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帮的自白:狐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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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卷厚厚的梅里特百科全书堆在拉克先生的书桌上,每卷上都镀了金。拉克先生邀请长腿查看这些书,长腿假装饶有兴致地看着,同时也意识到拉克在打量她,他眼睛放着光芒,舔着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已触到她的帽子上了,也许这是粗鲁无礼的表现?
B。J。拉克博士:他的脸像一个布丁,小眯眼,鼻孔里、耳朵里尽是毛。他的头发是泛白的浅棕色,长得很稀薄,也不均匀。他呼吸很重,好像有哮喘症。他的胳膊肘支撑在书桌上就像是一台带闪光灯配置的高级照相机。
拉克试图说得清楚,注重事实,他询问了麦克•;萨多夫斯基的背景如何?学业怎样?她住在哈蒙德市哪里,靠近他的家吗?他让麦克简单地〃谈一谈〃给他展示一下他的〃个性〃。于是长腿尽最大的努力笑成推销员笑的那个样子,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快活地说起天气、哈蒙德市新闻、在美国受到良好教育的价值、智慧的价值以及一生中坚持〃完善自我〃的重要性。
第87节:《狐火》第四步(21)
一开始她有点局促不安,尽管她很小心不让这一点显露出来,可是拉克的目光落下了,好像是不情愿地落到了她的脚上(她的又长又瘦的双脚,很明显不像是女人的),然后慢慢地抬起来,就仿佛是在亲切地对她的脸说话一样。
拉克接着再问了几个问题,看样子他很尊敬她,或者说他对麦克•;萨多夫斯基和蔼可亲,并使劲朝她微笑,一只眼睛眯起来,好像要鼓起勇气来。他清了清喉咙,说,〃你的帽子在室内你也总戴帽子,麦克?你可不可以拿掉它?〃
〃当然可以,〃长腿说,她小心翼翼地拿掉她那顶奶白色的小山羊皮的软呢帽,不至于弄乱她那用芬芳的头油往后梳理成波浪状的浅色金发。她将帽子淡然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就在这时,她听见拉克的急剧的呼吸声。
拉克羞怯地说,〃麦克,你多大了?〃
长腿抬起眼,平静地望着拉克,有好长时间她没有做声。长腿在想,这个狗日的想干什么?我是来找工作还是干什么?于是她说道,〃我想我告诉过你我二十五岁。〃
〃可是你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长腿下意识地耸耸肩,她觉得她的脸在发烧;她讨厌拉克盯着她看的样子,还有他靠近她的样子。(他坐在一把有滚轮的转椅里)
他说,〃你刮胡子?〃
〃刮胡子?当然。〃
〃你的脸是那么……惊人的光滑。〃
长腿又耸了耸肩,很生气。她将注意力转到那些梅里特百科全书上,从I卷,到A…E卷,随意地乱翻了一气。她的一生多半时候都心烦意乱,一直很不安宁,坐不下来,自然也就没读什么书;对她来说,要集中精力很困难,但是像飞檐走壁、翻越墙头这类需要平衡的体力活,她可以协调得很好,而且动作敏捷;她还可以从她的夹克口袋里掏出弹簧刀,打开,举起来,动作极其神速,如闪电一般……或者,即使不是拿来用的话,也表明她做事的认真。
猝然,门铃响了,声音刺耳,跟乌鸦的叫声似的。起初,好像是她先听到,拉克好像没有听见;然后,他慢慢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身子不稳,心神不定,〃另一个来面试的人!这么快!不要担心,麦克,我把他送走!〃他轻轻地碰了碰长腿的肩膀,好像是经过她身边时碰巧触到的。长腿意识到她一直闻到的是什么了,尽管一时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威士忌,有一层强大的李斯特防腐液保护屏。
拉克出去了只一分钟,长腿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个房间。她打开了几个抽屉,但没有发现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一些证件、公文,以及一些削好了的铅笔头。在一个中央的抽屉里,有一本陈旧的、经常用的地址簿,里面塞满了纸条,甚至是餐巾,上面记录有详细的人名和电话号码。
拉克回来时,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长腿……是抱歉吗?他叹了一口气,试着笑了笑,露出一副一个迫不得已改变自己决定的男人的尊容。
他说,〃我我想我面试了好些天,可是〃
长腿说,〃你的意思是我得到了这份工作?〃
〃嗯,我〃
〃怎么了?〃
