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土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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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着两腿扭啊扭,连路也不会走了。
慕丞雪感觉身后这人磨磨蹭蹭地要走不走,免不了回头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火大了。
大男人走路也一扭三摆,忒恶心!
慕丞雪双眸泛起了寒光,冷风一吹,凤眼都要结冰了。
“你快些!”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渐渐变粗的呼吸,用力憋着肚子里的闲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脾气不去吼他,陡然加快了步子,拖得顾玉麟一个趔趄。
顾玉麟忐忐忑忑,忑忑忐忐,一把心思全在九宵云外随风飘荡,哪还顾得脚下?
这样一个不留神,就踩中了慕丞雪的鞋后跟。
慕丞雪脸上凝着的冰面都快气得裂开了,心里对顾玉麟的成见一时又深了几许。
果然是大富之家出来的土财主,酒色财气将人都掏空了,路也走不稳还想着占女人便宜。
当下不说什么,甩开了原本牵着他袖子的手。
盏茶工夫后,两人在西院墙的墙根处打住。
慕丞雪指了指贴在地面上那黑黢黢的洞,狗洞。
京城的狗子们好奇怪,都流行在西墙上打洞么?呵呵。
顾玉麟站在墙边手足冰凉,但心里一股热气却像是烧沸了的水,使劲儿往上涌。
“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钻狗洞?”他拍拍胸口,想在美人儿面前给自个留些颜面。
“……”慕丞雪只好好地看着,一双漂亮的凤眸光点明媚也不见,深沉得可怕,有点吓人。
顾玉麟迎着那眼神,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股惧意,只瞧得全身发凉。
这种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过。居然有点奇妙的爽利。
于是下一刻,他就妥协了。
“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钻,在下只是说说而已……顾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这里一点点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还请姑娘笑纳。”美人在前,怎么样都好,能逃出升天,自是千好万好。
可是……留下点什么比较合适呢?
最好是能做订情信物的,日后好相见嘛!
顾二公子掏掏掏,掏掏掏……
掏出一把地契,呃,这个放在京城就是一摞普通的纸,作礼物好像不太适合……
继续,掏掏掏……
呃,掏出一块刻着“浮云”二字的玉印,呃,玉质是顶好,但是上头刻的字喻意不对,不妥……
再掏……
掏出一把银票……就这个吧!
既坦率直白,又开宗明义!能在银票上题个诗更高大上,可惜没带笔!
顾玉麟将手里的银票一扬,递了过去。
慕丞雪立时傻眼了。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三万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半生铁总宪,三千美娇娘。
七品小县令,一朝城中坐。
金银不知数,莺燕满偏厢。
便是做个贪得不能再贪的黑心老爷,也得一整年才弄得到这个数啊,这……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啊!
慕阁老家里很穷,很穷。
所有值钱的东西就只有慕丞雪这点嫁妆,所以府上丢了一盆花,才会闹得这般鸡犬不宁。
慕从知正五品内阁大学士,年俸一百九十二石,慕从琅从七品征仕郎,年俸八十四石,米一石大约相当于银一两,慕家两个主心骨加起来当不得顾二公子那点小小心意的一个角。
关键是慕二爷慕从琅还有二十七房小妾要养,嗷嗷待哺的孩子一箩筐,全是烧钱的主。
难不成是糊涂皇帝觉得慕家太穷了,要赏她一个土豪夫婿帮补帮补家计?
就着这一点,她慕丞雪是不是要回去跪谢龙恩?
慕丞雪已经懵了。
“姑娘,在下这就走了,以后有缘再见!”顾玉麟平复了一下情绪,总算恢复了一点风度。
“什么有缘再见?我不要你的……”唉?人呢?慕丞雪好不容易想表现一下清廉世家的骨气,结果却预料错了顾二公子钻狗洞的敏捷身手,一句话还没说完,顾玉麟便“哧溜”一下,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孤清冷月,与月下美人形影相吊。
院子里传来了杀猪的嚎叫,以及朱钽的怒骂,好像比来时更热闹。
慕丞雪将银票放进怀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过身走了两步,才猛地想起件事——她救了顾玉麟,树上却还绑着个顾玉犰呢!
“老夫人啊,你看我长得这般丑陋,一定不是栏子里馆子里的那些,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啊。”顾玉犰哭得涕泗俱下。
太后娘娘怒道:“不是栏子里馆子里的,就是那窑子里的,不是官户,就是私伎,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打,往死里打!”
顾玉犰大哭道:“二哥,你害死我了,你去慕家偷慕小姐的嫁妆,因何连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真·土豪的礼物……随便翻了下资料,嗯,大概就是这样……
☆、姻缘落定
皇上的身份不能透露,太后娘娘的身份也不能透露。
这事儿毕竟荒唐。
也就是因为太荒唐,沈群竟不知要怎么收场。
顾玉麟这小子,居然丢下弟弟趁乱跑掉了。
“你说你是顾家的三公子?”
