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认识谁,谁先爱上谁_作者:吻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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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亲自打电话来是为了让我见秋陌,这次呢?”
“叫你回来吃个饭,不行啊?”她提高了声音,仿佛已经不耐烦我的追问。
从小到大,我最怕就是她现在这样,即使隔着电话线,都似乎能看见她板起的面孔,我忙献媚地连声应道,“可以,当然可以。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那还差不多。”她又叮嘱了几句才放下电话。
轻轻叹气,大致已经知道她想要玩什么把戏,想让我见些什么人。但是有用吗?我们都太过于执着自己,以致于不能互相体谅。即使被硬凑在一块儿,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又能维持多久?
我不能指望他先低头,也说服不了自己低头。那么,就不如这样,昂起头错过。偶尔回头时,还能够安慰自己,至少没再失去更多,比如自尊。
雨连绵了几日,天终于放晴了,太阳朦胧地躲在薄云后面闪烁着光彩。空气很清爽,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我深深呼吸,慢吞吞地在路上走着。走到家时,正是晚餐时间,小区里浮着浓郁的菜香,每家窗口都仿佛洋溢着细碎的小幸福。
“我回来了。”走进家门,我低头脱鞋,抬头时却看见他。
他背后是那扇我最钟爱的落地窗。夕阳的余辉落下,透过明净的玻璃投射进房间,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而他——卫凌宇,便在这光影中,在细微的洒在他肩膀和头发上的光晕中异常严肃地望着我。
一瞬间心里慌乱了起来,眼神便自然而然地避开。我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不能料到,会这么快看见他。我还没考虑好要对他微笑装作云淡风清,还是要向他表达心里的不满,但最起码,不要让他觉得我无措。
勉强着将视线重新投向他,但焦距已不知落在哪里了。一个个或严肃或戏谑的表情从眼前闪过,耳边仿佛又响起他的怪责,他的怀疑,他的漠视。细细绵绵的小刺痛不知何时泛起,一波接着一波,在心里纠缠着。
还是会心痛,但是,还是不会先开口。
我深深望进他的眼里,偶尔会寻到一丝挣扎无奈的感情,但又很快隐去。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似乎从来不把真正的自己显露在人前,包括我。
是不信任么,还是觉得没必要?
与他对视良久,我不自觉地捏紧衣摆,终于迈开步走了过去,然后与他擦肩而过。迎面一个心悸,只一瞬,便一切恢复正常。
一切,除了心痛而已。
不知在房里呆坐了多久,只知道,当老妈叫我吃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外是深蓝色厚重的天幕,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孤寞地挂于一隅。灯光稀薄,透过朦胧弥漫的夜雾,溶进我的眼里。昏黄,淡漠,又隐含着哀伤。或者那色彩本来并不是这样,但在眸中流转一番,便出了别样的感受。
站在房门口,我握着门柄踌躇着,一遍遍做着心理建设,才轻轻扭开把手。门轻轻打开,渐渐视线的范围扩大,先是看见老妈和张阿姨并排站着,她们后面,才是卫凌宇。他仍是敛着表情,只是又多了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来,吃饭吧。”两个长辈似乎是知道我们之间的暗潮,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便客客气气地招呼道。
在平时惯坐的位置上坐下,我默默地端起饭碗,几乎是一粒一粒地夹着饭。餐桌上,只有张阿姨和老妈两个人,有一阵没一阵地聊着往事。不多久,两人的矛头便一致对着我,拼命地往我碗里夹菜。很快,我面前便堆积成一座小山,油光润泽的颜色,让我突然失了胃口。胡乱地扒了几口,我放下筷子刚想说话时,却被人抢了先。
“我吃饱了。”坐在对面久未开口的卫凌宇,突然放下碗说道。我闻言朝他那里扫了一眼,发现他只吃了浅浅的半碗饭而已。表层的米粒依旧洁白,丝毫没沾过菜汁的样子。
他,也在苦恼吧。这样猜测着,我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才吃了那么一点而已,就饱了?”张阿姨像是对他的反常了如指掌,仅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他随口应着,然后突然望了我一眼,正对上我的视线。我刚想移开,又坚持着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甚至还扯出一抹微笑。不能示弱,不能示弱,我这样告诉自己。
两个长辈对视一眼,突然有默契地一唱一合。
“小张啊,我现在想去超市逛逛,你陪我一起去吧。”老妈牵起张阿姨的手,亲热地说。
“好啊,我也很想好好逛逛,大概没个一两个小时逛不完的。”
“一两个小时哪够,我还想逛三小时呢。”老妈转向我,吩咐道,“甄甄,你就好好留在家里招呼小宇吧,拿出个主人的样子来哦。”
小宇,我还小卫咧。冷冷地看着她们演完全场,连钱包都没拿就直接出门去,我挫败地坐在沙发上。我与他之间如此僵持的局面,却仍没有打消她们想要撮合我们的决心。不过也许换作是我,布了十年的局,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些微的机会了。
只是,还有机会么?
