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若桃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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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正熟的孩子被妈妈吵醒了,小嘴蠕动着,舔着下巴上的小毛巾被。
孙月君抱起孙子,满屋子地踱着,嘴里不停地唠叨着:“老天爷啊,这可怎么整哟,这可怎么整哟!”
束手无策的赵小璇又一次伏在灵灵的身上呜呜哭起来。
“璇啊,你哭什么啊,是我疼又不是你疼?”灵灵摸着小璇的头发说。可是,小璇一把拽住灵灵的手,哭得更凶了……
小璇的哭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灵灵的焦虑和悲伤,灵灵也跟着抽噎起来,委屈的泪水迅速打湿了枕巾。
屋子里一下子满是哭声,尽管每个人哭泣的理由各不相同。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行行好吧!”抱着孙子的孙月君腾出一只手,啪地拍了小璇一把,“她是坐月子的人,哪能跟你一样想哭就哭啊!”
(17)
灵灵的Ru房时刻像一座小山似的耸立着,没有情人的抚爱,没有孩子的吮吸,它们成了没有生命的怪胎,看上去有些令人心慌和恶心。
望着疼得死去活来的妻子,望着饿得哇哇哭泣的儿子,周小坡的嘴角像是中了魔法似的钻出了一大串水泡。有病乱投医啊,周小坡拿着手机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到处向人打听能治胀奶的土法偏方。
“……一次二百,包好包好?”周小坡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对着手机喊着,“只要能解决问题,多少钱都行啊!”
不一会儿,周小坡就把这个“一次二百,包好包好”的揉奶工接来了。
揉奶工是一个敦敦实实圆圆滚滚的山东老太太,脑后扎了一个敦实实实圆圆滚滚的发髻,脸蛋和额头闪着亮光,一进屋就摆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架式。她并不看灵灵,而是对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宝宝努努嘴,成竹在胸地说:“可怜的娃子,一会儿就有粮食吃了哦!”
大家一听这句话,心里立刻有了底,被解开了|穴道似的恢复了知觉,一时间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言听计从,招待恩人般。
寒暄过后,山东老太太不说话了,暗暗地运着气,像要投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似的,撸胳膊挽袖子,一屁股坐在灵灵身边。
“疼,忍着啊!”下手之前,老太太嘱咐灵灵,灵灵连连点头。
老太太张开两手,掐住灵灵的Ru房,一下一下地往上攒着。
灵灵哎呀哎呀地叫着,周小坡心疼得眼睛发红,抓着妻子的手。
“大人遭罪是小事,孩子遭罪是大事,我的大孙子哟,我的命根子哟……”孙月君一边摸着宝宝的小手,一边嘟囔。
从周小坡的儿子一落地,孙月君的生命就增添了新的内容,她实在是太拿这个孙子当回事了,当护士把灵灵生了男孩的喜讯告诉给她的时候,她哆嗦着嘴角说了一句:“前世积德啊!”
孙月君每天都要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子,一看就是老半天,看到发呆,看到入迷,看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股子慈爱来得太迅速了,小璇差不多都要被姨妈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吓着了。
揉奶工卖力地揉着,像做馒头的食堂师傅和一大团面叫着劲。
灵灵咬着嘴唇不吭声,汗珠布满了脑门和鼻尖。
“快了,就快了。”老太太抹着汗,对身边的小璇说,“去打盆热水,拿条干净毛巾来。”
小璇刚转身,就听见大家异口同声的惊呼,与此同时,小璇觉得有一股暖洋洋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发丛。
原来,是灵灵积攒了几天的奶水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疾雨般落得到处都是。
小璇愣住了。
“璇没经历过这个,傻了。”孙月君绕过呆呆的小璇,疾步走进厨房去打热水。
山东老太太用热毛巾盖住灵灵的Ru房,然后,垫着毛巾继续揉,淡黄|色的奶水一下子就把毛巾湿透了。
“奶都出来了,为什么不给我孙子吃啊?”孙月君急了。
老太太笑笑,还是成竹在胸的神情,“你摸摸,石头块子一样,你孙子那点劲能嘬出来?”
孙月君将信将疑地在灵灵的Ru房上捏了捏,皱着眉头不言语了。
脸盆里的水很快就被灵灵的|乳汁搅浑了,大家的情绪重新低落下来。
睡醒的宝宝哇哇地哭了起来,孙月君把事先准备好的奶瓶塞进孩子的嘴里。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毛巾洗了一回又一回,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灵灵的两只Ru房终于服软儿了。
“好啦!”山东老太太接过周小坡递过来的二百元钱,笑眯眯地说:“娃子有饭吃了!”
