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俱乐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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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苇是相信缘分的,他们能走到一起,并且过了这么多年恩爱的日子,就说明他们之间是有交集的,是有感情存在的。
如果把他出轨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对初恋情人的深情,似乎也不通情理。
那么,就此放弃这段感情,选择离婚的话,是不是对生活太不负责了呢?是不是对已往的情感全盘否定了呢?
可是,毕竟他们又有了新的联系,而且来往密切!
矛盾重重之下,丛苇选择了回避。
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心理得到了重构,对许戈飞的信任会重新建立起来。
她是搞心理学研究的,知道心理重构的艰难,但她一直期待着,也许,生活的希望就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刻。
许戈飞倒是很理解这些,除了隔一段时间打个电话之外,并不急于强迫丛苇做出决定。
在那些孤单凄清的日子里,丛苇极力地寻找着新的兴奋点,强迫自己别停下来,她明白,只要有事情可做,她就可以把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暂时抛弃掉,不再苦苦地追问和设想许戈飞和夏雪在一起时的情景。
跟刘贝拉和伊春的一番讨论,让丛苇突然冒出一个崭新的念头,她决定开一个俱乐部。不为别的,只为给那些像自己一样,在婚姻围城中苦苦挣扎的女人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丛苇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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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最应该从事的工作,不是在大学里做一名小教授,而是站在众多苦难女人的视角,去审视点什么。
毕竟这个所谓平等的社会,留给女人的空间还是太小。而越来越多的苦难和伤害,已经将这有限的空间填满,将那些像自己一样的女人,挤压得连呼吸都困难。
就这么决定了。
从蔷薇花廊深处走出来,丛苇抬头看天空。
风轻云淡,鸟语花香。
原来,又一个美好的春天已经来临了。而她,已经多久没有注意季节的变化了呢?
也许,从十年前那个喜庆的日子开始,丛苇就已经迷失在季节深处,不是被迫,是主动。然后,柴米油盐酱醋茶,填塞了她所有的日子。
能怪谁呢?没有谁强迫她这么做。
翠绿的湘妃竹丛里,一双细长的手臂,像鹏鸟一样伸展开。微风过处,一个细高个儿的女孩,张大双眼,肃穆地立在草丛中。女孩身后,一个俊朗的男孩子,蹑手蹑脚地走来,呵暖双手,轻轻从女孩腋下穿过……
丛苇闭上眼睛,她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还有许戈飞。
然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丛苇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金童*已经消失。
一只褐色的蝈蝈从圆形洞口中探出脑袋,触角左右晃动着,等仔细勘查过周围的环境,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将整个身体探出地面,然后,似乎是被这清新的画面激动了,发出一声清凉的鸣叫:“嚯——嚯嚯——”
丛苇慢慢低下脑袋,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形成一小片阴影,好像舞台上涂了浓重眼影的演员。
“嚯——嚯嚯——嚯嚯嚯嚯——”
蝈蝈旁若无人地继续高唱着,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也许,它是在用这种方式呼唤自己的伴侣?
丛苇好奇地蹲下身子,心中的忧郁被这小精灵曼妙的歌唱驱散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轨俱乐部(2)
蝈蝈划动有力的四肢,一跃就跃上了丛苇的脚背。
丛苇的脚上,穿着一双墨绿色平绒紧口女鞋,鞋襻像一弯新月,横过高高隆起的脚背。
那只蝈蝈,或许以为这里正是它与爱侣约会的最好场所吧?它惬意地昂着小小的脑袋,触角不停地晃动着,翅膀相互碰撞摩擦,接连不断地发出清亮的叫声。
丛苇小心翼翼地蹲着,极力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可爱的小生灵。
多可爱的小东西啊!
