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若桃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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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勇敢说:“我从小就梦想着当一名飞行员,尽管我小时候很贪玩,并没有为实现理想而付出过什么努力。但是,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发奋了,学习成绩直线上升。遗憾的是,因为一点小事儿,我和邻居男孩打了起来,他拿起菜刀,一刀砍在我的脸上。Youcansee——”郝勇敢指着自己的脸说,“这里留下了永远无法修复的疤痕……”
郝勇敢说的“邻居男孩”是谁?
郝勇敢说的“一点小事儿”是小事儿吗?
郝勇敢上了初中之后,对赵小璇的迷恋就逐渐疯狂起来。可是,有周小坡在,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向小璇表达些什么。那个下午,小璇不在家。郝勇敢敲开了周家的房门。一开始,他和周小坡边玩边做作业,后来他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周小坡看一样东西。
郝勇敢抿嘴笑着,摇头晃脑地从他破破烂烂的帆布书包里拿出了几张彩印图片。张张卷了边儿,脏乎乎的,全是港台三级影星的裸体照。
周小坡本想要掩盖他的兴趣的,他懒洋洋地说:“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些玩意。”
“这些玩意怎么的?你见过吗?”郝勇敢像要起身寻找什么似的,让他的一只胳膊掠过周小坡的裤裆。
周小坡感受到了郝勇敢蜻蜓点水的触摸,顷刻间,他伪装的冷淡全露馅了,双颊火烧似的热起来。
“哈哈哈哈!”郝勇敢大笑了一通,说,“爷们,这才叫爷们呐!”
郝勇敢越笑,周小坡的身体越挺越硬,最后,他的全身都随着他那不听话的生殖器硬了起来,他惊惶着,惊惶得甚至要哀求郝勇敢赶紧离开算了。
可是,郝勇敢还是不放过可怜的周小坡,他得寸进尺地指着其中的一张试探着问:“这个,这妞像不像你妹妹?”
“滚你妈的。”周小坡说,满身的火气一点一点地弥漫开了。
“这儿,这儿多像啊。”郝勇敢指着那个女人的Ru房说,那Ru房上还有着郝勇敢画上去的圆珠笔道道。
“操你妈的。”周小坡推了郝勇敢一把。
“我操,你还骂我。你说,你是不是摸过你妹妹?”
周小坡呼地站起来,拎起郝勇敢的衣服领子,红着眼盯住郝勇敢,“你听谁说的?!”
郝勇敢被周小坡的反应弄蒙了。
“说,你听谁说的?!”周小坡大吼,怒目圆睁,像要吃人的狮子。
“好汉做事好汉当,摸就摸了呗,还不好意思承认干吗?”郝勇敢发现自己瞎猫碰死耗子抓住了周小坡的小辫子,不由得得意起来,“你妹妹多……那啥呀,想摸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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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坡的脸红了,死死抓住郝勇敢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吧,你想要什么?”周小坡冷冷地问。
“好东西你不能独吞呀,你得帮我个忙,让我也摸摸你妹妹……”
还没等郝勇敢说完,周小坡就对着他的胸脯打了一个电炮。换在平时,郝勇敢早就被这凶猛的一拳打懵了,可这次,他只是晃了一下,就红着双眼冲了过来。两个人从卧室打到厨房。郝勇敢把周小坡骑在身下,掐住周小坡的脖子不松手。哪知,周小坡也像被灌注了神力似的,不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不偏不倚地一把抓住了菜板上的菜刀……
周小坡和郝勇敢究竟为什么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支支吾吾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郝勇敢的脸缝了十九针,差点破了相。除担负医疗费之外,郝家向周家索要了一万元赔偿金。一万元在那个年代是个天文数字,好在周小坡的父亲出钱平息了这场官司。
出乎意料地和郝勇敢成了同班同学的赵小璇现在才知道,鲁莽暴躁的周小坡不仅毁了郝勇敢的相貌,也毁了郝勇敢的梦想。梦碎了的人是可怕的,更何况是小小年纪就被理想流放了的人!
这么说,郝勇敢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对她的强暴一样的骚扰也是夹杂着对周小坡的仇恨的,不可遏制的欲望加上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个报复才双倍的蒙昧野蛮与穷凶极恶啊!
