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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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大忙人,也有时间来公园?”我掏火机给罗征点燃烟。他吸了两口说:“我特意来看你的。”
我笑道;“是不是想帮我走走后门?”他说:“你要找人说情用不着我,你的朋友乱抓一个出来,也比我管用。”我说:“别说我的朋友啦!那哪是朋友?那是老虎,我是与虎交友被虎咬。唉!这不废话吗,我不被老虎咬,你老人家会来看我?一定是高胖子和你说了什么。”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见你稳坐钓鱼台,以为我表错情了呢!”
“他妈的!”我脏话破口而出,“你想看我上吊呀!也行!等下我去看看哪有减价的绳子卖,给你来个实况自杀。”我和他交往少,因为他说话做事吞吞吐吐,让人难受。
“自杀就不必了。”罗征笑脸挺不错,“不过,我是来听你发牢骚的。”
我揣摩他的来意,无非是想听我对盘新华他们的牢骚。我说:“你也太别有用心了,你也不想想,我如果知道点什么秘密,人家也会投鼠忌器,整我破产也得和我商量商量。”
他望我不说话,我也不说,接上一支烟,把吸得很短的烟头扔向不远处的垃圾箱,没扔进,幸亏戴红袖章的大妈不在附近。
“你可能连牢骚也不想发了,是不是?”罗征似笑非笑,歪着脖子。我躲避他灼灼的目光,孙副市长的春宫照就放在怀中,我特别买了一台激光打印机,挑了两张特别清晰的打印出来。要不要给罗征呢?今早我想过,拿去寄给孙副市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可这一招是否厉害?我也吃不准。其实,我有很多更好的办法让他知道厉害,最简单莫过是在网上发布。然而,我从未想过走到那一步。这才是困扰我的地方,也是今天下棋输给徐老头的真正原因。
“我走了。”他说走就走,瘦小的身形不一会消失在公园林荫道。
我仰身躺下,石头做的长椅很凉,几片落叶飘到我身上。天快黑了,打开关了一天的手机,一开就响。
“你上哪儿去了?”艳艳的声音几时也变得可恶难听,如果再加上一点粗口话,跟骂街没两样。“找你一天了!居然关机,你到底想干什么?好!你不用回来啦,我和我妈搬走!”
我连滚带爬出了公园,好在车流高峰过了,顺利回到家里的小区外。在一个邮箱旁停下车,吸了一支烟,还是没有勇气把怀里的信封投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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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艳艳大发雷霆,我赔笑到她心满意足。她说:“盘哥来过电话,他去帮你说情了,你先别凶!我没求过他,是他自己去找人的,他说人家也不告我们,罚款两万,停业一个月。”
他妈的,这样也好,要是刚才把那封信投进去,谁的日子也过不安宁了。唉!得过且过吧!
吃饱饭,不敢再出门,陪艳艳和岳母看起香港的连续剧,母女俩被故事情节骗得泪汪汪,我更坐立不安,正好高仕明和老曾来了。
“你们也爱看这个电视剧呀!”周玉兴奋地坐到艳艳身边,“我担心来这里漏掉一集呢!”小马也正中下怀,坐了过去。
岳母要帮我们倒茶,我说:“妈,你看你的,我们到书房去。”瞥了一眼看得入迷的艳艳,我偷偷从酒柜拎一瓶酒三只杯。
报复来了(3)
“跟王一州跑去轰轰烈烈也不叫上我!”高仕明摆弄书房里的小电视。
我倒酒说:“你少卖乖!上回让你将了一军,才出这事,你有热闹看了,害老子受罪,都是你这死胖子种下的祸根。”他哈哈大笑:“我怕你误入歧途,帮你悬崖勒马,站到人民一边来。你一点就通,看来没有坏透。”
“洋玩意就是喝不惯,凑合吧!”老曾抿了一口酒,皱起眉,“喂!早一轩还有没有救?既然得罪当官的,干脆别做了。我们那边生意虽说不是太好,你过日子还行的。”
高仕明把电视弄好,喝着酒说:“当老师去!你那口英语不教人可惜,艳艳她们学校不是要人吗?王一州公司的子弟都去那里,料想那校长肯定拿你当座上宾。”
“出点好主意行不行?”我把玩着酒杯,“先是叫我给汉奸当狗腿,现在又唆使我去给鬼子子弟当老师,我他妈怎么老跟坏人混一块?”