生活中,还有多少这样生机勃勃的物事,被她一路忽略过去了呢?这些年来,她简直被所谓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心里眼里只有许戈飞。
然而,她终于明白,当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看做自己生命的全部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他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丛苇长久地蹲在那里,凝视着这只蝈蝈,内心世界里的酸甜苦辣似乎刹那间被消融了。
在这只蝈蝈不懈的歌唱声中,另外一只体形略小些的蝈蝈出现了。它没有像第一只蝈蝈那样的小心谨慎,而是一出洞口就循着鸣叫声冲了过来,一下就跳上了丛苇的脚背。
现在,你可以看见,两只可爱的小家伙,以丛苇的脚背为舞台,互相将触角抵在一起,亲热地摩擦着。
丛苇白皙的圆脸上出现了一片红晕。
蝈蝈等到了它的爱人,可是,许戈飞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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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苇轻轻地叹了口气。
潜意识里,她一直在期待,期待着许戈飞回来的那一刻。就算不为她,还有许澹澹呢。难道,许戈飞连自己最怜爱的女儿也放弃了吗?她不敢相信。
许澹澹是那么优秀哦,才九岁就已经读五年级……
丛苇的双脚已经有些麻木了,可是,她仍然坚持着蹲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其实是不想惊扰了两只蝈蝈热烈的爱情呢。
手机的短消息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丛苇似乎吃了一惊,一颗心猛然间跳得那么激烈,好像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似的,急忙从裙兜里取出手机来看,却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气象局发来的短信:
明天白天晴转多云,有零星小雨……
唉,不是许戈飞!
丛苇合上手机,低头再看的时候,两只蝈蝈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我惊吓了它们,打断了它们美丽的约会了。”
丛苇直起腰身,透过竹叶的缝隙,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矮脚凳。
那只灰黑色的书包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期盼久不归家的孩子。
那只书包,丛苇已经背了十年。书包的带子上,用淡紫色细线绣着一个小巧的“飞”字。
同样的书包还有一个,只是带子上绣着的,是一个天蓝色的“苇”字。
那两个做工笨拙的绣字,是丛苇人生中第一次跟针线接触的作品。她的这只还在,另外一只呢?许戈飞还带在身边么?
像他们这样情况的男女还有多少?
年轻时的浪漫被岁月尘封起来,被眼前的诱惑一叶障目,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美好,这样的家庭还有多少?
温饱之后,精神生活日渐空虚,混天聊日,不负责任地伤害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或者男人,这样的事情还要重演多少遍才能结束?
被岁月磨掉了激|情,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平庸,不得不寻求各种刺激,以激发继续活下去的因子,这样的人生还有多少在持续?
……
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是的,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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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俱乐部(3)
丛苇已经没有了眼泪。
当最初的伤痛过后,带来的是一种麻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生活?为什么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她做错了什么?
11
上岛咖啡厅。
丛苇安静地坐在高大的椰子树下,轻轻翻动侍者送上来的单子。
伊春和刘贝拉还没有来。她不敢擅自决定饮品,只为自己要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一份水果沙拉,慢慢欣赏着咖啡厅的装饰,耐心地等待着。
上岛晚上的灯光很有特色,前厅主要以椰林绿为格调,后厅则主要以鹅黄颜色为背景装饰的墙壁,而且正面墙前左右还庄重地放着两个烛台。将灯光调暗,再点上蜡烛,就使环境格外浪漫,与外面喧闹的道路有了鲜明的对比。
音乐也好,是班得瑞的《寂静山林》。
心如止水。
独自坐在暗影下的角落,蝴蝶兰的暗香浮动在清冽的夜气里,游弋在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中。
《寂静山林》的乐音在流淌,滑动在耳畔眉梢。
仰望窗外的天空,偶有流星划破天际,留下时空与视觉的遗憾,悬在底蕴厚重的痴情岁月里,将一分剥离的痛楚遗留在夜阑人寂之时。
不知道,是先有了音乐,才引起了人的思念,还是先有了人的思念,才有了这华贵的音乐?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可能会因为一曲音乐而去思念或者爱一个人,亦或因为思念或爱一个人而感动于一曲音乐。只不过,当你忽然因为一段音乐而发呆,或者因为一瞬间的歌声恍然落泪的时候,你心深处为之怦然而动的那个影子,一定是你的最爱罢?
或者,就是你因为曾经最爱却又最恨的那一个?
