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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嫁杏有期-第3部分

小说: 嫁杏有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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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姜转开眼,“那就希望你最好不要忘了是谁冒命救你的。”她不奢望他感恩戴德,却也不希望他忘恩负义。
“这是自然。”沈叙微微一笑,看到齐姜手中的托盘,转移了话题,“七姑娘是给鄙人送吃的吗?”
“嗯。”齐姜将托盘上的粥递过去给他。
沈叙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说:“鄙人动作不便,不知可否麻烦一下姑娘?”
齐姜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沈叙这个人有着怎样高深的得寸进尺的本领,她喂着食,心中想着的是如何避开耳目送他出府。
“哎,你有没有什么同党之类来接应你?”
“鄙人姓沈,”沈叙叹息了一声,“说来惭愧,沈某向来独善其身,并无任何好友。恐怕还要麻烦姑娘好人做到底,收留沈某一段时间。”
齐姜蹙眉,手上喂食的动作不停,“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沈叙将口中的粥吞了下去,慢条斯理地说:“姑娘大德,沈某必定铭记于心。”
“我才不需要你铭记于心。”
沈叙会意,承诺道:“七姑娘放心,等沈某身上的伤有所好转,必定不再叨唠姑娘。”不等她作出回应,他便又转移了话题:“我想再添一碗粥,不知道可否?”
齐姜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虽在腹诽,却也依言为他添了一碗粥。
齐姜从未想过有朝一天她会将一个大男人藏在自己的闺房中,如今观她的行止十足十是偷鸡摸狗的小贼,反观沈叙,每每一副闲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
回想起他伤口化脓、低烧不退的那段日子,可真是折腾死她了。他能有今天的悠闲,全是她齐姜的功劳。
可怜她尚在病中,本来就是还需要别人服侍的人,现在却要她去服侍人,她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齐姜为自己的霉运叹息了一声。她夜里睡得不好,需要有人守夜服侍,以往是小桃和小汾轮流守夜,如今为了避免沈某人被她们发现,守夜也只好取消。
齐姜这两个贴身婢女,小桃尚好,尚未察觉到异常,只是小汾不时面露疑惑,对她这段时间的反常感到奇怪。
齐姜心里有鬼,小汾面上一个表情就能让她琢磨很久,生怕她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得知小汾母亲病情反复,干脆放她回家照顾母亲。
至此,齐姜无处着落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齐姜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沈叙,她自己则睡在外间的美人榻上。她本来就睡得不好,现在窝在美人榻上,更是噩梦连连。
沈叙养伤的这段时间,白天都在睡觉,晚间醒着的时候,经常听到齐姜辗转反侧的声音。今晚她的情况尤为严重,隔了老远都能听到她喘着气,在挣扎着,像是陷入噩梦中出不来。
沈叙起床查看,见她一脸痛苦,额上满是虚汗,不由得伸出手推了推她。
齐姜惊醒过来,捂住胸口,一脸惊惶。
沈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问:“你没事吧?”
关切的询问将齐姜拉回了现实,她接过水抿了口,闷声道:“没事。”
几缕被汗水沾湿的青丝紧紧地贴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乍眼看去,楚楚可怜之态宛然而生。沈叙移开了目光,问道:“你经常做噩梦,医馆的医师是怎么说的?”
“来来去去都是什么思虑过深,需要静神休养之类的话。”齐姜抬眸看向沈叙,见他脸上蒙着面巾,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这姓沈的采花贼是个怪人。他的真面目明明被她瞧去了,他偶尔还会戴上了蒙面巾,这可真是一种怪癖。他穿的衣衫是她从阿兄处偷拿的。月白的衣衫衬得他气度不凡,不点明他的身份,谁都会认为他是一名贵介公子。这样的人竟然是个贼,还是个恶名昭彰的采花贼,可真瞎了他得天独厚的气质了。
以他每晚所见,沈叙不觉得她是思虑过重这么简单,“不知道七姑娘平常看的是哪位医师?”
“朱雀大街的王医师。”
沈叙沉吟片刻,抬眸看向齐姜,想起每晚她惊悸而醒的情状,心中不由叹息了声,说话的语气倒是不露半分,“王医师擅长医治惊悸失眠之症,由他医治按理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姑娘还试过看其他的医师吗?”
齐姜摇了摇头。
沈叙接着说:“姑娘每晚惊悸而醒,王医师的药方恐怕与你不合,不若另寻良方。城南的张医师专攻妇女疑难杂症,姑娘可以一试。”
齐姜皱眉,专攻妇女疑难杂症……这采花贼偷香窃玉惯了,在女子面前说起这些话来竟毫无顾忌,着实可恨。
“这位张医师虽名不见经传,但医术高明,对妇科杂症甚是拿手。”沈叙说着,但见她脸色越来越怪异,不由停下话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齐姜撇开头,不再看他,“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个话题。”
沈叙回过味来,不禁失笑,“在沈某眼里,七姑娘不同于寻常女子。”
齐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这是自然。若是寻常女子,只怕不会出手救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贼。我对自己的行止一直很忧心呢。”
沈叙温和地一笑,并不将她带刺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温吞,齐姜撇了撇嘴。这沈某人性情温和,不管她怎样挑他刺,他都不动声色,次数多了就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那感觉相当的挫败。
作者有话要说:

☆、名医

每隔十日,朱雀大街的王医师就会前往齐府为齐姜听诊。
王医师把完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吟了片刻才道:“七姑娘脉象滞弱,肝气郁结,心气两虚,”他顿了顿,问:“不知姑娘夜晚惊悸的症状可有改善?”
齐姜摇头,将这段日子的情况一一告知。
王医师一叹,“照说姑娘按时吃老夫开出的药方,不应该如此才对。”他提笔重写了药方,“老夫在药方中多加几味药给姑娘服用,再观后效。老夫建议姑娘保持心境平和,切莫思虑过重,否则于病情不利。”
送走了王医师,宋氏怜爱地看着齐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她叹了一口气,抚上了齐姜的脸,叹道:“小七,为娘在菩萨前许下了愿,此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听娘的话,别想那么多,好好的养好身子,好吗?”
退婚之事一出,齐姜父母既为女儿的遭遇痛心,又忧心她的病体,兼且还要担心她日/后的归宿。她却任性妄为,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齐姜心中愧疚,下定决心要将身子养好。想起了沈某人的话,齐姜说道:“母亲,女儿听说城南有位张医师比较擅长疑难杂症,不如请他回来诊断一下?”
“城南的张医师?此人名号我从未听过,这等寂寂无闻之辈,当真医术高明?”
“王医师看诊多时,但女儿情况并无得到改善,这位张医师或许可以一试。”
宋氏想想也是这个理,想到女儿的病情,她又叹了一口气,病急乱投医也不过如此吧。宋氏应下了,私底下叫人将那张医师的来历查个透。据查的人汇报,这位张医师来历是个谜。
城南为市井之地,鱼目混杂,来历成谜的人恐怕如过江之鲫。听说这位张医师医术高明,为人冷傲。至于医术,他在城南一带倒真是十分有名,有神医之称。只不过他多为穷人诊治,那些没钱又治好了病的穷人自然感恩戴德,他神医的名号也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开去。所以,他医术是否高明也难以断定。
听了下人汇报,宋氏越发犹豫了。这姓张的医师来历不明,住在城南市井又爱为穷人看病,都不知道是个怎样腌臜的人,让这样的人来为女儿看病,没得污了眼。宋氏左思右想,最终心中的犹豫也化作了一声叹息。她拿定了主意:算了吧,女儿的病要紧,叫那张医师过来也算是抬举他了。
却不想,这位名不见经传又来历成谜的张医师是如此难请。
宋氏递了几次拜帖,均被退了回来。宋氏为此气得不轻,她肯纡尊降贵下帖去请他,已是大大的抬举,他竟然毫不领情,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宋氏差点要不顾贵妇风范,口出恶言了。齐宋两府在都邑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她分别以两家的名义递上拜帖,对方竟全推了,这位混迹市井的张姓医师竟端着如此大的架子。可恨!
齐姜得知了这事,也有些错愕。不过她心宽,对此并不在意,这世间上有许多的事情都要随缘,不能强求。
沈叙却说:“听闻这位张医师有些怪癖,一定要患者亲自写拜帖去请。”
齐姜睡眠不好,精神也不济,对这事也显得兴趣缺缺,“既然三番四次去请也请不来这尊大佛,说明我跟他无缘,不强求了。”
沈叙将毛笔递给她,笑着说:“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齐姜强提精神写了一封拜帖,沈叙拿过拜帖来看,见了她的字,不由得衷心称赞:“姑娘的字好风骨。”转眸见她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摇头笑了笑,拿起笔,在拜帖的左下角画了一个云纹记号。
齐姜的拜帖一出,张医师应了诊约,可是有一要求,看诊时不能以面纱遮面。这个要求不过分,医师看诊时讲究望闻问切,“望”就是要看病人的面色、气色,遮住了脸蛋,确实于看诊不利。
宋氏本来就没想着让女儿遮面。既要看病,当然要确保让医师第一时间看到病患的真实情况,把脸给遮住了,这病也难看得准了。魏国的女子,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根本没有看病时遮住面的习惯。其实主要是魏国民风开放,男女交际自由,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抛头露面。不像滕国,规矩森严,讲究男女隔离与疏远,女子上街都要以面纱遮面,更别说滕国那些高门大户的少女了,基本上不见外男,若是情况特殊,见面必以面纱遮面。
魏国女子看病本无遮面的习惯,张姓医师特意提出这点,简直用心险恶。宋氏本就对他颇有微词,第一反应自然是认定他心有不轨。可为了女儿,即使对他有种种不满,宋氏也忍下了。她心里想的是,若是他无甚本事,事后定要把他赶出都邑。
齐姜以为张医师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想到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张颜之容貌清俊,神情冷漠,他只看了齐姜一眼,便说出了她的症状,“肝气郁结,气血两虚,夜梦惊悸,长此以往,小命堪忧。”他伸出手,说:“药方。”
宋氏等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医师,一下子都愣住了。
张颜之微微眯了眯眼,神色不耐,立在他身后的小药童笑眯眯地道:“先生是要之前医师开的药方。”
在宋氏的示意下,一旁的婢女将药方递了过去。张颜之拿过药方扫了一眼,提笔重新开了药方,“把先前的药给停了,按某这个方子喝个几剂再说其他。”他将药方交给婢女,示意她按方拾药。
张颜之行止之间大有一代名医的风范,可他这诊断方式跟平常的医师却大有不同,宋氏对他的能力本就有些怀疑,如此见他如此行事,心里更加不安稳了。她开口问道:“先生不用把脉再开方?”
张颜之看了宋氏一眼,他目光中的轻慢令宋氏心中不快,她刚想开口责问,他的目光却移了开去,落在了齐姜的脸上。张颜之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头部曾被硬物撞伤,时间大约是半年至七个月之间。”
齐姜撞伤头的事鲜有人知,张颜之的诊断让宋氏吃了一惊,连快要出口的责问都忘了,迭声问:“只看一眼,就能连受伤的时间都能看出来?”语气中不无怀疑。
张颜之瞥了宋氏一眼,语气淡淡地说:“某不过看她额角的伤疤作出诊断而已。”
宋氏不再言语,女儿额角的伤痕浅到快看不到了,这位张医师竟然还能看出来,他医术高明看来不假。名医向来有怪癖,傲慢一些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何况,他本人确实有傲慢的本钱。想到这里,宋氏也收了责怪的心思,对他的医术也有些信服了。
“在这几个月里,姑娘的头部是否有不适的地方?”
齐姜摇头。
张颜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唇闭口不语。
张颜之面部的表情变化虽微,宋氏却注意到了,问:“可是有不对的地方?”
张颜之转目看向宋氏,说:“没有。某就随口一问。”冷淡的语气和高傲的姿态把宋氏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张颜之:神医要有神医的范儿,冷艳高贵很正常。
宋氏:还在装,不就是掩饰不好被我看穿了才恼羞成怒的么。
齐姜:母亲大人您真相了。
张颜之:哼,神医的心思岂是你等能随便揣测?话说,你和齐云磬真是搞笑,夫妻俩都是心里一不爽就想着把人赶出都邑,玩弄职权,真是没把魏国君放在眼里啊。
齐姜:喂,神医,你别转移话题啊。