第一部分 (七)
(18)
谁也没想到,有了饭吃的娃子偏偏来了特性儿,一点也不珍惜来之不易的饭碗,只吃右侧Ru房的奶,一到左|乳前就执着地哭嚎。
灵灵的左|乳迅速地膨胀起来,又变回石头了。
周小坡急忙给山东老太太打电话,可是山东老太太竟拒绝了周小坡的邀请。她在电话里说:“何必花二百块钱找我呢?你就能帮你媳妇的忙!”
“是吗?”周小坡激动地问,“怎么帮?”
“你吃啊,你替你儿子把奶水吃空就行了!”
周小坡的脸嗵地红了,尴尬地嘿嘿笑,“阿姨,你可真会开玩笑。”
山东老太太在那边喊了起来:“我可没开玩笑啊,我说的是真的,又经济又实惠,你还可以借机补补身子骨!”
周小坡有些生气了,在心里骂:“挺大岁数,还他妈的没正经。”
“你要是脸皮薄啊,就等着你老婆遭罪吧!”倔强的山东老太太像踢足球射门一样把话狠歹歹地踢给了周小坡……
灵灵得了急性|乳腺炎之后,孙月君想起来就要把那个老太太骂一顿:“都是她那张破嘴给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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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Ru房的肿胀和疼痛并没有引起灵灵的注意,她还自以为坚强地对小璇说:“哪个母亲不都得挺过这一关?别人能坚持,我为什么不能坚持?”
可是,接踵而至的高烧和寒战却让灵灵不得不屈服了。灵灵浑身发抖,左|乳红红的,热热的,硬硬的,像是在阳光下暴晒了许久从而由内而外地温热起来的大石头,一跳一跳地剧痛着,害得灵灵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焦急的小璇催灵灵去看医生,孙月君反驳说:“坐月子的人哪能随便出门呢?再说了,医院是最埋汰的地方,传上别的毛病哪多哪少!”
灵灵也很赞同婆婆的观点,对小璇说:“妈说的对,真要带回什么毛病来,传染给宝宝可怎么办?”
灵灵胡乱地吃了一些消炎药,期待着高烧和疼痛的消失。可是,不但高烧和疼痛没消失,更让人心惊胆战的症状又出现了——
灵灵的|乳头竟然溢出了黄黄的脓水!
大家立刻傻眼了,搀着灵灵打了车就往医院跑。
|乳腺科的大夫是个男的,灵灵迟疑着,看到其他患者若无其事地脱衣服,才慢吞吞地解开上衣的扣子。
在|乳腺科的诊室,好像全世界生了病的Ru房们都集合到了这里。如果说,两个Ru房是神秘的,那么,四个Ru房就会让人失去好奇,更别提十几个、几十个还生着病的了。
病痛让女人们步调一致地放弃了羞赧,乖乖地等待着各种各样的裁决和处置。
灵灵很快适应了诊室的气氛,挺着那对走了形的硕大的双|乳向大夫陈述病情。陪同而来的小璇却始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等到那个男大夫在灵灵的Ru房上按来按去,小璇的气都喘不均了。
“严重吗?”灵灵小心翼翼地问大夫。
“耽误了。”大夫模棱两可地回答,飞速地在病志上写了几行字后,扯下几张单据说,“先去交款、化验……准备手术。”
“啊?手术?”
灵灵立刻呆住了。
小璇也呆住了。
(19)
|乳腺炎的手术比|乳腺炎本身还骇人。
躺在手术台上的灵灵眼睁睁地看着戴胶皮手套的大夫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对着她的左|乳下缘割下去。
“不少啊!”助手对主刀大夫说。
主刀大夫点点头。
不少啊——是指灵灵Ru房中蓄积的脓水。
灵灵感觉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被恐惧给撑破了,虽然麻醉让她的胸部失去了知觉,可是,对疼痛的想像已经让她汗流浃背,毛骨悚然。
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雷锋……灵灵强迫自己想了一大串英雄人物的事迹,可是,仍然忍不住睁眼看着大夫把手指伸进Ru房里的脓腔。
灵灵不知自己再该思考些什么才能把思维从手术台上转移开来。
“灵灵,害怕的时候就想想宝宝,宝宝还等着妈妈回家呢!”
哦——宝宝!灵灵忽然想起小璇的嘱咐。
宝宝,宝宝,宝宝……灵灵像痴心的人念佛一样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叨念着儿子的|乳名,难捱的一分一秒终于在灵灵的叨念中跑远了。
大夫给灵灵做的是“切开引流术”。
切开的刀口不但不能缝合,还要在里面放上一条六、七厘米长的纱布,纱布里一半外一半,负责把脓水引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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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室出来不一会儿,引流出的脓水就把包扎的药布给湿透了。
小璇陪灵灵去处置室换药的时候看到了灵灵那血肉分明的刀口,和被放进刀口中的新的纱布条——一走出处置室,小璇就抓住了等在门外的周小坡的胳膊,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痛哭起来。
第一部分 (八)
在灵灵打点滴期间,奶水不能给孩子吃,灵灵只好把Ru房里的奶定时挤出来扔掉。
包括那个仍然没有愈合的时刻当啷着一根纱布的,却仍然在分泌|乳汁的左|乳。
每进行一次这样的“挤奶活动”,灵灵就要遭受一次无法忍受的痛苦。最初的几天,灵灵都是流了泪的。
小璇心疼极了灵灵,也心疼极了日夜带孙子的姨妈,稍有空闲就要去帮忙抱抱可爱的宝宝。
让小璇高兴的是,简第九也格外喜欢这个孩子,不等小璇张罗,就主动惦记着往姨妈家跑。
“我以前没发现你喜欢小孩啊?”小璇调皮地问,“是不是爱屋及乌,因为喜欢我,才喜欢我的小侄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简第九斜着小璇,“只要是大胖小子,不管是谁家的,我都喜欢!”