“你烦不烦呀?”高仕明换了个频道,“张口闭口的汉奸,你……哟!是向东的事。”他盯着电视,我们也看过去,一条简短的新闻,说是追认向东为烈士。
“你们闹的有结果了。”高仕明端起杯,“来!干一杯,起码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我心里怪怪的,这就是我的目的吗?好像我没有什么目的。
4
“文哥,文哥……”李启明急急火火跑进办公室。我放下报纸,“谁又出事了?”“早一轩”过几天就能重新开业,员工们大都回来上班,我也照旧来看报。
“不是的。”李启明手中拿着一张请柬,“我们有对手了!斜对面开了一家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店,请你去参加开业仪式。”
我又拿起报纸,“管他呢!有对手才好玩,我们是老字号,谁怕谁呀?”李启明搔头说:“有点不对头,我们有分店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分店,像是跟我们对着干。”
我从他手中夺过请柬,心头一震,居然是劳剑在搞鬼!这就难怪了,掏出烟,李启明给我点上,说:“文哥,这家伙是个劲敌,以前当过足球明星哩!有号召力。”
我没好气说:“你怕的话,投奔他去好了!”
劳剑的早餐店取名“又一春”,开业仪式搞得比我那时过之而无不及,省市都有领导出席,当然少不了那位孙副市长,盘新华倒是没露面。潘大山还写了一篇文章,叫什么《绿荫场下又一春》。这只疯狗,当初咬劳剑他也积极,现在又向劳剑摇尾巴,赤裸裸的唯利是图。
我没去,让李启明买个花篮送去。也许是嫉妒加眼红,连续几天,“早一轩”也懒得去看,以免碰上“又一春”火爆的生意让我受不了。
“早一轩”在冷冷清清中恢复营业,生意也冷冷清清。我安慰大家说,等别人腻了“又一春”,我们的生意就会好转。可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一点好转的迹像,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5
艳艳的肚子明显翘起,她坚持要去上课,我不再让她自己开车。
早上起床,艳艳例行公事地唠叨着“早一轩”,服侍她上了车,她仍是没完没了,一路上讲个不停。我耐性子听,只觉得这条路很漫长。好不容易到达学校,打算马上去找徐老头下棋,在公园门外接到李启明的电话。
“不好啦!文哥,好多员工跑到又一春去了,小四川也跑了!”
我骂骂咧咧地掉转车头,真他妈是兵败如山倒。
李启明和方姐、老吴没精打采地坐在店里,客人一个没有,我进去他们也不说话,直愣愣看我。我从冰箱拿了罐可乐,站到窗前,欣赏对面“又一春”热闹的场面。
报复来了(4)
方姐站起来说:“领导,没办法啦,一天亏好几千,老吴,你算过没有?这两个月总共亏了多少?”
“二十七万四千九百一十四。”老吴机械地报数。
“我的妈呀!”方姐惊叫。李启明摇头说:“完了,昨天银行打电话来催款,我算着准备这个月能还一半,这下全完了。”
老吴递给我烟说:“把分店停了吧!这样可以少亏点。”李启明又说:“酒吧也、也不行了,对面开了家‘太郎’,日本人全上那儿去了,连小姐也走了。”
我在想我该说点什么,却看见一辆宝马车在门外停下。劳剑趾高气扬走进门,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不留心以为来的是王一州呢!
“文老板让我好找,等几天才见你的车在。”劳剑等随从给他拉椅子坐下,摘下墨镜哈气。我隐约猜到他的来意,笑道:“不好意思,劳总有什么指教,来个电话我去拜访才对,启明快倒茶,愣着干什么?”
劳剑点上烟,接过茶说:“老熟人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直说吧!你这几个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给我还有用处,你看怎么样?”想起当初我转让这个酒家时,对那老板也是这么说。现在轮到别人对我说了,不禁想笑。
“怎么?不愿意?我们走!”劳剑站起。我忙说:“开个价吧。”他又坐下,得意地笑道:“这才对头,我不相信文老板有每天亏上万的耐性。喂!你们把价钱和文老板说说。”随他来的人有一个说道:“早一轩所有的店面原样不动,我们出二十万。”
“二十万!”李启明瞪大眼喊道,“单单是酒吧装修就花了四十万,还有四个分店呢!二十万你们买酒吧差不多,亏你们说得出口。”方姐也道:“这不是趁人之危吗?领导,不卖!”她的成语用得十分贴切。
劳剑翘起二郎腿擦拭他的墨镜,眼作他望。老吴说:“劳总,再加点吧?这个价太低了。”劳剑把墨镜重新戴上:“好吧!看在熟人的份上,再加五万。”李启明说:“加五万还是太少了,起码四十万差不多。”
“是啊!”方姐说,“四十万我嫌少呢!让你们大占便宜了。”
劳剑望我,我吸烟不语。他说:“看来文老板是打算硬撑下去啦,不谈了!我也忙,告辞。”他走到门边,我大声说:“成交。”
“这才像条汉子。”劳剑鼓掌大笑,“赢得起输得起嘛!我就知道文老板是识事务者。看!我把钱都带来了,合同也准备好了,你只需签个名,不用再理这个烂摊子。”他的人把一个箱子放桌子上打开,又递给我合同。
李启明哀求道:“不能卖呀!文哥,我求求你,要卖我们另外找人,也不止这个价。二十五万怎么去还贷款呀!”我看合同不理他,方姐要说话,老吴拉住她说:“还不去点钱,领导等着签字呢。”方姐流着泪把钱点完。
人终于走干净了,我独个坐在店里。不是留恋,慢慢想来觉得蛮有意思,把一个小小的米粉店,搞成全市有名的连锁店,轰轰烈烈,风风光光,如今不得不放弃,还背上一屁股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可能我对这两者不是十分看重,唯一让我黯然的是方姐的眼泪和李启明的哀求,以及老吴的无奈,这个店,他们才是直正的主人。
电话又响,我不愿忍耐它的响声,也不去接,拿起卖店钱和我的物品,离开时忘了回头看一眼。
6
“二十五万!”艳艳的嗓门可以和方姐比大,“你不如白送他好了!你叫我去呀!我倒想看看他那张嘴脸,二十五万他开得了口!你真够潇洒的,居然也认了!”