咖啡的热气温暖着湿润的眼睛,轻灵的音乐浸润着潮湿的心灵。长长短短、肥肥瘦瘦的往事,攀缘着或高或低的曲调,缓缓走来,摇曳在如洗的夜色里。
灵魂开始进行一次遥远的旅行。
暮纱在夜风中缭绕,思绪在轻雾中荡漾,扶眉沉思一个久远的故事。
多少个良宵夜随风而去,沧海桑田中一切都失去了自身的分量,变幻了美妙的颜色。
夜色中不变的,是那端坐如禅的身影,和那永远无法言明的心事。
良辰美景触手可及,难得的是与之相匹配的一份心绪。
倾其毕生所追求的,又何尝是一曲音乐所能带来的呢?洞房花烛夜的心怡,金榜题名时的得意,“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放,“左牵黄,右擎苍”的潇洒,“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哀痛……又有哪一样是一曲音乐所能左右得了的呢?只不过借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来掩盖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寻求暂时的宁静罢了。
在朦胧的音乐中,顺着漫长的岁月体会高山流水所带来的一切。
体会知己的含义。
体会伯牙摔琴的悲痛。
人生的过程就是学会爱和错过爱的一段又一段往事。
人海;这样一个广泛散布的茫然人群;谁能说清是在等待还是在寻找?又在等待什么,寻找什么呢?
然而,人世间的“心相忆,常相知”,却仅仅是相对的名词。人,总爱给自己编织一个个美丽的光环。而生活,却是一本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人生,永远是一道高次多元方程式。
妙曼而略带凄凉的音乐幻境里,迷失的是一份性情,得到的是一种境界。
……
伊春的到来,打断了丛苇的沉思。她有些恍惚地冲着小巧玲珑的伊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将单子轻轻推到伊春面前,有些迷糊地说:
“自己点。”书包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出轨俱乐部(4)
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丛苇还是喜欢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而且就因为这,在茫茫人海中认识了同样喜欢幻想的伊春。两个年龄悬殊的女人,竟然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伊春整整比丛苇小了十岁,一个二十五岁的浪漫女孩。她们认识的时候,她刚刚音乐学院毕业,典型的小妹妹形象,然而却很实际地嫁了个大房地产商,将小三的地下身份验明正身,成了福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第二任女掌门。
()
自从认识伊春,丛苇发现自己又年轻了,又可以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而这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更年期提前来临。
大概,这也是她的日子越过越糟糕的一个理由?
不知道。
“一杯香槟。”
伊春冲侍者优雅地勾勾手指,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刘贝拉呢?怎么还不来?”
丛苇看看灯光迷离的门厅,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
打电话告诉贝拉要开俱乐部的事,还没等讲完,贝拉就不耐烦了,大着嗓门吼她:
“苇子你撑着啦?后院都失火了你还有心情搞什么俱乐部!未必你想扔掉那份体面的工作,像我一样看人脸色来跑保险!”
刘贝拉已经过了不惑,三年前从塑料厂下岗,由一个高级工程师变身为中保人寿的基层人员。所有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只能从头再来,所以对一直在大学教书的丛苇一肚子的不满,似乎是丛苇分给了她那个下岗指标。
“我是有想法的,你到底来不来?我只要你一句话。”
丛苇不想这么快就让贝拉给坏掉念头,对着话筒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她知道贝拉的脾气,那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如果贝拉一开始就赞同,那才不是她的个性。
然而还是有些担心。
丛苇一边搅动杯里的咖啡,一边不时地转头去望门厅。
“说吧,不是说要开个心理诊所吗?怎么突然冒出开俱乐部的想法来?”
伊春人长得小巧玲珑,性格也绵软,不像刘贝拉那样高门大嗓。丛苇一说找她商量事情,她立刻就开车过来了。
本来,伊春那个象征性的音乐工作室晚上不营业,有闲散时间,不像贝拉那样,做起事情来不分昼夜。
“也不是突然。”
丛苇轻轻啜一口咖啡,舌尖在上唇边卷了卷,开口道。
“做哪方面的业务?健身?瑜伽?减肥?美容?”
伊春端着酒杯,眼睛紧盯着低眉俯首的丛苇,一连串列举着。
“可这都不是你的强项啊,你的强项是心理研究!”
“哦,不。都不是。”
丛苇有些失笑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密友,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解说。
“我不是为赚钱……”
老半天,丛苇才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伊春喝一口酒,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笑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学教授下海,早些年是新闻,现在,不时髦了。”
“我也不是为赶时髦,只是想……”
“苇子你说说,放着教授不好好当,搞什么俱乐部?吃撑了你!”
人未到声先闻。随着一路桌椅叮当乱响,刘贝拉一边嚷着,一边麻利地给自己拉出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眼睛就有仇似的刺向一边的侍者。
“一壶大红袍!”
又转回头来,对着丛苇坏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