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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14部分

小说: 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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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接过去,因为他正举起他那盛着白兰地的酒杯,随即猛地把它放在桌上,酒溢出来弄得杯子外围都是。“她这么对你说?”他声音沙哑地问我,还注视着我的双眼。



我缓缓点着头。“她说,认为莫莉会满意国王留给我短短的私人时间只是在自欺欺人。”



博瑞屈向后靠回椅背,一连串相互冲突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看着一旁的炉火,然后转回来看着我。有一会儿他似乎想说话,但他随后坐直身子,一口气喝完白兰地,又唐突地站起来。“这儿太安静了,我们到公鹿堡城走走好吗?”



隔天,我顾不得头晕脑胀就起床,不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害相思病的样子。毛头小子的急躁和草率让我失去她,而如今我得像个成年人般克制自己。如果时间是唯一能让我等到她的途径,我会听从博瑞屈的忠告,好好运用那时间。



所以,我每天很早起床,甚至赶在早餐之前准备就绪。在完全属于我的房间里,我努力伸展,然后手持一根老旧的棒子演练格挡动作,直到汗流浃背、头晕脑胀才下楼洗澡,在热腾腾的蒸汽中放松自己。慢慢地,非常缓慢地,我开始恢复活力,急惊风师傅硬塞给我的新衣也变得合身了。虽然我还是无法摆脱不时的颤抖,但我病发的次数减少,而且我都能在丢脸地跌倒之前回到房里。耐辛说我的气色好多了,而蕾细也乐得一有机会就给我东西吃。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每天早上和守卫一起用餐,大家只管狼吞虎咽,也顾不得规矩了。早餐之后就到马厩里带煤灰去雪地慢跑,好维持它的体能状态。当我带它回马厩时,亲自照顾它的感觉就像家一样温馨。当我们在群山王国遭遇一连串的灾难之前,博瑞屈和我为了我运用原智而闹得很不愉快,我也因此无法进入马厩,亲自梳理煤灰和替它准备食物。马厩里非常忙碌,动物温暖的体味混杂着工人们关于堡里的闲言闲语。运气好的时候,阿手或博瑞屈会抽空和我聊聊,而在其他忙碌的日子里,看着他们讨论如何让一匹种马停止咳嗽,或医治农夫带来堡里的生病公猪,都能带给我苦乐参半的满足感。他们忙得没什么时间闲聊打趣,就无心地对我置之不



理。事情该是这样的吧!我已经开始过着另一种生活,但无法期望过去的日子永远都在那边为我停留。



第29节:总有办法做到



那样的想法并没有让我摆脱痛苦的罪恶感,只因我每天都会偷偷走到谷仓后头那废弃的小木屋。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行事,和博瑞屈之间的和平也没维持多久,而我却觉得理所当然。在我的记忆里,失去他友谊的记忆实在太鲜明了。如果博瑞屈曾怀疑我重新使用原智,他就会像以前一样迅速完全地遗弃我,而我每天都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愿意为了一只小狼拿他的友谊当成赌注?



我唯一的答案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像无视于关在笼子里的饥饿孩子般,对小狼置之不理。但对博瑞屈来说,原智有时让我对动物打开心扉,而他把这当成是令人作呕的弱点,正常人是不会沉迷的。他其实也拥有原智,只是一直顽固地不愿承认他这份潜在的能力。就算他用过,也绝不会让我有机会逮到;相反的,我就没有他这么悄无声息了。他那怪异的洞察力,总是让他知道有一种动物深深吸引着我。当我还是个男孩的时候,我沉溺于原智,和动物混在一起,直到有人敲我的头,或打我一巴掌,才让我回神继续做事。当我和博瑞屈住在马厩的时候,他竭尽所能努力地让我和任何动物保持距离。他总是成功的,还救了我两次。失



去动物同伴的切身之痛,说服了我相信博瑞屈是对的。只有傻子才会沉迷在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上头。所以,我是个傻子,而不是一个可以对饥饿小狼置之不理的男子。



我窃取骨头、碎肉和面包皮,竭尽所能地不让别人知道,就连厨师和弄臣也被蒙在鼓里。我每天辛苦地在不同的时间到厨房偷食物,更不辞辛劳地变换路线,免得走出一条明显通往后面小木屋的路。最困难的是,得用洁净的干草和旧毛毯偷送食物到小木屋去;但我总有办法做到。



无论我何时到达,小狼都等着我。这不只是动物等待食物的企盼,它甚至感觉得到我何时展开每天的例行公事,然后走向谷仓后面的小木屋,因此它都会等着我。它知道我的口袋里什么时候会有姜饼,而且飞快地喜欢上这食物。它对我的疑心还没完全消除。不。我感受到它的小心翼翼,而当我走近的时候,它也还是把自己蜷缩起来。但是,我不曾打过它,还有我给它吃的每一口食物,让我们之间信任的桥梁愈来愈稳固。这是我不想建立的关系,所以我试着对它严厉地不理不睬,尽量不用原智了解它。我怕它失去独立在原野生存的兽性,我一再地警告它:“你一定要把自己藏起来,每个人对你来说都是威胁,每条狗也一样,所以一



