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狼行-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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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是在离远点看看吧,到时候万一打起来,也好有个退路。”胡静平说道。
张苕雪却一点都不害怕,兴奋地说:“走近点嘛,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你就让我看看清楚嘛。”
胡静平被她缠得没法,只得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小山脚下有座凉亭,四人便在凉亭里站了。。。此时抬头一望,山岗上地人面貌可辨,说话声也听得很清楚。胡静平一眼就看到了十三姨,她就站在山岗最高处。十二个如花似玉的女弟子紧紧围在她四周。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胡静平的目光刚落到十三姨身上,她的头就转了过来。两人目光相交,十三姨明显地一震,脸上似有红潮泛起。但是当她的目光移到张苕雪身上时,脸上便是一冷,飞快地把脸转开了。聪明绝顶的张苕雪显然什么都看到了,此时悄悄地瞥了胡静平一眼,胡静平立刻感觉到了,马上正了正颜色。挺挺胸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看起了热闹……
被围在山顶上的确是个女子,但她不是孤身一人。和十三姨一样,冷竺秀身边也围了一群护卫。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又细又长寒光闪闪地刀子。这便是有名地苗刀。再看那冷竺秀,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普通,皮肤黝黑,身材五短,一身苗装打扮。她手中并无任何兵器,但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四周明显有人在不自觉地向后退。
苗疆是蛊毒发源地,凡是苗人都有种蛊制毒的本领,所以又有人管苗人叫做毒苗。而这冷竺秀更是数一数二地蛊毒高手,当年她一人杀翻中原武林八十多位高手,靠地就是出神入化的蛊毒本领。传说她全身上下都藏着蛊毒,杀人根本不用动手,只需心念一动,那蛊毒便无声无形地飞了出去,中者十之九死,侥幸活下地也是生不如死。
所以尽管把冷竺秀给围住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动手。十三姨算是站得比较靠前了,但也保持了一定距离。所以那山岗顶上地方虽然不大,但因为没人敢靠近,反倒显得站在山顶上地冷竺秀有会当凌绝顶之势,一双眼睛俯视众生,面上不但丝毫表情,看不出她现在是何心情……
“冷竺秀,十年前你欠了我们中原武林一笔血债,今天是该把它还了吧!”憋了半天,十三姨终于开口了。她这么一说,四周的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怒吼声,这声音如滚滚闷雷从山上一路滚下,吓得张苕雪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胡静平慌忙转身将她揽在怀中,轻笑道:“瞧你,说了叫你别来,却又吓成这个样子。”抬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却瞥见一旁的阿飞神色似乎有些异样。只见他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山岗上的冷竺秀,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眼神忽而紧张,忽而迷茫,像是遇到了什么迷惑不解的事情,又像是在极力地回忆着什么……
“尤掌门,我这次来中原,就是要将以前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了断的。”冷竺秀也开口了。和十三姨的色厉内荏不同,她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更淡定。“但是在你们动手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说,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我说?”
“你说吧。”毕竟是女人心肠,对于冷竺秀地要求,十三姨当然不会拒绝。
冷竺秀地目光缓缓在众人脸上扫过,眼神里泛起淡淡的哀伤。“十年前,我携幼子冷卓飞来中原游历。孰料走在半途,飞儿忽然被人趁我不备劫走,我紧紧追赶企图夺回儿子。孰料阴差阳错,人没追上,却误杀了一位原本是来帮我的玄风派弟子,至此大错铸成,儿子没夺回来,却欠下了一笔血债……之后几个月里,我四处寻找儿子。但都没有任何线索,反倒是找我寻仇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当时已是神志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直到被父王派来的人拼死救回苗疆,方才醒悟过来自己不但失去了儿子,而且还犯下了那么大的错……。”
山岗上一片寂静。冷竺秀的话是之前谁也没听说过地,就连那些苦主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这事情本来就是江湖一大谜团,因为苗王世代与中原武林无冤无仇,冷竺秀忽然莫名其妙地杀那么多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之后冷竺秀隐在苗疆再不露面。所以这个谜底一直无人可以揭晓,今天终于算是水落石出了。
冷竺秀的话说得凄惨,听地人未免也有些唏嘘。人心都是肉长的,丧子之痛是什么滋味彼此想象一下也都可以体会得到。但不免还是有人觉得她在故意博取同情,所以有声音喊道:“冷竺秀,你就别为自己解释了,你只不过丢了一个儿子而已,我们丢的却是八十多个亲兄弟!”