静谧的夜,只有指针一分一秒地轻轻划过,就像指甲刻过桌面的声音。报时一遍又一遍,昭告着时间的流逝,恍然,便已将指向九点。
“铛——铛——铛……”重金属地敲击声猛然作响,毫无预兆,而门口此时也传来唏嗦的开锁声。
三个小时,果然准时地像一直守着附近一般。
她们笑容满面地走进客厅,在看见我和卫凌宇天各一方地坐着,表情便突然胶着在脸上。
我从沙发上起身,挺了挺已经僵直了的腰,冷淡地说:“我回房了。”
“呃……那么早?”老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知道我们在她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只是天各一方而已。
我轻轻嗯了一声,向房间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他有过眼神的交汇。
只是心里的石头,慢慢往下沉,直至落到底。
清晨,阳光如往常般熹微,未干的露珠危危地挂于枝头叶梢,晶莹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太过耀眼,如天使中遗落在人间的珍贵泪水,仿佛一伸手便会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似乎有委屈哽在喉中,连哭泣都显得困难无比。
一夜无眠,整夜都用作了回忆。别无他法,只有回忆,才能助我忘记那些悲伤的低婉的事情。
想起初见到他时的惊艳,仿佛就在昨天。
想起他挑眉时,略带揶揄的模样,每每都让我贪恋。
想起他将我置于他臂弯时的温暖与安定,念念不忘。
想起那夜凉如水的晴晚,他静静守在身边时,便有了勇气,仿佛即使阴天雨天,都能一步迈过般的笃定。竟也希望,他能一直一直陪伴下去。
最多的想起,他那修长的指尖,似乎无论四季都源源不绝地透着暖意。只是将手交于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都会觉得幸福,且幸福地即使有再大的伤再大的痛,都可以忽略。
他给了许多,许多。慢慢累积,始终在心里,聚集成美好的回忆。但,再多都似乎不够,我怕不够拿出来细细回味。
开头,过程,结局,仿佛都是一场夙命的轮回,谁都不能注定谁。
真的结束了吗?这场闹剧。
早早地回到学校,闲来无事,我便沿着林荫道向学校深处走去。远远一个人影,颀长的身躯,紫色条纹衬衫,熟悉地像刻在脑子里一般。脚步未停,眼神已变的怔忪,我犹豫着是该继续擦肩而过,亦或是停止不前。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直直立着,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襟,舞成寂寞的姿态。心里突然一紧,是了,我还欠他一句话,不得不说。
在他面前停下,我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做个了结。”
“什么了结?”他的表情有些狼狈。
“我们还是——”我低垂下头,按捺着心里不断上涌的情绪,才接着说下去。
“我们还是,想想中午去哪儿吃饭吧。”猛然抬头,我捕捉到他眼中一瞬而过的如释重负。
“差点以为你要说分手。”他放松了表情,开始坦然微笑。
“要不是看在你昨天晚上道歉态度很诚恳的份上,你就没那么好运了。”我白他一眼,早道歉不行么,害我难过郁闷了好几天。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习惯了你的爽朗个性,就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一定能习惯我过于严苛的话。你有时候太像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害我总忍不住将律师那一套搬出来对你。”他轻轻牵起我的手,深深凝视着我。那眼神太过认真温柔宠溺,让我想逃,却又舍不得逃。
“其实,我也有不对啦。我总是吝于付出,一味地享受,而且还经常粗神经。如果换作我是你,也一定受不了这样时常在状况外的女朋友的。对不起。”我喃喃地道歉,沉溺于他的眸中,不能自拔。
“好了,忏悔时间结束了。”他温暖地笑着,“我们约定好,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满或生气的地方,都要告诉对方,不要再闷在心里了,好吗?”
“嗯。”我用力点头。
爱情这条路,不仅仅是靠爱便能走完的,还要有无限的耐心、包容,以及沟通。只有坚持这些,我们才能够手牵着手,毫不畏惧,一直一直向前走。
一直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对了,你妈跟我妈那边,怎么办?”他突然想起。
“拖着瞒着喽,谁叫她们设计了我们十年。”
“不孝。你昨天晚上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在她们面前对我不理不睬的吧?”
“不是不孝,这叫以牙还牙。老实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斜睨他,看他一脸深有同感的表情。
“还有,你是不是因为太伤心,所以才去剪的头发?”他戏谑地挑眉。
“你就做梦吧,我看卷发看腻了,不行啊?”我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他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才一天就看腻了?”他明摆着不信。
“对啊,我的兴趣就是这么多变了,比如说你啊,我也早就看腻了。”我不甘落于下风,随口反击。
“无所谓。”他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我没看腻就可以了。”
“那你要多久才看腻啊?”我装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思考半晌才答道:“大概……要很久很久吧。”
很久很久,那是多久呢?至少不是这一刻,不是下一刻便好了。只要我们紧握不放,幸福是不是就会被牢牢抓在手心?
就像现在,紧握的手,交缠的十指。仿佛指尖与指缝,都已密密地连在一起,无论外力如何地压迫拉扯,都紧紧的,不放。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幸福了。
一地秋叶,静静弥散着独特的泥土味道,在鼻端流转缭绕。耳畔似乎有清朗的声音吟起那别样婉转的诗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反复不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