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乱京华-神医皇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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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17)
侍女涌来,医官齐聚,无人不战战兢兢。
关心则乱,宇文川远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措手不及。守在乔津亭的身边,却无能分担她的病苦,一阵阵的苦涩和内疚浸满了整个的胸腔,几乎让他失控。
这些日子来,乔津亭进出疫区,与瘟疫病人频繁接触,虽说病人当中有不少中毒而貌似瘟疫者,但真正的瘟疫病人确实不少,医官担心乔津亭是一个不小心染上了瘟疫,这高热不退,不正是瘟疫的表征之一么?
成别思劝说宇文川远回避,以免有个万一。
宇文川远拂然不悦,喝退了成别思,坚持守候在乔津亭的身边,不曾离了片刻。莫说他认定了乔津亭仅是感染了风寒,就是真的染上了瘟疫,他又有何惧?若是此刻他因避讳,离了乔津亭而去,他还是值得佳人倾心爱恋的宇文川远么?
乔津亭病势出乎意料的沉重,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如此辗转,竟过了两个昼夜!
宇文川远知道,乔津亭病倒的消息定然已经传了出去,或许,阴谋尚未得逞的阴何情会再回来。
除了万不得已,宇文川远不敢离了乔津亭的身边。而阴何情如若再来,也不过是自投落网而已。
夜幕降临,风雨如晦。
乔津亭复了药就睡下了,宇文川远照例守在她的身边,不敢有一分的懈怠。宝剑就在锦帐之内,触手可及。
州府的守卫外松内紧。
昏灯照夜,谯楼更鼓响动,夜已三更。
一道暗影在窗纸上一闪而过,宇文川远的心一凛,“来了!”
果然,房门无风自开,一道剑光闪动着凛凛杀机,直射向伏在床沿假寐的宇文川远!
宇文川远冷笑,手一伸,利刃在手,反手一挡,“铛”的一声,两把长剑急剧碰撞,火花四溅。
宇文川远回身,剑身朝阴何情一指,剑尖微颤:“阴何情,今晚,你终于来了!”
阴何情见一击未中,神情一呆,眼神瞟向睡榻上一动未动的乔津亭,果然是病势沉重,若有乔津亭在,他阴何情自是没有一分的胜算,仅凭宇文川远一人和一群侍卫,他阴何情又有何惧?“嘿嘿”怪笑连声,“太子殿下,你是在等我阴何情来索你的命么?不会让你失望的!”
宇文川远懒得与之废话,一剑横扫,剑气罩向阴何情,其势如重山压顶,窒人心魄。
阴何情吃了一惊,料不到宇文川远竟是绝技暗藏,锋芒不露。
一霎时,霍霍青锋紧舞,剑光起舞回雪,冷凝了魂魄。一场恶斗惊动了埋伏在四周的侍卫,房门洞开,侍卫如潮水涌进,将阴何情团团围住。
阴何情见宇文川远直将他往外逼,知道他怕室内的缠斗伤了昏睡中的乔津亭,“嘿嘿”一笑,如巨鹰展翅,飞扑向床沿。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18)
宇文川远挡在了床沿之前,一剑直刺向阴何情!
阴何情一剑将宇文川远的三尺龙泉隔开,长袖一挥,长绸在手,卷向乔津亭!
谁知睡梦中的乔津亭秀眉一蹙,在电光火石之间,纤手拔下发上玉簪,疾射向阴何情!人也随之翻身坐起!
“啊!”的一声,阴何情发出一声哀号,一如山鬼惨叫,狼嚎在野!一只手捂住鲜血直迸的右眼,慌忙择路而逃!
乔津亭见阴何情负伤而逃,忙对宇文川远说:“快,我要抓活的!”话未说完,汗水涔涔,虚弱地向床榻上倒去!刚才那一手暗器已然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宇文川远怜惜地用锦巾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你放心,弓箭手全埋伏在外面,阴何情是逃不掉的!”
回头吩咐周身瑟瑟发抖的侍女为乔津亭换去被汗水染湿的衣裳,俯身对乔津亭说:“我去去就来!”
见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对乔津亭情深款款,侍女在一旁含羞掩面微笑,乔津亭的脸庞一热,方才还是血雨腥风,此刻化作绮罗香暖,确实难免招人嫉妒。
庭院之中,弓箭手将阴何情紧紧包围,利箭在拉得如满月般的弦上,蓄势待发!宇文川远的一声抓活的,谁都不敢给太子殿下一具死尸!
突然,又有几名“无花楼”的杀手闯入,掩护着阴何情边杀边退,成别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掩护在阴何情前面的杀手纷纷倒地,但这杀手的突然闯入已给阴何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可是当他跃上墙头之时,宇文川远已然亲自拉满了铁弓,三只白羽翎箭如闪电般射中了阴何情身上的三处要害,阴何情惨叫倒出州府墙外,成别思率众追出,在茫茫的风雨暗夜中如死神一般搜索着阴何情的魂灵!