“对对!这笔账不是你这么一说就可以了的!”有人开始附和。
冷竺秀惨然一笑,放眼四望,轻叹一声道:“我这次来中原。就是还债地,又何曾想过要博取什么原谅和同情。但我却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大家,还望在我死后,有好心人能帮我了了这个心愿。”说道这里。冷竺秀地目光转向了十三姨。
十三姨点头道:“你说吧。只要是正当的事情,我们一定帮你办到。”
冷竺秀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有尤掌门这句承诺。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这次来中原,要地就是这样的承诺……我这十年来虽然隐身苗疆,但却时刻想念着我的儿子,所以花了重金请人四处查找儿子的下落,整整十年过去,终于有了一些线索。”冷竺秀放眼一扫四周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劫走我儿子的,乃是江湖第一杀手鬼杀!”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十三姨忽然扭头向胡静平这边望来,而胡静平则猛地回头看向阿飞。但见此时此刻的阿飞已经面如白纸,一只右手死死地按住腰间的剑柄,浑身上下都在瑟瑟颤抖……
“鬼杀当年劫走我儿子,是看中了他与众不同地资质。因为他聪明绝顶,却又心智蒙昧,做人做事都相当的单纯,最适合练鬼杀的无影剑。但是,我除了了解到真相之外,却一直无法得到鬼杀确切的行踪,直到有一天听说鬼杀的徒弟曾经在卢州出现过,所以我就找来这里。”冷竺秀回过头看着十三姨:“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但为了找回儿子,我在所不惜……我只希望尤掌门能帮我这个忙,帮我找到飞儿,告诉他真正的家在哪里,告诉他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他……”说道这里,冷竺秀已是泣不成声。而这时,除了十三姨,也有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山下的阿飞。
那日阿飞与秦伤在卢州的一战,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么快的剑法那么不要命地打法只能是鬼杀调教出来的,而且秦伤的话也证明了阿飞是鬼杀的徒弟,只是阿飞自己没有说而已。当时因为秦伤是大敌,所以大家地注意力也就没放在阿飞身上。等到后来想起这茬儿来了,胡静平地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也没人敢打阿飞的主意。现在冷竺秀这么一说,凡是见过阿飞地人立刻就想起了他,偏偏他现在就站在山脚下,这世上地事情难道真有这么巧合吗?
而此时的阿飞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冷竺秀的话他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他的表情已经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胡静平身后,不动也不说话,只把目光看着胡静平,因为胡静平也正看着他。
“阿飞,她是你母亲么?”胡静平轻声问道。
阿飞的嘴唇动了动,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是……。”
“那你还不快过去认她?”
“我……”阿飞的目光又闪烁起来,“我不想离开您……”
胡静平不禁苦笑起来。阿飞实在是太单纯了。单纯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在面前,他却觉得没有自己地主人亲。这就好比一个孩子被别人带久了,自己的父母来领他时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一样,孩子的第一反应不是投入父母的怀抱,而是躲进带他的那个人怀里……
“阿飞,母亲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比我还重要。你明白么?”
阿飞看着胡静平,微微摇着头,又说了一句:“我不想离开您……”
“阿飞,我也不想你离开,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是没得选择地。”胡静平的手轻轻按在阿飞肩膀上。“来,跟我去见你母亲。”
阿飞本能地想往后躲,但是胡静平用力地按住了他,目光严厉地看着他:“听着,你母亲为了能见你一面,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见她?你今天不见她。以后会后悔终生的!”
