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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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艘名叫‘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号’的游船,它是英国的丘纳德轮船公司拥有的世界上最大的一艘客轮,堪称为规模空前的、胜过所有水上饭店的特级‘水上饭店’。
这艘客轮,装有两对稳定器,能把左右摇晃减少到不到三度,另外,它还装有宇宙卫星操纵航行的装置,它的计算机系统解决了有关天气趋势、航程的数据记录、避障扫描和机器的运转控制等方面的问题。这艘现代化的客轮定期往返于欧洲和美国之间,每年从4月到12月要作二十三次横渡大西洋的航行,而从1月到3月则要参加巡回航次。”
她稍停了一会儿又说,
“在头等舱里,许多旅客都是有经验的航海旅行家,那里的生活是安静的。在普通舱里,父母亲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找寻儿童游戏室,大一点的孩子在找寻新奇好玩的地方之前,还可以先打几下小乒乓球。到处,你都可以看到人们在仔细察看着客轮的平面图,寻找想去的地方。他们迷了路,只好找船舱的乘务员问询之后,再往回走。即使这样,有人还会继续迷路。记得,这艘客轮每一层甲板的面积是四千五百平方码。
每当下午三四点钟,旅客们参加一段短时间的登上救生艇的训练活动。训练完毕,旅客可以随意地在休息室里躺着休息,或者在室外的甲板上散步。”
说到这儿,笑笑故意停下。她偷看了金杰一眼,看他听得入了迷。于是,她又不动声色地接着讲了下去。
“在露天甲板上有两个游泳池,如果阳光较弱,还有两个在船舱内的游泳池可供游客选择。在这附近,有一个体育馆,还附设了一个芬兰式的蒸汽浴室和一个土耳其浴室。
‘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号’设有美容院和第一流的豪华商店。另外,如果需要,你还能去看看牙科医生、把你的衣服送到自动化洗衣店里去、参加一次做礼拜的活动,或者到船上医院去付上五美元的钱打上一针防止晕船的镇静针。
从司务长那里,你还可以看到一份该客轮横渡大西洋往返旅行时所需要的百来种基本物资的清单,其中有:茶叶五万袋、咖啡二千磅、糖五千磅、婴儿食物六百罐、喂狗饼干五十磅、牛奶二千五百加仑,龙虾一千五百磅,螃蟹八百磅、新鲜水果二万二千磅,牛肉二万五千磅,新鲜蔬菜二万七千磅,香槟酒一千瓶,桌布五千八百六十四块和玻璃器皿五万一千件,等等。”
“哎哟,天哪——!累死我了!我的故事完了,又臭又长。金杰,你认为怎样?”
韩笑一口气把故事讲完后舒了口气,她最后转过脸来问还在发呆的金杰。
“啊,讲完了,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故事。真没想到你的记忆力那么惊人!在海上航行能听到这么‘专业对口’的故事,真是回味无穷!”
金杰十分满意地一个劲夸着笑笑。他确实被这艘世界上最大的旅游船给深深地吸引住了,特别是后面笑笑一口气说出的那些惊人的数字,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不住嘴地称赞着笑笑的过人口才,夸的她得意非凡,甚至有些飘飘然。
“喂,金杰同志,光夸别人不行!这回该你讲了吧?”
笑笑得意之余,忽然板起面孔来“将”金杰的“军”。
“我讲得虽然不如你好,但我一定会讲的,尽管放心好了!”
金杰眨了眨眼,客气地对笑笑说。
“不过,得先让我想想,讲点什么合适!”
他把目光转向船尾,说完,他低下头来欣赏着航船掠过时身后所溅起的那些好看的浪花。
“这样吧,前几天我刚从美国的一份名叫《新闻周刊》的杂志上看了一篇有关小提琴的文章,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就把小提琴的故事讲一下,别看你是小提琴系的高才生,可小提琴的发展史或许不一定有我这么清楚!”
金杰温声细语地抬眼看着身旁的笑笑,用十分自信的语气说。
“也说不定呢!你讲吧,金杰!我洗耳恭听着哪!”
笑笑高兴地说。说完,她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挪动了一下。
“你好好听着,不对的地方就指正!”
金杰咽了一口唾沫,边想边讲了下去。
“小提琴这种乐器究竟起源于什么时候,现在还说不贴切。可能是十六世纪初期,当现代复调音乐需要有比中世纪的一种名叫‘维艾列’的乐器更为强烈的弦音时才产生的。此后的大约一个世纪,在意大利的克里莫纳地方出现了制作小提琴的传奇式时代,由于一些不可思议的原因,这样的时代至今不曾再出现过。
有个叫尼科罗&;#8226;阿玛蒂的人,他的小提琴以做工精细著称,但音量较小;被誉为空前的、伟大的小提琴制作家的一位名叫斯特拉地瓦利的人,凭借他的手工使音量扩大而美化了小提琴的音色,使他制的小提琴的音响比阿玛蒂的更加圆润、柔美和纯净。他以惊人的勤奋和创造力,七十年如一日,精心制作了一千一百件乐器,其中有一半得以保存下来;还有个叫哥内利的人,他制造的小提琴则别具一格,他因不过分讲究小提琴的外观而卖价比较低廉,但乐器的音质却异常奇特。总之,、哥内利制造的小提琴具有一种含蓄的、给人以美感的音色,在庞大的现代管弦乐队中也易于传播。”
“我的故事也讲完了!怎么样,有何评价?”
