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夫子的那些日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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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骁骁扔掉剪刀看他，“不管当不当问，你不是都想问嘛，你问来听听，我看心情再回答你。”
于是莫无渔被她这样的言论打击到了，然后在问和不问之间稍稍犹豫了一下子，最后决定还是问出口。
“苏兄你总说你身世不好，可是我却听苏公子称呼你为妹妹，苏兄你……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你既然是女子，又怎能以此为称呼。”
苏骁骁叹息，这孩子竟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些。
她含蓄地给他解释道：“你看，苏晏不穷，我自然也不会穷，我的那些个话都是拿来逗他玩的，至于称呼，我不介意你叫我苏姐姐的。”
但是他介意。
莫无渔矜持老实了小半辈子，姐姐前姐姐后的，他还真的叫不出口，肉麻得紧。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也想问问你……”
苏骁骁的话只起了个头，莫无渔便安静地等着下文，表情在说“你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你知道我是女子了，为何不介意男女授受不亲？”
莫无渔愣了愣，睫毛扑闪了两下，脸忽然可疑地红了。
苏骁骁也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呢？
烛火悠悠闪动着，她在灯光下只见到莫无渔的脸越来越红，几乎快要红得滴出血来，她越发觉得奇怪，不至于害羞到这个程度吧？而且看他的脸色和神情，又不像单单是害羞那么简单，到底是……？
——“因为他根本不是男的，又何来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什么！？”苏骁骁惊得拍案而起，把莫无渔吓了一跳。
但此刻苏骁骁已经顾不得照顾他的心情这类体贴入微之事，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耽美大神的那句话。
——“你说莫无渔是女的？？？”
——“嗯。”小屁神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愉快，郁闷程度似乎不亚于此刻的苏骁骁。
——“这这这不是耽美世界吗？他不是小受么？”苏骁骁觉得她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啊……最近很奇怪，我神力莫名其妙地恢复了一些，恢复之后，我才发现问题是出在主角身上，似乎原著作者由于承受不住压力干脆把男主改成了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来养的女孩子。”
苏骁骁内心充斥着不满以及愤怒的情绪，而且无从宣泄。
她久久无法平静，黑着脸的样子看在莫无渔里的眼里让他愈发的心虚，猜测苏骁骁莫不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怎么办？尚逍交代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呀……但苏骁骁既然同为女子，应该不会影响到什么吧……也许她还是坦白从宽好了？
莫无渔小姑娘内心挣扎不已，全然不知根本不必她交代，苏骁骁已经把真相咽在肚子里不信邪的反复咀嚼了无数遍，最后不得不屈服于这个残忍的世界和不靠谱的耽美大神。
——“所以我还要完成任务把莫无渔和符暄凑成一对么？”
——“可能有点困难。”耽美大神终于站在苏骁骁的角度为她说了一句话。
确实。
但他这话还是说得含蓄了一些的，因为这根本不仅仅是有点困难，而是非常困难。原先她还可以从符暄和莫无渔相处的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证明出符暄对莫无渔的暗恋之情，然后加以利用，但是这个暗恋的前提是，符暄以为莫无渔是男人。
而现在这个前提却已经被推翻了。
那么符暄作为一个纯正的同性恋，只爱男人不爱女人，她要如何掰直了他？她可没有原文作者的上帝之手，可以让主角忽男忽女，说爱谁爱谁。
苏骁骁开始怀疑她的使命和任务是不是真的有必要，以及她再次肯定了耽美大神的不靠谱性。
她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挣扎之后，终于向耽美大神提出疑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小屁神大约真如他所说的，神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以至于他似乎高了，身量抽长了一些，脸上也没有那么肉了，就像是一脚从婴儿期迈入了童年期一样，他蹙了蹙秀气的双眉道：“你先什么也别做，让故事剧情自己发展下去。”
“主角性别都变了，故事剧情要怎么顺利发展？”
“既然原著作者以强硬手段介入了，我也没有办法。本来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生成了单独存在的次元世界，算是我神力的一处来源，但是这个故事的创造者的介入，使它从原本已存在的次元世界里脱离出去，也就不是我能够掌控的范围了，所以……只能按兵不动了。”
苏骁骁没听懂，但是这不影响她鄙视他，“要你何用，你的意思难道是你已经不知道故事剧情会发展的方向了？”
小屁神望了望天，“这个作者比较懒，我猜……她应该不会大幅度地改变剧情。”
