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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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咱兄弟俩应该经常沟通沟通,不然真的就生分了。”李俊海一口干了那杯酒,咳咳两声,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生分那还是少说,再这样下去就闹误会了,你以为你哥看不出来呀,在很多问题上你对我有意见呢。”他说的还真对,我尴尬地笑了笑:“别这样说,我承认我有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可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李俊海把脸别到了窗口:“天黑得可真快呀……你说什么?谁对谁有意见?咳,闹着玩儿呢。哎,我见着建云了,这小子发财了,我操,开着一辆崭新的尼桑,真他妈气派!我问他在哪里发财?这小子说,他在济南又开了一家服装店,连锁经营啊,全是一样的牌子,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脑子……对,叫海云服饰,他妈的,我得告他侵权,连我的名字都用上了。哈哈,我问他怎么不来见你?他说没有时间了,要急着回济南,改天请咱们去喝他的开业酒,开着车就走了,那叫一个气派!”我心里仅存的一点怀疑彻底打消了,原来是这样,我笑道:“他发他的财,咱喝咱的酒,来,哥儿俩干一个。”李俊海添上酒陪我干了一杯,嚼一口牛肉说:“你还别说,建云这小子挺有能耐的……”
“俊海,咱们先别说建云了,”我打断他道,“黄胡子下午来电话了,威胁我,他说要折腾我弟弟。”
“真的?”李俊海一口吐了牛肉,“这小子活够了!你别管了,我惹的麻烦我找补,妈的。”
“你打算怎么办?”
“砸货呀怎么办,俩字,砸货!”
“怎么砸?”
“怎么砸?”李俊海搓了一把头皮,“抓他,然后敲断他的腿……总之你别管了,交给我。”
我啜着酒,眯眼看着他:“他跑了,不知道卧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他现在躲在暗处,咱们很被动,不一定什么时候他就冒出来给咱们一家伙。”李俊海又喝了一杯:“我呸!这一套老子十年前就玩儿过,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国外去,只要他还在中国,我就有办法把他找出来!现在的李俊海不是以前的李俊海了,想找个鸡巴黄胡子易如反掌。你放心,我用不了三天就把他给你提溜出来,下次你见着他的时候他就不叫黄胡子了,他叫黄瘸子!”我被他逗笑了:“哈哈,提前把外号给人家起上了?那好,黄胡子这边我就交给你了,我只负责我爹和我弟弟的安全。”李俊海砰地拍了一下胸脯:“放心,我李俊海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他妈还用顶着个脑袋在街面混吗?情好,三天以后看效果。”
我把那只酱肘子递给他,微微一笑:“你行,来,奖励你,砸挺了黄胡子我给你摆庆功宴。”
李俊海用手撕了一块肘子给我:“你就准备破费吧,哈哈。”
一提钱,我的脑子又是一乱:“唉,什么时候能找回那十万块钱来呢?弟兄们好久没发奖金了。”
李俊海探身拿过了他的包,哗地拉开拉链,抽出一沓钱来:“我从我那边匀了一点儿出来,你先应付着。”
我数了数,一万,给他丢了回去:“你的先别动,我这儿还有点儿,抽空给大家发发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管了啊,”李俊海把钱掖回了包,“呵,其实这些钱也是你的,无非是过过我的手罢了。”
“别这么说,买卖好了大家都好,再说,你那边挣的钱,除了上缴的利润,剩下的都是你的。”
“说这个就没什么意思了,”李俊海乜了我一眼,“我总是觉得咱兄弟俩别分得那么清。”
“我操,这叫分得清?”我又是一阵不快,他怎么老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给你来这么一下子呢?
李俊海见我不高兴了,讪笑一声刚想解释解释,春明推门进来了:“呦,两位大哥这就喝上了?”
我招呼他坐过来,哈哈一笑:“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俩在商量怎么对付黄胡子呢。”
李俊海用一只手掌挡着半边脸,冲我挤眼,那意思是不让我说,我笑道:“没什么,春明是我最好的兄弟。”
春明似乎觉察到了李俊海刚才的举动,怏怏地站了起来:“要不我先去外面等等,你们谈完了我再回来。”
“已经谈完了,坐下,”我示意春明坐回去,拍拍李俊海的肩膀说,“你海哥喝多了点儿,仔细大劲了,呵呵,春明,你给你的兄弟打过电话了吗?”春明瞟了李俊海一眼,欲言又止,我笑了,“倒也,你也喝大了?说话,你海哥不是外人。”春明冲李俊海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什么话我还能背着海哥呢?电话我打了,全安排好了,就等咱们这边的消息了。”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酒,春明连连摆手:“这个我不行,太冲了,有啤酒吗?有啤酒我还可以凑合着喝点儿,”说着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啊,没有我出去买两瓶,”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远哥,我没带钱……”我知道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绕过李俊海走了过去:“操,穷汉子一个,得,我跟你一起去买吧。”走到走廊上,春明拉了我一把:“我的人把那个傻逼控制起来了,那个傻逼一小时以前提着一杆破五连发出来了,锁门的时候,我的兄弟沉不住气了,直接把他捂在那儿了,现在正押在他们租的房子里,怎么办?是不是又卤莽了?”
