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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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知道自己的情况,明显是剑法比不上身法。跟他硬拼招数才叫笨了!星华平时追得他东躲西藏,倒让他腿脚练得好!
飞天展开身形跟他游斗。开始时那人枪势呼呼好不强横,几十招之后,就显得有些后继无力,身法步法都有些窒滞。星华还在不停地细声唠叨:「没种!你倒是打啊!光跑可不算赢!」飞天咬得牙痒痒,可惜不能吼出来这叫战术,你小子懂个屁!
他虽然一直叽叽喳喳,可是,旁边的人都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看样子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单独让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类似武侠里的传音入密吧?
飞天心里想着事,脚下微微一慢,身后风声大作,飞天猛地止步回身,长枪雪亮的枪头紧擦过侧掠的腰身,刺了个空,他连人带剑扑进了那家伙怀中,剑尖稳稳点在了他喉头上!
那家伙反应极快,身势硬生生煞住纹丝不动,右手一松,长枪「当啷」一声坠在了地上。
台子上唱名的喊道:「壹肆柒胜!」
飞天缓缓回臂收剑。那个玖拾陆号风度不错,抱个拳,然后捡起长枪便下台去了。
咦?这就胜了?挺容易啊!
飞天倒提着剑蹦下了台,指望着好好斜睨星华一眼现现傲气!结果还没说出一句话来,台上又唱:「零捌号!」
星华从身边擦过去,两步纵上了台子,身形说不出的潇洒。唱名的继续唱:「肆拾壹!」
那边人丛中跳出一个来,身法也颇灵活,落在台上与星华站面对面。
嘿嘿嘿,看看这个家伙跟人家动手什么样!一天到晚臭屁得要命,说不定他实战不怎么样咧!
唱名的念赔率飞天根本没听到,就等着小钟一敲他们开打。
那个肆拾壹也是使剑的,「噌」一声长剑出鞘,动作快得让人咋舌!纵起之势不见得很高但是极快,雪光一闪,剑已经袭到了星华的面门!
「铮」一声脆响。
飞天眨眨眼,又眨眨眼。
那个肆拾壹……怎么突然跪下了?练地堂腿还是滚地剑么?
结果唱名的已经开始吆喝,「零捌号胜!」
乖乖!一招就完啦?刚才星华的动作迅如惊电,只看到他的膝曲了一曲,没看清他究竟是伤了那个家伙的哪个部位!
不过按那个家伙……捂着的部位看……星华他……好毒辣!
要是踢一个狠的,人家不就断子绝孙了?暴汗……
飞天总算知道……他教剑时一向还是诸多容忍了!飞天情愿他挥着捣衣杵,哪怕把自己捣成件薄皮外套……也比……也比这个强!
他的剑根本动也没动啊!
身形一晃,星华施施然就下了台。
第八章
飞天有些谄媚地冲他猛眨眼,「老大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
星华冷冷白他一眼,「你看你刚才,居然耗半天才收拾了那个玖拾陆号!」
飞天不敢回嘴,点头又哈腰。
上面又开始读号:「零柒号!零贰号!」
嗯?零贰?飞天回过头看台上。
星华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仔细看那个贰号的身法,注意他换气的时机!这个家伙速度快,爆发力惊人,和以前的你是一个路子。」
飞天哦了一声,瞪大眼看。
那个家伙身形极好,削肩细腰长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往这边扫了一眼。
那么亮晶晶的眼,和美丽的唇……
飞天怔了一下,怎么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可是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这样……这样一个满身傲然之气的人……应该是没有,可是又觉得眼熟。
虽然蒙着面穿着一样的衣服,但他就是卓然不群,傲睨全场!
不,有一个……
可是他会来这种地方吗?
开始的钟一响,台上的两个人瞬间化至静为极动。
身形快得像两条淡淡的影子,似真似幻!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他们这样快,飞天竟然还可以看清他们的身影和脚步!看他们瞬息间换了七、八招,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速度和灵活啊!
甚至听不到他们剑刃交击的声音,不是没有硬碰硬的时候,而是双方都太快,一招不待使尽,即刻变招换式!剑刃往往在撞击之前,双方都已经换招了!根本不待击到实处!
好厉害的剑技!
星华的声音细细地说:「这种剑法只是小意思,不过路子和以前的你很相近!你现在力量未复,剑技上能够补足才好。记看清楚!」
飞天连点头都顾不上,一双眼眨也不眨盯着那个贰号!
他好快!动作灵活到不可思议,全身上下那种绷紧灵动像是瞬间爆发的猎豹般,有力优美!
