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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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相爱 作者：童仝
相亲相爱 第一章1（1）
罗晓婷不想上班了。
罗晓婷越来越厌倦上班了。
罗晓婷厌倦曾经喜欢点的钞票；厌倦曾经喜欢算的数字；厌倦同事厌倦领导厌倦身不由己的客套。每天早上醒来，罗晓婷都恨不得刮狂风来地震或者干脆再来一次“非典”。
早上七点钟，是罗晓婷最懒惰的时候。虽然何棋一次又一次地揪着她的耳朵，可是罗晓婷还是不想起来。她一边躲着何棋的攻击，一边像只懒猫一样缩在被子里磨蹭。不过等到七点十分刚一过，罗晓婷就像外面着火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穿衣，洗漱，草草地吃几口早餐上班去了。
从罗晓婷的家到她的单位要转一次车。罗晓婷为了省一块车钱，就没再转车，反正离单位也只有两站地了，走快一点就把钱省下了。家门口的这辆公车，是八十年代生产的，时间久了，外表难看，内部破烂，一开起来哐当哐当地，像一头负荷过重的老黄牛。
这辆车平时也没几个人坐，但到了上班高峰，天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你挤我，我挤你，你的胳膊压着我的胳膊，他的大腿碰着我的大腿。天冷还好些，天一热，挤出一身汗不说，还经常碰上性骚扰。正烦着，突然有两只手把你圈到中间，胸靠胸背靠背的，往前不行，往后也不行。
有一次，罗晓婷起来稍晚了几分钟，车又在三环上堵了一会儿，等到车来了，远远地就看到车里的人超载着压过来。一个女孩被挤在车门上脸都变了形，一起等车的人哇一下子叫了起来，接着就没命地往上挤。中门上不去上前门，前门挤不上去跑后门。罗晓婷被一个男人挤着，一只脚踏下去，另一只脚却放不下了。罗晓婷埋怨了几句，却遭到不阴不阳的讥笑：“嫌挤去打的啊，嫌挤坐私家车啊！”
说话的人在里面，罗晓婷拧着脖子也没有看到是谁。罗晓婷为了上班，为了在九点前把卡插进打卡机，罗晓婷忍了。整整四十多分钟，罗晓婷在公车里搞金鸡独立。回来，罗晓婷委屈得不行了，一边哭一边说：“老公，只要你一工作我们就买车，不买房子也得买车！买不了奥迪买个桑塔纳也行，实在不行搞个奥拖也认了。”
何棋满口答应，答应完了又提示罗晓婷：“你不是说等我一上班你就辞职吗？辞职了就用不着挤公车了。”
“我开着玩不行吗？”罗晓婷和何棋叫板。
何棋赶紧说：“行，行。”
罗晓婷瞋了一眼何棋，撒娇地说：“你说的呀，你一上班我就辞职！我烦死上班了，我可不想上班了。老公，你得养着我，就像人家柳先生养柳太太那样。”
“好。”
“好好好，别光说好啊，你得让我这个梦想快点实现。”说到这儿，罗晓婷有些兴奋：“老公，我做梦都盼望着不要上班。老公，我做梦都想有柳太太那样的生活。”
柳太太是罗晓婷的房东，住在她家的隔壁。这栋楼柳太太有三套房子，二套出租，一套自己住。柳太太是一个已近六十的老太太，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最多五十岁。她有一个在美国挣大把美元的儿子，还有一个退休后被人高薪聘去的优秀老公。柳太太的服装，每一件拎起来都是大名鼎鼎的牌子，她用的化妆品，价格贵的让人心疼。
每一次和柳太太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晓婷总能闻到chanel的味道。这种价格不菲特地为少女生产的香水，竟然也抹在了柳太太的身上。
罗晓婷特喜欢chanel。
在商场，站在chanel的专卖柜台前，罗晓婷都要做出购买的样子贪污一点，再贪污一点。她的耳朵上，手背上，衣服上，不经意就充满了chanel的味道。每一次，何棋都觉得不好意思，他搂着罗晓婷的肩膀在不屑中离开的时候，总会像暴发户似的赌咒发誓：“等我工作了，罗晓婷，我一定给你买chanel。一瓶不行，还得买二瓶，一瓶子用在身上，一瓶用在卫生间！”
何棋读研期间，全靠罗晓婷一个人的工资顶着。为了让日子过下去，罗晓婷像个黄脸婆一样，挤菜市场，逛小摊贩，乐此不疲购买地摊上的各种衣服。出门的时候，为了省几毛钱，她总是考虑坐一块五的公车还是坐一块钱的公车。如果一块钱能坐到要去的地方，就算远一些就算绕一些，她也不会选择坐一块五的公车。
化妆品自然是不用的，护肤品自然也是不用的。省钱是省钱，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青春。好在罗晓婷的皮肤争气，不黄不黑没斑没痘，每天起来，往脸上抹一些价值不会超过十元钱的润肤露就完了。眉笔口红眼霜之类的与她毫无关系。化妆品省了，衣服也没浪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穿着牛仔裤，T恤衫。头发是长了，但也有不花钱的办法，刘海自己剪，后面扎了一条马尾巴。
摇来晃去。