〃哦,不,没怎么!可是我,我〃拉克的目光落到照相机上,他快速地说了,〃如果我给你照相,你不介意吧?我发现,这是记住一个人的脸最切实可行的方法,附在档案里。你知道。〃
长腿发愣了。〃好吧,我想。我就坐在这儿吗?〃
〃哦,是!哦,是的!就那儿。〃
拉克一阵忙乱,用照相机给长腿拍了六张快照。长腿忍不住斜着眼,往后退缩。而拉克就愈靠近瞅她,还喃喃自语,几乎是像唱歌一样,〃……太漂亮了。太……美了。〃
长腿说,她的女低音尖锐地扬了起来,〃瞧:我得到了这份工作,还是没有?〃
〃我曾经是……最出色的飘逸的年轻人……就像是一个希腊式的雕塑头像。〃
我不相信这点,长腿想,她凝视着拉克那只放在她膝盖上的手,她几乎冷静地嗅着那个男人温暖的酒气,看见他眼里刺痛的希望、勉强和绝望。那就好像是拉克的心灵在违背他的意志;长腿感受到了他的极度痛苦;但是她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悯。一个触摸了她的男人!她!那只手,起先是害羞地开始朝着她的大腿摸上来,现在是活泼地、贪婪地摸了上来。
第88节:《狐火》第四步(22)
长腿像蛇一样灵活,旋即推开了拉克的抓摸,跳开了,拿出她的弹簧刀,这可是她以前练过多次的动作。当拉克目瞪口呆发愣时,长腿已将那锋利的刀刃横在他的面前,挥舞着,就像舞动着一把直直的剃须刀。
〃哦!哦,天哪〃
拉克站在那里,摇摇欲坠,血从他的手指里慢慢渗了出来。
〃哦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你伤了我〃
拉克朝后面倒退着,步履蹒跚,一半身子跌落在他的椅子里。有好一会,可能是眩晕,被激怒的长腿的心快乐地跳动着,敲击着她的肋骨,她要用刀子狠狠地去刺他……可是天哪,不,这个男人是无害的,这个男人是可怜的。他惭愧地哭泣着,将脸掩在他的手里面,说他无意触摸她,只是想看看她,钦佩〃请饶恕我吧!不要告我!我只是想〃
长腿狡猾地说,〃是,我就要告你!就去叫警察!〃
〃不,请不要,不要那么残忍没必要那么无端地残忍〃
B。J。拉克坐在他的转椅里,一副挫败的模样,血从他的手指里流了出来。他哭着,长腿还没有见过一个成年男人哭过,她发现她很喜欢这样的景象,真是棒极了。要是她的〃狐火〃姐妹也能目睹这样的景象就好了:血和眼泪。太棒了。
拉克一直喃喃自语,他已经失控,只是一会儿,他不是有意要触摸她,只是一会但是现在是永远。她能饶恕他吗?也就是说,〃麦克•;萨多夫斯基〃能饶恕他吗?〃亲爱的,英俊的小伙子不要这么残忍!你吓死我了!这还不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家庭将会毁灭!我发誓我以前从没有像这〃
拉克战战兢兢地偷看长腿,可他仍然很激动;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出现褶皱,布满血点。刀子的轨线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掠过他的左脸颊,到了他的上嘴唇,最后刺进他的右脸颊,划了一道约一英寸长的口子,那伤口活像一个洋洋得意的呵欠。血很快流了出来,但很细,因为口子并不深。如果长腿想要刀口深一些,她会让它深一些的。她轻蔑地说,〃你不用害怕。别想它了。〃
拉克去拿他的钱夹子,他哭泣着摸索他的钱夹子,它却掉在地上了。他请求长腿拿走他所有的钱,拿走他的表、他的戒指、他的照相机,哦,一切东西,还有更多的钱,他不确定他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在一本书里还有更多的钱,那本书放在壁炉上方的书架上,硕大无比,是奥特朋①的《北美的鸟类》……
长腿灵巧地弯下腰去,在酒红色的地毯上擦擦她的带有血迹的弹簧刀。她用假装的小男孩的声音说,〃先生,听起来你是想贿赂我呀。〃
***
到晚上九点钟,长腿回家了,与我们一起待在我们心爱的〃狐火〃家园。当我们听见〃闪电〃开进车道的声音时,我们中有些人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接着,一分钟后,长腿风一般来到厨房里,又高又瘦的她身穿暖和的灯心绒夹克,人人皆知的长长的双腿,那顶狡猾的帽子斜扣在一只眼上,整个人容光焕发,格外漂亮。我们都盯着她看,猜想她带着一架照相机到底要干什么,一架带闪光的专业照相机,她将一个男人的镀金腕表放在厨房的桌子上,还有一枚沉甸甸的中间镶有玛瑙、周边有小小的钻石的金戒指,还有一个满满的纸袋,里面芬芳扑鼻,原来是大麻(这就是说长腿在回家的路上到下街区停了一下)。此刻她吸引了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那些不在厨房的人听见一片惊讶的尖叫声、笑声和骚动,都赶紧跑了过来她拿出一沓钞票来,主要是二十和五十的,直到加起来,一共一千一百十六美元。
我们目瞪口呆,哑巴一样,就像是呼吸停止了一样。
直到最后,戈尔迪十分惊讶、十分敬畏,她与长腿的不和,她对长腿秘密作决定的憎恨,立刻化为乌有。她目不转睛地说,〃天哪!你到哪里弄来这些?〃
