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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南京爱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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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他问。 
她说是身体方面的。 
身体不舒服?他问。 
她说,有人强奸了我。 
他一下子蹲到地上,捂住脸。她的爸妈还在 
客厅摘菜,不知他俩在里边干什么。 
他并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强奸这种事实,小桐说了这些话,脸上的青灰色在消褪,一种执着而坚韧的想法在她心中滋长,她要报复,但她之所以提出跟吴杰分手,是想真正来面对这种事情。 
是哪个王八蛋?他问。 
她没有说。 
他叫道,是你公司里那个狗日的,是吧? 
小桐没有作声。 
他大声地叫起来,冲到了厨房。她爸妈紧忙跟过来,他拿到了菜刀。小桐站在卧室门边,看到她父母要夺他手上的刀。刀还是夺下来了,但吴杰已坍到地上。她爸妈还不知怎么回事,他在地上几乎要躺下去,小桐不动声色,这忽然使他悟出了什么,也就不说什么,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再理会,像个痴子似的走出门去。 
他一走。她爸妈就到她边上,她母亲没有表情,也没有哭,甚至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经过。 
而唐安在走出会堂时,工人们竟然聚在一块,蹲在会堂前门的台阶上。有一个人手持一瓶啤酒,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想走快一些,但他做不到这一点,一边斜眼看着他们,一边往外。自行车把在他手中歪着,后来自行车还是倒在了地上,工人们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 
他想也许他们听到了他在小桐背后的声音。 
现在,不仅那种冲动和预感的某些力量没有了,甚至一切都立即没有意义了。 
他到那家酸辣粉丝店吃了两碗粉丝,老板娘已有些嫌弃他,没有前几年他们相互照应时的热情了。 
他问老板娘现在生意怎么样? 
老板娘很冷淡地说,无所谓。 
他没有对她的无礼表示愤怒,给了她五块钱,没要她的零钱,推上自行车,骑上去,前往艺术学院的方向。骑车时,他觉得在空中有一口假想的唾液飞过来,啐在他脸上。 
小敏在排练厅出来之后,去了琴房。 
琴房的值班室在地底下一层,小敏换了卡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间琴房了。练声楼共有六层,地上五层,地下一层。他从未到琴房去过。 
他跟值班的那个男人商量,我想到琴房去听一听。 
值班员被他的说话声怔住了,似乎有些害怕,他问,你是。 
他说,你放心,我也是人。 
值班员让他填了表,进去了。 
他从最底层的第一间琴房开始找起,一直往上。每间琴房的木门上都有一个厚重的长宽均只有半尺的小小的玻璃窗,那是干什么用的? 
每间琴房里几乎都有人。从外边听不见里边的声音。小的琴房里,一般只有一个人,他们要么在练琴,要么对着镜子在观看自己演出的化妆,还有喉部的动作。 
在四楼,他看见了小敏。小敏站在镜子前。那两个男生中的一个在弹钢琴,另一个男生不见了,他扭着身子,勉强看见琴房里另一个人的肩头,是谁呢? 
他没有敲门,他在等那个人移动。 
过了五分钟,那个人让到小敏的身后,小敏在挺胸,那个人比划着胸部。那个人转过脸来,他看见了,那个人就是最近老跟小敏在一块的高个子。 
他非常失望,想走,跨过几道门,在四楼转角那地方点起了烟。那个高个子从琴房出来,从他边上走过去,进了厕所,他也进了厕所,他进去时,高个子还在抖他的那东西,他听到水响。高个子出来,他也出来,他看见别人进了琴房。 
他走进拐角那间琴房,这是间布满灰尘的琴房,看来是不对学生开放的。 
他的烟灰掉在键盘上。 
他双手捶到音键上,声音很大,在琴房里回荡着,他把烟头使劲地摁到钢琴的顶盖上。 
最后他的头低落下去,再一次重重地碰响了钢琴。 
然后,他似乎睡了过去。 
琴房的值班员来关灯时,意外地发现了他。值班员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不要。 
他出琴房时,小敏早走了。由于手机没开,传呼上有五个小敏打的传呼。 
他没有回电话,一个人到了热河路边。那儿的护坡特别大,晚上是情人们静坐聊天的好地方,由于地段有点偏,发生过几次抢窃,现在人少了,加上现在正是天气转热的时候,野草长得很旺,他就在那儿坐着抽烟。 
热河水位极低。河底有小孩在玩。 
在他左手不远处,有一个老人正在听收音机里边的节目,他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四十了。草有点潮,他躺下去,看天上那凝止不动的星星。 
第八章 
1 
小桐从那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没到公司来上班了。新街口会堂的工程立即宣告结束。从公司里的人打电话到会堂这边找唐安的情况来看,公司多半已经知道了这件丑陋的事情,那些装修工人也仿似经历了一次耻辱,绝不跟唐安讲话。楼总派王强来帮忙收拾工程尾期帐款的业务。唐安不以为然,除了在会堂里转悠,就蜷在铺板床上睡觉。这是令人厌恶的空闲时间,他相信人们正在准备。 
第三天小桐的男朋友到会堂来找唐安。他买了把锋利的割肉的带锯齿的刀子。刀子正反两面都可以用。 
这人一来就把贮藏室的门抵上了。王强正在跟工人们清算工时,会堂负责人也没有理会小桐的男朋友,既然是找唐安的,那么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唐安给这人递一支烟。 
他说,我叫吴杰。 
嗯,我知道了,唐安说。 
吴杰把眼镜整了一下。他看见吴杰镜片背后的眼珠子。 
他掏出刀。 
唐安看见有锯齿的那一面朝向他,这使他不禁笑。这是干什么? 
