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郁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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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英百科全书,昨晚睡得还好吗?
早安,我的咕咕鸡布偶,你又陪伴了我度过一个美好夜晚,让我拥有无魔的好梦一觉到天明。
早安,地球。
早安,天空。
小伸了个懒腰,正欲挪动身上的厚重书册,熟悉的毛毯映人眼中,她记得临睡前是盖着外套,几时从杂物堆里挖出这条冬季才用得着的厚毛毯,昨天很冷吗?
不解地打个哈欠,不做多想的倪想容抓顺压了一夜的长发,左顾右盼围绕四周的书。她觉得被幸福包围了,书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这是她无法从人身上感受到的。
刺眼的阳光射在玻璃窗上,不得不起床的她套上一件薄外套,早晚温差大是秋季的特色,习惯一早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的她照例打开八角窗造型的雾窗。
一股烤面包的香味扑鼻而来,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幸福,一大清早就有美食享用。
嗯!活着真是太美好了,上天多赏了一天恩赐让她看见生命的奇迹。
“怜怜,你真是太热心了,别引诱我爱上你……”咦!怜怜变性了吗?
肩宽腰直毫无曲线。
“怜怜是谁?”低沉的嗓音让她如梦大醒,当场失去反应三秒钟。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脑中立即闪进头号叛徒来自首。
一定是她。
“回答我的话。”滋滋作响的锅铲停在她鼻前一寸,香喷喷的蛋味令人食欲大动。
“桂花居的主人。”见他不懂似的,她随后补上一句。“七楼的好邻居。”
外号无所不赚的小钱精,专捞不义偏财引以为傲。
闻言嗯了一声,山下忍魅放下锅铲淋上蛋花翻面。“去洗脸。”
“嗯!”
一个动作一个指令,沉浸在幸福晨光的倪想容有些没睡醒地抠抠眼屎,足不着地似轻飘到浴室,拿起惯用的洗面奶搓洗。
大脑神经慢三拍的苏醒,望着镜内焕发的容光,她忽然醒悟地咬着牙刷冲向厨房,手中的漱口杯溅湿木制地板犹不自知。
“啊……山下忍魅。”
尖叫声一起,伴随着是被口腔内牙膏泡沫呛到的热咳,差点牙刷也要滑人喉咙中,一只大手适时取走致命武器,一手不耐烦地重拍她的背。
“你见鬼呀!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吵死人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瑞香居?”穿着我的围裙用我的锅铲煎蛋,还有我亲爱的厨房……
咦!她买蛋了吗?
“瑞香居?”听起来像是品茗的茶居。
“我家。”她重重地指向地板,强调他所站的位置是私人住宅不得擅人。
“噢!”转过身,山下忍魅手形优美地洒上胡椒粉,漂亮地向上抛旋一圈用盘子接住蛋饼。
一气呵成的流利叫人看傻了眼,尤其是想摆出臭脸的主人口水直吸,几乎快忘了她是为捍卫主权而来,一心要先尝为快。
想她有多久没尝过刚出炉的食物,上头还冒着白白的热气,膨膨的蛋皮呈现金黄色,内层的空气忽上忽下地消胀。
很好吃吧!能吃上一口她死也甘心。
“脏死了,你打算把牙膏泡沫当糖霜给吞了呀!还不去漱口。”她跟个小孩没两样,一脸馋相。
“好……”走了两步才想到不对地旋了回来。“你怎么会在我家?”
“第三次。”他表情微愠地脱下围裙似要揍人。
“什么第三次?”她没得罪他吧!一早火气这么大。
眼露凶光的山下忍魅将围裙卷起绳状缠绕她颈部三圈。“同样的问题你要问几次才过瘾,烦。”
“但你一次也没回答我。”她气虚地用脚蹬他、扭开颈上束缚大口呼吸。
魔鬼的信徒,不请自来的匪类,她没追究他擅闯之责,他反客为主地当起大爷。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三天前的记忆不在了吗?”他凶狠地逼近她,握紧的拳头停在她下巴。
然后是不留情地往上一推。
“三天前……”这家伙是暴力美学的尊奉者,老是动不动地出手,牙床好痛。
三天前的恶梦不是早过去了,她正庆幸瘟神远离她的世界,接下来他所言的一切她都自动替他消音,专心地研究镭射透过镭石所造成的杀伤力是否危及人类生命。
目前她设计了一套K3T的医用器材,若是测试无误,可取代镭射手术成为无痛感的腹腔内直接治疗法,免去开刀的风险及血浆的供应问题。
大体上她只是提供原创意让开发人员去制造更精密的仪器,数据表、代码和分解物质是她事先分析好送往呈样,大部分的完成品由专业精英合力完成,她不喜欢常花脑筋投注在科学实验上,那是件非常累人的事。
享受生命而不是挥霍生命,前二十年她的生命步调走得太快,超过一般人的三倍,现在她要停下脚步做个富贵闲人,将过去错失的遗憾补回来。
而他,山下忍魅,决不会是她悠闲生活的破坏者,她要彻底地否定他的存在。
他,们,不,熟。
“小容容,你的脑容量萎缩了吗?”她敢给他忘记,好样的。
倪想容退到浴室口漱干净口腔泡沫。“别叫我小容容,感觉很幼稚。”