“不卤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用力捏了春明的胳膊一把,“干得好!你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看好了傻逼小钱,然后你再打这个电话给长法,”说着我告诉了他长法的大哥大号码,“你告诉长法你兄弟住的地方,然后对你兄弟说,长法去了以后就让他们离开,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管了,回来就可以。到目前为止,你的兄弟还不知道他们在为谁办事儿吧?”春明说,我没告诉他们,他们也很懂规矩,没问。我说,“那就好,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牵扯到我,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春明撇了一下嘴巴,连这个都不明白,我“膘”啊,转身下了楼。
我走回来冲李俊海笑了笑:“呵呵,春明这小子真是个孩子,谈了个对象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单独告诉我呢。”
李俊海明知道我是在撒谎,也跟着打了个哈哈:“小孩子都这样,哈哈,你就不是这样了?别笑话人。”
我歪头看了看窗外,天空银白一片,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在白天,多好的夜色啊。
我冲李俊海抱歉地一笑:“俊海,咱们得抓紧时间喝了,天色不早了。”
李俊海用两个大杯子把那瓶酒匀开了:“刚才我比你喝的多,这次咱俩得公平一点儿了,平喝。”
行啊,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酒量要比李俊海的大很多,平喝我也不怕你,只要快点儿喝完就行。
我这里大口喝着,李俊海那边依旧不紧不慢地进行,我催促道:“别磨蹭,再磨蹭不陪你了。”
李俊海不满地瞅了我一眼:“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他的话让我很麻木:“嘿嘿,又来了,”我把杯子一敦,“好,不急了,继续!”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盗亦有道
李俊海上酒很快,不一会儿就开始絮叨上了,先从我俩在机械厂认识开始,一直说到他进了监狱,说到交代余罪的时候,他的眼圈又红了,鼻涕似乎也流了出来,他一抽一抽地说,兄弟你不知道啊,人在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是自己了,心老是悬着,听见外面呜哇呜哇的警笛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那时候我就犯糊涂了,想起什么来就说什么,我也知道那次抢劫根本没你什么事儿,可是我稀里糊涂就把你给扯上了……现在想起来我真“膘”啊,那管什么用?不但没得到奖励,我自己还被加了刑。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害人害己。
这番痛心疾首的剖析,彻底把我感动了,我握着他的手说:“我明白你的处境,别说了,我很难受。”
李俊海甩开我的手,继续说:“这倒也罢了,最操蛋的是我知恩不图报,竟然在刚回来的时候……”
这应该是我的错,我又握住了他的手:“俊海,那事儿不怨你,是我小心眼了,我不该撵你走。”
李俊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难得你理解我……我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一辈子也值了。还记得我爹死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吗?刀子一样,刀子一样刺我的心啊……他为什么在临死以前让咱俩结拜为兄弟?他那是把我看透了,他明白我在个什么玩意儿,没有人帮助我,我根本活不下去……杨远,我爹他做对了,他给我找了一个最好的兄弟,他现在可以瞑目了。最让我感动的是,在我劳教的时候,你把我爹‘请’回你家,让我爹过年的时候感受到了儿子的温暖,他也值了,他有俩儿子,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给他争气。我爹在天上会想,我是多么的幸福啊,我一点儿都不孤单……”
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失控的,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有完没完了?不喝了,回家!”
李俊海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泪水大滴地滚出眼眶:“难道我又错了?你坐下好不好?”
我闭着嘴巴,用鼻孔狠出了一口气:“咱们别说这些了行不?说点儿别的,说点儿痛快的。”
李俊海把被眼泪打湿了的烟头扔掉,突然笑了:“痛快的?那我就给你说说当年八路军打日本的故事。”
“八路军打过日本吗?操,”我冷笑道,“你中毒太深了吧,打日本的那是国军。”
“你的思想够反动的啊,”李俊海撇了一下嘴巴,“八路军没打日本,那么地道战、地雷战是怎么来的?”
“还有小兵张嘎吧,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战争?就凭这点儿‘小戳戳’就打败日本了?正面战场呢?”
