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兰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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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初亮,马车便已起程。
这么急于将她带回那个堡垒吗?她若知道她将去的是她最大的敌人之地,她会有何等激烈的反应?!御兰芳,你不也在冒险?!
当马车已经消失无踪,忘尘的身影也离开客栈。此时,跋山涉水、风尘仆仆的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穿过了竹林来到客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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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美亮丽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舞沐衣苦苦找寻的妹妹舞沐裳。她惊喜地张大了眼睛,又叫又跳的指着前方客栈。
“有客栈,有客栈耶!早知道昨晚就多赶点路,用不着露宿荒野了。”
跟在她身后的伟岸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人人闻之丧胆的无情刀寒焰。昨晚明明是她赖着不走的,现在才发现村外有歇息之地未免太晚了。但他依然不喜多言。
舞沐裳跑到他面前拎起他的手拖着他跑。
“你走快点行不行?我快饿死了,去吃顿好的!”
“你身上还有盘缠吗?”他柔柔一笑。遇上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麻烦,再无情的人都冷酷不起来。
“我是侠女耶!吃饭还需要付帐吗?”她大言不惭,瞪着大眼睛恐吓:“不识相的话我就炸了这客栈!”
这种毒辣又没智慧的方式也只有舞沐裳想的出来。自从离开魑暗谷步入江湖后,他们一方面寻找舞沐衣的下落,一方面调查魔门阵的行动。近日武林连续有三大派门被灭,惹得人心惶惶,也听闻魔弦皇将矛头指向无情刀多情剑,寻不着忘尘向来难以捉摸的行踪后,他们调查出魔门阵营所在,决定先下手为强。
因此舞沐裳想到一个天真可怕的伎俩,她决定炸掉整个魔门阵。对于这种劣等手段,寒焰自然不以为然,而她的说法是:
“那魔头厉不厉害咱们不清楚,听说他奇门阵术不差,搞不好他只是擅于掌握人性、收服人心,魔门阵才会人多势众。你一个人砍得了千万大军吗?搞不好忘尘已经跟魔头打的不可开交,无情刀多情剑当然要互相配合才能一举除灭魔头,难道你要用无情刀去砍那些小喽罗吗?浪费天下第一好刀!要知道,我是看得起你才让你去杀魔头,要不然我的柳青剑岂有放过他的道理!”
就这样,她说了一串不给他反驳的话,还好心地替他准备炸药断绝他的后顾之忧。她可是识大体的侠女,与他共闯天涯呢!
“不知道大哥是否有所行动?”寒焰十分挂心。
“放心!忘尘哥是什么角色!魔门阵就快到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砍人。这炸药真重死人了。”她背着沉重的背包,精力旺盛地跑进客栈。
寒焰一笑。自从和她在一起,他变得会笑会多话了。他早巳无恨无怨,此时唯一挂念的,便是除去魔弦皇,毁掉魔门阵,为裳儿,为忘尘,为冉烟……从此,武林事再与他无关。
武林事,本就与他无关,他却离不开红尘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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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跟随马车来到山崖之上,往下一望便是浩大气派的魔门阵领地。他记的很清楚,在这里,他曾与冉烟见上最后一面,无辜的水残心也死于此地。
他手上还留着当初水残心画给舞沐裳的地图,他早巳把地形全印在脑中,而他的目光只集中在内部的一点——魔弦皇的楼宇,那辆马车,也仿佛刻意牵引着他的视线。
已经不能回头,也不许犹豫了,时机到了,是该停止他漫游天涯的随性了,不管这是不是个陷阱,是不是个诱饵,是不是个圈套,他都必须放手一搏了。
忘尘啊忘尘!你穷其一生行走江湖,为的到底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居然如此自问如此自嘲,习惯性的要拿起腰间的酒壶,却发现酒壶已不在了。
他一叹,然后一笑。凡事可以一醉而淡然不理,而此时他不能分心。将来若有命,他……会积极地争取舞沐衣!
风尘情事总无尽,笑看痴人在人间。忘尘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山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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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多日来的奔波,心情的压抑不安已教她身心交瘁,舞沐衣终于睡了一个又沉又熟的长觉。朦胧恍惚中,她逐渐感觉到不寻常的震动。
迷糊地睁开眼,她困倦地又合上眼睛,忽地一愕,她整个人惊醒过来。
“啊?”惊呼了声,她瞪大了眼,失去了平衡,一双大手立刻环住她倾倒的身躯。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那双带笑的黑眸。
她不是睡在客栈吗?他们不是应该在马车里吗?怎么只剩她和他共骑一匹骏马,来到这……这是哪里?
