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吧!龙猫-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那儿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生命里背负的痛苦与罪孽,雅丽子决意将它们完全遗忘——当她是一个温柔、美丽、高贵而干练的女子,有一套独自居住的大房子,一份体面清白的工作。在那个城市里,人人尊敬地称呼她为景小姐。
景雅丽决心抛弃一身惊世骇俗的法术,靠自己的头脑与努力,踏踏实实地活下去。
做一位单身女强人,在繁忙的工作里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似乎也不错。下了班,她回到那套按照时尚而高雅的品味布置起来的寓所,放一盆水,洒入迷迭香与薄荷草味道的浴盐,在那香暖的热水里沉溺下去,喝着红酒——这样的生活,是值得继续下去的吧?
即使那个家里并没有一位男主人。
念慈恩12
“555555~~~~~111111~~~~~~~”
震耳欲聋的嚎哭声突然响起,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白玉唐抱住汪丹,拉开嗓门大哭,还把头扎在他怀里使劲拱:“555!真是太~~~~~~可怜了!好惨啊!老公我好伤心,快点安慰我呜呜呜呜!”
“老婆,你怎么啦?”
“好惨啊!人间惨剧!”白玉唐在汪丹衣服上一阵猛蹭,鼻涕眼泪地抬起头来,抽泣道,“好样的!你是个有志气的姑娘,我支持你!干掉那个败类,MD小日本,就这么吃了他太便宜他了,要是落到我手里,哼哼……”
景雅丽闻言脸色大变,目光旁落,顿时暴怒起来:“无耻!”
她张开右手,指甲突然弹出,尖利的爪泛着乌光。随着暴喝,一爪已抓向兀自扎在她太阳穴内轻轻扭动着的那根黑线,要把它扯断。
白玉唐嘻嘻一笑,小指轻弹,那根线化作烟气自行散去,犬鬼的利爪抓了个空,随即变招,五指伸张,对准白玉唐蓄势待发。景雅丽恼羞成怒,一双眼睛阴阴地盯住这胆敢偷窥她伤疤的貘妖,流泻出恨毒之意。
“犬鬼,休得胡来!”汪丹忙把老婆一扯,挡在她身前。透过用男士化妆品保养得滋润光滑的皮肤,年轻男子脸上隐隐显现出雪白鳞甲,随时生长随时消失的异像,云气缭绕。
白玉唐却像是满不在乎,从他身后探出个头,面对被激怒的犬鬼唠唠叨叨:“我是真心同情你呀……不不,不是同情,我很敬佩你!真的!你做得对,那种人就该杀!景小姐,你是值得敬爱的,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妈,你干吗不接受她啊?他们两情相悦,你干吗要拆散一对相爱的年轻……中年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早就婚姻自主啦!”
九头鸟哼了一声,不屑理睬。汪丹顿足,悄声提醒这个没大脑的老婆:“有没有搞错,车建强已经有家庭了,这个是第三者!你到底帮哪边的?”
“啊?哦……我,我忘了……”义愤填膺的白玉唐摸了摸头,左右为难。
犬鬼打量着面前的敌人——自己是九头鸟的天敌,当然不怕这个老太婆,到现在还没跟她破脸不过顾忌着她是阿强的妈妈罢了,可真要讲打,就算她有两千年的道行也不放在眼里。那边管闲事的一男一女,女的虽然手段卑鄙(白玉唐:555555我冤枉呀~),像她这种货色来了也是白给。倒是那个娘娘腔的男人,看来竟是水族之王——龙神。方才这小子操纵池水逼自己现形的本事却也不可小觑,犬鬼心中迅速地度量一下形势,她今天虽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前来抢人,可也不欲得罪这灵物,当下微收指爪,表示并无伤人之意。
“龙神,貘妖,今天的事是我跟阿强自己的私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她把阿强的身体还给我,此事就此了结。希望你们不要插手旁人的家事——龙神,我敬你也是水之王者,请你自重身份。”景雅丽的语气虽然倨傲,息事宁人的愿望却再清楚不过。她想以话挤兑住汪丹,盼他明白以堂堂神龙身份参与人家男女私情之争是多么有失面子的行为。谁知这位平时被老婆欺压蹂躏惯了的“王者”根本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有面子过,加上白玉唐不停在后小声嘟囔、煽风点火,汪丹哈哈一笑,以居委会大妈致力于调解家庭纠纷一般饱满的热情踏步上前。
“景小姐,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这位车大爷,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这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就算他千好万好,他也只能是一个女人的好丈夫——景小姐,爱情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借口,什么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人家两口子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横插在中间,有意思么?我们中国,是讲道德的!”
