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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驯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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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剥皮的手顿了顿,心里一阵慌神。这两个月来我做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打发时间做的事竟是温啸天的梦想。
我提高声音心虚地说道:“哎呀,你也知道我的审美是什么水平的。你以前不是老嫌我这点的吗?”
温啸天眼睛弯了下,笑道:“我以前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想,从你喜欢我,而且一喜欢就喜欢十年这一点来看,你的审美标准还是高的,所以只好宽心把这项伟大的工程交给你了。”
我的眼皮直跳,连忙转话题,说道:“这个计划太长远了,先说点短目标。”
温啸天嘟嘟嘴,说道:“短目标就多了去了。像一起去滑雪啊、攀岩啊、潜水啊、蹦极啊……”
我连忙喊停:“你说点不那么刺激的。怎么都是些让人心脏受不了的事情啊?”
温啸天转着黑亮的眼睛跟我说:“刺激才好啊。滑雪滑到一半,跟你说然然嫁给我吧,不然我把你从高山滑道推下去了。攀岩攀到一半,跟你说然然嫁给我吧,不然我把你从半空中踢下去了。潜水潜到一半,跟你说然然嫁给我吧,不然把你的氧气管拔了。蹦极蹦到一半,跟你说然然嫁给我吧,不然把你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了。你连拒绝的可能性都没有,小命都在我手上呢。”
我看着温啸天,想着这家伙在那三年,可没说过这么动听的情话。七年憋了多少坏心眼出来啊。
可是这样的坏心眼,哪个女孩会埋怨呢。
我甩着一手西红柿皮说道:“瞧你这德行,怎么求婚还带威胁的啊?你要向我求婚,得用热气球把我俩升到故宫的高空,然后挂下两条大红带下来,上面一条写着伟大的卢欣然万岁,一条写着伟大的温啸天万岁,中间再挂一张我俩放大N倍的身份证照片,就是看着是照片,仔细看是油画的那种。在上面那么一挂,故宫十几万游客都抬头瞻仰。然后礼炮得发60炮,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我们俩的年龄和。当天每人故宫入场券上都印有我俩的照片,凡入场都有奖可拿,中奖率百分之百。安慰奖苹果IPAD一台,最高奖月球一日游。你看这样怎么样?”
温啸天委屈地看着我,说:“你当你自己是主席啊,左边写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右边写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间挂大照片。然然你怎么贫成这样了……你有个可行一点的方案不?”
我说:“这种事情怎么还带商量的?既然这样……”
温啸天的眼睛一亮一亮地听着我下文。
我说道:“既然这样,咱就把北京故宫转到台湾的小故宫,那边游客少,成本低点。我们那时也给湾湾们展示一下大陆的雄威。”
温啸天眼里的小火苗又嗖地灭了。
我站起来爬到温啸天的床上,忍不住用被西红柿汁蘸得黏糊糊的手捏了捏温啸天的脸,说道:“呀——考验啸天同志革命意志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啸天同志你要挺住,千万不要气馁,组织上会给予你一切可能的人道关怀。”
温啸天拨弄着我的头发,笑成一团,说道:“那请问组织,人道关怀包含哪些啊?是摸摸小脸啊?”他摸着我的脸,“还是亲亲小嘴啊?”他又亲了我的嘴,“还是直接这样啊?”说着,他就扑过来解我衣服扣子。
我本来被他逗得有些发笑,但他的手忽然放在我衣服扣子时,不知怎的,秦绍无数次暴戾地温柔地解我扣子的场景一场场在我眼前扫,我突然身体一硬,抓着温啸天的手说:“不要。”
温啸天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严肃,手还停在扣子上,说道:“然然,我开玩笑的。”
接着,他忽然脸色突然黑了,可能他猜到了我脑子里想到的人。这几天,温啸天都没有提起过秦绍,他不提我也不提。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是我们两人之间需要迈过去的山。只不过我一直没敢告诉他我家里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我是一时迷失,情感出轨。我这两天想着,要是我把秦绍用钱来收买我的事情告诉温啸天,不知道温啸天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邻居哥哥,还会不会有勇气在滑雪攀岩潜水蹦极时向肮脏的我求婚。
可是我必须要把我爹的事情告诉他,不管他是不是再度选择跟我在一起,至少他会把我爹的手术费给我。只是开这样的口总是很难,我害怕失而复得的感情又脆弱得不堪一击。因此我想着只要我妈那边钱还没见底,我就再享受一段偷来的平静。
所以我僵着脸,唯唯诺诺地拉着温啸天的手,撒谎道:“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温啸天抬头看我,他慢慢地靠过来抱起我,说道:“嗯,我刚才真是开玩笑的。然然,我们明天去学校吧。上次我去学校都没有好好转转,只顾着和你吵架了。我想念学校了。”
我靠在他的胸前,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都想念那时纯白得如同窗外皑皑白雪的两人世界了。