长腿镇定自若,笑了笑,说,〃只是一些落到我设置的陷阱里的东西罢了。〃
就这样,〃狐火勾引行动〃诞生了。
七、〃狐火〃帮勾引行动
第89节:《狐火》第四步(23)
杂 录
1955…1956年冬
条目:位于纽约哈蒙德市的南主街的火车站亮堂的候车室新近经过粉刷,站内布置有许多供旅客休息的人造革椅子,那上面坐着一位看上去孤独的大约十七岁的女孩,漂亮的长着雀斑的脸蛋,卷曲的红头发,发育完全,但不臃肿,而是丰满结实。她从钱包里掏出小粉盒,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在小镜子里的形象。她正在补唇膏,那种从〃一角钱魅力店〃买来的粉红色的唇膏,希望这会有所帮助。这就是她正在做的一切,她在等待着,彰显着她的孤独和她那卷曲的红发,不清楚她在等哪一班火车,自从她下午七点进入火车站,她就一直坐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到七点四十分,她引起了一个旅行者的注意,表面看上去,这位先生是一个同路人,四十多岁,健壮,姜黄色的头发向后梳理着,额头上布满了皱纹,他有着慈父般的面容,穿着驼毛外套。我们看见他接近这位红头发的女孩,女孩抬眼吃惊地看着他,但是,他是友善的,他微笑着,没什么可害怕的,没什么要提防的,他坐在女孩身边。很快,他使她放松下来,她笑着,咯咯地用手捂着嘴笑,我们看见,也许这位女孩有点太信任这位陌生男人,或许她是那种没有自信的、自责的女孩,经不住男人的关注和奉承,因此,天真幼稚,或许,她也是太孤独了,她接受了这位男人的邀请,跟他去某个地方,喝杯咖啡,或喝杯酒。他领着她走出候车室,侧向瞅着她,好像不能相信他的好运,眼里露出急切的贪婪的渴望,女孩没有注意到。他们出去了,消失在刮着风的夜色里。这个男人指引着女孩穿过停车场,去他的汽车?她真幼稚到跟他进他的汽车?
我们在停车场等着。
条目:我们六个或七个人坐在〃闪电〃里,在纽约州高速公路上开车走了四十英里,来到恩迪科特。那里是罗切斯特的郊区,那里有一家迪凯特旅馆,建在高地上,很豪华,点缀得像圣诞树。我们中的一个,皮肤极白、嘴唇红润的那位,长着大大的杏李似的眼睛,光滑发亮的黑发,就像一道瀑布从她的脸边披下来,是的,这一位,你认识这一位,她穿着一套惹眼的黑色山羊皮套装,脚蹬高跟皮靴。她站在旅馆的大厅里,搜寻着她的手袋,华丽却闷闷不乐的女孩,很难判断她的年龄,可能是十九岁?二十二岁?十七岁?终于,一个男人靠近她,开始的两次被礼貌地拒绝了,但是,第三次靠近看上去奏效了,时机成熟了,他那自鸣得意的小嘴,显示他上钩了,他的眼睛透着急切,怀有希望。
后来,超速往回开的〃闪电〃一路装满了笑声,我们中的某些人已经醉了,疯狂地像火柴被一根接着一根的划着了火,瓦奥莱特•;卡恩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她告诉我们:〃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的意思是我有准备,你知道,像在最后的时刻,开始给那混蛋脱衣服的时候,你知道,或许,好像正在解开他衬衣上的扣子。但是,时机来了,我很幸运,连那我都不用干,他吓坏了,我的意思是他很快真的吓坏了。你看,当侍者拿着一瓶酒走进房间,他将我迅速藏进浴室。因此,我估摸准时间,就在侍者离开的时候我正好走出来,就像,你知道,我想他帮助我,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我,我是说侍者没有看见我,我把时间掐得刚刚好。所以,那个可怜的混球,我猜想他给了我一个假名字,但是,他说,他的名字叫'布拉德利',可怜的布拉德利盯着我,因为我变了在浴室里,我弄乱我的头发,敞开夹克,几乎要从肩上掉下来,我大声哭着,我哭得那么厉害,我几乎停不下来,就像从山上冲下来那样,你知道吗? 一旦你去了,就容易了,无论如何。布拉德利说,'哦,上帝,维罗丽卡,怎么了?'我差不多是在尖叫了,向后退着,说,求你,别伤害我,哦,求你,我只有十五岁,我不想在这儿,我说,我今早从家跑出来了,警察可能正在找我,我爸爸会叫警察,他是美国陆军的上校。布拉德利吓坏了,我想他快要晕倒了,或者要得心脏病了,或其他什么事情,因为,这么快一切都变了,我的意思是,一分钟前,我就像笨蛋一样,他妈的跟他上来进了房间,让他把我推进了浴室,到了这种程度。接着,一分钟后,我就像疯了一样哭泣,像这样跟一个未成年人,这是很严重的,对不?因此,他当然付了钱,他没这样说,他说,他从没想要碰我,'没想碰你头上的一根头发,维罗丽卡,我希望你相信我,我自己有一个女儿'这样,总之,他从他的钱包里数钱,他的手颤抖着,真的,抖得厉害。我猛烈地哭着,我分不清那是多少钱,直到下了电梯,我一数,二百七十七美元,而且,他妈的没有所得税!〃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