“你也知道幼稚,我说过的话你复述一遍。”看谁比较幼稚。
“要说哪一句?”这对记忆超人的她不成问题。
“三天前的那段话。”他要求不高,只要她一字不漏地从头到尾背来听听。
“啊?”眨了眨眼,她有片刻的意外。
“小冬瓜的脑袋不是一流的,你把它拿来种菜心了吗?”他一脸阴狠地走向她。
小冬瓜是她在校时他替她取的绰号,嘲笑她人矮脚短长不高,一颗脑袋瓜像冬瓜一样被敲只会咚咚咚,一无是处。
“嗯!我……我饿了,可不可以先……”她比比那桌超级丰富的早餐。
“不、行。”大刀一落,他残忍地砍断她的垂涎。
脸色一黯,倪想容显得有气无力地靠在书柜。“做人要凭良心,你用我的厨房总该奉献些什么。”
“我何必。”山下忍魅说出叫人气闷的话,神情据傲地冷视不及他肩膀的小女人。
“伟大的山下先生闲来无事路经敝厨房,敢问你是来串门子还是练手艺?”她是得罪了哪一尊神,烧香拜佛不知来不来得及脱离苦海?
他定睛冷声道:“喂狗。”
拿去喂狗也好过给忘恩负义的女人吃,瞧她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叫人可憎,竟然忘了他殷切交代的话,实在不可饶恕。
三天前他说要回去整理行李再搬来和她同居,当时她没反对地直点头,让他很不高兴她的随便,谁知是一场敷衍。
取行李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利用渠道追查是谁在幕后策动暗杀她的计划,以及原因为何,三天来不眠不休没一刻放得下心。
好不容易稍有眉目追查到一点线索,他想起三日前之约打包回到大厦来,可是瞧他为谁辛苦为谁忙,她压根不把那场意外当一回事,犹自悠哉悠哉地混日子,宛如山中无岁月。
而她的住所只能用狗窝来形容,满地满壁的书堆积成塔,简单的家具和五指一数有剩的电器。他真不懂她是怎么过活的,居然还活得下去。
更别提她空空如也的冰箱,两瓶矿泉水是仅有的口粮,他不难理解她袖珍型的体态是打哪来,根本是饿成营养不良少长了些个头。
“我家没养狗,你要走下楼梯出大厅到对街,沿着街过三个路口有个野狗集合所,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你的好朋友。”说得够诚恳了吧!
“惹火脾气不好的男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他该先切下她哪个部位。
“我一没姿色二没财,顶多命一条,如果你喜欢吃人肉干又另当别论。”打一开始她就没怕过他。
一份了解吧!
打从他奋不顾身救下她,她的命等于交到他手中。
当年十岁的她和一群十五岁的女孩男孩混成一班显得格格不人,虽然大部分的人以大哥哥大姐姐的身份对她照顾有加,可是智商上的差距仍叫她不太适应。
应该说她无法忍受和不够聪明的人共同学习,那时的她是骄傲、任性,一心要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才智压倒所有人,惟独他偏爱和她唱反调。
肉体上她没受半点伤,但是精神上他欺她甚多,好像不把她弄哭很不甘心。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三不五时落井下石,她快恨死他了,暗自剪了纸人用拖鞋打了三天。
事隔多年想想,他只是性格恶劣并未造成什么重大伤害,有些时候他的羞辱反而是一股动力,激励她由困境中爬起来。
他们是敌人,彼此的存在是为了印证正与邪,谁也消灭不了谁。
这些年来大家都变了,惟一不变的是信任。她相信他一如从前的敌视是天命,可是保持敌对的完整性也是他的使命。
就像黑与白,日与夜不可分,它们是并存的,而且是为了对方存在。
她不怕他,即使他口出威胁要她屈服,他所能做的不过是逞口舌之勇,在她危急之际肯伸出援手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春江水,花弄月,一笔糊涂账。
山下忍魅攫住她下腮一瞧。“关上灯你还大有用处,某些偏远地区十分缺女人,尤其能生养的女人。”
“你抓痛我了。”明明长得一副人模人样,举止言语粗鲁得像畜生。
“死都不怕还怕痛,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出乎他意料中的多。
除了他,真没人能保她安全。
“你不是在吓唬我吧!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他害她心开始不安了。
望着他,倪想容望进他眼里的担忧,那分认真叫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认真,希望不是因为盛名之累招来祸端,她已经收敛了很多。
“谁规定坏人才会引来杀机,好人不长命你没听过吗?”无菌室里的小天真。
“你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开玩笑地穿过他腋下跑到餐桌前。
“坏人。”他直言不讳地拍掉她准备取食的手。
她失笑地舔舔沽上蛋汁的指头。“坏人保护好人,好人保护坏人,本末似乎倒置了。”
“少卖弄逻辑学,去拿筷子。”她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还舔指头,真不卫生。
“你不喂狗了?”歪着头,阳光扫过倪想容的面颊,瞬间增艳十分。