当然,和大家一样,小璇至今也不知道周小坡和郝勇敢那场血腥争斗的真正原因。
坐在语音教室中的赵小璇已无力再追究自己所受的伤害,她只是感觉到,命运罗网里各种各样的陷阱是那样的阴森可怖,又机巧连环,让人防不胜防,头晕目眩……
第二部分 (一)
(23)
“来世我要做一只小狗。”除了赵小璇,仲水言的发言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大笑。
休·彼得耸了耸肩膀,一副迷惑费解的样子,让仲水言对他的谈话做出解释。
“原因有两个。一是做人太苦,二是我喜欢小狗。”仲水言学着休·彼得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说。
整个教室一片肃静,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才与仲水言严肃认真的口吻相匹配。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文文静静的赵小璇竟然站起身来,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仲水言,“你是想做一只小公狗还是想做一只小母狗?”
这一次,包括休·彼得在内,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仲水言仍然持续着他的严肃和认真,一字一板地回答小璇:“当然要做一只小公狗,做母狗跟做女人一样,青春短暂,挨累受苦,你说呢?”
小璇痛痛快快地说了一句“Ithinkso”,坐下了。
休·彼得接着问赵小璇:“你呢?你想做什么?”
小璇鼓起勇气:“和仲水言一样。”
大家又笑起来,仲水言也笑了,他心想,原来这个腼腆得连走路都低着头的赵小璇是一个很会开玩笑的姑娘啊。
“做女人多好!”休·彼得说,“尤其是像赵小姐这样美丽的女人,我认为赵小姐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女人。”
先是一阵零星的掌声,随后就是长久而热烈的掌声。大家是为美国人的率真而鼓掌?还是为赵小璇的美丽而鼓掌?
小璇羞得低下了头,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休·彼得正在笑盈盈热辣辣地望着她,小璇连忙重新低下了头。
(24)
下课之后,赵小璇像以前一样飞速地走出教室,出了楼门,又立刻换成小跑。她怕郝勇敢再找她,更不想和仲水言多说一句话。就是谢丽不为她敲响警钟,她也从不愿意和男人搭话,更何况谢丽已经起了疑心。
谢丽的疑心是不容忽视的,谢丽怀疑的事情大多会像巫婆的咒语一样成为现实,尤其是男女之事。比如,谢丽曾对小璇说马会计和刘会计的关系肯定不正常,果然,不久之后,马会计的老婆就跑到单位和刘会计打起来了;谢丽说一看张丹的老公就知道他们过不长,果然,不久之后,张丹就离婚了;谢丽还说别看宋主任整天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的样子,骨子里全是见不得人的坏水,果然,不久之后,上级就把宋主任明升暗降地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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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丽怎么会说仲水言对我感兴趣呢?——小璇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过,小璇自己倒是承认,不管仲水言对自己感不感兴趣,她都是不讨厌仲水言的。仲水言浑身散发着健康男孩的气息,也可以说是青春的气息,但是却并不像那些小青年一样心浮气躁。尤其是今晚,小璇忽然觉得,在大家哄堂大笑的时候,她和仲水言的心静悄悄地连在了一起。小璇不知仲水言怎么想,反正她觉得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蛮美好的。
小璇边往自行库跑边在脑海中回放着课堂上的一幕,边回想边抿嘴笑,恍恍惚惚地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车胎已经瘪了。
小璇立刻着急起来,快九点了,到哪里找修车的啊!垂头丧气的赵小璇推着那辆吱吱呀呀的坏车出了校门,挥手打出租,出租车却个保个地拒载。“对不起啊,小姑娘,今天是严打的第一天,让警察逮住就是吊销执照呀!”一个司机歉意地对小璇说。
路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助小璇。
正在这个时候,仲水言来到小璇身边。
天意——后来,每当小璇重温她和仲水言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两个字。
(25)
“怎么了?车坏啦?”从天而降的仲水言阳光一般照亮了暗夜中的赵小璇。
“啊,没,一会儿打个车就行了。”小璇支支吾吾地。
“打什么车啊,这几天正严打呢,哪个司机也不会让你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的!”仲水言回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赛车后轮,“早知道这样,骑别的车好了;还能有机会为你做一把司机。”
小璇还在向过往的出租车挥手。
“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吧。”仲水言说。
“不不,会有人接我的。”小璇推辞着,尽管她知道简第九今天不回家住了。
“赵小璇。”仲水言直了直腰,“我是你的同事,不是披着羊皮的狼,黑灯瞎火的,我得对你负责任,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我家挺远的,不好意思麻烦你嘛。”小璇连忙说。
“说到这‘不好意思’啊,我还真得批评批评你——”仲水言把右腿从自行车上跨了下来,“先告诉我你家往哪儿走?”
