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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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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和灿烂的阳光中飞翔。可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化装在秘密黑暗中,任何一条小巷,随时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黑洞洞的枪口横在他们面前。她的确在他反复追问、询问和要求之下,明确告诉过他。我们没有爱情。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这是他们表面的,也是共同的话语。在湖边松树林里假装散步,悄声传递工作信息,那对高挑的身影,富家女儿娅雯,过去的盐场小会计,一对地位身份不等的革命者之间,的确,那时,他们没有恋爱,没有牵手,没有接吻,也没有什么诱奸、强奸、顺奸之类。寒冷的春风里,那段没有爱情的生命,只有理想的火热,和在那样残酷环境里,努力工作的信心和决心。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在打算,等他们为之奋斗的理想社会实现之后,他们是不是真要在某个地方、某个教堂,为眼前这个美丽的精灵,绾起她那长长的发辫,在她身上,披一件洁白的婚纱,上面写着:男方谭纪年女方梅娅雯那是他们真正的生命和情感的符号,他们的梦想。那时,他们都没有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暴露给对方。那时的谭纪年,虽然也已经和另外的女人有过关系,并不能掩盖他们作为岁月的春风里,没有见到生命与肉体的爱情,说不定真有一种美,在暗暗地把他们的生命连接,那就是珍藏在他们心中的事业和理想。 
那时,谭纪年的党内职务是中共某某市地下党的市委委员,和他们遥远的家乡,大江南岸那一带的某某中心县委书记兼宣传部长。 
那座城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著名的美女竞选,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政权就要灭亡,正垂死挣扎的时候。政权即将失去,离开故土之前,那年冬天,动员中学、大学里的美女们,参加美女竞选,作为他们心灵的安慰和歌舞升平的点缀。脑满肠肥的官员们,正不知道他们的财产怎么消费,通过怎样的途径,飘洋过海,带到遥远的孤岛和神奇的外国,存进五花八门的银行之前,选出代表这座城市最美的女性,给他们留下一丝美好的记忆。娅雯究竟是不是那场乌烟瘴气的竞选中选拔出来的城市美人?我们现在还没有在档案里查到。档案记载,确有那个医学院的校花,照片美丽动人,尽管几十年前没有彩照,美人那对娇媚顾盼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娅雯。但是,档案馆地方某某志主任指正说,不是梅娅雯,而是青云山游击队的“女土匪”叶哲文。哲文和娅雯一起,很可能同时参加了这个江边城市的美女竞选,也许没有获得名次。湿润的空气,山水的养育,这座城市的美女如天上的彩云,嫣然飘行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除“女土匪”之外,还有著名的美女特务,军统的,中统的,穿着美式军装,机关医院,随处可见她们高挑袅娜的身影。我们的主人公,并不一定是那样的美女。娅雯没有当过中统军统女特务,也没有逃到青云山,而且,那个“女土匪”叶哲文,当时“剿匪”战报隐约报道的是,被奸杀在一片高耸的悬崖。显然,娅雯并没有经历这样的命运。那么,她为什么要去参加那场乌烟瘴气的竞选呢?她是地下党的交通员,那么喜欢俄罗斯文学、法兰西音乐,和她参加美女竞选,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外界传言,那次美女竞选过程中,有多少美女将成为那个风雨飘摇的政权之中的达官贵人包养的对象?显然,娅雯并没有受到那时任何一个达官贵人包养。真实的情况是,她去参加竞选,是当时地下党的有意安排,使得她以那样的身份,掩盖她从事地下党活动。其实,她自己本人也不愿意去参加那样的竞选,是因为她父亲,县参议长梅绍武,从遥远的家乡江边县城来到这座城市,准备通过竞选寻找他未来的女婿,那就是,找到这个省城那时的省主席,作他的干女儿,实质上是他包养的情人。那样,父亲就可以不用竞选,顺理成章地谋到江边县城的县长职位,那是她父亲梦寐以求的。当然,娅雯没有在竞选之后,当上省主席的干女儿,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进入那些高楼深院去,做某某房姨太太的任何想法和打算。在我们这座城市的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剧院,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宣布某某获得第某名,台上台下,音乐骤响,欢呼的人群,酒醉一样,欣喜若狂。白炽灯、镁光灯,映照着大剧院灯火通明,无数彩带、纸条、纸屑,洒在一排娇艳无比的佳丽身上。