放眼望去是一片干旱的旷野石地,寸草不生,凸石劣地。
“怎么回事?”
舞沐衣左右巡望了空旷荒凉的无人之地,蜿蜒的小径沿着斜峭的山陵坡地而行。
“这是哪里?”她将目光移到他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剑僮呢?马车呢?你独自把我带到这荒地做什么?”
“衣衣。”御兰芳柔声一笑。“你先别生气,剑僮有事要办先离开了,我们晚些时候再跟他会合。而且这里的路马车无法走,只好骑马过来了。看你难得睡好,我不忍心叫醒你,你不要生气了。”
舞沐衣皱着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先歇会儿吧!”他答非所问。
马匹攀越了高陵,来到一处矮树丛地,一旁有小小的山泉,前方还有个更高的坡,御兰芳似乎对此地相当熟悉。
他跃下马,将她抱下马,突地脸一白,扶住了马匹才得以站稳。舞沐衣赶紧搀住他的手臂。
“你根本不能骑马赶路的。”
他微微一笑。“没事的。”
他牵着她的手往山泉边走。舞沐衣没有回避他,她不是接纳他,而是怕他又一个不支昏倒了。
“我们已经在很高的位置了,这里泉水甘甜清澈,你洗把脸吧。上面的路更险,只能步行了。”
舞沐衣见他半跪于地,捧起水喝着,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她发现他似乎眉宇带愁,那种愁,是极尽思情的牵念与伤怀。她对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忍不住更好奇了。
烈阳炙人,崎岖的石地寸步难行,舞沐衣被炙阳烤的有些昏眩,御兰芳难得的沉默锁眉,一路牵着她的手向上攀走。见他面色苍白,额上布汗,舞沐衣真怕他会支撑不住,他闷声不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御兰芳忽然停下脚步,舞沐衣看着他。
“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为她拭去额上的细汗。
“还走的动吗?”他柔声问。
“我还怕你走不动呢!”
御兰芳笑了。“是啊!我走不动了。”
舞沐衣睁大了眼。
不会吧?他们现在好像在半山腰上,上不去下不来,他重伤在身走不动了,那可怎么办?
她才想着,忽地惊呼了声。御兰芳在她来不及有反应时突地环抱住她的身子,提气一跃,施展上乘轻功迅速跃上陡壁山崖。
双双落地之后,舞沐衣惊魂未甫,双手还未从他胸前移开,就直接揪起了他的衣领怒吼。
“你不想要命了吗?你内腑受创还提动真气,你不想好起来了是不是?要不也麻烦你通知一声,忽然施展轻功要吓坏人吗?”
他笑看她。此时的她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看看这里……”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却微弱,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惨白,依然微笑。
舞沐衣一愣,感觉风凛冽了些,扬起漫漫尘沙,带领了她的视线往旁一望。
他们立在一处高崖之上,底下绵延不断的黄土沙丘,居然是一望无际的苍凉……
湛蓝无云的天,连着无边无际的荒漠,烈日高挂天空,无情地煎烤这片枯黄的土地,却感受不到炽热的温度,反之是一股凄寒、萧瑟……
或许是她立于高崖之上,才感觉不到烈阳照映在沙漠上那绝情的摧残;也或许是风的动荡吹来漫天愁瑟的气氛;更或许……是身边的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兰香此时蒙罩了哀恸的忧愁,使她完全感受不到那炙热,只感受到那寒冷……
她明白了……这里,是西域,他的故乡……
“兰公子……”抬头看他,她心头微微一震,他似乎没出现过那样悲戚的眼神,让人望了足以心碎成片。
御兰芳凝望着那片无垠荒漠,一手紧捂着胸口,风一吹,扬起他长发翻飞,他几乎要站立不稳。舞沐衣立刻扶住了他,他刚才使用轻功,实在是太勉强了。
“我经常一个人来到这里……”御兰芳望着山下低吟。“昔日西域皇朝……今日已呈黄土一片。昨日繁华仿佛在耳,如今只余荒漠尘烟……
他果然出身非凡。舞沐衣看见他触景伤情,感同身受的心痛了起来。
“蛮邦侵略,皇族尽灭,我……”他抓紧了胸口,整个人半跪于地。
舞沐衣跟着跪下身扶住他的肩急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我实在不该一人独活……为何苍天留我……”他声如泣血。
斑斑血迹渗出他唇角,看得舞沐衣心也慌、眼也红了。
“苍天既留你独活必有旨意,你何苦自责。”舞沐衣声带哽咽,想到自己家毁人亡,她不也同他一般一直把这样的苦痛压抑在心底。然而他曾贵为皇室之躯,却是国破族灭,流落异乡,这样的伤痛,如何轻易平之?
