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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千山看斜阳-第43部分

小说: 千山看斜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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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思索着:“可是,也不能粗鲁不文,让南楚笑话,说我北蓟果然是蛮夷之邦。”
“那当然,你是才子,文章自是好的。嗯,总之豪气点,不要骂人,方见君子风度。”宁觉非从容地笑道。“比口头上输赢没什么意思,还是要在战场上见高低。”
云深点头:“说得是。”
宁觉非想了想,豪爽地道:“他们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也不必效那掩耳盗铃之举,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倒要看看今日的江山,将来却是谁的天下。”
“好。”云深和古英同时拍手称快。
宁觉非却没兴趣谈文字之事,起身道:“云深,你便回蓟都吧,我明日一早就出征了。”
古英见机得快,连忙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
说完,他起身便溜出了军帐,不但顺手把门帘给拉好,还找来了云扬把住门,不准任何人再进去。
云深见帐中已无他人相扰,便起身上前,一把拉住了宁觉非,轻声道:“你……多保重。”
宁觉非伸手,顺势将他紧紧搂住,说道:“我会的。”
云深环抱着他的腰,心下实是万般不舍。他赶到神威军中不过只有一天,表面上是来送南楚檄文的,实际上却是那股强烈的思念之情焚心蚀骨,煎熬着他。宁觉非一直呆在军中,紧张备战,他们已有几个月未曾亲热了,这时搂着云深温软的身体,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将头埋在云深的肩颈之间,嗅着那股熟悉的清爽香氛,忽然喘息道:“我们还有一夜的时间。”云深自然明白他说什么,这时脸上一红,却也不再忸怩,更不愿有片刻耽搁。
两人迅疾分开,脱衣解带,随即拥抱在一起,倒到角落处的床铺上。他们狠狠地吻在一起,鼻中气息灼热,呼吸粗重急促,情欲的烈火炽热燃烧。便只片刻功夫,两人的欲望都傲然挺立,差点忍不住便要泄出。宁觉非猛地探手,将两人的分身都牢牢握住。他紧紧贴着云深骨肉亭匀的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云深抱着他筋骨强健的身体,浑身都在轻颤,头脑一片昏乱,只想要他要他要他。
宁觉非分开他的双腿,将二人沁出的欲液以手指沾了,轻柔地缓缓送入……
待到恢复平静,两人渐渐清醒,这才放松下来。云深只觉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手臂更是酥麻酸软,索性伏到宁觉非身上,再也不愿动弹。
宁觉非体力过人,这时只微觉疲倦,自是体贴地搂着云深,缓缓转过身,将他放到床上,温柔地说:“你躺着,我来侍候你。”云深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夜,帐外厉兵秣马,帐中春光无限。
良宵苦短,当第一线曙色出现在天际时,二人才只小睡了一会儿。然而国事在身,不能延误,他们缱绻片刻,便即起身。
洗漱毕,云深替宁觉非将长发梳好,挽牢。宁觉非回身看着他,倾前去吻了一下他的唇,戏谑地道:“你这个会使妖法的巫师。”
云深也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温柔地说:“你这个天生的妖孽。”宁觉非哈哈大笑:“咱们这一对妖人,正是天造地设。”说着,他探手从桌上拿起鹰刀,便即出帐而去。待云深出来时,宁觉非的部队已集合完毕。神威、远威两军的数十万铁甲重骑、雁骑和两万鹰军早已分别派出,这里留下的一万人马全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鹰军精锐。只见这一万人全都身着黑衣,脸上也都蒙着黑巾,只露出眼睛,每人都是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副马,这两万匹马全是通体黑色,无一根杂毛,油光水亮,极是神骏,此时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那里,一点声息也无。
宁觉非也是身穿黑衣,却没有蒙面,他胯下的“烈火”就是他的标志,根本瞒不了人,他也不打算隐藏面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他十分满意,随即飞身上马,也没有什么动员讲话,只是干脆利落地大声下令:“出发。”那一万名战士朗声应道:“是。”虽是一万个声音,却十分整齐,仿佛连白痴都为之震荡。
云深看着宁觉非头也不回,策马奔出营门,看着那一万名鹰军飞骑跟上,如一片黑色旋风席地卷过,迅速远去,心中离愁尽去,豪气顿生。他转身回到宁觉非的帐中,援笔濡墨,奋笔疾书。
“铁骑出而云水怒,刀枪鸣而风雷激。班声动而北冥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先人之血未干,同胞遗骨尚存。凡诸子民,同指江山。试看今日之域中,且是谁家之天下!”的