金杰直起要来,把目光由大海转向笑笑,他一边理顺着前发,一边问一旁的她。
“那还用说,无懈可击!金杰先生不愧样样在行!可以堪称‘半部天书’!”
笑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意抬高他说。
“去你的吧,又来那一套了!你再这样挖苦人,我就跳海了!”
金杰故意生气似地板起面孔说。
“哈哈哈,年轻人总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一呆就是好半天!”
金教授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俩的身后闪出,他走过来又神秘地跟笑笑咬耳朵说,
“笑笑,金杰要想跳海,就让他跳!他要不跳,咱们帮帮他的忙!”
说完,三人一起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把海浪声也淹没了。
这学期的考试成绩揭晓了。虽然叶青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仍有几门功课考试不及格。
当同学们来探望他,把公布的考试成绩告诉他时,他感到身上像是被人猛刺了几匕首。他咬紧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偷偷地把成绩单藏好,他不想让多病的母亲看到自己这副凄然的样子。他知道自他休学养病以来,母亲已为他受了不少苦,操了不少心。
“看样子非得留级了!”
面对考试成绩,叶青不得不正视这一现实。
“如果下一年病仍不见好转,那就全完了!”
叶青这样想,一个可怕的阴影越来越明显地在他脑际闪掠。最近,虽然他的病情基本上抑制住不发展了,但仍没有十分明显地好转。
叶青心里憋着一腔闷火,他简直忍受不了眼下不得不过的失去自由的日子。
自他心情沉重地离开学校那天,思想上的压力和内心的负疚感一天比一天沉重。但病既已染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时躺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叫喊,“我没有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要上学校去!”
但一切都是无用和徒劳的。他心里明白,这只能招来母亲更多的泪水,惹得她老人家更加伤心。
为了给儿子治好病使他早日康复,叶大妈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有时她在外屋干活,听孩子在里屋絮絮叨叨地喊着什么,她会立刻感到做母亲的心在迸裂,在流血。
“建议:继续休息。”
——每次看病归来,叶青病历卡上总落着这么几个恶字。他讨厌看到它们,有时任性地把病历撕个粉碎。
休息,休息。
无聊而又难熬的休息一天一天压在这个珍惜时间如命的人身上。仿佛一切都失去了生气,仿佛生命已经到了垂危的黄昏。
有时,他难过得脸色发了白,喉咙抽搐着发不出音来。他挣扎着想看看书,可一想到“休息”二字,就气愤地把书扔掉。
一天中午,叶青正似睡非睡的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打盹,笑笑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叶青还在昏睡,没有丝毫察觉。
于是,笑笑踮起脚尖走到床前,站着看他。
一对昔日曾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情人,在这种场合下又见面了,她心里悲喜交集。笑笑望着叶青,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叶青朝上躺着的瘦削的脸庞,像纸一样白。他的头凹陷在枕头里,似乎睡得挺安静,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笑笑好像掉了魂,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她伏下身子,抽抽嗒嗒的边哭边用小手绢擦着叶青额头上的虚汗珠。
叶青猛地睡醒过来。
“笑笑?!啊—,你可回来了,真是你吗?”
他吃惊地凝视着笑笑的脸,有气无力地问。
“是我,叶青!是我回来了,你的,你的笑笑回来了!”
笑笑哭泣着说,并用十分惊疑的目光直盯着叶青。看他坐了起来,她又伏下身子双手捧着他那消瘦的脸颊仔细地查看。
“笑笑,你怎么啦,我不是挺好吗?”
叶青强作笑颜,打起精神来安慰笑笑。他感到脑袋沉甸甸的,好像在发烧。
“我刚才才下船回家,听妈妈讲后,我什么也没有顾上,马上赶来了。你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她又气又急,心疼地失声痛哭起来,叶大妈怎么劝也劝不住。
“别哭了,笑笑!哪能一见面就哭呢!我不是还能起床吗?放心吧,笑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叶青努力抑制住内心欲哭无泪的感情,劝了笑笑,又劝妈妈,但他自己、也只有自己才听得出,他说话时的音腔在颤抖。
“你不早告诉我,我从上海给你弄些好药来。我们班上有好几位上海同学的父母都在挺有名望的医院工作,她们都肯帮我忙的!”