御兰芳终于把眼光移向她。他的眼中柔情似水,望着她,他牵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怎么哭了……你从来不哭的……”
她是从来不哭,因为她太擅于隐藏,太惯于压抑,很多情绪她总是以冷漠的眼神、刻薄的言语来掩饰。但此时,她看见他真情流露,触动她心里太多不堪的回忆,仿佛同是天涯沦落人,仿佛深刻体会那分凄凉,她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比这炙阳还要残酷地灼伤他的眼睛。
真的只有在她面前……他不想虚伪,他不愿为恶,但……
他心中愁苦椎心,他情何以堪。魔弦皇对他有救命之恩、栽培之情,他不能不仁不义,所以他奉魔皇之命手刃舞人鹤夫妇……弑亲血仇,她若知情,怎可能原谅他?但……他真的无法自拔……无法自拔……
接受我……衣衣。
他捧起她的脸,颤抖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只要你一记允诺的眼神、一个接纳的动作,我愿意放弃一切……
但……就在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发颤的唇片之时,舞沫衣却仓皇地回避,别过头站起身,拭去眼泪背向着他。
他的心瞬间冷却,他愁瑟的眼睛也满溢心碎。江湖路真是不归路?真的无法回头吗?为什么……不愿意给一点机会?
为什么这样犹豫害怕?为什么……你这么这么的在乎另一个人?
“黄沙漫漫掩故圈,景物依稀驼铃远;楼台散尽狼烟息,独余荒冢照残阳……”
他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在这荒凉沙漠,风吹沙扬,尽是落寞。舞沐衣垂首望他,那刹那,她真的有一股想抱抱他的冲动,仅只是一个拥抱罢了,不需要有任何遐想与暧昧,纯粹是同病相怜的相互安慰,单纯的只是朋友间的互相扶持。
但,她终究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太清楚,他要的太多,而她……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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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武林第一邪派,任他们禁再森严,也奈何不了忘尘处幻成谜的行踪。
这么多年来他明察暗访,这还是第一次勇闯禁区,还真有点紧张呢!
穿过重重回廊,避过层层守卫,魔门阵内果真戒备森严,处处弥漫着压迫紧张的气息。
忘尘依然从容迈步,形影游离,那些魔兵魔卒他不放在眼里,他的目标只有魔弦皇一个。
之前他已飞鸽传信,联络各大门派前来驻守外围,当然他不想伤及无辜,甚或除去魔头,若魔族人弃邪归正,他希望引他们人正途,能减少伤亡人数愈低愈好。只是武林正道对魔门阵恨之入骨,一番厮杀在所难免。他仍清楚记得舞沐衣的话,他并不想当英雄,除去魔弦皇是他涉足江湖的唯一使命,能够灭此邪派,就让众人一泄心中之怒吧!
皇尊弦楼,魔弦皇的居所。他已来到魔门阵的中心。从此他将生死交予天意,忘此生,弃红颜,寒剑白衣终染尘。
霸气高耸的弦楼竟无魔兵守卫,正当忘尘感到纳闷之时,大门应声而开,从四方而来的飞箭飞驰而来,忘尘跃入门内,飞箭互相碰撞落地。
忘尘微别过身,大门立刻合起,将他封锁于内。
忘尘一笑。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等他大驾光临了,难怪他一路走来逛大街似的轻松自如,还真以为那些魔兵一点警戒心都没有呢!
他双手轻托于背,环视着华丽气派的大宅庭。这魔头还挺会享受的嘛!他完全像是来观光似的轻松欣赏,丝毫不露一丝情绪。
内门自动开启,一阵浑厚粗哑的嗓音传来。
“多情剑忘尘公子大驾光临,使我魔门阵蓬华生辉呢!”
忘尘笑着作揖回礼。“承蒙魔弦皇看得起,在下不请自来,实在失礼。”
“哈哈哈——”
宏大真气传音震动四周树动叶落,忘尘只是优雅带笑,闻风不动。
“忘尘公子亲自登门造访不知目的为何?”
“讲目的就难听了。”忘尘笑道。“在下只是想向魔弦皇讨回三样东西!”
“三样东西?”
忘尘笑的自信迷人,从容不迫地回道:“玉女神医舞沐衣。”这是第一项。
一阵沉默。
忘尘道出第二项。“冉烟的骨灰。”
“嗯……”
终于有反应了。忘尘俊朗的笑容此时添了一分犀冷。
“第三样呢?”
忘尘的笑容简直要用灿烂来形容了。他恭敬有礼,诚恳又热情地回道:“便是魔弦皇您的项上人头啊!”
“哈哈哈……”
无比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