第26章 第八章 重温。暖(4)
第二天我一睁眼,温啸天早已收拾干净,正坐在我对面,睁着大眼睛看我醒来。
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还没等我醒过神来,温啸天已经把一件件衣服往我身上套,边套边说:“然然明天再接着睡,今天咱先出门玩去。”
我看了看表,妈呀,这才凌晨五点,外面天还是黑的呢。
我正想骂他神经,温啸天已经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塞进我嘴里了。

冬日的凌晨,两个收拾得跟南极考察队员一样的人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温啸天穿了一件亮黑色的羽绒服,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围了一块黑白格子的长围巾,一圈圈地绕在脖子上。头顶上又戴了一顶黑色的线帽,帽尖上还有一颗大线团。七年前,他总是往成熟的方向打扮,现在这几天我看着他越来越年轻,真怕他返老还童了。
我说:“你这样子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是不是要去学校勾搭小师妹啊?”
温啸天眨着眼睛说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那我得在你脑门上刻四个字‘名草有主’,省得有居心不良的学弟学妹们动坏心眼。现在这年头,打击面都比较大,不仅得防学妹,还得防学弟们。”
温啸天跟着我笑:“是呀,万一到时候又遇上一个像卢欣然那样缠着我不放的学弟,我得多糟心啊。”
我白了他一眼,问他打算怎么过去。
温啸天抬抬头,趾高气昂地说:“咱腿着过去吧,然然。好久没有散步了,就当早间锻炼了。你走得了吗?”
我心想,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腿着走过多少地方,才几公里的距离还能走不了?
我说:“那到时你可不要叫腿疼啊。”
温啸天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就拉着我往前走。

A市的冬日凌晨五点半,我们就穿梭在清净的马路间。整个城市好似都在睡觉,没有喧嚣,连霓虹灯看着都是疲惫无力而进入了休眠状态的。我们两人踩着厚雪,偶尔踩在冰块上打滑,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到后来,温啸天玩上瘾了,就突然假装滑倒,拽着我一停一走的,总之变成了个幼稚鬼。
我后来忍无可忍,从地上捡起堆雪握成雪球就往他身上砸。没想到温啸天玩得更high了,也开始往我身上砸雪球。就这样,几公里的路,我们玩玩走走地过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学校。

天已经慢慢转白,温啸天突然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被他拉着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学校的大草坪上。
学校的大草坪是A市有名的风景区,因为是个种满了绿草的大斜坡,白天很多新人结婚都喜欢到学校来拍婚纱照。晚上很多情侣就坐在大斜坡上亲吻。大斜坡下是一些常青树林,稀稀疏疏的,但也丝毫不减它的美景。常青树旁边是一条窄窄的河,晚上天色晴朗时,倒影着月光,像是一条点缀在常青树边上的小银河。
可惜现在大斜坡被雪覆盖,而且早被前几天踩得乱七八糟,那条河也结了冰。我不知道温啸天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可就在我怀疑的时候,小树林后忽然出现一线淡红的光,一条弦大小的太阳在树林后隐约可见。不一会儿,淡红变成了绯红,暗绿的树叶也染成了金黄。太阳越升越高,露出了半个圆。天际已是霞光万丈。整个树林焕发出生命的光泽。
温啸天在旁边轻轻拉着我的手,我偷偷看了一眼他,他和七年前一样爱专注地做着一件事,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不一会儿,整个太阳跃然而出,红彤彤地,像一个大柿子挂在树林中间。所有的前尘往事好似都被过滤了,只剩下这一刻的宁静,跳动着生命的脉搏,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温啸天抱过我的肩,郑重地跟我说道:“然然,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前不开心的都统统忘记,开心的都一一留下。我们已经错过了七年,不要再让别人或别的事情把我们分开了。”
我在心里祈祷,这辈子就停留在这一刻吧。

后来我们慢慢地走过我们以前走了无数遍的地方。A大是所有百年历史的学校,但这几年随着政策,还是改建了不少地方。温啸天有时候走到一半,会想想这原来是个什么地方。指着一处,就说:“这里本来应该有个早点铺的。你每次都懒得买,空着肚子去跟我上自习。我只好每次在这里给你捎早点。”又指着一处说:“这里本来不是小操场吗?你考1500米耐力跑时,还是我每天晚上带着你在这里锻炼的,怎么变成教学楼了?”我说:“这里本来就是教室,你说的小操场早就改建成体育馆了,只不过不在这个地方而已。”温啸天一脸不信,固执地认为这里就是小操场的所在地,我就带他去看都有些年头的体育馆。他对着体院馆前一块残破的台阶发呆,说道:“真没想到是我记错了。”
我想,可不是,七年,哪能所有事情都定在原位,等着你回来呢?