这短短数言的应战诏书一经颁布,北蓟军民立时热血沸腾,除了老弱病残和孩子已转移至深山幽谷躲避之外,竟是全民皆兵,纷纷起来抗击来犯之敌,保卫自己的家园。
便是南楚一干文臣,看到这段慷慨激昂的文字时也无不色变,不但无人讥嘲北蓟乃无知蛮族,且均被文中透露出的无畏斗志和勃勃雄心所震慑,虽只寥寥数语,不但文采斐然,而且表明了北蓟不但要抵御外侮,更是志在天下。
为此,主战与主和两派在南楚朝堂上一时辩驳不休,主战派坚决主张趁此良机毙敌于关外,主和派却忧虑一旦战败,必将引狼入室,国家危殆。
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淳于乾尽皆充耳不闻。他生性便好大喜功,再加心结日深,已入骨髓,绝不肯善罢甘休。当日,宁觉非在临淄下决心跟云深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决定实施与西武联合进攻的作战计划。此时他不但不会撤兵,更是频频下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军前,催游玄之加速进军,尽快与西武大军会合,早日与北蓟主力决战。
当这份气冲斗牛的北蓟战书传至南楚的前锋大营时,荆无双已率军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对于一大半都是步军又携带有粮草辎重的军队来说,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此次进军的南楚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步军,先锋已深入北蓟国境,中军只是刚刚出关,后队却还没出燕北,首尾脱节,不能呼应。荆无双对此一清二楚,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统率好自己的队伍,当好前锋。
行军一整日,一路风平浪静,未遇敌军。天色将近黄昏时,他下令扎营。
十万大军就此忙碌起来。
荆无双处理完军务后,便负手站在营门前,凝视着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和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残阳如血,叫人英雄气短。
这么多天来,他每一想到即将与宁觉非交手,心中便五味杂阵,百感交集。自从接到军令后,他便日日筹谋,左思右想,却只觉毫无胜算。
“穿云箭”赵伦仍是他的副将,这时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问道:“将军有心事?”
荆无双担忧地道:“我军多为步兵,不擅野战,现在却放弃高墙雄关,来这草原与敌对阵,实属不智。以步制骑,谈何容易?”
赵伦却与他意见相左:“将军多虑了,游大人的想法颇有道理。若遇敌方骑兵袭击,可以步兵结成方阵,以连珠弩射杀敌人。当年游大人在剑门关驻守时,便以此法破过西武骑兵。”
荆无双摇头:“北蓟骑兵本就比西武军战力强,现在又有宁觉非加入,只怕会有新的难以揣测的变化。”
赵伦看了他一眼,很是不以为然:“将军只怕也太看重那宁觉非了。他到底有多厉害,我没有亲见,都是听说,以讹传讹也是有的,又或是添油加醋。那日在燕屏关外,他却曾中我两箭,足见其并非神仙,也非妖孽,不过是凡人。”
“是,他确实既非神,也非妖,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荆无双淡淡地道。“但他也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害怕的敌手。”
赵伦曾经重创过宁觉非,心中对其颇为轻视,一闻此言,不免嗤之以鼻:“将军此说,只怕是感情用事,言过其实了吧?天下皆知此人与将军乃是结义兄弟,将军如此抬举于他,却不免让人疑惑,是否将来在战场上对阵,将军一见他就会下令退兵?”
荆无双冷冷地看向赵伦:“赵将军慎言,我荆家与北蓟有血海深仇,谁助北蓟,谁就是我的敌人。荆某人一向以国事为重,公私分明,他虽与我有八拜之交,但若于沙场之上相遇,荆某下手绝不留情。在此奉劝你一句,轻敌乃兵家大忌,赵将军好自为之。”说完,他便转身,大步往自己的军帐走去。
赵伦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第五十二章
    宁觉非率军向南昼夜疾驰,速度极快,仅仅一日一夜的时间便奔行千里,迂回到了南楚大军的侧翼。
  这里有他半月前就派出的鹰军侦察分队。这几日,他们暗中探查跟踪,早已将南楚大军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次发兵,南楚号称有百万大军,实际上不到七十万,其中还加上了征发的民夫。 
目前深入北蓟境内的只有荆无双率领的前锋,约有十万人,却全是他训练出来的精锐。这位护国将军乃门虎子,其父荆太沧当年是北蓟的克星,不但是守城,便是在旷野中对付骑兵也颇有经验。每次扎营,他们都会尽量靠近山边,离开两国交界处的山脉,进入大平原后,他们每晚都会围绕营地挖掘堑壕,并在壕沟两旁广布铁蒺藜,若骑兵夜晚前去偷袭,一定会吃大亏。 
宁觉非一听荆无双的如此布置,便放弃了夜晚偷营的计划。其实,要对付壕沟战术,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却非常残忍,那便是将上千人杀了,填进壕沟,并掷于两岸的铁蒺藜上,纵马踏尸而过,即可不伤自身的人马。只是,这等血腥残忍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看着地图,他仔细倾听着侦察分队长的汇报。 