小璇往东指了指。
“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你说‘不好意思’;”仲水言并肩和小璇向东走,“因为你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太——你自己知道吗?太容易不好意思了。”
小璇无言。
“生气啦?生气了我就不说了。”
“没有。”
“就说跳操吧,你到现在都没放开。”仲水言忽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平生第一次背地里议论别人啊——连谢丽那样的,都飞胳膊扔腿的,你——你怎么就非得把自己藏在大套子里不出来呢!对了,你为什么又把头发放下来了,还有那件漂亮衣服,怎么只穿了一天就不穿了?”
小璇还是无言。
“是不是听谢丽说什么了?”仲水言又假装扇了自己的脸一下,“赵小璇,如果你拿我当朋友,就请你听我一句忠告——凡是谢丽的话你都不能听。”
“不,她说的很多话都对。”小璇说。
“是,对别人的评判也许对,但是说你的一概不对。”
“仲水言,我不愿意听你说同事坏话。”
“哦,老天——”仲水言仰起头吹了口气,脑门上的头发向上扬了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一个劲儿扇自己嘴巴你没看见啊!我是——我说我是心疼你,你不会自作多情吧?啊?”
小璇不知该如何接续仲水言的话,只好仍然保持沉默。
“还真得感谢你的自行车,让我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仲水言忽然变得语重心长,“听我的,赵小璇,你真漂亮,真的!谁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不知为什么,你自己就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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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璇站住了,在这个夜晚,在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仲水言的话让她特别地想哭。
弯溜溜的月亮像一只笑着的眼睛一样慈眉善目地望着赵小璇和仲水言,仲水言也像月亮一样慈眉善目地望着赵小璇。
泪光盈盈的赵小璇。
“真的。”仲水言说,“听我的。”
“今晚我本来想说,来世我要做一只小狗,能够终日给像赵小璇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作伴,可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好意思,就没说。没想到,倒让休·彼得抢了先。”仲水言看着小璇说。
小璇的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
“干吗哭呀,我只说这些,下面由你来说吧,就说说你为什么也想做一只小狗吧。”仲水言见小璇流泪,以为自己言重了,连忙闭上了嘴巴。
小璇带着哭腔纠正:“是小公狗嘛。”
“哦,小公狗。”仲水言恭恭敬敬地重复。
小璇刚要张口,新的眼泪就替代了语言涌出了眼眶。
“别哭了,咱们什么也不说了还不行吗。”仲水言站住了,抬头望天,“我最喜欢镰刀月了。你看,今晚的镰刀月多好看啊!“
小璇抬起头。
“过来,在这个角度看才最美。”仲水言让小璇站到自己的位置。
在仲水言的位置,可以隔着一棵老松树看月亮。
在松枝的映衬下,月亮的美不再寒冷,不再孤独。欣欣然的,一下子温暖了许多。
第二部分 (二)
(26)
小璇没想到,被姨妈视如己出的田灵灵也会和姨妈产生矛盾。
灵灵和周小坡搬进孙月君的家以后,休产假的灵灵和请长假在家伺候孙子的孙月君朝夕相处,彼此对对方有了不同以往的认识。原来的她们都是对方眼里一幅完美的油画,近距离观看,才发现那些柔和逼真的线条原来是由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粗糙斑驳的色块构成的。
孙月君是绝对不会随便向小璇倾吐心声的,灵灵的性格和婆婆正相反,她急三火四地把小璇约了出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灵灵并没有从小璇那里获得预想的支持。
周小坡公务繁忙,为了保住他的睡眠,孙月君和灵灵同住一室,一起照顾孩子。一开始,小夫妻对母亲是感激涕零的,可是现在孩子已经过了满月,灵灵的身体也完全康复了,孙月君还是坚持让儿子一个人睡,夫妻俩就有点不领情了。
“你哥都忍了十个月了,再憋下去还不得憋出毛病啊!”灵灵抱怨着,“你说她是真想不到啊,还是装糊涂?”
灵灵的讲述把小璇推进了两难的境地。包公都难断家务事啊,何况是赵小璇。小璇只好这样安慰灵灵,“姨妈是最明理的人,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先别妄下结论,等等再说。”
“你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真苦了你。那天我亲了你哥一下,我的脸没红,她的脸倒红了,老古板。”灵灵生气地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是缩头缩脑,全是她害的!”
“干吗呀你?!”灵灵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小璇生气了。
“小璇,我总是训斥你不开窍,看来我错了。火车不跑车头坏,根源并不在你……”
灵灵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那些曾经日夜萦绕在自己脑际的烦恼画面,有几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