“龙神,这么说这闲事你管定了?”景雅丽切齿咒骂。
“管定了!我是坚决支持一夫一妻的,男人嘛,对老婆忠诚是应该的!决不能搞什么第三者!”汪丹慷慨激昂,随即小声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这事儿我今天要是不管回家我老婆绝饶不了我的,跪主板,顶键盘,我容易嘛我……这是个立场问题,景小姐你一定要体谅……”
“你说什么?”白玉唐探头过来,怀疑地盯着他。
“没、没说什么……家长里短的……”
景雅丽轻蔑地一笑:“好个怕老婆的龙神!见过没出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你真替你们龙族丢脸!好,你们两口子并肩上吧,我今天非拿回阿强的身体不可!”
“不要脸的贱人!”九头鸟骂道,“分明是你扣押了我家建强的灵魂,弄得他半死不活,还敢跑到我家来闹。把儿子还给我!”
“那就试试吧!”
汪丹还来不及劝阻,九头鸟九首齐鸣,凄厉的唳声中它已振翅而起,与犬鬼斗在一处。景雅丽并没现出原身,人形的她已足够把九头鸟逼得左支右绌,女人洁白的双手变作生满黑毛的利爪,她本是鬼魂之质并无血肉,根本不怕九头鸟浑身锋利的羽毛。几招过后,只见满天鸟毛纷飞如大雪,白玉唐伸手拈住一片,惊叹:“哇!好薄的刀片!老公,我多捡点,回家给你刮胡子……”
“小心别被割到啊!”汪丹在激荡的劲风里大声对她喊。
九头鸟又一声哀叫,左翅被犬鬼的爪子抓破了长长一道伤口,随着爪尖一路突进钢硬的羽毛四处崩飞,那伤口好深,九头鸟受此重创,轰然落地,再也飞不起来了。
“这都是你自找的!”犬鬼冷笑,径直向地上的男人走去。
“不许碰我儿子!”九头鸟匍匐在地喘息着,渐渐化作人形。原来这庞然大物的幻象是一个如此矮小瘦弱的老太太,只有一米五左右,脊背微微佝偻着,满头白发。她看起来一如每一个家庭中八十岁的老祖母,温和,慈祥,无害。
除了左臂和脖颈上,两条狰狞可怕的长长伤口。皮肉向外翻卷,尚自流血。
不知哪来的力气,这重伤垂毙的老太太忽然挣扎爬起,抢在犬鬼之前扑在车建强身上。她瘦小的身躯还不抵儿子的一半面积,但仍然竭力张开双臂,凶猛地护住这个高大男人。
犬鬼停下脚步,俯视着老妇人,眼神也不知是蔑视、是憎恨还是敬佩。风把她的黑大氅呼啦啦吹到老妇人脸上,黑色的波浪,像条舌头一舔一舔。
“阿强,我要带你走。跟我走,好吗?”
那男人……他熟睡的脸,多么英俊。是的,他不再年轻,即使闭着眼,眼角的纹路也清晰如刻,因此更加惹人疼怜。她怔怔地注视着他。
真想伸出手去,轻轻地,把他眼角的皱纹抹平……
已经有多久没看到他了。尽管在一个月前,使用法力把他的魂魄拘禁在自己的意识内,他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但,那是不同的。当她于咫尺间与他实实在在地相对,她才忽然察觉自己内心的空虚。那不是他,她胜券在握的囚徒那不是这个名叫阿强的男人,只不过是个魂魄而已……人有三魂七魄,在犬鬼强大的魔力下它们被从这个身体中抽离,一条条地分散开来,分别囚禁在深不见底的渊中……一些蠕动着的、虚弱的小爬虫,爬不出她一手设定的牢狱……那不是她的男人!
魂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魂魄不会用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替她围上披肩。犬鬼露出两枚尖齿恫吓着敌人,却在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生满黑毛的利爪不自觉地环抱住自己的肩头。风好大、好冷呵……
不会有人这样地抱着她了。她青白着脸,看着脚下沉睡的男人——这么熟悉的面孔,这么近,可是那么远。他睡在他母亲的庇护下,冷冷地,对于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说到底,他还是要他的家庭,是么?
