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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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想她会出席的。”莎拉自顾自地点点头,砰的一声把鹿腿翻过来在另一侧敷上药草。“我听说她表示自己怀孕了。”厨娘的语气满是怀疑。“她想在今晚宣布这件事。”
“你怀疑她是否怀孕了?”我直截了当发问,厨娘并未被这话所激怒。
“喔,我不怀疑她有了身孕,如果她这么说的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在惟真的死讯发布之后才说出来,而不在事前告知?”
“怎么说?”
“我想,我们之中就是有人会纳闷。”
“纳闷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厨娘瞪了我一眼,我咒骂着自己刚才不耐烦的响应。我可不想让她闭嘴,因为我需要听到所有的谣言。
“是这样的……”她迟疑了一下,却无法拒绝我的凝神倾听。“当一个一直没怀孕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远离时,忽然宣布怀了他的孩子,总是令人多心。”她瞥了瞥四周看看还有谁在听。所有的人都各自忙碌着,但我相信一定有人朝我们这儿竖起耳朵偷听。“为什么忽然在此刻宣布?而且既然她知道自己怀孕,为何又在深夜匆匆离去参与战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位怀着王位继承人的王后这么做是很不寻常的。”
“这个嘛……”我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和缓下来。“我想,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她是在何时受孕的,如果真有人想屈指算算月数到底对不对,到那时再算也来得及。况且……”我接着像策划阴谋般靠过去。“我听说她的一些仕女在她离开前就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像是耐辛夫人和她的女仆蕾细。”我得确定耐辛会吹嘘她早就知道了,还有蕾细也得在仆人间散播消息。
“喔,那个人呀!”厨娘那不予考虑的语气摧毁了我轻易得胜的希望。“我可不想冒犯,斐兹,但她有时有点傻傻的。而蕾细嘛,她倒挺牢靠的,但却不怎么说话,更不想听其他人说些什么。”
“嗯……”我笑着对她眨眨眼。“我就是从那儿听来的,而且早在我们动身前往洁宜湾之前就听说了。”我更靠近她。“到处问问吧!我敢打包票你会发现珂翠肯王后为了减轻害喜而喝了不少悬钩子叶茶。你调查一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我用一枚银块打赌我是对的。”
“一枚银块?啊,好像我也有这么多钱可以拿出来跟你打赌似的。我会去问问看,斐兹,我会的。你真是不应该,不早点和我分享这么多八卦,多亏我告诉你那么多!”
“这样吧,再告诉你一件事。珂翠肯王后不是唯一怀有身孕的人!”
“是吗?还有谁?”
我露出微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当我得到进一步的消息之后,你绝对会最先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谁怀孕了,但说出城堡中有其他人怀孕总是保险的,或者早晚能证明我的谣言是有根据的。如果我得靠厨娘来打听宫廷里的闲谈,就需要讨她欢心。她慎重地对我点头,我也向她眨了眨眼。
她终于完成替鹿腿加料的程序。“来吧,小子,把这个拿到那团大火上的烤肉架搁着,放在最上层的架子,我要把它烤熟,可不要烤焦了,你现在就去吧!水壶呢?我叫你拿来的牛奶在哪儿?”
我拿了些面包和苹果后才离开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里,这简单的食物对我如此饥饿的人来说如同山珍海味。我直接回房梳洗,进食完毕后便躺下来休息。我今晚或许没什么机会面见国王,但还是想尽可能在餐宴上保持警觉,也想告诉珂翠肯先不用急着悼念惟真。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无法摆脱她的仕女们,然后安静地和她说几句话。况且,如果我错了呢?不,当我证实惟真还活着之后再告诉她也不迟。稍后,我一听见敲门声就醒了。本来我仍躺在床上,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拉开门闩,打开一道门缝,然后便看到弄臣站在我的房门外。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他居然是敲门而不是直接溜进来感到惊讶,或是因为他的穿着感到震惊。我张口结舌地站着看他。他温文儒雅地鞠躬,然后掠过我身边进房,关上他身后的房门,还上了许多道门闩,接着走到房间中央伸展双臂,缓缓转圈子让我欣赏他的模样。“如何?”
第150节:充满血腥暴力的余生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我很坦白地说道。
“我也不想这么穿。”他把长衫整平,拉了拉袖子展示上头精细的刺绣,还有足以彰显出袖子华丽布料的袖底开衩。他拍拍羽毛帽让它鼓起来,然后戴在他那头苍白的头发上。帽子的颜色从最深的靛蓝到最淡的天蓝都有,而弄臣的脸也仿佛剥去外壳的蛋般在这堆颜色里透了出来。“弄臣已经不流行了。”
我缓缓坐在床上。“帝尊把你打扮成这样?”我无力地说道。
“他想这么做可难了。衣服的确是他给的,但可是我自己穿上的。如果弄臣都已经不流行了,那么弄臣的贴身仆人该会有多么卑微。”
“那黠谋国王呢?他也已经不流行了吗?”我尖酸地问道。
“过度关心黠谋国王已不再合时宜了。”他回答我。他雀跃地蹦蹦跳跳着,然后便停下来庄重地站好,似乎想配合身上的新衣般,在房里转了一圈。“我今晚和王子同桌,还得时刻表现十足的欢乐和机智。你觉得我办得到吗?”