太后娘娘就着侍女的手喝了一口茶,总算压住了狂乱的心绪。
再看地上跪着那人的眉眼,果然有些眼熟。
金陵顾氏的长房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二儿子顾玉麟,三儿子顾玉犰,老大顾玉眠是过继的,算不得亲生。这回朱钽御笔钦点的,便是刚刚那位站在庭脱衣扒裤的娘娘腔。
可怎么就许了那样的一个人?
太后娘娘打量了顾玉犰一阵子,对比之前那张妖妖娆娆的脸,心里便有些不喜。
把眼看向皇帝,读出的也是满眼的心虚。
“老夫人,真不关我的事,偷花那个是我二哥,开罪了慕大小姐的那个……也是我二哥,我只是看着这牡丹花喜欢得紧,一时情不自禁才想拿出来给朋友们看看。其余的全不知情。”
顾玉犰抬眼见不着哥哥,知道这位二哥一定是自己撒丫子跑了,一时心中悲愤交加,竟哭得涕泗俱下,仿佛受天大的委屈。
太后是个心慈之人,多看两眼,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太后娘娘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也算是帮儿子遮掩过去。
皇帝与小小皇商争风吃醋,这传出去肯定是个笑话,更别说皇帝为了抢回老婆居然不知轻重要动刀子把人家嫡公子的话儿给剪了,她瞪了一眼不争气的皇帝,又转脸瞧沈群。
“沈大人,金陵顾家富甲天下,自是不差这盆花的,年轻人贪玩自是难免,就算是顾二公子有心偷花,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眼下慕府并没有报案,想必……是大人你看错了。”
沈群擦擦额角上的汗珠,恭声道:“是,十月并不是牡丹花开的季节,下官眼拙,必是错怪了顾二公子,连累了顾三公子,下官愿意亲自护送顾三公子回双禧园,向顾家赔个不是。”
沈群处事谨慎,揣度圣意滴水不漏,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
这明显是给皇上搭台阶下了。
果然,太后娘娘说完就将眼睛瞟向了朱钽:“吾儿,你怎么看?”
怎么看怎么看?您老都把话给说完了,我还能怎么看?
朱钽顶不服气,扁着张脸,两边腮帮都鼓成了包子。
“母亲说是误会便是误会,母亲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做儿子的不说二话。”
话说得阴阳怪气,看人的眼神更阴阳怪气,朱钽不敢和太后斗气,直把一双大眼睛瞪沈群。沈群跪在一旁狂擦汗,就差被皇上盯成筛子了。
说实话,天家这口饭太不好吃。
太后娘娘冷笑了一声:“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怪我这老不死的东西多管闲事喽?”
朱钽连忙道:“儿子不敢。”
太后娘娘睨他一眼,向沈群抬抬下巴,沈群当即会意,着人替顾玉犰解了绑,又亲自搀起来,一路忽啦啦地拥了出去,隔了一会儿,守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也都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和嬷嬷在远处候着。
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太后娘娘放下净白瓷的茶盏,目光转圜看向那盆盈盈郁郁的绝色双姝,静了静,才悠然道:“皇儿,路是你自己选的,诏书也是你自己弄错的,做错了事,总得自己来承担,丞雪这孩子千般好万般好,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打小护着你,你回头想想,哪一回闯了祸不是人家姑娘给你担着?你从前是太子,如今是皇上,位于九阙之上,可不能再那么任性。顾家门第虽远不及慕阁老,但毕竟也是在御前行走的皇商,是你的子民,你这样折磨人家,还像话吗?”
“可是不能因儿臣的过错,就误了丞雪的一生,母后,儿臣喜欢丞雪,一早就喜欢上了,如今她要嫁给别人,儿臣不高兴。”朱钽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想想这一纸之差,他也委屈。为什么做皇帝就要金科玉律地守着,为什么发了诏就不能改了呢?丞雪到底是无辜的啊。
“你不高兴,明儿就可以不上朝了?你不高兴,就可以杀人放火了?你不高兴,就可以去把顾家的家底也抄干净了?”太后娘娘不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儿子,这皇帝自小聪明伶俐,深得先帝宠爱,可是宠来宠去,却积了一身坏毛病,必须得改。
“我……”朱钽慑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后娘娘看出他这是动摇了,才得轻叹一声,道:“你啊,颠来倒去,只管着自己这点心思就胡乱替人拿主意,可曾想到要亲口去问问丞雪自己是怎么想的?”
“丞雪自然是愿意和我一起的,我们从小在一起青梅竹马,这些事情不早就定下了么?”
朱钽想当然地冲口而出。
“是么?”太后娘娘不可置否地收回目光,淡声道,“慕丞雪,你可都听清楚了?”