苏骁骁放弃相信他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和价值，这让她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不满情绪，却无从宣泄。
莫无渔看着她阴暗不明的脸色，怯怯地开口：“苏兄你……没事吧？”
苏骁骁望着仍旧是一身男装打扮肤白貌美雌雄莫辨的莫无渔，叹气道：“没事，我只是……饿了。”
莫无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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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住的是客房，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桩事，所以睡不着，走着走着，就绕到了萧暮的院落外，他有意进去找萧暮聊一聊，却由于心底的那点儿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揣测而驻了足。
他认识萧暮这么久，深知自己这位好友的秉性为人，故而若放到台面上说，他绝对相信萧暮的人品，但有时这人的君子行径却会大打折扣，虽说也无恶意，但却容易伤人。
夜深露重，苏晏在秋风站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打算叨扰萧暮一番。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被刚刚回来的萧暮撞了个正着。
“你在我这院子外头转悠了这么久，到底有何贵干？”
苏晏无奈地转过头去，“你既然早知道，还特地把我晾在寒风中这么久，委实让人心寒。”
萧暮淡淡地道：“那就进来说。”
“呃，还是在外面说吧。”苏晏觉得有些事还是长话短说的好。屋子里那种面对面沉闷而没有空气流动的氛围，并不适合谈这种话题。
萧暮安静地等他说话。
苏晏神色有点古怪，“你对骁骁……”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暮淡淡回问。
“未免有些太好了。”
萧暮道：“她是你妹妹，等同于我的妹妹，我照顾她，理所应当。”
“但是……”
“但是。”萧暮接过他的话，“她真的是你妹妹么？”
“……”苏晏有些惊讶，“你这是何意？”
“我从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她与你口中所形容的那个苏骁骁完全不一样，但这我尚可以猜测想必是你为了面子糊弄于我，这样她奇怪的行为和言语就可以得到解释了，但直觉却告诉我，仍旧不对。”
苏晏问：“哪里不对？”
然而萧暮只是摇摇头，“直觉。”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揭穿。
对于他只是把这种毫无来由的臆想强加在苏骁骁身上的行为，苏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于是他只好面无表情。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萧暮却并不配合，而是高深莫测地沉默了，迈步往院子走。
苏晏跟上去。
黑夜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然而在平静的黑暗中却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人道：“苏兄你不是要去厨房么？”因方才听到的东西，语气有些忐忑。
另一个人甩甩手，“不饿了，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大人到（一）

苏骁骁一路淡定地走着，目不斜视。
她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事实她心里头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她虽然不怎么发脾气，但是却不代表她是个好脾气的人。
此时若是有人给她一个砚台，她必然能够高高兴兴地直接砸萧暮那张无时不刻不在挑战她控制力的俊脸上去。
简而言之，她非常生气。
甚至于她看起来平静至极的外在表象连迟钝如莫无渔都能看破，她下意识地屏息凝气，不敢惹火上身，她迟疑着道：“苏兄你……”
“别跟我说话。”苏骁骁闷闷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我不想迁怒到谁身上，所以最好别搭理我。”
莫无渔于是不再说话。
果然，苏兄的怒气并不只是她的错觉。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房间，苏骁骁平静地打水洗漱，平静地熄灯上床，平静地脱衣睡觉，而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晚上。
而到了第二天……
白马书院上上下下，从师生到小厮，都知道有人胆子大了，敢跟夫子顶嘴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苏骁骁，下一句是什么？”
苏骁骁耸拉着肩头，站着不动，朝天翻了个白眼，“禀先生，学生不知道。”
萧暮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
萧暮先生冷了脸，“下课留下来抄书。”
“哦。”
自然地坐下。
琴艺课。
“苏骁骁，昨日你还能拨弦，才过了一日，就连手指都不会动了么？”
苏骁骁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对啊我手指被门夹了。”
莫无渔担心地看向苏骁骁，因为她觉得刚才萧先生的脸仿佛扭曲了一下，“上午你不是还能写字？”
苏骁骁很淡定地眨了眨眼，“先生你觉得我的字写得如何？”
