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世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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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平日从不主动去招惹书才,对他一向也是客客气气,但因着书华的存在,与他的关系也从未好到哪里去。加上前段时间她们又与书华冲突不断,这关系更是越闹越僵。
眼下,见到两兄妹其乐融融的摸样,两母女竟是都没了插嘴的份儿,不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夫人姚氏,悔不当初怎么会生个女儿?要是个男孩儿,此刻也不至于沦落至要看人脸色的地步。
书才将那两母女的神态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只当做没看见般举起酒杯,朝姚氏微微一笑:“我这些年承蒙您的照顾,这杯酒算作是我敬您。”
姚氏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跟着举起酒杯,笑得温和且美丽:“晚上还要守岁,可得少喝点。”
书才笑:“我自是有分寸的。”
两人这才碰了碰杯,低头小饮一口,都是留了分量的。
书华又为二哥夹了两块菜,二哥放下酒杯后倒也没留心碗里是什么菜,夹起来便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后立即变了脸色,皱紧眉头不吭声。
书华见状,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举起旁边的一杯茶水递给他,顺带露出无害的笑容:“刚才不小心夹了块大蒜,你下午不是还说要吃红烧小白猪吗?我觉得这大蒜头长得就挺像小白猪的。呵……你要喝水吗?”
这丫头还记着下午的仇。
他扬了扬眉,从容接过书华递过来的茶水,仰头一口喝下,结果却又是差点一口喷出来。最后还是仗着良好的修养,方才勉力压下吐出来的冲动,只可惜那张俊朗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像是万花筒般好看。
这丫头在茶水里放了盐。
书华好心地递了块帕子给他,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要擦擦嘴吗?”
这一回,书才长了教训,并没有接过她的帕子,而是径自掏出自己的帕子擦拭嘴角。对面的姚氏见他面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书才一边笑着回答姚氏,一边在桌底下轻轻踹了妹妹一脚,“刚才不小心吃了块大蒜,一时有些咽不下去,喝点水就好了。”
姚氏了然:“你从小就不爱吃蒜,嫌弃它味道太重,可是还要用茶水漱漱口?”
书才摆摆手:“无妨,方才被盐水漱了口,已是什么味儿都没了。”
盐水?姚氏一愣,不解地看向书华,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两兄妹在玩什么。
恰在此时,富友将已经煮好了的饺子尽数端上来,小心置于桌子的最中间。红秀适时上前两步,为小姐少爷们分别盛了一碗饺子,再将事先准备好的酱料按照小碟装好,没人面前置放一盘。
饺子的味道很不错,虽然里面只是些香菇菘菜与大葱,但入口很是清新鲜美,与往年那般的大鱼大肉相比,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书华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饺子的时候,蓦然从碗里夹起一只长得像块烧饼的饺子,偏生那形状看起来又很眼熟,想了一会儿,方才记起这正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就在她准备趁着没人发现时迅速解决掉它的那一刻,二哥也从碗里夹起一只更加奇形怪状的饺子,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费解:“这是哪个包的饺子?怎么长得像块泥巴。”
书华下意识地白了他一眼:“你见过长成白色的泥巴?”
“可是这……圆不圆方不方的,你说像什么?”