朱钽心下一沉,顺着太后娘娘的目光回过身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月桂树下那抹素净的人影。
慕丞雪站在树影下,也不知多久了,一双手绞着张帕子,凤目幽深,一语不发。
即便是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也还是沉默的。
她的心头很乱,虽说一早知道是朱钽下错了诏书,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像他说的,他做错了事,为什么却要她来承受……可是,从小到大,不都是她替他担着的么?
他喜欢她,不就是因为她能干出挑?
喜欢……
这话若是放在十天前她还能相信,可是眼下——
他若是真的喜欢她,又何必来折辱她?
那个不成器的富家弟子,到底是他为她挑的未来夫君。
“启禀太后,这盆绝色双姝确实是我慕府所有,却不是顾二公子偷的,而是丞雪亲手相赠,此事二哥可以作证。”她朝着太后娘娘与朱钽站立的方向盈盈一拜,眼睛却不再看他,“夫婿这皇上为丞雪千挑万选得来的,想必自有不凡之处,丞雪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她素来强悍,如今却在灯下缩成了小小的团,凄惶无助的模样令朱钽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很满意?她居然说这样的话?
他们明明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的,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她却要这样说?这是在怨他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她居然敢拂他的面子!
朱钽腾地一下跳起来,冲到了慕丞雪跟前,紫袍之下,明黄的靴子在她面前一晃。
有些刺眼。
“慕丞雪,这都是你的真心话?”他居高临下,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蜕却了一身孩子气,才像一个初初长成的男人。
“丞雪从不说谎。”慕丞雪缓缓抬头,不卑不怯地回望过去,没有半分退缩。
“你、你是在故意气我么?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但也不是不可挽回,我只要只要……”
“只要做什么?皇上,你还不明白?君无戏言啊。”
是的,君无戏言,除非把顾家一记闷棍全打死了,他才能将慕丞雪重新婚配,他才可能与慕丞雪共结连理,他总是毛毛糙糙的,做事情不顾前也不顾后,谁曾想害来害去竟害了自己。
一出闹剧,如尘埃落定,朱钽像泄了气的牛皮灯笼,软趴趴走回去,瘫倒在座位上。
他很想问问慕丞雪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可走到这一时,问或不问,皆已是徒然。
作者有话要说:呼,闹心。
☆、没有外室没有偏房
慕丞雪揣着三万两银子的银票,丫鬟流风抱着失而复得的绝色双姝,连夜赶回慕府。
慕二爷慕从琅正携着小老婆夏姨娘在后门守着,看见慕丞雪主仆二人赶紧让门房拔了闩子将人引进来。
慕从琅拉着妹妹好好儿打量了一番,确定完好无损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扁起脸抱怨起来:“小妹你也真是的,说也不说一声就往宫里跑,这事要是给大哥知道了可怎么办?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好歹也顾一下哥哥们的感受,你看看,二哥我这一夜担心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白头发都多长出几根来,啧啧……”
慕丞雪把流风手里的花盆接过来转而塞进慕从琅怀里,用力推了他一把:“我就是不想让大哥知道才自己一个人去的,难道还巴望着二哥你能替我出头?”
慕丛琅抱着那盆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一转手又交给了夏姨娘:“一家人不说两姓话,二哥哥是胆子小,但也不至于要拿小妹的终身幸福开玩笑,怎么样怎么样?太后怎么说?皇后的位置还保得住吗?皇上回心转意了吗?我还有机会做国舅吗?”
慕丞雪被他噎了一下,当即将粉脸一沉:“二哥,我可从来没有说要退了顾家这门亲。”
慕丛琅一怔:“你既然不是去退亲,那为何要把这花拿回来,反正左右不过你的嫁妆,迟早也要送出去的。小妹,你一向有主张,二哥哥我看不懂,你不是与当今圣上青梅竹马么?人都知道这九天凤阙是留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去争一下?就算不能进宫,但好歹也能退了这门难看的婚事啊?”
慕丞雪走几步,他都跟几步,他跟着,那夏姨娘也寸步不离地跟着,手里还抱着一盆死沉的牡丹花,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行人转朱阁,低绮户,从后花园一直逛到了慕大小姐的闺房,慕丞雪却还是一副晦莫若深的样子。
“小妹,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怎么打算的?”慕从琅死皮赖脸地挤进小妹闺房坐下。
“二哥要听我说真话?”慕丞雪赶他不走,只得将门窗都打开来,吹吹屋里的闷气。
“哥哥关心妹妹是天经地义,自然是要听真话的。”慕从琅一拍桌子。
“真话就是,顾二公子给了我三万两银子,看在钱的份上,我不舍得退这门亲了。”
慕丞雪摸出一摞银票往桌上一放,转身去摘头上的发簪。
慕从琅和夏姨娘两个被那一叠钱的份量惊得一呆一傻,半天才恍过点神来。
虽说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