萧暮哼了声，“狗趴字。”
苏骁骁道：“所以喽，就是因为手指伤到了。”涂了乱七八糟颜色的手指直接竖到了萧暮的面前。
萧暮彻底黑了脸。
等到了晚饭时间，下课钟声一响，苏骁骁就蹭得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一字未留，动如轻风潇潇洒洒，而萧先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于是学堂里只留下面面相觑惴惴不安的学生，当然，有几个却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代表人物如符暄和尚逍。
萧暮啪得一声合上书，“下课。”
大家蜂拥而出。
符小侯爷走得很快，莫无渔有意无意地往他的方向去，却被尚逍一把拎着领子，“做什么去？”
符暄的身影一下子就没了。
她有些抑郁道：“没，只是打算去吃饭。”
尚逍不轻不重地继续揪住她的领子，道：“一起。”
……
到了饭堂，莫无渔一眼就看到埋头吃着饭的苏骁骁，立刻摆脱尚逍朝她冲过去。
“苏兄你为何要故意惹先生如此生气？”
苏骁骁嚼着米粒，“我有惹他么？”
尚逍也过来坐下。
苏骁骁啃完排骨，擦嘴，“我当然没有惹他，难道不兴他欲求不满找人发泄未果么？不说了，我还要去抄书呢。”说完，就一推餐盘直接走了。
她走之后，莫无渔托着下巴很是费解。
尚逍问她，“怎么了？”
莫无渔拿筷子一指餐盘，“苏兄今日剩了如此多的饭菜，想必她今日心情也很不好。”
确实，苏骁骁一向自诩饕餮转世，什么时候会吃不下了，简直是奇迹。
萧暮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他刚刚跟朋渊下完棋，一如既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他已经觉得心里宽慰不少。
他就站在屋子外头，窗子没有关，他见到苏骁骁半趴在桌子上，就着灯光一笔一笔地戳字，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字必然跟她平常写的那些一样丑。
她这是在跟他闹别扭，他心知肚明。
但他却不知道原因。
她一直以来都那么好欺负，见到他总是怯生生地眨巴着眼睛，一副假模假样，容他逗弄玩笑，偶尔不痛不痒地挠他两下，被他随便说两句，便很快又乖乖的了，继续陪他玩这似真似假的游戏。
萧暮苦笑，但如今不一样了，小姑娘生气了，不愿意陪他玩了。
他迟迟没有迈出进屋的脚步，而是转头道：“无渔。”
莫无渔慢吞吞地走出来，“萧先生。”
萧暮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她却吞吐着不说话了。
萧暮知道这位莫家的小公子是女儿身，所以一直也有意无意地照顾着她，特地安排让她和苏骁骁住一间房，却没想到她们反而相处的很好，如今她出现在这里，萧暮无法不往跟苏骁骁有关的事上想。
事实证明，莫无渔来的目的确实只是苏骁骁。
莫无渔把昨夜听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萧暮沉默着听完，终于明白了原因。
一盏茶之后，萧暮皱着眉头进了屋。
苏骁骁知道他进来了，却懒得抬头看他。
他白色的衣角很快就到了面前，“你在做什么？”
苏骁骁头也没抬，道：“抄书呀。”
萧暮垂眸看着她写的字体虽然一样，却感觉是另一个世界的文字，道：“你还是不要抄书了，临摹吧。”
苏骁骁从善如流地放下笔，“都听先生的。”
她意外地低眉顺眼并不让萧暮觉得半分愉悦。
“你的别扭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苏骁骁道：“学生不敢。”
“你若是真不敢，就不会摆了一天脸色给我看，尊师重道的道理你懂不懂？”
苏骁骁没料到他突然把话题升级到这么一个高度，愣了一愣，望了他一样，很快却又将目光挪开了，垂头乖乖巧巧地道：“学生错了。”
萧暮半天没说话。
啪得一声突响起，吓了苏骁骁一跳。
萧暮重重地把扇子放在了她面前的一片桌子上。
苏骁骁下意识地不敢出声了，这几日被萧暮折腾着，她觉得她几乎都有了惯性。
但是……反正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既然不要完成任务，她还怕伪装被揭穿不成，反正总有人收拾她做的烂摊子的。
萧暮道：“昨天……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苏骁骁猛地一抬头，“你知道了？”
萧暮不答她，只是略略躬身，看着她的眼睛。
苏骁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却没有否认，“是，我听到了。”
他浅浅地笑道，“你是觉得我一直在骗你，所以在生气么。”
苏骁骁的目光落在他勾起的唇角上，觉得有些奇怪，但只是以摇头来回应他的问话，“我知道，先生有自己的打算，最近事情这么多，想必背地里各种阴谋诡计还不知道有多少，先生恐怕知道些什么，所以出于谨慎，怀疑一个陌生人，理所应当。”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敏锐，不吭不响傻傻呆呆的，对事对人看的倒是清楚。”
苏骁骁没在意他这种阴阳怪气的夸奖，只是道：“只是……我生我的气，跟先生有什么关系，若是我今天做得过了，我跟先生您道歉，以后一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立志成为白马书院第一优等生，所以，先生您根本不必在意我今天的一点点小越矩。”
所以她甩了他一天的脸色，现在却要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暮不再说话，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书房里一片静谧。
灯光昏黄，不算明亮，窗子半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