定得呆在这里面,任何人来都不许出声。”



它刚开始很容易听话。它瘦的令人难过,当我一拿食物来,它就立刻扑在地上开始狼吞虎咽。它通常在我离开小木屋前就在干草床上入睡,或在啃骨头时用嫉妒的眼神看着我。但是,当它吃饱了,也运动够了,就不怕我了,开始展现出与生俱来的爱玩本性。当门打开后,它立刻跳到我身上假装攻击我,用狼吠和扭打表达对牛骨的钟爱。当我指责它太吵,或夜里偷跑到小木屋后面的雪地玩耍时,它就会因为我的不悦而畏缩。



但是,我也在那样的时刻注意到隐藏在它眼中的凶猛。它不承认占上风,只有一股自以为长大了的意味,等待着直到自己做出抉择,有时感觉很痛苦,但总是必要的。我在拯救它时,已决意以后要放它自由,而一年之后它就是另一只夜晚在远方呼啸的狼,我不断地告诉它。



一开始,它会想知道何时能离开怪味四溢的公鹿堡,和拘禁着它的石墙,而我答应它会尽快,只要它吃得够饱够强壮,等冬天的深雪融化之后,它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可以离开。



但几个星期过去了,外面的暴风雪提醒着它那张床的舒适。当它渐渐长出肌肉来,就没那么常问这件事了,而我有时也忘了提醒它。



寂寞从里到外彻底啃食着我。我在夜晚纳闷着,如果斗胆上楼敲莫莉的房门,会发生什么事情。天亮后,我把自己抽离完全依赖我的小狼。城堡中只有另一个像我一样寂寞的生物。



“我确定你有其他任务,但你为什么还要每天过来看我?”珂翠肯以群山人直率的方式问道。记得那是上午十点左右,暴风雪来袭的翌日。大片雪花飘落,珂翠肯却不顾寒冷地下令打开所有的百叶窗,好让她看看外面。她在缝纫室远眺着海,我想是极度不安的水面深深吸引着她,而她的双眼和那天的海水几乎是同一个颜色。



“我得帮你想个能愉快地打发时间的方法,王妃殿下。”



“打发时间?”她叹着气,两只手肘靠着脸颊,凄凉地瞪着窗外的飘雪,海风吹着她的秀发。“你说的话很奇怪。当你说打发时间,就好像我们在群山王国里提到掠过的风一样,像是个亟欲摆脱掉的东西。”



她的小女仆迷迭香坐在她脚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把脸埋在双手里,其他两位仕女心领神会地窃笑着,然后勤奋地低着头继续做针线活儿。珂翠肯房中有一大幅裱起来的刺绣,上面有山的底部和瀑布,我没注意到她进度如此之快。服侍她的其他仕女们今天没出现,但编了长篇大论的理由解释不能陪她的原因,大多是头疼。她似乎不明白她们的不理不睬让她被藐视,我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有时甚至怀疑我是否该这么做,而今天就是这样的时候。



我在椅子上移动,交叉着双腿。“我的意思是在冬天时,公鹿堡会变成挺乏味的地方,因为天气让我们得窝在屋子里,没什么好玩的。”



“在造船工人的遮棚里可不是这样。”她告诉我,双眼看起来有股奇妙的渴望。“那儿非常忙碌热闹,工人会充分运用每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安置木材和弯曲木条;而当天暗或刮风时,造船工人在棚子里仍然劈、削和刨平木材,忙个不停。在炼铁的地方,工人们制造着锁链和锚,有些人为了航行编织坚固的风帆,其他人负责剪裁和缝制,而惟真走动着监督所有工程。我却只能坐在这里编织刺绣,就算刺伤手指,双眼也疲惫了,却还是得绣上花朵和鸟的眼睛。所以当我完工时,就能把它和其他美丽的作品一起搁在一旁凉快了。”



第30节:总有做不完的事



“喔,请不要搁在一旁,吾后。”一位仕女突然冲动地脱口而出,“您的刺绣当成礼物是再珍贵不过的了。修克斯那儿有您裱起来的刺绣作品,歇姆西爵士的房里也有,瑞本的克尔伐公爵……”



珂翠肯的叹息阻断了这名仕女的恭维。“我宁愿在船上工作,用巨大的铁针和硬木钉打造我丈夫的战舰,那将是值得我花时间的工作,也会赢得他的尊敬。然而,他们给我玩具想取悦我,好像我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般,不懂得妥善运用时间。”她把头转向窗子。此时,我发现从船坞升起的烟,就像海面一样清晰可见,或许我搞错了她所注视的方向,原来,她一直注意着造船的棚子。



“我应该派人送茶和蛋糕来吗,吾后?”另一位仕女满怀希望地问道。她俩都披着斗篷坐着,而珂翠肯似乎没注意到寒冷的海风从窗户灌进来。显然,对于那两位坐着的仕女来说,在冷风吹拂下不断地做着针线活儿,实在不好受。



“如果你想的话。”珂翠肯毫无兴趣地回答。“我不饿也不渴,真的。我整天做着针线活儿,这里吃着、那里喝着,还真怕发胖,而且我渴望做些有用的事。老实告诉我,斐兹,如果你觉得不需要来看我,会呆呆地坐在你的房里吗?或是在织布机前刺绣?”



