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低语-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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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道:“老天不绝俺老孙,这个时候竟然飞来两只老鹰,一只黑一只白,白的在前面飞得急,后面这个追的更急。更为奇怪的是前面这只白的口里含着一个枝条儿,虽然说略微远了些儿,可是俺老孙这对火眼金睛天下绝找不了第二个,早看见枝条儿上有绿叶,不但有叶儿且还有些儿花,这个枝条儿随着风一吹,吹来的那种香气实是美妙的紧,老孙在天庭之上也曾见多了奇花瑶草,可是像这般香的花儿还真的未曾见。要说怪也真怪,更为奇怪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说到这儿,悟空故意停了一下,装作咽了一口唾沫。
邬日两眼睁得圆圆大大的,直直的紧盯着悟空,显然是入了迷。邬月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悟空道:“更为奇怪的是,后面的那只黑鹰眼看着追上了白鹰,伸头就是一口,叨下了许多羽来。前面的白鹰被咬了这一口之后,只疼得一声长叫。嘿嘿,这一声叫不要紧,那枝条儿就落在了地上了。后面的黑鹰一个俯冲就想捞起那枝条儿。可是白鹰不干了,他在空中那么一旋,平空里翻转了一圈,反而绕到了黑鹰的后面,伸爪就抓。”
悟空说到这儿,嘿嘿的笑道:“这两个畜牲这样一闹,俺老孙可就有好戏看了。它们两个这样一通打,身上的毛儿也掉了个差不多,浑身是血,尤其是那只白鹰,本就是一身煞白煞白的,一身红儿更是好看。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最后掉在地上,谁也飞不起来了。它两个也真是狠,飞不起来了还要咬啊,可惜呀,可惜,一对扁毛畜牲就这样完了。”
“真是怪,那个时候俺老孙本来肚子疼疼的,不知怎么的,闻到那种香味儿就不很疼了。不过那个时候,俺老孙可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只老鹰身上的缘故。那个时候俺老孙就想了,这老鹰向来只吃荤腥,怎么今日竟然争起一根枝条儿来了?这枝条儿定然是个宝贝。可是就算是个宝贝又怎么样,俺老孙那个时候是动弹不得,出不得山儿,纵是宝贝又能如何?”
“对啊,奶奶的,就是个宝贝又能如何?”邬日听到这儿,插口道。
悟空听了,心里暗笑,知这邬日已然入了套儿了,哼,只要你入了套,也就不愁你邬月不入套,别看你满不在乎,可是就怕你信的最真。
悟空道:“要不怎么叫机缘凑巧,俺老孙的福气就来了。那个时候就下了一阵山雨,天也就黑下来了。俺老孙虽然看不见,可是鼻子还是好使的,只闻着那花香只朝着鼻子里钻。只觉得舒服,可是心里也有些可惜,这样的花枝儿,明天的太阳一出来,可不就完了?”
邬日接口道:“是啊,那可怎么办啊?”
悟空道:“谁知第二天天一亮,在泥窝之中,那个枝条儿竟然抬起头来,另一半儿躺在地上,就像一个睡在地上的人用一只手支起了头部一般。俺老孙见了真是大喜,在这样的泥窝之中,有水,就不怕他太阳晒,好歹你也活了吧。”
邬日道:“老天保佑,就叫它活了吧。”语中尽显急切之意。
(十二)
悟空听了,心道这邬老大心眼儿还不算坏。自己的言语也还可以,至少尽能唬得住邬老大,能唬得住邬老大,就不愁唬不了那弟兄几个。只是那个赌棍只怕有些难以对付……
悟空此时一跳,自邬家兄弟身边跳出来,在一只石凳子上,向着天空一指:“不是老天有眼,那玉帝老儿对俺最是头疼不过,他岂能帮俺?他若是知道此草对俺老孙有用,他早就遣人拿了去了。都是俺老孙福大命大造化大,想俺老孙乃天造地设的一个身子,岂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疼死了?俺老孙也通着地气、天气呢,有难的时节就自有人来助。”
“说起来就那么的巧,那天就又是个阴风日子,这株草儿就此活下来了。哈哈。”说到此处,悟空在石凳之上接连翻了几个跟头,显然是一副得意之极的模样。
悟空虽然动作连连,却时不时的拿眼偷看邬月,只见邬月脸上阴晴不定,有时眉头略皱,看来是对悟空的话也是不太相信。
悟空心里暗骂:“好你个邬月,心眼儿全使偏了,就是这般听个故事也是这般心计,你若如他弟兄几个一般来听俺老孙说故事,今儿个也就放了你,好,既是如此,就再耍他一耍。”
悟空道:“俺老孙眼看着那枝条儿越长越旺,香气四飘,俺老孙闻着舒服,只盼着枝长儿长大,在这巴望之中过了许久,那时儿肚子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肚子中的瘤儿逐渐的小了,最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这个事儿并不让俺老孙觉得惊讶,毕竟这瘤子儿全是一种感觉,俺老孙的爪儿够不得,只怕也全是一种感觉而已。毕竟当时气得慌,这瘤儿可能就是一股闷气吧,可是那一段日子毕竟有了事儿做,吸引了俺老孙的注意力,也就把这气儿消了也说不定。”
“当时俺老孙就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时也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儿让老孙觉得我原来的想法可能是一种错误。事实证明那种想法应当是一种错误。”
邬日听了道:“什么事儿?”