两个人的日子，罗晓婷精打细算地过了三年。三年后，何棋马上要毕业了，马上可以联系工作了。何棋作为北大的一名研究生，又学了一个比较热门的专业，找工作对于何棋来说根本不用着急。离毕业还老远呢，很多单位就到学校来招人了。何棋作为孟老头手下的一名研究生，很讨他老人家的喜欢。当师兄师弟都在为工作折腾的时候，何棋还像没事一样跟在孟老头后面做试验。
对于何棋这个学生，导师孟老头颇为满意。用孟老头的话说，他手下的学生，再次也得拿年薪啊。不是胡说八道，是有事实为证，比何棋大一届的师兄师弟，多的可以拿二十万，少的也能拿十多万。像最差最差的李长进年薪还达到九万呢。
九万，税后，什么概念？依罗晓婷目前的薪水，一年不吃不喝还要攒三年哪。
为此，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等到何棋找到工作，罗晓婷马上辞职在家里做全职太太。苦了三年，罗晓婷在何棋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了他，作为老公，何棋心甘情愿地挣钱，心甘情愿地让罗晓婷过上幸福的生活。
对于工作，因为受导师孟老头的影响，何棋对工作的期望远远高于妻子罗晓婷。罗晓婷衡量工作好坏的标准就是钱，而何棋不仅要钱还要前途。年薪低于十万的不找，员工不超过二十人的不找，没有大背景的公司不找。何棋挑着挑着转眼半年时间就过去了，这时，和何棋差不多的同学都尘埃落定了。
罗晓婷不说，何棋心里也急。可是又一想，这几年都挺过来了，再急也不能找个单位就钻进去吧。为此，何棋没少做罗晓婷的思想工作，比如有个同学怕挑多了找不到工作，还没毕业就找了一家单位挂着，工作倒安稳，年薪也到了近十万。可是比起年薪二十万的同学可就差多了，那位同学瞎猫撞死耗子一样撞进了一家知名企业，一上班房子分了，股份有了，还在技术部挂着一个小职务。工作时间虽然长些，但时间自由。只要能完成工作，他哪怕拎着“笔记本”泡咖啡厅都没有人管。
何棋就喜欢这种工作状态。
他认为一个人能否做事能否有成绩，与打卡机和扣工资没有任何关系。优秀的员工能一边休息一边完成工作。但喜欢归喜欢，要和同学绑到一个单位万万不行。虽然孟老头早就有话在先，只要何棋愿意，一句话就可以进那家单位。何棋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何棋宁可闷在家里，也不会找关系走门子，尤其找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导师的关系和门子。
对于何棋的工作，罗晓婷心里愤懑但也没有办法。她无法代替何棋，也无法把握他的思想。罗晓婷觉得何棋太挑了。优不优秀地先找一个差不多的单位挂着，等到有合适的再跳嘛。老想一口吃个胖子，结果只有两种，要么能勉强吃下去，要么被胖子活活地憋死。
何棋不同意罗晓婷的观点，他觉得第一个单位相当重要，钱是一部分，前途比钱可重要多了。
当然，对于工作，何棋不急是假，但他也没有跌落到凑合的份儿上。被罗晓婷逼急了，何棋会想到出国。对，他出国，别的国家不去，就去美国。说到这儿，何棋有些兴奋，他说：“罗晓婷你知道美国有多少北大的学生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个北大的学生去了美国吗？北大的学生出国，拒签率少之又少。我现在后悔学了计算机，我要是学了化学和物理，一毕业就能移民了！不过现在也没关系，我美国的同学跟我说了，如果我愿意，可以先去美国工作，到时候再移民！”
罗晓婷对出国对美国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最大的愿望是何棋能尽快找到工作上班；她最大的愿望是马上买房买车过上小康生活。说她目光短浅也好，说她胸无大志也好，罗晓婷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就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三年的节衣缩食已经过怕了，如果再不安定下来，罗晓婷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北京，没有房子就没有家啊；在北京，没有房子就脱不掉漂泊感。每个月交房租的时候，罗晓婷都揪心揪肺地疼。所以，罗晓婷打断了何棋的滔滔不绝，让他尽快解决工作，每个月这点钱，还要交房租，水电，这费那费，哪一个能少啊，哪一个不交能行啊。所以，罗晓婷经常在何棋耳边苦口婆心：“老公，我们不能做梦了，我们得想办法挣钱。有了钱，做什么都可以！有了钱，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提到钱，何棋总觉得愧对罗晓婷。
从恋爱到结婚，他用在罗晓婷身上的钱屈指可数。第一次见面，他请罗晓婷吃了一碗兰州拉面；第二次见面，他到罗晓婷那儿吃的炒茄子；第三次见面，他就拎着被子搬到了罗晓婷家里。每次想到这些，何棋都有一种幸福从头到脚地弥漫。如果用钱来衡量爱情的话，男人为一个女人花钱是爱，女人为一个男人省钱也是爱。