“比我好太多了。”我酸溜溜地回答。“难道你毫不在乎惟真已经逝世了吗?”
“难道你毫不在乎花朵在夏日的阳光下盛开吗?”
“弄臣,现在外头是冬天。”
“这两件事可都是真的,相信我。”弄臣忽然站稳了。“我来请你帮我一件事,如果你相信的话。”
“相信你找我帮忙和帮你忙一样容易。说吧,什么事呢?”
“不要因为你自己的野心而杀害国王。”
我惊恐地看着他。“我绝不会杀了国王的!你怎敢这么说!”
“喔,我这阵子胆子可大了。”他双手放在背后在房里走来走去,一身华服和不熟悉的姿势可吓坏了我,他那个样子好像有其他生物栖息在他身体里似的,而且是个我一无所知的生物。
“甚至连国王曾杀了你的母亲你也不会复仇?”一阵恐怖的恶心感自我体内升起。“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耳语道。
弄臣因我痛苦的语气而旋转着。“不,不!你完全误会我了!”他那充满诚意的语气让我立刻又见到了自己的朋友。“但是,”他用几近狡诈的温和语气说道,“如果你相信国王杀了你那位非常珍惜你、疼爱你和宠你的母亲。倘若国王把她杀了,从你身边永远地夺走了她,你想你可会杀了他吗?”
我长久一来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帝尊相信他母亲是被毒死的,也知道这就是他痛恨我和百里香夫人的原因之一,更明白他相信是我们动手杀人的。
但根据国王的指令,这些指控都不正确,事实上是欲念王后自己把自己给毒死的。帝尊的母亲向来过度沉溺于酒精和那些能让她暂时忘忧的药草中,当她相信自己有权晋身权位阶级,却无法如愿以偿时,就沉溺于那些消遣中来逃避现实。黠谋好几次想试着阻止她,甚至要求切德提供药草和药剂让她停止这个瘾头,却仍无济于事。欲念王后的确是被毒死的,但可是死在她那调制药物的自溺之手中,这是我一直都了解的事实。但我明白了这件事,却忽略了一位娇生惯养的儿子突然间丧母,会在他心中酝酿什么样的仇恨。
帝尊会为了这件事大开杀戒吗?他当然会。他意图让六大公国濒临毁灭好执行这项复仇行动吗?为什么不?他从来不关心沿海公国,而对他那出身内陆的母亲一向较为忠心耿耿的内陆公国,才是他心之所向。如果欲念王后没有嫁给黠谋国王,她仍将维持法洛的女公爵身份。
有时当她沉溺于酒精和药物的瘾头时,就会冷酷地嚷嚷着如果她仍是女公爵,即可运用更多权势说服法洛和提尔司公国合而为一,让她这位王后掌管,进而脱离六大公国邦联。精技师傅盖伦是欲念王后自己的私生子,盖伦煽动帝尊的恨,也让自己的恨升高。难道他的仇恨已经多到足以让他为了替帝尊复仇,而颠覆自己的精技小组吗?这对我而言是个惊人的叛国之举,却也发觉自己接受了这个想法。他的确会这么做。数以百计的人民惨遭屠杀、无辜的民众被冶炼、妇女们遭奸淫、孩子们孤苦无依,整个村庄就为了一位王子幻想出来的冤屈而彻底毁灭。这确实吓坏了我,但也不无道理。就像棺盖紧贴棺木般密合,他的动机确实与事实
相符。
“我想法洛现任的公爵或许会关心自己的健康。”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和他姊姊一样酷爱美酒和药物,而且这两样东西源源不绝地供应,让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事情,我真怀疑他是否会长命百岁。”
“或许黠谋国王会比较长寿?”我谨慎地问道。
弄臣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我恐怕他来日无多,”他平静地说道,“但他所剩下的这些日子或许会好过些,而非度过充满血腥暴力的余生。”
“你认为事情会演变成那样?”
“谁知道滚烫的壶底会冒出什么玩意儿?”他忽然走向我的房门,把手放在门闩上。“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他平静地说着。“拋弃那些在你脑海里快速转动的念头,愚人先生,让事态稳定下来。”
“我不能。”
他用额头抵住门,这可最不像弄臣的举动。“那么,你就会导致国王之死。”他低沉的语气满是哀伤。“你知道……我是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为何来到此地,而我确信一件事情,那就是瞻远家族血脉的终结是众多转折点之一。珂翠肯怀了王位继承人,也因此得以延续香火,那就是情势所需要的。难道不能让一位老人安宁地逝去?”
