整小了二十岁。
“睡不着?”张望祖笑了,挤挤眼道:“是不是又在想着你的太子殿下了?”
“哥哥,你瞎说什么
张苕雪脸上虽然更羞,但一双眼睛却是灿灿有神,看着张望祖丝毫没有躲闪,反倒是打量他的脸色问道:“是不是又被父亲大人训过话了?脸色似乎不太好呢。”
张望祖苦笑,“被父亲训话我倒是早习惯了,但是再被你这么一揶揄,我这做哥哥的脸就不知道往哪里搁咯。”
“咯咯咯……”苕雪欢快的笑了起来,笑声响亮而爽脆。“我怎敢揶揄你这堂堂礼部侍郎呢?对了,今天你有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张望祖摇摇头。
“他这人怎么搞的,借了我的书到现在还不还,我现在想看了呢。”
“那我明天找个机会和他说去。”
“恩,你别忘记了。”
张望祖的眼珠子转了转,“妹妹,太子他如果最近很忙,又或者心情不好没空来见你怎么办?”
“那就等他不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