人是不能比的，不比不知道，一比连活都不能活了。远的不说了，就说身边的，说自己知根知底的。罗晓婷的同学许婕，是一个皮肤黑黑，有着小眼睛高鼻子厚嘴巴的女孩，这个女孩和罗晓婷站在一起，除了个子略胜一筹之外，其他的地方和罗晓婷根本没有可比性。罗晓婷一米六五，不胖不瘦。肤白眼大，属于中国传统类型的大众美女。上中学时，因为罗晓婷的美丽，一起长大的许婕曾经失意了好久。后来也不知哪一阵风吹来，大众美女不流行了，双眼皮和白皮肤也不耐看了，社会上开始流行单眼皮，开始流行黑皮肤，开始流行另类美。符合了这种种条件的许婕一下子乌鸡变成凤凰。她身高一米七二，杨柳细腰，本来很难看的小眼睛被说成了丹凤眼，本来很难看的高鼻子却成了时尚，她的厚嘴巴也因为某个影星的走红变成了性感。总而言之，现在的许婕就像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引起一片激动，说许婕的眼睛像某某明星，许婕的嘴巴像某某明星，许婕的鼻子倒是不像某某明星，但因为生长得挺直，觉得那鼻子不再是她的鼻子，好像是老天爷特地为她定做的一样。
这集众多优点为一身的美女，骨子里还特别叛逆特别另类特别张扬。性格爽快的像男孩子，爱恨分明，往往是人没到声先响，一点淑女的感觉都没有。在衣着方面，她好像受了张爱玲大师的启发，喜欢穿奇装异服，喜欢穿的姹紫嫣红。
有那么一阵子，许婕和罗晓婷走在一起，许婕就像一个即将闪亮出场的明星，走到哪儿都会引起男人的欢呼。她个子高，还偏爱高跟鞋，因为腰细，走起路来像被大风吹过的柳叶一样。摇摇晃晃，风情万种。
罗晓婷性格稳重，在陌生人面前喜欢装装深沉。对于热闹她从心里向往，但从骨子里却又有所收敛。大学三年，许婕生活的风起云涌，罗晓婷生活的平平静静。
罗晓婷心中的爱情和许婕心中的爱情截然不同，许婕受了言情小说的影响，心中的爱情是浪漫的，激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她恋爱的男生里面，不是优等生就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他们送给许婕的礼物和食品大部分转到了罗晓婷那儿。许婕收的东西多，人也大手大脚，玩几天的东西马上不喜欢了，吃了一半的食品马上要扔掉。罗晓婷不一样，罗晓婷是一个务实的孩子，她从来不渴望有一天碰上又有钱又英俊的白马王子，她只是想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的男人过日子。罗晓婷执著地认为，天下没有好男人，好男人全是好女人培养出来的。
在快毕业的时候，罗晓婷才看中了一个叫石未的男生。这个男生外表一般，学习一般，但人比较稳重，做事说话点是点面是面。罗晓婷见他的时候，大部分是在学校图书馆，他低下头看书的样子曾经让罗晓婷整夜无眠。
后来，石未知道了罗晓婷的心思，没有拒绝也没有表态，而是想方设法地躲着罗晓婷。以前两个人在图书馆时，还经常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有时候石未还会帮罗晓婷打水拎饭。当他觉察到罗晓婷的心思后，竟然变得像陌生人一样了。罗晓婷去图书馆，他不去，罗晓婷以借书的名义来找他，他不见。罗晓婷摸不透他了，罗晓婷伤心了，罗晓婷绝望了。罗晓婷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被人拒绝，如果这个男生长相英俊，如果这个男生学习优异倒也罢了，偏偏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大众各方面都很平庸的男生也敢拒绝她？
他怎么敢呢？他怎么就拒绝了她呢？
罗晓婷想不开了，她不是一般的想不开，而是特别特别的想不开。就在罗晓婷绝望的时候，许婕却春风得意，她在学校轰轰烈烈地谈了好几场恋爱，后来竟然和一个比她大九岁的家伙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个男人就是JONES。他外表英俊，资产过亿，是经常拎着“笔记本”坐着飞机全世界做生意的中年男人。
当许婕把JONES带回学校的时候，就冲着JONES的那辆破吉普，大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说得直接点就是，JONES长得好些，JONES有辆破车，再说像许婕这样花心的女孩，谁敢保证JONES就是她的真爱？
让罗晓婷和同学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许婕从学校出来就搬到了JONES的家里，JONES有很多房子，国内国外，他像一个房地产商人，只要喜欢的地方，肯定有他的房子。JONES在北京的房子虽然离市里远些，但是独立的单排别墅，有花园，有停车场，户型也是按照国外的户型设计建造的，一进去感觉像进了童话里的小屋子。许婕也不像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