他还是不要她。
一切正如一个月前的那一天。
他说:雅丽,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那是在香港。铜锣湾的一家小食店,她一向特别的喜欢这些嘈杂俚俗之地,有种热闹而街坊的感觉,仿佛藉着这市井的幸福可以温暖那些黑暗孤寂的记忆。他也一向带着纵容的微笑,听从这个“女朋友”的口味,放弃专车司机接送,步行专门钻一些简陋的小巷,寻找各种千奇百怪的小摊子。这端庄的女人,无人得知她背地里的孩子气与撒娇时的模样。她是商场上有口皆碑的景小姐,三十来岁没嫁过人、精明而难缠的女强人,她的美丽与娇柔只对他一人绽放,芍药般动人的容颜。
但他低垂着头,不看她。
景雅丽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五年以来。
用五年的时间,或许可以很容易地坐稳蒙克斯中国地区总代表的位子,但是要用五年的时间寻找到一个可以与之白头到老的男人,太难了。不,也许一辈子的时间都不一定够。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她一直相信她已经找到了。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即使从五年前才开始学习做人,灵性极高的犬鬼已经清楚地知道,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实在太难。在她身畔出现的,不是委琐好色的老头子就是乳臭未干的小青年,加上商场无情,作为业内公认精明之极的蒙克斯总代表,男人对她大多敬而远之,不愿发展业务以外的任何关系。那些无事献殷勤的呢……算了,他们只不过是贪她的钱。太拙劣的演技,她连拆穿都懒得。犬鬼不太适应人类世界的规则,要知道在一切非人的世界里,力量永远是越强越好,弱肉强食,你不吃我,我就吃你,就这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来到人间,原来一个女人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
她天赋的头脑与充沛的精力给她带来“社会地位”和奢华的生活,但同时也把她隔离在孤独中。没有人可以接近她的心,没有人看到她强悍外表下的无助——除了他,车建强。
这是一个很俗、很老套、很煽情、很狗血的故事。一位人到中年、有妻有儿的商界强人偶然邂逅另一位强人,当然,这个强人是女的。二人因业务频繁接触,渐渐生情……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商界强人忍受不了这诱惑——当他发现这个女子原来是多么地富有魅力。他的大好年华全部用于创业,即使和妻子也并没多少谈情说爱的机会,时至今日,他的江湖地位稳固了,事业如日中天,儿子也学业有成,人生一切都完美不过的时候,也许于某个深夜的瞬间,忽然醒悟,一丝淡淡的遗憾与不甘……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女子没有早遇上呢?
历经无数动摇、试探、自责、暧昧、双方的折磨,他俩终于还是走到一起。
景雅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是他先开口。他说,雅丽,我爱你,我不能再骗自己了……我真的爱上了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深沉动听的男人声音,像个魔咒,从此启开她不曾照射过一缕光线的心。景雅丽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儿子都已念大学的男人,以她被压抑至今的全部热情。
是的,生前死后,这是她第一次,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她从前不曾发现,原来她的心里除了恨,还可以有别的感情。
她爱他爱到无可言说。一向冷静的名女人在他面前像初尝恋滋味的青涩女生,他的一个电话、一次约会、一句临时有事不能见面的道歉……都是她为之忽啼忽笑的理由。她那么爱他。
也许,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言爱的较为优秀的男子。不过如此而已。
但被爱情蒙住眼睛的犬鬼看不到这些。她失去了她的洞察力。人?人是什么?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的?犬鬼其实不甚了了。她学习做人也不过五年多。
他们人间不是有这样的两句诗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喃喃念诵着,抬眼忘着桌子对面的男人。他一头汗,在香港潮热的天气里,人声鼎沸的小食店,一身名牌西装都塌透了。
“……雅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你……我们已经错了五年,不能……不能再错下去了。我有妻子,有儿子,你知道这五年来我一直都觉得多么对不起他们吗……雅丽,我想了又想,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的眼睛仿佛没有波澜。静静地,落在那男人滔滔不绝的嘴唇上。
那一晚他说了又说,说了又说。
最后她说,好吧。不过明晚,你到酒店里来,陪我最后一夜。然后我将不会再纠缠你。
在离开香港的前一晚,在酒店景小姐订的套房里,车建强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一只遍身纯黑、双眼火红、高大如小牛犊的巨犬。
景雅丽在他面前现出犬鬼的真形,利用对方被骇、失魂落魄的时机,悄然偷取了那具躯体里的灵魂。奇怪,这个养尊处优的大老板见到犬鬼,竟然没被吓晕,也真低估了他的胆量。他虽然战战兢兢,还一再向她保证决不会把她的身份泄露呢。
景雅丽有点诧异:他怎么对这种超自然的事物接受得如此之快?按照她对人类的了解,这个种族对于在他们知识范围以外的生命与现象,通常是不予承认的。她本以为他会狂呼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