吴杰没有再拿起这把刀子,过了十分钟,唐安想他是再不会拿这刀子了,那么今天的见面什么意思也没有。于是,他只顾抽烟,头也不抬。吊灯下面的两颗头颅的影子都在地上映着。 
吴杰说,我和小桐分手了。 
嗯,我知道,唐安说。 
吴杰说,我可以划了你。 
唐安没有听清楚这句话,问了吴杰,你说什么? 
吴杰说,我本来可以划了你,但如果我要划了你,那么我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早晨,或者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我就可以来干,但我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呢?他问。 
他说,因为这还是小桐的事情。 
唐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了。 
吴杰说,她会的。 
唐安说,她会怎么样? 
你不配,吴杰说,你从背后弄了她,你不配我用刀子划了你,你是个小人。 
唐安说,你可以说我不是人,对于小桐来讲,我宁愿她把我当成狗,你知道吗,只要有一个女人说我是狗,那所有的女人都可以这么说,她们有这个权利,不过,我也想狗一般的跟她们搞,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无所谓。 
小桐的男朋友站起来,空气似乎晃动了一下。他下决心不再去看他,如果已经说过无所谓了,那么就无所谓吧。 
他大声地叫道,你从背后,你从背后,小桐跟我说了,是你从背后弄了她。 
他说着说着,情绪由那种激动渐渐转为一种平实,后来猛然消沉了下去,吴杰再次坐下去。唐安把茶杯推过去让他喝点水,吴杰不喝。 
唐安给他递烟。 
吴杰看见唐安的手上长了许多又黑又小的麻点。指甲也很脏。 
吴杰问他,你告诉我,她真的是不能动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吴杰从唐安口中得知小桐并没有动,并非她不能动,而她一定是不愿动的,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也是他不愿忍受的,他的刀子因而没有力量,也没有威摄作用了,唐安看出了他的疲态,觉得吴杰的眼睛也是红着的,虽透着天大的警觉,却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已不能原谅自己的品味,知道人是充满秘密的邪恶的。小桐也不过如此。吴杰的手软了下来。吴杰是和小桐分手了,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她,那么他到宁愿能跟唐安保持同样的看法,他不想跟小桐摇尾巴,尽管他顶着人样,但内心正归隐另一条狗路,假装着最后一点刀刃般的激情,却已在狗路上坚实地走起来,要把这强奸的事儿当作同类的败笔掩盖起来,对于小桐,他差点就要骂她是个蒙个鼓里的婊子了。 
唐安觉得这人的神经肯定也有毛病了。他为吴杰点上烟,吴杰的眼睛在镜片后阴冷地眯着,他的手腕离刀十分近。 
唐安说,你别讲了,否则,你也应该趴在地上,耷拉着舌头,我会陪你一起汪汪叫的。   
《南京爱情》 第八章(2)   
吴杰只得说,那这刀子就给你了。 
唐安说,送给我没用,你还不如拿回去吧。 
吴杰走过来,很慢地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这时唐安能感到对手的威严,那是一种佯装的威严,他几乎把他拎起来了,只是他浑身都是软的。 
吴杰说,你不配我杀了你。 
唐安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触,但另一种心理越来越强烈,在十分昏暗的房子里,他跌到地上,跌下去的那种姿势他保持住了,他发现自己的嘴离桌角很近,于是拼命地抵在桌角上,他害怕自己现在出声,他不愿意再跟这样一个男人讲他自己是一条狗。 
吴杰走后,他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是的,我是狗。 
半个小时以后,他对着桌面哈气,又用手把哈气形成的水晕抹掉,然后用烟灰在那儿轻轻地抹,会堂里正在试音响,负责人喊了几声,喂,喂,之后他听见王强在试音,王强在说,你听见了吗?听得见么? 