“哟,重男轻女啊?”小璇撇撇嘴,“还博士呢!”
“跟博士有什么关系啊!”简第九又斜了斜小璇,“就是博士后、科学家也得传宗接代啊!”
“生了女孩就不算传宗接代啦?”小璇反问。
“女孩算什么,女孩生的孩子能姓祖宗的姓吗?”简第九反驳小璇。
“女孩——”没等小璇再说话,简第九就不耐烦了,拽拽小璇的耳朵说:“不信你就调查调查,哪个男人不希望老婆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
“那我以后要是生不了儿子呢?”小璇问。
“你——”简第九忽然笑嘻嘻的,“你肯定能给我生儿子!”
“为什么?”小璇又问。
“没完没了的。”简第九说。
“为什么嘛?”小璇不依不饶。
“哎呀,你——”简第九一下子扑过来,捧起小璇的双|乳,“你这个大呗……”
“你……唉!”小璇被简第九逗得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灵灵这个也不大啊,不是照样生儿子?”
“哎呀,这个不大不一定不能生儿子,这个大肯定能生儿子!”简第九胜券在握地说。
不管怎么样,小璇还是为简第九喜欢自己的侄儿而开心。和简第九轮流抱着宝宝,就像做实习爸爸妈妈似的,心里漾着亦真亦幻的为父为母的幸福,甜滋滋的。
有一次,正赶上宝宝饥饿,一躺在小璇的臂弯中,就急不可耐地喘息起来,抻着小脑袋四处寻找,不停地朝小璇的胸脯拱。
“看啊,看啊,她拿你当妈妈了!”一旁的简第九兴奋地说。
小璇羞红了脸,连忙把孩子塞进灵灵的怀中,孩子认出了母亲似的,委屈地哭了起来。
灵灵热泪盈眶地凝视着怀中的宝宝,眼角眉梢挂着安宁圣洁的微笑,“别急啊,我的宝贝儿子,等妈妈的病好了一定给宝宝吃个够!”
被这幅母子图深深感动的赵小璇情不自禁地靠在了简第九的肩上,眼泪自来水般流了下来。简第九捏了捏小璇的腰,小声说:“赶明个咱们也生个这样的儿子,啊!“
“璇啊,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孩子熟睡了之后,灵灵对小璇说,“无论多么伟大的男人,都是女人生出来的,都是女人哺育大的。所以,男人永远是女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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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哥像孩子吗?”
灵灵像以前一样,口气认真地谈论着让小璇脸红的话题,“现在想想,小坡和他的儿子真像啊,也那么急,不吃饱不罢休……”说到这里,灵灵故意说了句英语,“Bytheway,简第九急吗?”
小璇摸着侄儿的小脸蛋,不好意思了。她心想:自己图的就是简第九不急,他要是急的话,她就不嫁他了。
不过,为什么床上的简第九不急,床下的简第九倒是个急性子呢?
这是小璇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她索性跟灵灵捉了一个文字的迷藏,“第九当然急啊,背单词快,收拾屋子快,吃饭快,走路快,连拉屎都比一般人快。”
灵灵笑了,瞪了小璇一眼,“你就气我吧,狡猾的坏丫头,哼——早晚你得跟我说实话。”
(21)
小璇,你那几天为什么老是哭呀?
后来,灵灵、姨妈、哥哥、简第九都分别问过她这个问题。虽然时过境迁,小璇还是会立刻红了眼圈。灵灵感动极了,她知道小璇是心疼她了;姨妈感动极了,她早就看出小璇是个重情意的孩子;哥哥感动极了,他想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啊;简第九也感动极了,他觉得小璇真纯啊,纯得有些傻,纯得好可爱。
大家的想法都是对的,但是他们都没听出小璇的哭声中有多少恐惧多少伤心多少绝望。
灵灵被生产的疼痛和胀奶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像刀剑一般深深地扎进了赵小璇的心,剜啊剜啊,把小璇的心事都给剜出来了。
为什么女人就得生孩子,为什么女人就得长Ru房!
母亲死于|乳腺癌的事情小璇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在她和简第九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