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兰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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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我吧!”当他这么一说的时候,仿佛天下难事交托于他皆能迎刃而解,仿佛只要把心中愁苦放心给他便得以安歇。
剑僮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忘尘立在山崖之缘,迎着夜风啜着美酒,他柔声启口。
“你有名字?”
“我自小跟随服侍公子,名字早忘了。”剑僮不明白他为何问起他的事。
忘尘又啜了一口美酒,呈着满眼醉意,别过头笑望着他。
“你还记得自己几岁吧?”
剑僮皱着眉回道:“十五……你问这个做什么?”
“要你做回你自己。”忘尘笑道。
剑僮一愣。
“兰公子的剑是一把罕见的好剑,从此,你就是剑的主人。”
“不可能!”他立刻叫道。
“为何不能?”
“那是公子的剑。”
“公子已死。”
剑僮一愣。
忘尘依然柔声带笑。
“难道你希望兰公子的剑就此封土吗?剑一向背在你身上,只有你配得上成为它的主人,相信兰公子也是如此认为。”
剑僮颤抖着。
“不……不可以……公子之剑……只有公子配得上。”
“但兰公子已逝。他一生有许多遗憾,你若忠诚,就代他走一趟他未完之路吧!”
剑僮浑身狂颤,不知如何以对。在他发愣之际,忘尘忽地身形一闪,迅速取下他背上的剑,以指划过剑缘,舞剑映月,寒光凛凛。
“此剑不该带邪,吾将去邪纳阴,采皓月之灵,赐名兰心剑,从此是你的代表之剑。”
“当”地一声,长剑入鞘,震醒了失神的剑僮。
“兰公子乃皇室之尊,天子之躯,若你成为兰心剑之主,兰公子传承有人,便不以为憾。”
剑僮睁大眼看着带笑的他。
“一个后继无人的高手,才是最遗憾的,你们的魔弦皇不正是如此?”
剑僮震愕地看见他笑道:“多情剑不也如此……”
“你……”
“你若集兰心剑与多情剑之大成,将来的武林剑尊唯你为首。”
剑僮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要传授他武功吗?剑僮激动得大叫:“我不会拜你为师的。”
忘尘朗声一笑,仰头畅饮美酒。潇洒地丢下一句话:“无所谓喽!”他转身就走。
剑僮一愣,立刻追了过去。
“慢着,你要去哪里?”
忘尘笑道:“去和兰公子把酒言欢啊!他答应过我的呢!”
“你别想我会叫你一声师父。”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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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一如往常地消失无踪,舞沐衣亦如往常度日,沐人堂的重建工作让她忙碌得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会独自泡上一壶茶,在庭园外静静地望月沉思。
半个月后,沐人堂重新开张了,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生活,舞沐衣已无所求。
“忘尘哥到底去哪里了?”舞沐裳没好气地扯着寒焰的袖子低喊。
“大哥向来如此。”
舞沐裳翻了个白眼。
“现在大魔头都死了,他还在神秘个什么劲?!”
“相信大哥吧!他一定是有未完的事。”
“他唯一未完的事就是把姐姐娶回家!真搞不懂你们这些高人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那么容易让你知道就不是高人了。”寒焰笑道。
此话可惹恼了舞沐裳,她瞪起一双美目叫道:“哼!高人仙人还不是人,我非找出忘尘哥不可。”
寒焰按下她的冲动,微微笑道:“他若有心不见,任谁也找不到他的。”
“可是……”
“你看衣姑娘。”
舞沐裳往前看去,夜色下舞沐衣独坐在石桌前,失神地铺排桌上的药材。
“姐姐平日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吧……”舞沐裳心疼地说。她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随即移向寒焰。
“你是我什么人了,还衣姑娘的叫,虽然你年纪比她大,也该跟着我叫她一声姐姐。”
叫姐姐?他不习惯。他淡淡一笑。
“我们走吧!”
舞沐裳大眼一瞪。“走去哪里?”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吵到她了?”