这座城市最高行政长官,把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递到她们手上。她是不是美女桂冠的获得者,还是某某中外闻名的电影明星,走上台来,把桂冠戴在她的头上?而这时,喜庆的音乐响起来。城市美女们,打扮得高贵优雅,站在彩车上,被鲜花一样的少女们簇拥着,在大街游行,使整个城市沉浸在欢乐海洋之中。无数辆彩车,载着无数美女,在人头涌动的大街上穿过的特写镜头,登在了这座城市的报纸、外国报纸的头版,还有杂志封面上。那么,如云的美女中,哪个是我们的主人公梅娅雯呢?一切档案都没有记载。后来,也没有在她祖母口中,得到任何准确消息。不过,她参加美女竞选后,第二年,她父亲梅绍武,并没有当上江边县城的县长。她那做国民党的大官的哥哥,正带领几十万大军和共产党的军队,在烽火连天的淮海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那场战役,哥哥的队伍作战英勇,还是遭到惨败。那个政权的最高统帅,不仅没有因他打了败仗免他的职务,还给他补充了更精良的武器和弹药,让他的大军从遥远的淮海战场上撤退下来,休整一段时间,又向大后方撤退,建立那个政权牢固的后方基地。当时的共产党军队,正气势如虹,不可抗拒。后方敌人的顽强对抗,已是垂死挣扎。而那时,她父亲依然在江边县城做参议长。 
那场两大政权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之前,从遥远的海边城市,秘密潜回来一位华侨商人,那就是商人革命者,组织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把沿江两岸布满干柴的烈火集中起来,向黑暗势力决战,动摇他们的后方基地,重新组织革命武装。那个戴着高贵博士帽的南洋商人,那天晚上,和洋行职员一起,化装成富商和随从,进入了那个剧院,去参加了城市美女颁奖典礼。他们坐在中间那排座位,豪华的包厢里,亲眼目睹了那场典礼。在那样的典礼上,他们第一次接头,纪年告诉淄芸,台上选出来的第三名城市美女,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自己人,有多年外围组织的“党龄”了,可是她还很年轻,她的家庭富有,背景复杂。她以父亲和哥哥在国民党内任重要职位的身份做掩护,其实,多年来,在她瞎子舅舅……哦,就是泗海,老彭同志的影响下,早就趋向革命。“这样的同志……”商人革命者手托腮帮,沉沉地思考着,说:“我们要给她创造条件,使她得到更好地发展。”究竟怎么发展,这两个高级干部,也是男人,没有讲明。商人革命者已有了那个念头,把她送到延安,或西北坡革命大本营学习。那夜,来自南洋的革命者,已开始为她谋划未来的生活道路了么?洋行职员告诉他,这里的工作,我已经按照某某指示安排好了。你的公开身份,南洋商人,来这座城市兑换黄金。我们已租了某某公馆,那是某某某,我们争取的对象,到某某任省主席之后留下,那里就作为地下党市委机关,当然,具体安排细节,还不便说明。组织这场暴动,开始一定不能显眼。至于安全,我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安排了自己的人……身怀绝技,陆上有保镖,江上有水勇。放心。接头暗号,安全,稳妥。惊天,动地。这几个字多重复杂组合。……那晚,纪年谈得很多,他们也遵照地下党组织纪律,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他们也没有完全透露各自的身份,洋行职员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南洋商人,就是大江局统帅部派到这座城市里来的临时市委书记。 
“哗啦啦……” 
这时,舞台上,五彩缤纷的花朵纷扬飘落下来,大剧院内外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掌声、欢呼声。他们都没有想到,台上那个恍如天仙的城市美女,清丽高挑的富家小姐梅娅雯,会成为他们共同的“名符其实”的妻子、爱人和情人。 
刻骨铭心,永生永世,忠贞与叛变,卑下与崇高,此刻,还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迹象。 
当初,淄芸和娅雯,他们曾有过的欢娱,谁也没有延续走向生命的尽头。他的逃离,难道就是生命欢娱过后,把心爱的女人,抛向残酷的现实和情感的深渊挣扎?如果那样,他们美好的萍水相逢,对淄芸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背叛么?做了那样的事情,带给他们如此美好的回忆,然后,谁也不再为漂亮的医学院校花负责,让她带着并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儿子艰难度过一生。子庄想,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描写他们的美好爱情。如果仅仅图一时快乐,然后,就用自己相爱的女人,付出一生的代价,来坚守什么,那不也是一种残忍的情感的生命的谋杀么?他想,大男人和小女人之间,获得的快乐,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呢?因为有个女人在他背后偷偷抹泪,直到眼泪流尽,油尽灯枯,死去,或者活着,像一截枯藤,再也萌发不出嫩绿的爱情的新枝。他想,真正的叛徒,谭纪年,虽然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同志,背叛了信仰,但他并没有真正背叛他心中对娅雯的爱。