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杏有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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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致默默地注视着屋内的两个人。
当看到自家妹妹跟安冉谈话时,眼里偶尔乍现的神采,他心中一动。这种见到倾慕的男子时所流露出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
齐致很清楚自己的妹妹,她既说喜欢沈叙,照理来说定会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如今她刻意接近安冉,又表现出倾慕的样子,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这里,齐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屋里的人谈话告了一段落,齐姜告辞而去,只听安冉轻柔的声音响起,“阿姜,外面雪地路滑,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清脆娇俏的女声随后响起,齐姜语气欢快地道:“不必了,安阿兄。你还是赶紧动工吧,我还等着看你的作品呢。”
安冉笑了笑,叮嘱道:“好的,你行走时要小心脚下。”
“好。”齐姜应了后,和两个贴身侍女离去了。
齐致隐在一旁,见到出了院子的齐姜急速行走的身影。她整个人包在斗篷下,毛茸茸的一团,便是如此,她在雪地中行走的速度却不慢。
齐致抄了近路,在半道上截住了齐姜。
见到齐致,齐姜微微吃惊,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阿兄。”
齐致命小汾小桃二人退下,才对齐姜道:“随我来。”
齐姜不肯动,只听她道:“我还有事要忙,阿兄有事在这里说即可。”
齐致静静地看着齐姜。她秀美的面容大半隐在兜帽下,樱桃小嘴里呼出的白气几乎将她整张脸都笼住。在这呵气成霜的天气下,她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齐致想到她向来畏寒,身体又不好,方才急速行走定是想快点回到有暖气的房子里。饶是如此,她还是风雨无阻地去找安冉……
齐致面色一沉,道:“事关沈叙,你爱来不来。”说罢提步离去。
齐姜心知兄长这么说大约是诓她的,可事关沈叙,她心中虽怀疑却不敢怠慢,只要是有关他的事,她都忍不住想要知道。
齐姜恨恨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石雕
齐致本想去书房,转瞬想到他的书房不烧地龙,就算是这么冷的天气都只烧几个火盆,在这样的房间待久了她铁定生病。于是,他中途转了方向,去了他的院子。
屋子的地龙烧得很旺,进了屋里,立刻有侍女上前帮齐姜脱下斗篷,又有侍女送上姜汤。待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又喝了一碗姜汤,齐姜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齐致看着齐姜冻得发紫的嘴唇恢复了嫣红,才开口问道:“你刻意接近安冉想做什么?”
齐姜抬眸看向齐致,“你以沈叙的事为由诓我过来,就是想问这个?”
齐致被齐姜的质问语气给气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有沈叙这个人呀?”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话中隐含的意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齐姜心头上的那团火“噌”的一下飙了出来,她的胸口激烈起伏着,回想起前段日子里遭受的委屈,心中有种今天要全部发泄出来的欲/望。可一转眼对上兄长那对锐利的眼睛,齐姜心中想的是“绝不能让他奸计得逞”,她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我什么都记得,也记得有人以死来威胁……”她心中的那股怒气还在,想起他那天说的话,她越说就越委屈,泪珠盈在眼眶,欲掉未掉。
齐姜这情态让齐致想起了她五六岁时候的事。
那时的她想养一只小兔子,可是她身体不好,不能接触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得知不能养小动物,当时她也是这副模样——瞪着大眼睛,要哭不哭,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用倔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委屈,他硬下心肠拒绝了。“阿兄最坏了,以后都不理你了!”她哭着说完这话后就不理他了。
事后他用木头刻了一只兔子给她,她立刻破涕为笑,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阿兄”前,“阿兄”后地叫唤。
想起往事,齐致蹙起眉头松了下来,他道:“我叫你过来不是听你逞口舌之快。不管你对安冉抱有什么心思,以后离他远一点。”
如今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是一只木雕兔子便能解决的了。
“阿兄不应该跟我说这话,真要安冉离我远些,当初阿兄就不应该叫他住在我们家。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都是阿兄的错。”
齐致不禁冷笑,“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强词夺理,沈叙可真是位好先生!我不管他跟你说过什么,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许掺和。若教我发现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齐姜猛地站起来,冷冷道:“阿兄一直心狠手辣,不必一直强调!”她披上斗篷,大步离去。
齐致看着齐姜远去的背影,脸色铁青,眸色暗沉。
这两兄妹再次不欢而散。
随着年关将近,天气越发寒冷了。到了篆刻名师会这天,天空下起了大雪。
小桃将一件紫貂皮裘衣披在齐姜身上,犹豫地道:“天气这么寒冷,姑娘还是不要外出了吧?”