寒焰笑着离去。他知道,舞沐衣和忘尘之间,没有人插得了手的。
夜风徐徐的吹,带来一阵醺然的醉意。舞沐衣文风不动,嗅到了那阵熟悉的气息,她迹近冷酷的启口:“夜闯沐人堂,实在失礼。”
来者的声音温柔带笑,是忘尘。
“我是来看诊的。”
“时候不对。”舞沐衣冷淡地收拾好桌上药材。
“时候……”忘尘已来到她面前。“还是不对吗?”仿佛若有所指。
舞沐衣仰头看他。在她眼中他看不见她的情绪,仿佛她真的恢复过往,无心且无情。
“请坐。”舞沐衣启口。
忘尘就座后,舞沐衣诊了他的脉,随即放手淡声道:“公子旧伤未愈,但已无碍,只需多加调养便可痊愈。不过近日你依然动过真气,实在不要。”
忘尘一笑。“神医眼明。”
“忘尘公子心系武林大任,纵使除魔成功,却仍卸不下江湖恩怨。”
忘尘深深望她。
“我对武林之责已了。”
舞沐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忘尘续道:“我动真气,是因传授武功之故。”
他现在是在跟她报备他失踪多日的行踪吗?舞沐衣摆明一副没兴趣的模样,继续整理她的药草。
忘尘一笑,径自启口:“江湖事已与我无关,如今唯一之愿,便是希望有人担起正义之责,延续多情剑与兰心剑之武术义气。”
“我没忘了您的伟大情操。”她凌厉地回他—句。
忘尘还是笑。“希望你也没忘了兰公子的情深义重。”
舞沐衣终于别过头,她瞪了他一眼。
“你还要像以前一样吗?”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收了兰公子的剑僮为徒。他对兰公子的忠心相信你也看在眼里,此等少年英雄不该埋没。”
舞沐衣冷肃的脸上写着“与我何干”四字。
“他继承兰公子的剑,承袭多情剑的武,将来武林是他的天下。”
舞沐衣冷哼了声。
好好一个孩子何必推入江湖不归路?!武林人终究脱不开争名夺利。
她嗤之以鼻。
“他们主仆皆是一介人才。”
他又来了。
“将来他学成武艺,便是我功成身退之刻。”
舞沐衣看向他,他柔声带笑。
“武林,并没有任何让我留恋之处。”
“你的意思是等你教会剑僮所有武功,你就要退隐了?”
他微笑不语。
“你不怕他拜师杀师?你杀了他的主人。”
“他若杀了我,表示他已在我之上,我死不足惜。”
“忘尘公子。”舞沐衣起身回道:“您不但伟大,还自信得过分。”
“多谢夸奖。”
舞沐衣莲步向前,背对着他冷言回道:“既然您如此仁慈宽厚,舍己私情,谋苍生之福,何不出家广传佛理,救苦救难,宣扬您自命清高的高尚情操?!”
“俗欲之人怎能玷污了佛家圣理。”忘尘非但不怒,且笑意更深。
舞沐衣回过头看他,眼中闪烁犀利寒芒,魅笑更添野性。
“若您忘尘公子之清圣还不能入佛门,试问有人踏得上佛门圣地?”
忘尘起身来到她面前,笑道:“你真要我去出家?”
“反正您无欲无求不是吗?”
“不是。”
“哦?”她挑了挑细眉,有一份戏谑的挑衅。
“凡人皆有所求,这是神医您的教诲,在下永怀于心。”
“我清楚的记得公子您回了我一句你并无所求。”
忘尘一笑,贴上一巴掌在自己脸颊上。
“我自打耳光。”
“没有原则。”
“就当我没原则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忘尘直视着她,正色回道“我想说……谢谢你。”
“还有呢?”
舞沐衣绝对是在逼他。
“你都明白的……”一代高人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我不明白。”
她逼近他,眼中的挑衅几乎让他退步。
“衣衣……”
他一唤,她一愣;她脸一红,他的热度也不低于她。
舞沐衣有些失措地退了一步,别过头去背对着他,却怎么也按捺不下胸口狂烈的震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腻地唤着她的小名,却比谁都来的震撼。
但,就在御兰芳死去的那一刻,就在她救了忘尘一命之时,她已下了决定,他们两个,她谁也不愿选择了。他莫名消失了半个月,她以为她已经平静了、释怀了,怎能因他一声温柔呼唤,就如此轻易地击溃她内心所有坚持……
儿女私情的杀伤力,果真比任何惊世武学来的可怕。太可怕了,一碰就陷入绝境,潇洒如忘尘,亦挣不开这可怕的情关,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听见他一声叹息,舞沐衣的心都紧揪了起来。
“我等你……”他幽然启口。
什么意思?舞沐衣轻蹙秀眉。
“忘尘不是趁虚而人之……”
她明白了……
“你对兰公子有情,我对兰公子有义。时间或许难以平复仇恨,但有些东西,就让时间去沉淀吧……”
舞沐衣沉默了。
忘尘深深地望着她娇柔的背影,淡声笑道:“你让我明白我对人世的自负,笑看痴人之心,原来忘尘对于情字最是无知。”
舞沐衣回头了,她眼中凌厉不再,她想明白他的真心。
“如果当初,我真的爱上兰公子,你会如何?”