微眯起眼,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喂你这条不会照顾自己的母狗。”
“嗯哼!你讲话客气些,我并非没脾气。”倪想容警告地以眼神横视。
“吃不吃?”不吃他拿去喂狗。
人与狗同级。
“吃。”有得吃为什么不吃,骨气和志气不能当饭吃。
嘴角一勾,山下忍魅没发觉自己正用一种宠溺的方式纵容她,目光柔和而不见戾气,他的坏只在她面前表现,真实而无伪。
敌人,不一定永远是敌人,曙光来临前的那一刹那,日与夜是紧紧结合在一起,为短暂的和谐和平相处,一日复一日。
摩擦久了,石头也会进出火花,何况是心智成熟的男人女人,他们都不再是青稚的孩子。
线是红的,系上小指。
缘定,一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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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地,平日小猫三两只游荡的图书馆一口气涌进一大群梭鱼,清一色性别是雌性,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开化装舞会,极尽美丽展现最诱人的一面。
来到图书馆照理说应该人手一本书,至少做做样子装淑女也好,多少保持一些端庄优雅的气质。
但是在她们手上看不到一本书,有的是相机、签名本和个人名片。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手捧一大束玫瑰花,鲜艳欲滴地诏告其野心,抢在前头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一副天下之大,惟我独尊的姿态。
辛苦的是哭笑不得的图书馆管理员,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偶像明星莅临剪彩呢!
喧闹的嘈杂声令一向平静的环境变得不安定,空气中弥漫着各式昂贵的香水味、粉味,完全污染了圣洁的书香味,使得人心浮动。
而引起骚动的男人像个冰雕似的独立人群一侧,不言不语眺望窗外的风景,神情似在冥思,其实是一心两用地过滤周围可疑的人事物。
女人有一种要不得的心态,越冷越酷越不容易到手的男人越抢手!花招百出地想成为雀屏中选的惟一。
“倪姐,你能不能请你的男朋友别天天陪你来上班。”是叫人羡慕啦!可是他们很难处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一浸淫书本世界即忘我的倪想容泰然地说。
苦恼的男职员捧着一堆新进的书进退两难。“你们吵架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有几分无力感。
“情侣吵吵架是常有的事,但意气用事的冷战拖得太久会拖垮你们的感情,所以……呢,你……”他局促地看向被一群女人围困住的冷漠男子。
“我再重申一遍,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她表达能力退化了吗?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哪有人要买她的命,三四天来风平浪静和往常没两样,真不知道他哪来的毅力非守着她不可,还硬是规定她不得乱跑。
虽然不到寸步不离的地步,但是以不离开他视线范围之内为原则,连她最爱在窗边阅读的悠闲也在禁止之列,说什么那个位置正好当枪靶。
结果呢!他自己还不是凭窗而立,像橱窗内的模特儿吸引外面的蜂蜂蝶蝶一拥而人。
她都快怀疑图书馆已沦为交谊中心了。
“是,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但是吵架有一定的限度,你的情人快被那群狼女给撕吞人肚了。”男职员换另一个词用,依然肯定两人的亲密关系。
啊!天哪,谁来解救她,她和山下忍魅真的是没有交往。“小童,你哪只眼看见我和他吵架?”
“两眼。”很明显嘛!两人大半天说不上一句话,一开口便是风雨交加,闪电又劈雷。
“你看错了,他是来闻书香增加一点气质。”这话连她都不信,更何况说服别人相信。倪想容在心里翻个白眼。
“倪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他像是会看书的人吗?”说他是殡仪大亨还比较符合。
一脸阴寒不苟言笑,眼神冷如三月冰潭,叫人多看一眼都嫌畏寒。
“既然你认为他不像爱书者,那么赶人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她以任重道远的严肃表情将责任移交给他。
“我?”小童瞄了瞄大风吹不动的山下忍魅打了个冷颤,“我不行啦!倪姐你想害死我呀!”
他还年轻有大好前程,他还没娶老婆,他还要升官发财养一家老小,还……一连串的“还”表示他尚未丧失理智当先烈。
纪念碑是纪念为国捐躯的勇士,而不是默默无闻的菜鸟管理员。
“他不敢当众行凶,他是有品味的杀手。”倪想容以取笑的口吻安抚他,丝毫不觉猜得有点贴切。
“啊?”小童骇白了脸,身子微瑟缩地吞吞口水。
刚踏出校园的他是一位同性恋者,他将在图书馆服务一年九个月,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