悟空白了一眼邬日道:“问题出在那两只老鹰身上,那两只鹰儿当时在相互扭打,最后死去。死就死了,可是怪就怪在这两只鸟儿不烂。五行山是释迦牟尼如来以手化了来的,最初可是一棵草儿也没有,就别说树儿了,一眼看去,光秃秃的,什么都看得见,到后来也只见飞得几只鸟儿,老虎儿、兔子什么的那个时候一些儿也看不见,那些都是后来才慢慢有的。”
“俺老孙眼看着那个枝条儿,心里开心,可是看着那两个不烂的鸟儿有些儿纳闷。心里也觉得别扭,毕竟浑身是血,羽儿乱蓬蓬的,那个死样儿着实令人烦。可是也没有办法,一是没有走兽吃了它去,二是它自个儿也不烂。虽说看着心烦,可是毕竟还有一个绿枝儿可看,鼻子里有香气可闻也是一件福事不是?那个时候俺老孙还能指望着什么?”
“眼看着那枝条儿长起来,不知怎的,明明是一枝儿,可是却分成了两条儿,这两条儿,一个向着白鹰那儿爬去,一个向着黑鹰爬去,把这两个畜牲遮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这两个枝条儿本是爬着长的,不知怎的,自遮了那两个畜牲后,竟然直直的长起来像是两棵树。这两个枝条儿爬起来也还不怪,怪就怪在它们竟然又向一起凑,像是两个人儿歪了头,硬要在一起。最后果然如愿,两枝条儿相互缠绕着,就如拧绳儿一般。”
“那个时候俺老孙就想了,莫不成这两个畜牲本是一对情侣儿,为了这株草竟然打斗起来,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亡的结果,可是又有着一股怨气聚在尸体上,觉得这样死法实是有些儿冤枉了,以至于天气虽热可还是化它不去。待得枝条儿遮了它们身子,它们方借了这枝条相互化解了生前怨气,尽弃前嫌,于是便互相扶持。要不,怎么这么巧,它两个条儿,相互缠绵,就如世间情侣,似天下鸳鸯,形影相吊,再不分离。世间情侣尚有翻脸成仇的时候,可是它们这般永生永世是不再分开的。”
“不但如此缠绵,且后来这条儿开的花儿又变了,我原记得条儿上原来是枚红红的花儿,可是不知为何,当它们缠在一块儿的时候,开出的花儿竟然变了,这一朵花上竟有两种颜色,一样白,一样黄,白黄相映,煞是好看,再加上香气馥郁……嘿嘿,真是人间天上的绝品……”悟空说到这儿,双目紧闭,头不断摇动,像是在用鼻子在寻找空气中的那种馨香。又好像自己本就是处在那种花的包围之中,自己竟似一个初到这个花园的孟浪之徒,在用心寻找花圃之中最为香艳的花儿。
悟空想不到自己竟然也陶醉在自己临时杜撰的故事之中,浑忘了自己是在说故事骗人。
赌棍邬月眼看着悟空脸上满是真诚,一副醉意宁然的样子,也不由得不信,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这种似乎叫做“通灵草”的花儿有何作用,悟空可是被压在山下连手也动不得,看来问题出在这种香气之中了,且看他还有何话说。
邬月打定了主意,只是冷眼旁观。
邬老大与邬天、邬地、邬明双眼紧盯住了悟空,一眨不眨,一副急切意欲知道后事的样子。
悟空做足了样子,这才道:“老孙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的瘤子儿不见了,也不疼了,猜想是这花儿通得灵气,且目睹了这花儿生长的过程。那时就想了,既然花儿通灵,花香也治得病,这草定然是可以吃的了,若是吃到肚里效果定然更好。”
“太棒了,与俺想的一样。”这个时候,邬老大不由得双手一拍,凭空多了一声响,把那弟兄几个吓了一哆嗦。不由得都拿眼瞅着邬日,邬日这才意识到自己再识失态。虽说自己是老大,可也是不由得脸儿微红,一副憨态十足的样子。悟空见了,心里笑得开了花儿。
悟空此时也是双手一拍,跳起来道:“今儿个俺老孙算是遇到知音了,待会儿一定要和你喝一杯。”悟空也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来。
“枝长儿不但长得高了,也长得多了,俺老孙面前那一片儿山坡上都是,可是要叫它伸到俺老孙面前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经过了几场山雨,树上的树儿草儿也都长出来,那个时候光秃秃的山儿才像个山样。直到有一天,听到一个声音,让俺老孙几乎高兴得要喊出来。”悟空说到这儿不由得提高了嗓门。眼里也露出极为兴奋的光芒来。
第十三章 芳菲清雅( 一)