这个时候,冷竺秀的目光也正往山下看来,因为十三姨指着阿飞说了一句:“他就是鬼杀的徒弟,你看看是不是你地儿子。”
山上山下也就短短的几十丈远,而阿飞正被胡静平按着推出了凉亭,于是冷竺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阿飞的面容。刹那间,她的身子摇了摇,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是……是他……是飞儿……”
就听一声悲恸,冷竺秀抬脚向山下跑来。所经之处所有人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望着飞奔而来的冷竺秀,阿飞忍不住又想往后躲,但却被胡静平死死地按住了。
“飞儿……飞儿……我的儿子……”冷竺秀扑到阿飞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两行热泪已是滚滚而下。“是飞儿……没变。一点没变……”
十年不见,阿飞地模样当然是变了的。但是他身上有一样东西的确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他的眼神。单纯,干净,忧郁。这是阿飞独有的眼神,作为他的母亲,冷竺秀最熟悉不过的就是这种眼神,所以在她看来阿飞没有变。
“快叫娘……”胡静平在阿飞肩上用力捏了一把,低声说道。
阿飞的嘴唇动了动,头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冷竺秀。
冷竺秀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阿飞放声痛哭。这一哭足足是很长很长时间,那哭声既悲伤又喜悦,既委屈又欣慰,当真百转千回令人动容。阿飞终于被触动了,他低头看了看冷竺秀,两行眼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胡静平忽然抬起头望了十三姨一眼,他用眼神询问十三姨接下去他们打算怎么办,但显然十三姨也没拿定主意,见胡静平看她,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而那些苦主们也都面面相觑,一脸的矛盾之色。
这矛盾地地方一是冷竺秀当年杀人事出有因,的确值得同情。二是阿飞乃胡静平的人,若是向冷竺秀寻仇,就等于是得罪了胡静平。当今世上,还有谁愿意得罪这位方方面面都很吃得开的大佬呢。况且阿飞地一把快剑也不是好对付地,真要是火拼起来,这里的苦主至少也得死上一大半。所以现在谁也没了主意,见十三姨看他们,一个个目光闪烁,装傻充愣。
冷竹秀终于收住了哭声,此时抬起头来,看了阿飞一会儿,忽然把目光转向了胡静平。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买房】
“你是……”见胡静平英俊年少气度不凡,无论年龄气质都与那鬼杀不符,冷竺秀猜不到他和阿飞是什么关系,便疑惑地问道。
胡静平微微一笑,“在下胡静平,是阿飞的好朋友。今日你们母子得以相会,实在是一件幸事,恭喜你们了。”
冷竺秀隐居苗疆,消息闭塞,对中原之事也只关注在儿子身上,所以对胡静平的自报家门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微微点点头,说道:“这些年来,飞儿都是你照顾的吧?谢谢了。”
胡静平连忙摇手:“非也非也,我和阿飞遇上也就一年多而已。而这一年来倒是他一直在照顾我,所以要说声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冷竺秀其实已经看明白了阿飞与胡静平之间乃是主仆关系,但胡静平的言行举止说明他是一个好主人,阿飞和他在一起不会吃亏。“胡公子客气了,飞儿自小心智蒙昧,非常的单纯,我就怕他在外边被人骗被人欺负,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气。”
胡静平微笑着,在阿飞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还不快叫一声娘。”
阿飞看了冷竺秀一眼,嘴巴微微张开,轻轻喊道:“娘……”
这一声“娘”喊得冷竺秀的眼泪“唰!”地一下又出来了,她一伸双手又想去抱儿子,却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阿飞的肩头……
“娘!”阿飞一把抱住了踉跄欲倒的冷竹秀,目光飞快地在四周扫过,他以为是有人偷袭冷竺秀,右手按住剑柄,随时准备出击。但是山岗上的人里没有一个有异常动作的,而且显然也被这个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娘,您怎么了?”伴随着阿飞的惊呼声,冷竺秀软软地瘫倒在他的怀里。一张脸已是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眼迷离,神志似乎有些不清了。
这时,冷竺秀的卫士们从山上跑了下来,围在四周同时放声痛哭。其中一个为首的汉子哽咽着对阿飞说道:“王爷她常年帮人驱蛊,日积月累已是身中百毒,现在她就快……就快不行了……。”
原来苗地蛊毒盛行;经常有人会不小心误中他人或者自己下的毒,所以身为苗王地冷竺秀自然当仁不让地充当起驱蛊救人的角色。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蛊毒是活物,每一次被诛,必然会有怨念附在驱蛊人的身上。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冷竺秀已是毒怨缠身,蛊入膏肓,离去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娘。您醒醒……”阿飞终于大着声音喊了起来,眼泪再次流下,一滴一滴打在冷竺秀的脸上。忽然一声呻吟,冷竺秀睁开了眼睛。
“飞儿……听娘的话,回苗疆去……以后你就是苗王了……冷家不能没有后……”
听了这句话。阿飞的第一反应却是抬起头来看胡静平,却见胡静平冲他用力点了点头。
“娘,我回苗疆,我跟您一起回去!”阿飞说话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响亮,这么坚定过。他一把抱起冷竺秀转身大踏步走去,走不多远,忽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胡静平喊道:“爷!阿飞走了,阿飞会回来看您地……”
胡静平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