☆、夜会

张颜之开出来的药方对于齐姜来说相当有效,喝了药的当晚,齐姜不再辗转反侧,沾床即睡。沈叙听着外间悠长的呼吸声,起身下了床。齐姜的脸埋入被中,睡得极香,沈叙轻轻推了推她,喊道:“七姑娘。”
齐姜“唔”地呻/吟了一声,露出了半张脸,人却没有醒来。
沈叙露出了笑容,动手帮她盖好被子,道:“没想到这庸医还真有点本事。”他话音刚落,窗户“嘎”的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跃了进来,“你说谁是庸医!”
沈叙笑着转身,“自然谁应谁就是。”
来者“哼”了一声,容貌在微弱的灯光下显露无遗,正是白天才过来为齐姜看病的张颜之。
“一段时间不见人影,还以为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都邑,没想到居然躲到了女子的闺房内。啧啧,真是道德败坏啊。真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沈叙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辈。如果有一天你身败名裂,我肯定不会有一丁点的惊讶。”张颜之看了熟睡的齐姜一眼,再度啧啧称奇,“不过收留你的人是她,真足以让人吃惊的了。呵,这位七姑娘啊……”
沈叙解开衣衫,打断张颜之接下来的话,“闲话少说,我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别人的闲话。”
张颜之瞥了沈叙一眼,轻嗤了一声,收起了调笑的心思,上前帮沈叙将衣衫脱下。他仔细端详了伤处,凝眉道:“好狠毒的剑法,再往上一分,你直接可以去见阎王了。”
沈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容司马府中不过普通一名护院就有如此高深的武艺,不能不叫人吃惊。”
张颜之拿出一方丝帕擦手,凉凉地道:“真正叫人吃惊的是你。”对上沈叙深邃的目光,他又起了调笑之心,“你这伤口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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