悟空道:“那天俺老孙实在是无聊之极,鼻子里闻着花香,头趴在地上,下巴磕儿在地上一蹭来蹭去,也算是一个消遣。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的竟听得有笛子声。呵,乖乖,这可是个好兆头,有人来了。老孙极力抬起头来向山下看,果然在山下有牛群隐现。只是一时看不得人,有牛群,有笛子声,自然是有人了。俺老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那个时候是扑扑的往下掉,以我这样的猴性儿,那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来与俺说上一句话,仅看得那个通什么……什么草,实是闷得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大圣不大圣的名头了,就扯开喉咙喊起来。那个时候也才知道,什么名声都是虚的。”
悟空说到这儿,竟然语声哽咽,说不下去,双目微红,眼泪汩汩流下来。
邬家兄弟看着悟空哭得实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相互看了看,说话劝解也不是,不劝解也不是。
这当儿实是悟空真情流露之时。悟空于人前绝少流泪,要说流泪也仅在灭了白骨精反为唐玄奘驱逐之时心中实是委曲得紧时流过。以悟空如此精练的一个猴儿什么外来事情能难得他倒?只是那时只觉得是泼天大的委曲,故而流下泪来。
而今怎么说着自家编的故事反倒流起泪来,且还这般苦痛?
原来悟空所说的故事也非全是编了来的,有一半儿倒是真的。除了那个通灵草与双鹰的事儿是假的,其余全是真的,尤其是感情上的寂寞空虚。
想那悟空自出世何等风光:力挫群猴成为猴王;漂洋过海觅得名师,学得真本事;入得东海,索得金箍棒;群妖归顺以自己为王;闹得天宫,会过二郎神,打得十万天兵天将无处躲藏……
可是无论怎么风光,这风光总也有个极限,极限风光过后往往便是屈辱了。悟空纵然神通广大,可是也没能例外。以五百年的屈辱方换来明白这个道理。
在五行山下,胳膊伸不得,腿伸不得,就是渴了饿了,也得人家化了铜汁铁水来喂,那个时节也还得看守山大神高兴不高兴。平日里悟空在花果山虽也曾有牛魔王这等拜把子兄弟,可是一到要紧时节早就溜了,一些儿也不见影踪。
悟空在五行山下就如是寻常人呆在牢笼里一般。可是话说过来,就是寻常人呆在牢笼之中,隔三叉五的还有个亲戚朋友来探望一下,也顺便问一下寒和暖。可是悟空这五百年之中有哪个来探视过他?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若说这五百载,可感伤的成分多些,那么在欲海之中的那几个时辰虽说仅有几个时辰,可感觉上却又有千年之上,简直可说是有些恐怖了。
故而当南海观音来点化他之时,他实是于茫茫大海之中寻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又岂能就丢了,那时是没口子答应的了。
这五百年之中,悟空于这些其实也并未曾想过,一个石猴儿,他岂有寻常人的感情?可是自从跟了唐玄奘取经这十四载,实是熏出了一些感情出来,于人间的事儿懂得多了,知道在这世上也不能一味的胡打蛮干。人自还是要有情感方算得上为人,纵是做神成佛也还是如此。
尤其是成佛之后,整日游荡之间,看得人家有兄弟姐妹,有父母子女的,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那个本以为是个优点的“天造地设”的身子,实是当算得缺陷了。
再到后来自己于欲海之中,那种无援无助的感觉实是让悟空感到恐惧。亦真亦幻之中,唐玄奘、猪八戒、菩提老祖依次来看过他,且还都助了他一臂之力,自己方脱得欲海,那个时候,悟空只觉得有亲人真好。
有了这些切身的体会,今儿个自家儿一拿五行山的事儿来编故事,立时想到那五百年是何等的空虚,何等的无人牵挂,自己算是白活了,故儿立时眼泪汩汩下流。
邬家兄弟哪知悟空这翻心思变化,只道全因为自己讲穹罩天盖的事儿方引起了悟空的不开心。
悟空流了一会子泪,醒悟到自己今天实在是失态得紧了。忙的拭干了泪,道:“见笑,见笑,俺老孙一向有个见风流泪的病儿,都是在那个该死的太上老君的丹炉之中炼了出来的。”
邬日见悟空到了这个当口,眼泪都到了下巴了,嘴上勿自要强,心中暗乐,险些笑出声来。邬月本来对悟空说的故事还有些儿半信半疑,经悟空对自己如此一折腾,心下立时信了,他也一向听说得这猴子向来刚强,不是真情流露之时,又岂能于人前泪流?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