齐姜拉紧了裘衣,接过了小汾递过来的手炉。其实篆刻名师会她可去可不去,但是她之前为了麻痹安冉,表现出对这个篆刻会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如今骑虎难下,不去不行了。
马车行驶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篆刻名师会在城郊的一处庄园举行,虽说下雪天寸步难行,但是城中有不少人慕名前往参加这次的名师会,一路上能见到许多驶往城郊的马车。
齐府的马车到达庄园的时候,风雪刚好停歇。
齐姜由小汾搀扶着下了马车,只见前头马车的人也下来了。
安冉捧着个手炉走了过来,笑着问:“冷吗?”
齐姜摇头,“不冷。”说话的时候,呵气如霜。
安冉见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鼻子就冻得通红了,想到她说不冷时的神情,不由失笑,“我们赶紧进去吧。”
齐姜和安冉一前一后踏入了宴厅,女的娇俏美丽,男的高挑清秀,如金童玉女一般,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齐姜对周围环境氛围的变化十分敏感,自从她和安冉出现,她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冷凝。美目四顾,待见到沈叙的身影时,齐姜一阵慌乱,心中一时既紧张又心虚。
他面带微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触及他的目光,她慌乱地避了开去,竟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也喜欢篆刻,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齐姜之所以敢随安冉过来,只因沈叙说过参加这样的宴会很没意思。不过,这是他上一世说过的话了。她原以为他会跟上一世一样,对这样的宴会不感兴趣,没想到他和她会在这里撞了个正着。
安冉也见到沈叙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齐姜,见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沈叙身上,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安冉侧过身,遮住了齐姜的身子,以此挡住沈叙的视线,“这里有许多知名大师,不若我介绍你认识?”
齐姜往沈叙的方向看去,只可惜被安冉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他曾多次言明不许她接近安冉,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则阳奉阴违。这次被他捉个正着,如今他怕且是醋海滔天了。
齐姜心里想着事,脸上神色不变,应道:“好啊。”
沈叙如今的心情确是很微妙。
他知道她会参加这次的篆刻名师会,他早早地到了这里,只为了早点见到她。安冉借住齐府,对于他们会一同前来的事实,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想不到他们会有说有笑地进来。
见到那刺眼的一幕,他心中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又酸又涩。就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为她找好了借口——她作为主人定是不好意思太过冷淡客人。岂料她在见到他的时候,竟慌里慌张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这是心虚的表现。
沈叙的心蓦地一沉。
看他们两人相处的细节,若不是平日时常有接触,又怎么如此自然?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安冉就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沈叙抿了抿唇,心中既酸涩又担忧,湛然若神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齐姜心神不宁,连容辛和陆映月来到了宴厅也没有留意。这次篆刻名师会大师云集,吸引了都邑城中许多权贵到场,随着世子殿下到场,宴会掀起了高。潮。
篆刻名师会的发起者是篆刻界的一名大师,名叫张营。张营年若五十,两鬓早已斑白,可他满脸红光,不显老态,说话的时候更是中气十足。张营身边时刻跟着一名老仆。老仆年纪看上去很大,满脸皱纹,还佝偻着背。尽管他佝偻着背,但他看上去却不显矮小,从中可以猜出这名老仆年轻时必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张营和老仆这样的组合走入会场,不得不说很引人瞩目。
张营拱手行礼,笑着道:“多得各位捧场,篆刻名师会才得以顺利举行。”他大手一挥,隐在两侧的婢女们鱼贯而出,她们手上均捧着一只红漆匣子。
“现在欢迎大家欣赏大师们的杰作!”