“不会。但我并不是王妃。”



“王妃?嗯,我现在终于了解这个头衔真正的意义了。”她的语调里有着我未曾听过的苦乐参半。“但是王后呢?在我的国土上,我们不说王后的。如果当时换成我,而不是我父亲执政,人们就会叫我牺牲献祭。而且为了国泰民安,我还真会给牺牲献祭掉。



“如果您在此深冬时节仍身在群山里,都会做些什么呢?”我问道,只想找个更舒适的地方继续聊,可这又错了。



她沉默下来盯着窗外。“在群山里,”她轻柔地说道,“从来没有无聊的时候。因为我比较年轻,所以大部分的牺牲献祭都由我父亲和兄长承担。但如姜萁说的,人们总有做不完的事,甚至还可以分一些给别人。可是在公鹿堡这儿,所有的事情仆人们都做得好好的,而且总是不让你看见,顶多让你看到结果罢了,就像整洁的房间和桌子上的肉。或许是因为此地的人口众多吧!”



她停了一下,眼神看往别处。“在颉昂佩的冬季,厅院和整个城都寂静无声。雪下得很大很厚,强冷的寒风肆虐在我们的土地上,而不常行走的道路就在这冬天里消失无形。徒步或骑马取代了车行,而来访的人也早就打道回府了。在颉昂佩的宫殿里,只有皇室家庭和选择留下来帮忙的人。不是服侍他们,不完全是。你到过颉昂佩,就该知道那里的人不单是服侍或保护皇室。在颉昂佩,我会早起替家里打水煮麦片粥,然后就轮到我搅拌水壶里的东西。崎瑞、席尼克、乔冯和我会在厨房里聊天,让那儿充满活力。然后,所有年轻人就会来来往往地带木柴回来,摆出盘子和说着一千件事情。”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而我听到了她孤单的沉



寂。



她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如果有工作要做,无论是粗重的,还是轻松的,我们都会参与。我曾将树枝折断用来扎牢一座谷仓,甚至在寒冬中帮忙清理积雪,和为了一个失火的无助家庭重建屋顶拱门。难道你认为能够牺牲献祭的人,就不能打败想杀害山羊的虚弱老熊,也无法把绳索拉紧好整修遭洪水冲毁的桥?”她眼神充满着痛苦地看着我。



“这里,在公鹿堡,我们不让王妃冒险。”我简短地告诉她。“让别人的肩膀去拉紧绳索吧!我们有成打的猎人,为了荣誉争先恐后地追捕偷袭牛羊的猛兽,但我们只有一位王后,而王后能做的事情,其他人未必能胜任。”



在我们身后的房里,仕女们都忘了她的存在,其中一位传唤了男仆,不一会儿他就拿着甜蛋糕和一壶热茶回来。她们聚在一起边聊天边用茶杯暖手,我短暂地瞥了她们一眼,想知道是谁被选中来陪伴王后。珂翠肯,在我看来,恐怕不是个容易侍候的王后。她的小女仆迷迭香坐在茶几旁的地上,有着梦般的双眼,双手紧握着一块甜蛋糕。我忽然希望自己重新回到八岁的时候,然后加入她。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珂翠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来这里帮惟真生个继承人。我不会逃避这个责任,因为我不认为这是个责任,而是种乐趣。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分享我的种种心情,但他总是远在城里办事。我知道他今天在哪里,就在下面,看着他的船从木板和木材中升起。我能陪着他而不招致危险?当然,只要我能替他生个继承人,也只有他才能是孩子的父亲。为什么当他忙着保国卫民时,却把我关在这里?既然是牺牲献祭,我理当为了六大公国分担这份职责。”



虽然我已习惯了群山人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但她的直言不讳仍令我震惊,而我的回答就显得鲁莽了。我起身靠向她身后的窗户,把百叶窗绑紧以阻隔不断从窗户灌进来的寒风,并且借机靠近她耳边激动地说道:“如果您认为这是王后唯一的职责,就大错特错了,吾后。像您一样坦白说吧!您忽略了对您那些仕女的职责,而她们就是来陪您聊聊天的。难道她们不能在自己温暖的房里做针线活儿,或是陪着急惊风师傅?您为着无法陪伴国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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