乔津亭出了一身淋漓的汗水,感觉轻松了许多,见宇文川远进来,忙坐起身子:“怎样,抓到阴何情了没有?”
宇文川远摇了摇头,笑着说:“阴何情身负重伤,虽暂未抓获,但成别思已带人追捕了去,你养病要紧,不必操心!”说着,拿起一个柔软的枕头垫在乔津亭的身后,生怕她重病之后身体难支。
乔津亭抬眸深看宇文川远,她虽在病中,但也明白宇文川远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他平日里澄澈湛清的明眸红丝缠绕,胡茬凌乱,面容清瘦,倦态深深,动人心魄。愧疚爬上心头,她意欲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心的皱痕,但终是不妥,时至今日,任何亲昵的举动都只有一个后果,无非是增添了原本可以避免的混乱!
眸光暗淡了下来,宇文川远以为乔津亭是为阴何情的事情烦恼,笑道:“你还相信不过成别思么?他一定会将阴何情揪拿到你的面前,任你发落!”提起阴何情,不免牵扯到乔含晚,联想起那不堪的一夜,乔津亭和宇文川远俱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双双别过了脸去,这根刺,刺得太深,且已是根深蒂固,无从拔起!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19)
侍女按照宇文川远的吩咐,端了一锅清淡的肉末米粥进来,宇文川远强笑着,打破一室的尴尬,亲自盛了一小碗,端至乔津亭的面前,细心地吹了吹升腾的热气,挑起一小勺,递至乔津亭的唇边,“来,吃一点!”
乔津亭愣住,眸中的雾气氤氲,望定了宇文川远,时至今日,紫丝罗带本已不能结成鸳鸯结,又何必如此多情?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可以给他难堪?
宇文川远见乔津亭神色,知她心意,内心叹息一声,将玉碗放在玉几之上,叮嘱侍女:“好生侍候乔姑娘!”回身走出,未到门槛,却又回头,“你……病体初愈,终须要吃一些,夜里也要小心着凉!”话语殷殷切切,何处不是款款深情?脉脉相思?
乔津亭不敢作声,生怕一开口就是从此也放不开手的挽留!
宇文川远的脚步在门边停滞了片刻,终于艰难离去!
夜半,成别思回报,阴何情被追至悬崖边上,穷途末路之时失足跌下万丈悬崖,他既身受重伤,兼之堕崖,断无生还的道理。
消息传至乔津亭的耳边,乔津亭愣怔无语,唯有在半夜里,在锦被之中,泪水湿了暖枕。阴何情一死,她唯一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偏偏,今夜她就在病中,偏偏,自己的辗转心事不能透露了丁点与宇文川远!
一连数日,宇文川远俱是早出晚归,一样天昏地暗的忙碌,而乔津亭却被留在了州府之内,宇文川远言道疫病已得到非常有效的控制,医官得力,百姓安然,已无须乔津亭再来回奔波,正好借着这时机养好身体。
乔津亭也不再坚持,日日抚琴舞剑,状甚悠闲。只是宇文川远不知,当晨曦初露,乔津亭就目送着宇文川远跃马离去,在日薄西山之时,又倚窗远眺,盼着宇文川远平安归来。这心事如海,竟无人知晓,唯有乔津亭在花荫之下,在月上树梢之时,独酌了心事。
转眼,枝头黄花憔悴损,算算日期,快到了与皇帝约定的日期。
这些天来,京城急报如雪片飞来。
十月十二日,京城急报,沧州勇将健卒约有百人,化身平民百姓,混入了京城之内;十月十三日,沧州急报,英王宇文景微奏准皇帝入京探望皇后,随从中大半身份不明;十月十五日,国舅商云渊进宫探望皇后;十月十六日,相国萧行洛在府邸遇刺,刺客当场伏诛,萧府对外声称老相国伤重难愈,生命垂危;十月十八日,京中大员一半被黑衣人所控制;十月二十日,军中一切安稳;萧珉按太子旨意掌控京城禁军;在这期间,又有大批身份不明者混入京城,京师风云瞬息变幻……
急报一本急过一本,宇文川远却稳重如山,不动声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内,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要等待,等待一个可以一网打尽的时机!
萧条庭院,烟锁重门。漠漠阴寒,罩紧了宇文川远和乔津亭的思绪,两人都知道,一场巨变就迫在眉睫。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20)
乔津亭在窗台折了一支花开正艳的金菊,放在鼻端,细细轻嗅,淡淡的幽香传来,让人沉醉不复苏醒。
脚步声传来,节奏鲜明,不温不火,乔津亭知道是宇文川远来了。
回首望去,透过窗户,宇文川远就站在圆形的拱门里,玉冠束发,玉带横腰,高大英挺,让人仰止。此时,他就静静地站在那,深深地凝眸秋风萧瑟中如秋菊淡然的女子,唯有秋菊这段不惧风霜雨雪的铿锵精魂方能比得上她。只是,风霜中的美丽总带了些凄楚,让他打从心底去怜爱呵护,可是,伤害她的偏偏就是一心希望去爱护着她的自己!