经叶青一劝,笑笑反而哭得越发伤心了,她仔细观看着叶青,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她发现他瘦得那么厉害,由于极度消瘦,眼睛显得滞呆无光,大得看上去简直好像鼓眼鱼一样。
“叶青,我留下来照顾你,咱们都不要这个学历了,还过以前的日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笑笑哽咽着,好容易才把话说完。她紧紧搂住叶青,生怕有人会把他再从她怀里抢走。
“净说些傻话,笑笑!我以为你在上海呆了这么长时间会学聪明些了呢!你还是要去上完你的学,我还得要悉心静养我的病!你可千万不能为我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如果这样,我情愿马上去死!”
叶青斩钉截铁地望着笑笑泪痕狼籍的脸说。
“叶青——,我不能眼看着你这样!我不——”
“笑笑,你安静些,你听我说!我下学期要留级了,大局一定,也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你一定要有个思想准备!多考虑考虑自己,我一点也不会责怪你的!”
叶青抢先打断笑笑的话,不让她说下去,自己先把话吐完。
说完,他竖直耳朵,睁大眼睛,努力察觉着笑笑的表情。
“留级怕什么?先养好病再说,即便是肄业,我也无所谓,我可不是那种见利避危的轻薄女人,只要有你就行,你可再别胡思乱想了,听到了吗?叶青!”
笑笑无限深情地几乎是把头贴在叶青的脸上说。句句、字字烙在叶青那颗被疾病折磨得发冷的心坎上。她的话使这颗冰冷的心渐渐恢复了热量。
“笑笑,你,你真是我的好笑笑哇!”
叶青被笑笑的一片深情激动了。他挣脱出笑笑的拥抱,在床上蒙头嚎啕大哭起来。他在被窝里不断喊着这一句话,心里不知怎样感谢她的好意才好。
为了不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嚎啕大哭声,他把脸面贴在枕头上,双手抓住被的两角和枕头的两端,拼命地哭了个痛快,似乎把久病缠身的痛苦都哭诉了出来。不一会儿,枕头和被角便被泪水濡湿了。
“叶青,干吗这副模样呢?振作起来,我记得过去你可不是这种感情脆弱的男人。来,看看我给你捎回来的礼物!”
笑笑扬了扬她带来的游泳裤和其他东西,故作笑颜地说,但她眼圈红红的。
叶青翻身坐了起来。他抬起眼睛,一刹那间,他的眼光与她的目光融合在一起了。看着笑笑,他那悲哀的怨水似乎马上又要冲破感情的最后一道闸门涌泻出来,然而,一瞬间,他控制住了自己。
对笑笑和母亲的劝慰,他只是疲倦地点点头,或淡淡的微笑一下。
“笑笑,你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以后再聊!”
叶青和母亲知道笑笑刚下船,很累,一个劲催她回家。
又呆了一会儿,笑笑给叶青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床铺,她站起身来。
“好—,大妈,叶青,我这就回去!你好好躺着,我有空就来看你们!”
她泪眼汪汪地说完,一扭身走了。
叶大妈一直把笑笑送过了街马路。
一路上,笑笑心情沉重,就像背着重负走出了叶青家门。她出声地哭着走着,走着哭着。
叶大妈从背后望着她,笑笑摇摇晃晃蹒跚地迈着步子往前慢慢地走着。叶大妈感到一阵阵剧烈的悲哀袭上心头。
她立在原地,目送着笑笑,一步也没挪动,直望着笑笑远去,消逝。
叶大妈回到家,看到叶青还站在院子里。
叶青正忧郁地注视着树上飞来飞去的小鸟。他习惯地抬起头来,一往情深地朝从前曾多次往笑笑家那个方向张望的天空望去。这时,他那颗愁绪万千的心里起着无可言状的变化。
儿女们放假归来,以及金声教授全家的光临和袁光的美国回来探亲,使环山支路这条耸立着别致小洋楼的幽静小街上,空前热闹起来。
欢天喜地的韩家正准备举行盛大家宴,款待袁光和他的老朋友金教授全家,韩春和韩笑自然也跑不掉了。
“我这次回来,一是到各处看看,二是在大陆做点生意。噢,这次回来我的心情和上次简直大不一样,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忙了一天后,大家入座寒暄了一阵子,袁光和金声教授举杯媚媚交谈起来。
桌子的另一端,金杰和韩春正兴致勃勃地比划着手在交谈什么。
袁芳和金杰妈里里外外忙活着,韩教授频频给客人们斟酒让菜。
“怎么,舅舅,你不在乐团任职了?”
笑笑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舅舅会弃艺经商。
“啊,对对,笑笑!舅舅年岁大了,指头也不那么灵巧了,乐团把舅舅给解雇了。哈哈,舅舅现在在新泽西州的一家电子仪器公司任职。”
袁光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多可惜,舅舅!你演练一手那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