荆无双他们的推进速度相对于骑兵来说极慢,但是却比一般的南楚军队快多了。 
游玄之的中军带着更多的粮草辎重,各系人马七嘴八舌,互相牵制,累累赘赘的,出了燕屏关,到现在才走出来一百多里,后队则还没有出关。这只队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巨大的生了病的老蟒蛇,慢慢地在崇山峻岭间爬啊爬,半天都走不了几步路。 
其他从燕北同时出关的六路军队也是速度快慢不一,均没有即时跟进,虽彼此之间有流星探马不断往来联络,但步调仍未能一致。可能各队统兵的将军都有来头,游玄之大概也有顾虑,对此似乎也没有深责。由此可见南楚的军纪涣散,治军不严,虽然看上去来势汹汹,其实不足为虑。 
宁觉非听着这些情况,不由得连连摇头,心里却在替荆无双惋惜。明明是个极其出色的将才,却生在这样的国家,生在这样的时代。 
现在宁觉非手上只有二十万人,另外二十万人已被他分派至各地,层层设防,确保蓟都和其他几个有数十万人聚居的大城镇的安全。 
虽然南楚师老兵疲,但要他以二十万人围歼敌人六十万大军,也是殊为不易,只能分兵阻截,各各击破。 
他将部分鹰军和雁骑合并,分成六队,每队一万人,分别前往燕北附近的山岭间,要他们故布疑阵,不断骚扰南楚分别北进的各路大军,并彻底堵塞其流星探马往来的传信通道,使其互相不能呼应。 
随后,他又调了五万人,屯驻飞狐口,并在此伪装了一个大粮库,准备诱荆无双去进攻。 
这飞狐口是距南楚最近的一处大城镇,位于北蓟的东南。那儿有三十余万人定居,是北蓟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城,且一度是与南楚通商的贸易口岸,一向富庶繁华。 
然后,他又命副将大檀明率七万重甲骑兵悄然行至飞狐口与燕屏关中间的泸轱岭待命,如此这般地对他详细交代了行动计划。大檀明惊喜不已,欣然领命。 
这几路军队都是人衔枚,马束口,悄无声息地急速驰往各自的目的地。宁觉非身边便只剩下了一万名鹰军。 
他们没有任何辎重,只随身携带了干粮和水囊,行动起来非常迅速。宁觉非在露天里将军务安排完毕,看着天上星斗的变化计算时辰,随后翻身上马,率领这一万人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荆无双越往前走,心里越没底。连着几天了,他们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四周静悄悄的,十分安宁,却让人心里发毛。要是以往,北蓟骑兵早就出现了。他们本来也随时严阵以待,准备与北蓟骑兵打遭遇战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十分诡异。荆无双想起当日宁觉非单人独骑便自北蓟大军的重重包围中神鬼不惊地救出了景王和游虎,更是暗自紧张,不断猜测着宁觉非将会采用的战术。 
不久,从中军和后军传来了消息,他们遭受到了北蓟铁骑的轮番进攻,进军的速度大大放慢。游玄之对荆无双竟然一直没有遭遇敌人阻截感到十分困惑,命令他就地待命,等待大军前来会合。
荆无双无言以辩,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深沟壁垒,以待中军赶来。 
按照计划,运送军粮的队伍会每十日来一次。当他们扎下大营的时候,后方的粮队便上路了。荆无双恐有闪失,又派了一万人回头去接应。 
这支运粮队伍除了民夫外,还有五千兵勇护送,但却是人人战战兢兢,每日拼命往前赶路,急于与荆无双的大军会合,奈何车重马老,仍是走得极慢。 
第三日正午,一行人走了半日,便停下来打尖。 
深秋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草原上和他们行走的土路上,周围没有一丝声息,显得十分平和安静。数千兵卒坐着吃干粮,喝水,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忽然,只听沉重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响起,随即便见远处尘头大起。 
有人惊叫:“敌人来啦。” 
顿时,民夫们慌作一团,领军的偏将王健大喝道:“以粮车结成圆阵,准备放箭。” 
那些士兵们将马拉过,用堆叠着粮袋的车子勉强结成了阵形,刚刚举起弓,敌人便已经奔到了近前。 
来者皆是黑衣黑马,以黑巾蒙住了头脸,沉默间有种极其可怕的气势。 
南楚士卒们有一半脚软手软,一时连弓都拉不开,却仍有一半人冷静沉着,张弓搭箭,向外发射。因军粮重要,游玄之给他们配备了十张连珠弩,这时也噌噌噌地射了出去。 
那队人马来去如风,没等这边的弩箭射过去,他们已是箭发如雨,向粮队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箭一发出,他们便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南楚军射出的箭矢尽皆落空,自己的兵勇却被射伤不少。那名偏将看着北蓟众骑倏忽来去,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下令救护伤兵,赶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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