我看温啸天有些落寞,便拉起他的胳膊说道:“啸天,那时我在网球场被你打得鼻血直流,你怎么就这么听话,真接送我上下课这么久啊?”
温啸天看着别处,不自然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受不了每天有个人老跟在我身后边,跟幽魂一样,还老跟我装擦肩而过。我那阵子天天都梦到你,快要得神经衰弱了。盼着只要做你想让我做的事情,能让你消停,就赶紧做了得了。”
我嘿嘿地笑,又接着问:“那之后我让你做我的男朋友,你怎么也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温啸天不服气地说:“那时候全校都知道我有个叫卢欣然的女朋友,天天和我朝夕相处,我要不答应下来,我还得受这冤枉罪,还不如坐实了。”
我说道:“看你一脸郁闷的样子,怎么,后悔了啊?后悔还来得及啊。”
温啸天抬眼看我:“我这只管出售,不管退货,后悔也没用了。”
我就笑着挽起他的手继续逛。
这天我们在学校里游游荡荡,一起回忆七年前的时光。我们去了学校东门外的门脸里吃了清汤火锅,我挑了最不油腻的豆腐青菜青笋之类的蔬菜,两人都饿了,像我这样爱吃肉的人,还是跟兔子一样把菜叶子吃得一点不剩。温啸天也吃得非常满足,拿湿纸巾帮我擦完汗,一边劝我吃得慢点,一边又往我碗里放了一堆熟菜。我吃得高兴,也不忘问老板要了一把厨房用的剪刀,把长菜叶子剪成短短的一截一截,方便温啸天消化。
吃饱后,我们俩又溜进一个大教室里,听了一堂高数课程。老师在上面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偷偷问温啸天听懂没有,温啸天点点头。我心里觉得不平衡,想着都是两博士生,怎么他听懂了我却没听明白呢,就拉着温啸天要走。温啸天偷笑了一下,说:“我听懂了老师的这句话,‘这个考点我在期末考试时是一定要考你们的,你们看着办吧。’”听到这里,我也乐,想着三十来岁的两人,和二十岁的大学生们坐在教室里谈情说爱,真是又荒唐又浪漫。
听完了高数课,我们又去社团中心,听别人弹吉他弹古筝。我怂恿孩子们让钢琴王子一显身手,温啸天倒也不客气,上去和他们弹了一曲《爱的纪念》。我在旁边听着,感到岁月静好之余,却有些无端的悲凉。这首曲子跨越了十年的维度,从我对温啸天一见钟情开始,到现在两人都伤痕累累,中间兜兜转转,曲子是一样的曲子,十年前听着是舒缓而欢快的乐曲,现在听着却是沉寂和无奈。我终于知道它的名字为什么叫“爱的纪念”,有阅历有往事的人才能听得出,那些欢快的音符后是落满了灰的沧桑。

我们就这样随性地玩着,天色将暗时,我们在学校的小礼堂里看了一场电影。学校偏爱放老电影,今天放的是周星驰的不朽大片《大话西游》。我们买完票,摸着黑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放了大半了。
我记得当初和温啸天在一起时,经常背里面的台词骚扰他,大段大段地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他每次都说,有这么好记性,用点到正道上多好。我说你怎么知道以后这部电影会不会像红学之于《红楼梦》一样产生一门叫“大学”的学问呢?能够盖得住四书五经里的那本《大学》也说不定。
一晃这么多年,最终也没兴起“大学”这个学派,我也没有像研究红学那样的人能在百家讲坛里一展我背台词的功力。
现在重温这部电影,我还是能把很多桥段背诵下来。周星驰还没张口,我就能接着往下说。温啸天在旁边偷偷问我:“最后至尊宝喜欢上的人到底是白晶晶还是紫霞仙子啊?”
我心想他完全不用低声问,小礼堂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座位,现在刚好是期末考试前期,谁大傍晚过来看个放了十多年的老电影呢?
屏幕上的光影闪闪灭灭地打在我们身上。我想至尊宝两个都爱,只不过在不同的时间爱上了不同的女人。而这种移情别恋让很多人不能接受,所以大家都只好认定至尊宝最爱的那个是紫霞仙子。
可是我怎么可能这样回答温啸天?
我说:“他爱的一直是白晶晶。你看故事自始自终讲的都是至尊宝为了救白晶晶去偷月光宝盒的故事。紫霞仙子是个烟雾弹。他和紫霞仙子苟且是为了拿回月光宝盒救白晶晶。虽然中间出了很多事情,穿越了很多年,但是至尊宝在心里一直没放下白晶晶。”
温啸天满意地听我说完,伸出手来捏我的脸:“真会说话。”
我嘿嘿地笑。我哄人的水平是这两个月魔鬼式训练急速提高的,导致现在不自觉地听别人说话都会先反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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