没有回答,确实没有人。没有人来理他。 
中午时,那些人出去集体吃饭。会堂里空寂极了,人们没有忘记他,但他们也不会管他。下午三点钟,李刚打电话过来。 
李刚说,你必须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有我在。 
你听见了么?有我在。 
他说。听见了。 
现在,他承认他自己倒也想向别人倾诉了,这绝不是解释这件事情,他宁愿自己把事情讲清楚一些,他后悔既没有在事前吻她,也没有在事后请求她的唾沫。 
2 
唐安并不担心小敏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觉得不能很自然地面对她。事发之后,他有一个礼拜没跟小敏见面,每晚都到深夜才回鸳鸯池,而且在电话中跟小敏一再强调,他想单独呆几天,就让一切随意吧。 
李刚和他一起到船舶酒店订 
婚宴,这是事发之后,他们首次见面,李刚身上已经装上了刀子。李刚并不要他装刀子,李刚对唐安无所苟求了。 
李刚和他到酒店办公室。接单的人不在,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看报,她并未从两个订喜宴的年轻人身上感到朝气和喜气,于是这个人也出去了。 
李刚翻看订单上的姓名,有他和吕雅的,今天来交预付款,婚礼已快到了。 
李刚说要不是这件事,现在我们反到干净,新街口会堂工程结束了,我那边也跟厂方谈过了,可以从楼经理这出来做厂子的代理商,你可以跟我到这个厂子干销售的。 
现在这事看来是没办法了。李刚在他面前一边摸着刀,一边叹气。 
这时,那个业务员回来了,收了一千五百元的押金,给李刚开了单据。 
谁叫李刚,他问。 
唐安急忙说,反正不是我。 
两人在坐在摆婚宴的那个大厅,每张桌子的桌布都折成大方块,放在桌子正中间。 
李刚说,公司知道了,那些工人和会堂那边的人跟楼总讲了。 
唐安看那些折成方块的红布,如果全部撒开来,那么每张桌子都像火一要样的。他数着桌子,一共有四十张。 
从后边?李刚问。 
唐安说,是的。 
李刚递给他一支烟,为什么是这样呢?但后边能代表什么?就是这样了,我承认是这样的。 
天气热了,他们都在淌汗,电风扇的摇头在他们面前只会停留十秒钟,然后再隔三十钞钟转回来,李刚解开衬衣纽扣在那骂。 
现在,你不要冲动,他说。 
不会的,唐安说。李刚发现讲这样的话真是愚蠢,他还能怎么冲动呢? 
唐安说,我把他送来的刀子扔掉了。 
扔哪去了?他问。 
唐安说,会堂后门那儿。 
李刚没有就刀子再追问下去。唐安拍着李刚的肩膀说,好啊,终于当新郎了。李刚挪开他的手,他说,我们有自己的刀子。 
唐安低头朝他的腰上看了看。 
我不懂,唐安想。 
但我懂,我们用自己的刀子。 
过一会儿,李刚又说,也许用不上。 
李刚不好更深入地谈下去,但现实很清楚,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解决办法,由于出了小桐这件事,他的头比先前好像硬了些,目光从那种呆滞中又反弹出一些挣扎的味道。 
几个服务员在后门那边抬东西。 
唐安站起来,服务员看着他,脸色很不好。 
李刚搂住他的肩膀,绕过服务员,在门外,李刚对他说,就是狗了。 
你说什么,唐安问。 
李刚说,只有这样,就说是狗,其它的什么也不要讲,就讲事实,就讲这一点,我今天跟你说了,事实上就是狗,你说你是狗,现在也就对了。 
李刚讲话时不看他的脸。 
唐安感到马路上很迷乱,光线特别强烈,飞驰的汽车穿成了线。 
李刚把话引开,于是两人上了公交车之后,李刚给他们的好朋友曹东打电话,李刚说,跟唐安讲吧。 
曹东在电话另一端说,事情就他说的这样了,听李刚说,主意就是这个,是狗。 
唐安说,这一点,我是的。 
唐安求在大巴横杆上的手很酸,腿也打颤,脸色中的那股土灰令人恶心。 
他被风吹着不住地咳嗽,有一口痰汪在嘴里,他只好把它吐在地上,痰很浓,颜色很差,他眼睛有些发花。他下决心最好呆在哪个地方不再动了,把舌头吐在面前,哈一哈气,胸口是多么郁闷啊。 
他对李刚说,我真想躺着。 
那你已经趴着了,李刚说。 
他问李刚,为什么不到小芳她们酒店举行 
婚宴呢。 
李刚按他的肩膀。 
他想到了小芳,想到了小芳油腻的手,然后就飞跃开了,回到一个温暖的居所,那儿有一块蓝色的方帕,有尖尖的下巴,有处女的悸动和平静的忧伤。 
他在大巴车上睡着了,小芳的手不见了,只是有一大堆绿色的东西在锅里跳着、翻着,然后是蒸汽,绿色的树枝样的东西向上伸着。 
李刚把他带到那家油漆厂的一个废弃车间里,李刚跟副厂长在讲防腐涂料的事情,他坐在漆桶上抽烟。副厂长给他倒了杯水。副厂长跟唐安说,你别怕,我这能叫上几十号弟兄。 
李刚赶忙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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