“正面战场也有啊,百团大战、平型关战役,还有台儿庄……不对,台儿庄是李宗仁指挥的国军,还有……”
“别还有了,你还是回头好好想想吧,别相信你以前接受的教育,全他妈是反着来的。”
李俊海自言自语道:“也对啊,当时共产党是反政府武装,抗战结束了,兵力大增,几年就干挺了国民党,没准儿趁国军抗日的时候在挖人家的墙角吧?杨远你行,比我强,是个明白人……反正我觉得不对劲,没这么玩儿的嘛,忒阴了,我一个老实孩子硬是把我抓进去坐了几年牢……嘿嘿,别笑啊,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我不就是犯了点儿类似柳下惠,不,柳下惠是个操逼的,也不对,柳下惠不是个操逼的……我怎么糊涂了?管他操不操逼呢。我是说我犯过柳下跖那样的错误吗?也不能直接就弄我个七八年吧?对了,柳下跖你知道是谁吧?史书上记载盗跖盗跖的就是他,大土匪啊。革命大批判的时候,‘贫协’主席去我们学校作报告,主席说,盗亦有道,我琢磨着大概是说,当强盗的也有当强盗的规矩,就是不能出卖朋友,不能欺负百姓,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他妈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这小子还真有文化,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我冲他举了举大拇指:“厉害厉害,来‘盗海’,敬你一杯。”
李俊海沾沾自喜地冲我一晃酒杯,吱地把酒喝了:“我一个伙计叫朱胜利,他说‘上学少了就是不行啊’……”
我哈哈大笑:“你这意思是说你上学多?你不就是一个高中肄业嘛,嘁。”
李俊海悠然点了一根烟:“你呢?初中吧,哈哈,在这点上我比你强,不过你的脑子比我好使,你就说刚才咱们分析的抗战吧,你跟蒋介石有的一拼。蒋介石为什么能让李宗仁替他卖命?人家李宗仁那可是桂系第一把爪子,老蒋就有这个办法指挥他。台儿庄的时候,老李豁出老命去了,指挥桂系部队和杂牌军把小日本砸出尿来了都,你说他厉害不厉害?你也一样,刚开始也就是金高、大昌、花子、那五这帮人,后来你的队伍多壮大?林武、小杰、常青、天顺、春明、孔龙……我操,一个比一个猛,这还不带那些编外的像长法之流的,多威风啊。第一仗全歼黄胡子匪帮、第二仗打得孙朝阳灰溜溜的,第三仗……第三仗还没开始吧?第三仗就看我李俊海的吧,横扫全港,扬名立万!”
“晕了晕了,哈哈,”我忍不住笑了,“我真那么厉害还好了呢,别吹了,喝你的酒吧。”
“我吹了吗?”李俊海把粘在眼睛上的那对豆大的眼屎抠下来在手里捻着,“一点儿没夸张。”
“你劳教的时候出来过吧?”我突然想起了胡四生日那天郭队说过的话,不禁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李俊海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也不知道,随便问问。”我觉得他这种表情很让人纳闷。
李俊海的神情变化很快,从慌乱变成恼怒,又从恼怒变成了尴尬:“嘿嘿,出来捞几个银子,顺便窝囊窝囊阎八这个混蛋……你不知道,阎八这个混蛋一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甚至挑拨咱哥儿俩的关系,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不折腾折腾他心里痒痒,我就……咳,我估计你猜也猜出来了,嘿嘿,我就,我就给他把门头抹上了屎,叫这小子再他妈使坏!看看,笑了吧,嘿嘿,我估计你也赞成我这么干。后来我又出来过一次,这次我把他的门锁给他拿火柴棍堵上了,妈的,我让他再跟我装大爷。后来我听说他跟青面兽‘卯’上了,这就对了,就应该给他们制造混乱……”
无聊地笑过之后,我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这是人干的事儿嘛,我摇着头不说话了。
李俊海好象也觉察到我在瞧不起他,兔子般吭哧吭哧地啃一根黄瓜,沉默了。
我突然觉得李俊海办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他应该不至于单纯为了泄愤才去抹屎、堵锁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冷了一阵场,春明提着一捆啤酒进来了:“哥哥们还没醉?来点儿啤的怎么样?”
李俊海皱着眉头横了春明一眼:“买壶酒这么长时间?”
春明话放下啤酒,抓了一根香肠,笑道:“碰上一个熟人,在下面聊了一阵,他也认识海哥呢。”
李俊海猛地转过了身子,眼中山过一丝慌乱:“谁?”
春明张口就来:“紧张什么,老七呀,他不是在你那儿干过一阵吗,这阵子跑客运去了。”
“操他妈,我当是谁呢,”李俊海的这口粗气喘得莫名其妙,“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他刚收车回来,听说远哥回来了,在下面洗车,一会儿要上来。”
“让他上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