乔津亭迎着宇文川远的目光,溯流而上,直进他眸底的最深处。
宇文川远大步而来,穿堂入室,在乔津亭的面前站定,伸手取过乔津亭手中的金菊,轻轻簪在了她的发鬓!
乔津亭仰头微笑,唯有在利州,唯有在单独相对,方有此沁人心骨的美丽!
彼此凝望,两人都不再作声,目光深邃,似乎要将彼此镌刻入脑海的最深处,这是任凭岁月沧桑,鲜亮依旧的期盼。过了今日,一切都将不同!
许久,乔津亭打断了沉默:“你是来告诉我就要回京师了么?”其实,何须宇文川远亲口说明,她自然明白形势紧迫,时光不待人了!
“是的,乔,明日一早,我就要赶回京师!”宇文川远怅惘,在利州的日子虽然艰辛,但有了乔津亭的陪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值得期待,而一旦回到京师,这利州的一切都会变成梦里的永恒!此刻,唯有紧紧握住稍纵即逝的流光,方不负了这一生中最深刻的期盼!
“我跟你一起走!”乔津亭知道,宇文川远将她留在利州的目的是不想巨变波及了她。
“不,等风平浪静之后你再回去,乔,我已牵连你太多……”宇文川远一口拒绝了乔津亭,虽然他知道,有乔津亭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会顺利许多,但是,她已为自己付出太多。
乔津亭打断了他的话:“既然知道已经牵连了我,那么,再多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的家人还在皇城里,我不能让他们有什么意外!”
话语虽柔婉,但斩钉截铁的,不容宇文川远驳回,宇文川远不由苦笑,他并不能让眼前的女子改变主意!与其再三劝告,倒不如由了她,其实,扪心自问,自己何尝不是在心底渴望着与她并肩作战?
“好!我们一起走!”宇文川远微笑,她确实不是一个需要被男人呵护在身后的女人。
“可是,你这一回京师,消息必当走漏!”乔津亭略带了担忧,“你可曾有了万全的安排?”
宇文川远微微一笑,伸手重重拍了三拍,成别思在拱门之外应了一声:“是!”随即带进了一个人,是乔津亭异常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名男子!不由得讶然。
宇文川远面有得色地笑道:“怎样?像么?”
乔津亭失笑,横了宇文川远一眼,嗔怪道:“亏你想得到,连江湖人的一点小伎俩你都用上了!”
眼前的男子不过是身量与宇文川远相仿的青年人,不过穿上正主的衣物,稍稍易了容,呆在州府里,倒是可以忙天过海的,反正利州的形势已然大好,宇文川远也已命人严格控制了利州的一切信息的流传和人员的出入,到时,宇文川远乔装改扮,星夜赶路,昼夜兼程,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回京师,一手颠覆风云!
宇文川远挥手让人离去,闻听乔津亭的娇嗔,笑了起来:“做大事不拘小节,不是吗?”
乔津亭点点头:“看来,你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只是你答应过我……”
宇文川远打断了乔津亭的话:“我答应过你少伤人命,乔,对你的承诺,我会永远记得,你无须提醒我!”是的,乔津亭的一言一行他都深深地烙刻在了心头,何曾遗失了半分?
乔津亭眉梢掠过一缕笑意,如阴天里的一线光亮,但随即就隐没于暗淡之中,“谢谢你,但是,还有一事,我,我……”一个“我”字在喉间滚动,出口甚是艰难。
天涯路远之萧郎陌路(21)
宇文川远疑惑地凝望这乔津亭,“乔,你怎么啦?”突然灵台一亮,乔含晚的影子在脑海一晃而过,莫非让乔津亭难于出口的是关于含晚的事?唯有含晚,是他两人在利州的这段日子里从不敢去碰触的伤痕!一丝惊慌在心头乱窜,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回避,“乔,我有事,先走了!”
乔津亭的声音一冷:“你站住!”事情已经发生,如何能够回避?今日若不挑明白说清楚,他日未必有适当的时机去妥善地安排含晚的归宿。“你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不是吗?”
宇文川远的心一紧,似乎被人紧紧地攥在手里一般,疼痛不已,他不是想回避,只是这事这人这话从乔津亭的口中说出,是何等的残忍?对乔津亭的残忍!“乔……你放心,我,我……”,牙一咬,如果不能让她快乐,但至少应该让她放心,“我会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责任”?是的,含晚对宇文川远而言,仅仅是一个不可推卸的责任,看在她份上的一个无可奈何的“责任”!乔津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