闻言,姚氏也抬头看向那只饺子,皱眉道:“这厨房里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只饺子都包得不成样子,真当这沈家是吃白食的了”
见书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吃吃下那只饺子的时候,姚氏又开口道:“这种乱七八糟的饺子就别吃了,免得等下吃坏了肚子。”
书华的眉角抽了一抽,高高举起手里的饺子:“这饺子怎么啦?这么好吃的饺子都不懂得欣赏,真没口福”
不等姚氏再开口,书华就张口咬下手中的饺子,话说,这饺子长得虽然奇怪了点,但味道却是还挺不错的,汁多味鲜,倒也不比其它饺子差。
书华这一下子来了底气,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饺子又扬了扬:“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你们怎么能以貌取……饺子呢?肤浅”
见她这般在意饺子的言行,书才似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却也不点破,低头咬下手中的饺子,笑道:“想不出小白猪牙齿锋利,这手艺也不错,只可惜这卖相……有待长进。”
知他已经晓得这饺子的来由,书华双颊一红,却是没了再争下去的劲头,一反常态地乖乖低下头继续吃饺子。
对面的姚氏与书画互望一眼,完全搞不明白这两兄妹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一顿年夜饭在书华与二哥的笑闹之中吃完了,待下人们上来收拾饭桌的时候,四人都起了身,移步去了离这儿不远的暖阁。
暖阁里早已收拾妥当,炕头的火烧得正好,矮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与糕点。四人坐定之后,红秀很快从下面端上刚沏好的茶水,小心倒了四碗茶,每人面前放一碗。
书华捧着热乎乎的茶碗,不由自主地缩着脖子,要是身旁没有人,她真想就这么在被窝里缩成一团。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感受到如此舒服的温暖,真的是太幸福了……
屋外时而会响起一些模糊的炮竹声,隔着遥远的夜空,原本清脆震耳的响声也变得有些悠远意味。
这是书华来到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大年,虽然没有了从前在爸妈时候那般的温暖,但是眼下,身边也坐着一个这辈子最亲的亲人,他与自己流着一样的血液,他的笑容很温和柔软,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就陪在自己身边……
原本掩藏在心底的凉意渐渐散去,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妈也是希望自己过得幸福吧?虽然没办法再陪在他们身边,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希冀——爸爸妈妈,我会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过了会儿,书华从兜里一串红色玛瑙佛珠手链,递给姚氏:“这是我在相国寺特意求来的,据寺里的师傅说这是开过光的,可以去灾避祸,保佑身心平安的。您一直为家里操劳,这些珠子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吧。”
姚氏一愣,见到她眼中并不异色,这才缓缓拎起那串佛珠,见那玛瑙成色非常不错,一时间神色捉摸不透:“倒是你有心了。”
旁边的书画瞥了那串佛珠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母亲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只是那握着手帕的手指更加的紧了。
姚氏收好佛珠,拉起书华的手柔声道:“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呵……前两天首饰铺的掌柜上门来给我看明年开春时候的新样子,正好瞧着有两套新鲜的款式,很是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特别让那掌柜照着做了两套,等到坐好了,我派人送你那儿去。”
此话一出,书画更是脸色突变,眉尖轻蹙:“娘,我……”
“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姚氏有些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扫过去,书画眉尖凑得越紧。在看向书华的时候,她那双眉毛更像是要竖起来一般,偏那双眼睛又抬得老高,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随即从炕头上爬起来:“我累了,明日还要去给舅舅舅娘拜年,就先不陪你们了。”
姚氏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当面苛责,况且明日却是要早起,可不能因为睡眠不足而误了回姚家的时辰,权衡之下,也跟着起了身:“我年纪也大了,这睡意来得也快,顶不住你们年轻人这般熬夜。我先回去睡一会儿,待会儿再过来照看你们。”
这回去睡下了又哪能再回来?当然,这些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书华没理由听不出来。
“太太既是累了,就回去好生歇着吧,守岁的事情就交我与二哥吧。”
姚氏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这守岁的事情该交给男人,你一个女孩儿家的莫要瞎凑热闹,待会儿也趁早回去歇了,凭地熬坏了身子还惹人闲话。”
书华连升应下,亲自送了她们母女出门,这才再次钻回到炕头上,捧着手里的茶碗,半眯着眼睛,仍旧一脸惬意
另外那些服侍的下人大部分也被打发回去与亲人团聚,剩下少许几个留在旁边的偏房候着,一时间,暖和的暖阁里,此刻只剩下书华与二哥两人。
书华又从兜里掏出一只绣工精致的宝蓝色锦囊,塞进了二哥的手里:“这是里面我特意为你从相国寺求来的护身符,我绣工不好,就让青巧特意做了个锦囊。不过……”
她顿了顿,忽然献宝似地凑上前眯着眼笑道:“这锦囊的花样子都是我画的,颜色也是我选的,还有最后的封口串绳,都是我做的”
二哥将锦囊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指尖轻轻滑过表面,轻笑出声:“人家辛苦做的绣工,最后却被几句话就给全顶替了,就你那张嘴巴厉害。”
书华一挑眉,佯装不满:“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它还给我”
言罢,她当真就伸手去夺,二哥哪里肯让?直接将锦囊揣进了怀里,洋洋得意地笑道:“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想要回去?没门儿”
不等书华再瞪他,他又像是变戏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帕子包着的小布包,放到妹妹面前的矮桌上:“这是给你的新年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书华小心翼翼地将小布包拆开,却见里面是一串颜色老旧的黄铜钥匙,确实不知道这些钥匙的用处是如何。她抬头望向自家二哥,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二哥慢悠悠道:“这是母亲当年陪嫁时候那几十抬嫁妆的钥匙,母亲去世之前,特特将这串钥匙交给我保管,嘱咐我将来等到你长大了,要嫁人了,就将这些嫁妆全部交到你手上。”
书华一愣:“那你怎么现在就……”
“你已经不小了,”二哥没有看她,只望着手中的茶碗,淡绿的茶水上飘着几片茶叶,平静安然,“如果父亲还留在家里,或许这钥匙还可以再晚几年交给你,但是眼下……沈家的事情就已经忙得我自顾不暇,你的事情我少不得要管得松一些。如今这钥匙都交给了你,是想告诉你,你毕竟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即便沈家哪天真不行了,凭着这份嫁妆,你照样也能风风光光地出嫁,记住了吗?”