“我会听你的话……出家去。”
“不等我吗?”舞沐衣的星眸似有火花。
“不。”他温言一笑。
舞沐衣一愣,听见他接口:“如果兰公子没死的话。”
“你要等我到何时?你明知我不可能忘了兰公子。”
舞沐衣美眸泛水,她不知为何她的情绪一见到他就轻易起了波澜。
“没有人忘得了他。”
忘尘走近她,轻轻地,柔柔地,甚至是礼貌地,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的战栗,他温柔抚平。
“弑亲血仇,你放下了吗?”他柔声问。
她在他怀里无助的点头,泪无声而落。
忘尘淡淡一笑。“这样很好。”
“不好……”她埋进他胸口哭泣。“他死了……连让我恨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终于哭出声来,把多日的压抑一次爆发出来。他让她在他面前尽情宣泄,他不要她再将所有情绪独自掩埋。
忘尘将她拥得更紧。
“你恨得了他吗?”
她摇头,放声的哭。
“你已经拥有他全部的爱了,就算你恨他,他也甘愿了。”
她还是摇头。
“只差一点……差一点……我……我就……”
差一点你就爱上他了?!忘尘抚着她如丝秀发,仿若轻叹。
“就差这一点,我的勇气,甚至我的生命就失去了。”
舞沐衣推开他,扑向石桌掩脸大叫:“我……我已经乱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忘尘看着她,片刻,他依然柔声回道:“我等你……”
舞沐衣别过头,泪眼望他。“你还会离开我吗?”
忘尘眼中有坦诚的真情。“除非你永远不见我。”
舞沐衣深吸了一口气,拭去盈眶的泪水。“带我去见兰公子。”
忘尘看着她,向她伸出了手。
舞沐衣将自己的手摆在他的手心上,她知道他一直引导她走出迷失的方向,是她身陷迷局乱了方寸。自始至终等待的是他,盼的是他,无悔无求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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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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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漫,风一扬,卷起天地一片沧桑,那曾是一处美丽的塞外风光,如今却呈黄土一片。废冢零落,掩盖在尘土飞扬之下,仿佛在记忆中也被那漫天尘沙掩没而去。
这片土地,已经无人知晓了,它俨然只是沙漠中的一隅,就算有旅人的足迹踏过,也没有人会回头多看它一眼了。
天色人暮,有马蹄声划破宁静,足迹踩落碎土之音,这块被遗忘的故土,在过去也会有人如此暗自来访。而今国已亡,人已逝,红尘世间还会有谁记得这片土地?
“那里有一处山泉,很好喝的。”舞沐衣将马匹牵至一旁矮丛。
忘尘凝望着前方,峭壁斜坡。舞沐衣别过头,听见他说:“就是那里了。”
舞沐衣往前走去。“就是这里,我们必须爬上去。”
“登到顶上俯看才最美吧。”
“嗯!很美……”舞沐衣径自往上走。记忆中她不曾见过那么美的景色,只有单一的色调,只有纯粹的沙漠,一望无际,教人既畏又敬。美吗?她相信那里一定曾经很美,因为有个人来自那个地方,他很美,很美……
忘尘跟上了她的脚步,挽起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施展轻功一跃而上。
双双落地之时,夕阳像在脚下那片蜿蜒的黄沙上洒下了漫天金粉,能说它美吗?除了无垠的沙漠,远处似乎有枯树几株,似乎有模糊难辨的村落,风一吹,沙一盖,又仿佛什么都是幻影。
“今天的风似乎大了点。”忘尘伫立在她身后,轻扶着她风中颤抖的肩头。
“这样正好……”舞沐衣轻声回道。她缓缓垂下头,望着手中的骨灰坛,颤抖地,她掀开了封口,当狂风一来的时候,她的手跟着一倾。
狂乱的风,炙烈的太阳,却是萧瑟的寒意,彻骨的冰霜。风卷起漫漫黄沙,也一并把她手中倾倒的骨灰带向天际,和着尘埃,半空飞舞,交融在一起的分不清是沙是灰,但终究……是要尘落那片沙漠之地。
“塞外风动冷悲茄,枯柳阴处尽黄沙;落日荒村犹系马,冻云霜枝难栖鸦……”舞沐衣喃喃启口,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