“帝尊不会让王位继承人出世的。”我坦白地说道,就连弄臣都睁大眼睛听我如此直言。“
那孩子若没有国王伸手庇荫就无法掌权,无论那位国王是黠谋或是惟真。你不相信惟真的死讯,也如此表示,那你忍心让珂翠肯承受相信它的折磨吗?你忍心就这样让六大公国在鲜血中破败颓圮?假如王位不过是被烧毁大厅中的一把破椅子,这对瞻远家族的王位继承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第151节:一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
弄臣的肩膀沉重地垂了下来。“有上千条岔路,”他平静地陈述,“有些道路清晰平坦,有些阴影重重,有些则显然前有艰难,唯有强大的武力或一场天灾浩劫才能改变这些道路。另有道路则被浓雾所藏,而我不知是否有出路或那路将通往何处。小杂种,你可真像雾般笼罩着我!光是你的存在就让未来的可能性增加千倍,真是个好催化剂!在雾茫茫之中,有些道路最为黑暗曲折,是通往毁灭的路径,但有些则是通往光明闪亮的金色路线。看来你走的是起伏于高山深谷的道路,而我渴望的是中庸之道。我渴望我的主子能平平安安走完一生,因为他对我这位古怪且语带嘲弄的仆人真的很仁慈。”
他不再责备我,拉起门闩松开锁就静静离开了,一身华服和谨慎的脚步让我觉得他整个人都走样了,花斑点衣服和之前的嬉笑蹦跳也似荡然无存。我在他身后轻轻带上门,然后靠着门站着奇+shu网收集整理,仿佛自己可以支撑住未来似的。
我极度谨慎打点自己的衣着好赴晚宴。当我终于穿上急惊风师傅为我缝制的新衣时,看起来几乎和弄臣一般体面。我决定不在晚宴上哀悼惟真,更不会露出悲伤的神情。我在下楼时看到城堡中大多数的人都涌向大厅,明显地所有的人不分贵贱全都奉旨出席了。
我发现自己和博瑞屈、阿手以及其他马厩伙伴同桌。自从黠谋把我带进他的羽翼下照顾之后,我就坐在这毫不起眼的位子上,但我宁愿和这桌人共处,也不愿坐到主桌那儿去。大厅里的上宾席位坐着一群我不熟悉的人,大部分是从提尔司和法洛来的公爵们及贵宾,不过我倒还认得几张面孔。耐辛坐在近乎符合她位阶的座位座位上,蕾细也确实坐在比我更高一阶的位置上,我却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莫莉。公鹿堡城的人们也散布在大厅中,多数是有钱人,而且大部分人的席位比我想像中来得好。这时,国王被带入大厅中,只见他倚靠着衣装优雅的弄臣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珂翠肯。
她的样子可让我大吃一惊。她穿着简便的土褐色长袍,为了哀悼惟真而将头发剪短到不超过一只手掌的宽度,且因失去重量而像蒲公英的种子般从头部伸展出来,发色也因修剪而淡去,看起来像弄臣的头发一样苍白。我已经习惯于她把一头浓密的金发绑成粗粗的辫子,但现在她的头在宽阔的双肩上看起来异常渺小,那对无神的蓝眼睛在哭肿的红眼皮下也显得有些突兀。她看起来不像一位哀悼中的王后,倒像是初来乍到宫廷的另一类古怪弄臣。眼前这名女子不像我的王后,也不是花园中的珂翠肯,更不是挥剑起舞的裸足战士,而只是一位在此地新寡的外籍女子。相反的,帝尊仿佛要向女士求欢似的衣装奢华,如同猎猫般自信满满地移动着。
我眼中的晚宴好似一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有位心智衰弱且瘦削的老黠谋国王不断对着他的晚餐点头,或者不针对任何人虚弱地微笑交谈。王妃毫无笑容也几乎没吃东西,且满怀哀戚地沉默着。掌控大局的帝尊,则像一位尽责的儿子般坐在年老体衰的父王身旁,而一身华服的弄臣就坐在这位王子身边,不时夸张地运用机智修饰和强调帝尊言谈中的妙语,让王子的言谈比实际上更加生动。主桌的其他宾客包括法洛和提尔司的公爵及公爵夫人,还有他们目前宠信的一些位阶较低的贵族,但却看不到来自毕恩斯、瑞本和修克斯公国的代表。来宾在餐后向帝尊敬了两次酒,第一次是法洛的侯德公爵。他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