婢女们排成一排,纷纷将手中的红漆匣子打开。
每只匣子里都有一只篆刻成品。大会秉行自愿原则,每位篆刻家自愿上交一件作品,供与会者欣赏。
虽说大会没有明文规定要对上交的作品进行评比,但其实在展示的过程中,能得到绝大多数人欣赏的作品,便是当届大会最出色的作品。可能会有寂寂无闻者因此名声大噪,因而,交上作品的多是青年篆刻家,他们大多想借此机会扬名。
在一排红漆匣子中,齐姜看到了自己的作品。
她雕的是一只喜鹊登梅。一梅花枝桠上站立着一只小喜鹊,梅花极有风骨,小喜鹊灵活灵现,憨态可掬。安冉的作品是一只饕餮。安冉的作品刻工精细,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赞赏。
不过,他们对安冉的赞赏在见到其中一只匣子的石雕后,打了折扣。
石雕巴掌大小,不过巴掌大小的石头却雕刻了六个形态各异的美人。美人头发服饰皆所不同。只有仔细观看了美人的容貌,才能辨认出这六个形态各异的美人实则是同一个人。
这件既精致又特别的石雕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的视线落在美人石雕上,不过须臾,他们的视线就转到了齐姜身上,目光意味不明。
齐姜认真地端看了石雕,脸蛋蓦地红了。
原来这方青田石上所雕刻的美人的容貌跟她一模一样。其上是六个有着不同表情的“她”,有她歪头微笑的模样、低头沉思的模样,捧着书看时安静的模样……每一个她都惟肖惟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的表情是这么的生动。
不难看出,这是沈叙所雕刻的。他将作画的技法融合到篆刻上,行笔大胆,刀法细腻。
齐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有些欣喜又有点羞愧。她思绪纷乱,不知怎的想起了上一世他当众说的话,“能娶得齐七姑娘是沈某的荣幸,沈某此生绝不纳妾,只愿与齐七姑娘白首偕老。”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那么的直截了当。
齐姜低低叹息,眼眶微热,她四下张望,却发现在宴厅里找不着沈叙的身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
齐姜怅然若失,脑海里不其然地想起了沈叙刚才的样子。他肯定是在生闷气,他生闷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看似在笑,实则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想起沈叙吃醋的模样,齐姜的心脏忽然一下一下地抽痛起来。
宴厅里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欣赏着案上的篆刻作品,赞叹声、谈论声交织在一起,这热火朝天之象令人忽视了外边严冬的寒冷。齐姜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上一世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交织,里面全是沈叙的影子。他的笑、他的吻,他的一切一切……只有她才知道,在他沉稳的外表下,他的感情是多么的汹涌澎湃。
许多人围在沈叙雕刻的美人石雕前,表达着惊叹之情。同时,好奇、惊诧的目光在齐姜身上流连不去,他们大概是想起了前段时间沈叙轰轰烈烈的求娶,后又归于沉寂,如今他又以石雕示爱——任谁都能看出这方寸之石上所表露出来的爱意。这过程波澜起伏,又怎么不令他们惊叹?
“想不到沈先生这么会讨人欢心,任是铁石心肠也都会被他给软化……”有女子叹道。
此次前来参加篆刻名师会的有不少女子,见识到了这栩栩如生的美人石雕,石雕所刻的那个美人甚至还在眼前,当即有女子上前找齐姜说话。出于女人的天性,她们都想探知沈先生究竟是怎么爱上她的,他和她之间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结识等等。
齐姜谁都不想理,她只想找到沈叙,可他去哪里了?
安冉作为篆刻大家,是这场宴会的焦点。许多年轻才俊围着他向他讨教篆刻的技巧,许久他才得以脱身。他看到齐姜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快。他面上不显,笑着招呼道:“阿姜过来。”见到齐姜置若罔闻,他走了过去把她拉了过来,对着一名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南乡郡的陈友伯,著名的南派篆刻大家。”
陈友伯的目光在齐姜的脸上打了个转,又落到了她的手腕上——安冉此时正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陈友伯神色不变,大笑道:“穷乡僻壤的莽夫而已,见笑了。”
齐姜强自压下心绪,微笑行礼,“陈大家谦虚了,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在他们谈话间,有两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寒暄。其中一名年轻人名叫陆罡,他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看上去比较讨喜。安冉和陈友伯皆不认识这两个人,在陆罡报上姓名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由此可知这陆罡只怕是个无名小辈。陆罡的性子比较热情,谈吐也比较讨喜,但齐姜不喜欢他,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挑剔和审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她察觉到了。另外那个年轻人名叫陈永,他性子比较沉默,从头到尾他都低垂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齐姜对这两个人的感观并不好,是以谈话间颇为敷衍。而在谈话的过程中,安冉看了陆罡和陈永好几眼,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不到齐七姑娘作为一名闺阁女子,篆刻功底如此深厚,陆某实在佩服佩服。”陆罡笑着奉承道,又问:“不知要达到齐七姑娘这种程度,要练几年?”
齐姜有自知之明,这里多的是篆刻大家,要说功底深厚怎么也轮不到她。这陆罡一副没话找话说的样子,究竟意欲何为?齐姜压下了心中的怪异感,道:“闲来无事玩的,实在说不上功底深厚。”
说话间,沈叙和张营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宴厅。见到沈叙,齐姜双眼一亮,甚至无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