一股暖流从书华的心底升起,令她鼻子酸酸的,却又不愿放任自己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只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他:“那么十几箱子破铜烂铁,你就想让我快些从这家里走人吗?想都别想在你没成亲娶到嫂子之前,我绝对不要嫁人”
二哥将手搭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柔声笑道:“傻丫头……”
外头是冰天雪地,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明明炕头本来就很暖和了,眼下被他一搅合,那颗心都被暖得软绵绵的。有些像眼前盘子里的栗子糕,松软香甜。
第七十五章请借在下十两银子
书华陪着二哥坐到了戌时三刻,一向习惯了早睡的她开始忍不住打瞌睡,偏生她又不肯承认自己累了,硬是拿出当初高考时候的毅力,咬紧牙关挺直腰板不肯趴下,一颗脑袋就那么一下接一下地往下点,像极了小鸡啄米。
二哥见她这般模样,心下早已不忍:“明日还要去白家,你这样子明日怎么起得了床?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这儿我一个人足够了。”
书华甩了甩脑袋,死命瞪大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事”
见她如此倔强,二哥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情景,面上的笑意愈加柔和:“从前我与父亲、爷爷守岁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赖着不肯回去。我可记得你当时眼泪汪汪地拽着我的衣角,就怕那年兽来进了家门,会吃掉你这只小白猪。”
书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尽挑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说”
二哥又笑着说了好些从前的往事,大到老太君的去世,小到她几岁时候尿床,不管事情好坏,都被他事无巨细地絮叨了一遍。书华也不插嘴打岔,此刻是她“补充”记忆的好时机,日后若是不慎碰到提及往事的情况,也不至于真做个一问三不知的马大哈。
等到二哥那些烂谷子的事情说完了,天也快亮了,书华最后那点精神早已支撑不住,终是被二哥轰出了暖阁,由尹阳亲自送回了兰苑。
鸡鸣时分,她还是赖了床。
青巧知她累极,但今日是去白家的日子,二少爷那边早已派人过来嘱咐了好几遍,眼下若是小姐误了时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得被统统治了罪。
她胀着胆子在书华床边一边喊一边推,直到书华实在被烦得睡不下去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床,在一干丫鬟婆子的伺候下换上那身沉香色的大袖儒裳,梳了头发,洗漱完毕后。难得的是书华在这个时候还记得红包的事情,赶紧从昨日的衣裳兜里掏出四只福袋,分发给四个屋里的随身丫鬟。
众人皆是喜上眉梢,纷纷屈膝谢恩。
书华随意地摆摆手,时候已是不早,她领着一干丫鬟就出了门。
她走在路上还不停地打哈欠,一双眼睛朦朦胧胧,踩在地上都彷如是踩在云端,软绵绵的不着边际。
青巧与几个丫鬟在后面紧紧跟着,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身影,就怕她等下一脚踩空摔倒了。等到了云和院,书华那一脑袋的睡意也去得差不多了。
进了门,除青巧外,其他丫鬟都在偏房候着。书华进屋后,规规矩矩地行礼奉茶,等二哥与大姐都过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又等姚氏训了花,方才各自散去。
书华在二哥的陪同下来到前门,马车早已候在了那里,总共三辆马车,前面那辆做工稍精致的红木马车便是她此番乘坐的,至于后面那两辆普通的马车,分别用来乘坐跟随的婆子丫鬟与行李礼物。
见到这番架势,书华方才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只不过是在汴京城内转一圈,来回一天足以,用得着摆出如此大的阵势吗?
二哥将她送到马车边上,道:“这么几天里,你独自一人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凡是都得有分寸。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家里信得过的,之前特意让老刘调教过了,这一路上不用担心会出大的岔子。”
书华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这走的可是哪条路?我想要走人多的地方,热闹有趣儿”
旁边的老刘适时接上话:“出了城东上官道,直走到洛阳城不过一两天的路程。三小姐尽管放心,官道上的人最是多,也最是热闹好玩的,断不会让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