作为组织起义暴动的地下党市委书记,他没有因为娅雯的怀孕而责备对方。爱着她,呵护着她,一如既往。把未来的不是自己的儿子,看成是自己的儿子来抚养。纪年和娅雯,在南岸牛奶场那间乳白色的青砖瓦房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并没有睡在一起。那晚,他们躺在一起,娅雯告诉他,身子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他问了,摸了,也看了,知道了原委,肯定了怀孕,他用手枕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之后,默默起床,披上衣服,点燃墙壁上的桐油灯,默默在灯下抄写新的发向秘密据点的消息和指示。抄完文件,月上中天。他披衣走进牛奶场地下室,刻蜡版,印刷新一期小报。他不知道究竟和她怎么相处。子庄纳闷了,当然,也是为了新剧本的故事情节设计,他想,既然娅雯怀了孩子,后来受了一生的磨难,当初,她为什么不像今天某些未婚先孕的少女一样,去找红十字 
医院的少女援助中心验孕堕胎?很简单嘛!娅雯本身学医,学护理,她在教会医院实习过,成绩不错,凭她和纪年都和教会医院院长,那个老处女,关系那么好的份上,堕个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样,就没有那么复杂曲折的过去和今天一切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如果这样,我们就理解错了!当初的娅雯,压根儿就没有认为自己的未婚先孕是一个错误!娅雯,打扮成牛奶场女工的医学院校花,第二天,也依然和头天晚上向纪年讲述自己怀孕的消息一样平静,没有哭泣,没有悲哀。她温热的小腹里,有生命在躁动,那是她和心爱的男人播下的种子。她要让那颗不期而至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那些天,她默默做着牛奶场该做的事。牛奶场的春天,阳光明丽。桃花林中,喜鹊、麻雀叫得正欢。她告诉纪年:“尽管我们已领取了结婚证,我们也只能假扮夫妻,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而且永远。”她要把腹中的小生命生下来,要带着他,去寻找父亲……淄芸。听了娅雯的话,纪年也沉默了好几天。他说:“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你真能找到他吗?他是谁?连我也找不到,那是我们组织的秘密。让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让你知道的,就是死,也不能让你知道。”她皱着亮亮的额头,笑了,孕妇一样艰难地笑了,又低下头,默默清洗金黄大木桶里的大麻布。她当然不相信,既然世上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而且,组织上给了我们那么繁忙工作的白天,上天给了我们那么美好的夜晚,难道他真会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飘走吗?究竟那时这个新任市委书记,大叛徒谭纪年,和怀了孕的医学院校花梅娅雯,有没有 
同居,怎样同居?现在还说不清楚。据估计,他们肯定有过同居。不然,他们怎么会从假扮夫妻,变成真正夫妻呢?这座城市的地方党史研究资料丛刊明明有记载,纪年把娅雯送到神秘公馆里去,给淄芸当助手、秘书、交通员、书记员,是工作需要和组织决定,这点不假。那时,的确需要那样假扮夫妻。但,私下里有人揭露说,那是谭纪年的阴谋。他一直没能当上市委书记,就因为上级发现他生活作风和经济上都有问题。纪年把他心中的爱人和情人,送到公馆里去在他的上级身边“服务”,是不是我们现在官场、商场上的一种“性贿赂”呢?如果那样,纪年就该为这样的一桩生命、肉体交易负责。果然,他的上级,淄芸脱险后,不久,纪年就被任命为新的地下党市委书记。在牛奶场地下党首脑机关待的那段时间,是谭纪年春风得意之时。这样,我们就很难认为纪年和娅雯之间有真情。他们依然是毫不相干的伙伴。如果纪年真用党费和某妓女租房同居,是不是他发现心爱的娅雯,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如果这样,那个叛徒,背叛革命的瞬间,他的确没有背叛自己的身体。他宁愿把自己那样的身体,交给一个肮脏的妓女,也不愿意强迫并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坚守?何况,尽管他不再和牛奶场的娅雯一起睡觉,他们毕竟是假扮夫妻,名义夫妻,真要做夫妻,睡睡觉,有什么难处呢?他为什么要在那样的风雨飘摇中,保护怀孕的娅雯?后来,他叛变,还把他参加反革命的工作得来的工资,用来抚养别人的儿子。如果这样,那个叛徒的精神人格,至少在对待娅雯的态度上,似乎并不低下。那些钱,他叛变后,带着儿子逃进深山老林的娅雯,并没有用,也没有收,那毕竟是一种责任。是不是因为娅雯对他的拒绝,叛变了的谭纪年,才公开和那个“妓女”约会,和当时的女特务打得火热?还专门找妓院的老板,到穷乡僻壤去寻找所谓的“处女”。那是他叛变后最痛苦的岁月。他觉得现在为它服务的政权,就像自己的生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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