报复来了(5)
我是有准备给她骂的,一句话不回。她比我想象的冷静得多,发了一通火后,悠悠地说:“也好,反正我对早一轩从来没好感,不过你的债你要自己还,我不管。”
这个她不管不行,卖店钱只有贷款本利的一半,我能动的不过几万块,哪里还得清。我说:“你最少给我二十万吧!家里也不急用钱,留着也是留着,我将来一定补上好不好?没准过两月我又发了。”
“发!你发梦差不多!”艳艳又嚷,“你不为我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我这点钱,你甭想拿去抵债,除非、除非离婚!”
我听这话火就上来,不是岳母在旁非发作不可,艳艳进房关门又是一声巨响。他妈的,真想骂出声,在外头风吹浪打我无所谓,可家里的风吹草动最令人难以忍受。
“难为你了。”岳母柔声说,她脸上的关切让我火气消了不少,“她就这样,冷静下来也很懂事的,别计较。对了,我有两万块,你先拿去,大多是你们给的,我用不着。”
我忙说:“妈,哪能要你的钱,你留着,没到那地步。”她叹息道:“我知道这帮不了你什么,可你们为钱吵成这样子,我真的怕呀!伤了感情怎么办?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我挤出点笑容说:“没事的,妈!我们是小吵小好大吵大好,你不用担心,她讲得也对,该为孩子考虑,我另想办法找钱。哟!那个连续剧都过了,你也早点休息。”我也进房去。
艳艳头朝里躺床上,想是睡了,我轻轻上床,不敢触动她,近来她的肚子已成障碍,亲热少了许多。闭上眼,盘算着从哪凑这笔钱呢?儿子那边还有个坑要填,以后该做点什么呢?
朦胧间,有哭泣声。以为是梦,转了个身,枕巾上湿漉漉的,是艳艳在哭。我睁开眼把她搂住。
“还生气呀!来,咬一口解恨好不好。”我给她擦泪,她越哭越凶,眼泪流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带着哭腔说:“你什么都是不在乎,像个赌徒……呜……”她又哭,我哑口无言,“……只顾你自己一时兴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不管我怎么想,我是你老婆呀!我……呜……”她哭得更是伤心,“我不怕你没钱,不怕你成穷光蛋,就受不了你把我当花瓶……我是个人……呜……”
我很不安,实在是该反省,又有几个男人不把老婆当装饰品呢?漂亮的老婆可以向人炫耀,就算是不漂亮的老婆也能向人表示有娶老婆的能力,把老婆当知己朋友的少之又少,我也不例外。艳艳的泪水浇湿了我的肩,可能是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眼角挂着泪珠,黑暗中格外亮。
“小文,银行的人来了。”早上还没起床,岳母在门外叫。
他妈的,这么快找上门。我嘟哝着穿上睡衣出去。两个不认识的人,面无表情坐在客厅里。
我没等他们开口,抢道:“消息真快呀!才两天就坐到我家来啦,怕我跑路是不是?”我泡上一杯浓茶慢慢品,他们像看个无赖一样看我,生意好那时可不这样,我记得有位科长笑得很卑贱,巴不得我多借点。
我把卖店钱拿出:“这里不够,余下的我过段时间还上,可以吗?”他们仔细地点完,打好收条说:“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然只好法院见了。”我跟在他们身后,狠狠关上门。
艳艳从卧室出来,双眼红肿,但眼神很温柔,“等下我和你去还钱,拖久了利息越来越多。”她拿过我手中的浓茶喝了一口,皱起鼻子,“这么苦!喂!我看要不把车卖掉一部好不好?我又不能开,还得花一千多块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