他呼吸时快时慢,并不一定!飞天一心难以两顾,分神去听他的呼吸吐纳,就没能看得清他接下来使的什么招。耳边欢呼雀跃之声不绝,加油吶喊吼得山震!显然台下观者都为这出色的比拼而热血沸腾!
「当」的一响,两条紧绞的人影倏然分开,一道人影向后斜斜飞跌了出去,唱名的吆喝道:「零贰胜!」
不是错觉,那个零贰号真的在看他。收剑的时候微微俯着头,眼角却有微光闪动。
飞天直直望着他。零贰号长睫眨了一眨,别过头去。
星华拍他一下,「行了,今晚没别的好看了。看清楚多少?记得什么没有?」
飞天说:「看清一大半。」
星华点头道:「好,那就回去了。」
飞天把布条摘下来给他,两个人挤出人丛向外走,星华走在前面,飞天跟在他身后。人比来时多,台子上坐不下,走道上也站的都是人。
飞天费力地向外挤,忽然手上一暖,有人握住他手,一样东西轻巧地塞进他掌心。
飞天吓了一跳,本能地握紧。那只手光滑纤长,一下子抽回去。飞天四下里张眼看,却只是一片昏暗。
星华极不耐烦地回转头来,「快点!」
「哦,来了。」飞天顾不上再看,用力向外挤。
两人一路又穿房跳墙,在空旷的街道上奔驰。
从后园的墙跳进去,星华伸个懒腰,「嗯,今晚不错。回去好好睡,明天早上起来给我练两趟步法!」
飞天嗯了一声,看他摆摆手朝另一边客舍去了。紧紧握着拳,手心里全是汗。飞天回到房中,关了门,把手掌摊开。是个小小的蜡团,里面像是裹着纸团还是绢团似的。
飞天把蜡封捏碎了,展开来看。
上面就一句话:「四更,摘星楼顶。」
好诡异,这算什么?约会?挑战?还是……
……应该去吗?
理智说,扔掉纸团睡觉吧,可是……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刚才一团黑什么也看不到,飞天却觉得,这纸团肯定是刚才那个零贰号给的。
他看过来的眼神……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眼睛和嘴唇……
好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应该听说过才是。
衣服还是穿得好好的,飞天把刚才那个小面具往脸上一扣,从窗子里又跳了出去。
***
已经快三更,不跑快点,四更到不了摘星楼顶!
飞天回想着刚才那个家伙的动作步伐和身形,还有他与众不同的呼吸吐纳方法……
心随念动,脚下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是脚不沾地在街巷飞驰!腿脚都像是云浮风掠,根本没有疲累的感觉,也不是急促的动作,但是速度却是极快的。
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他的身体好像失去了重量,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有引力,轻飘飘地说不出的欢畅!眼前是层层高墙。一面接着一面,一面比一面高,令人惊诧地、诡异地排列着。
……他倒忘了,这摘星楼……就在飞天殿的后面。得,跑回自己家来了。
这些墙真是奇怪。
飞天心中想着,脚下却丝毫不停,快如离弦之箭,吸一口气,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轻飘飘越过第一道矮墙。
他一手在第二道高墙围沿处搭着,又翻过了第二道墙。腰身斜挫纵过第三道,脚在直壁上一撑,又跃上了第四道墙。
月光下,摘星楼已经就矗立眼前。
心里不是不诧异。在今天白天要是告诉他,他能这么令人咋舌的轻盈灵活,飞天肯定是不相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福至心灵!
一下子像是好多东西自己从身体里喷薄出来,根本不经过大脑,身体自己就都一一做出了调配反应!
上次和舟一起爬这座塔,是他初到此地的第一夜。
事隔一月有余,心境却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不觉得自己是莫名地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倒觉得时时处处都显得似曾相识。是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还是前世今生那种说法真的不那样缥缈无据?
心里还是有些戒惧,飞天向上攀纵。塔很高,据说是上界最高的建筑。
陡然间,头顶传下一声轻轻的冷笑。他骇然抬头,一条人影不知何时已在上一层的塔角上,手里倒挽着寒光闪烁的长剑,背光而立,「来得这么晚……」
飞天喘一口气,在下一层的瓦面上站住,「已经不算慢了。」
果然是他。零贰。
他声音冷冷地,却还是有些耳熟,「刚才给你看了半天的演练,还没有领会贯通?」他手腕轻转,长剑平举,「你的悟性大不如前了。」
心中突然亮了起来,飞天脱口说道:「杨公子?」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不似刚才那般冷,「才认出来么?」他身形一晃,稳稳站在了飞天身侧,伸手脱下面具,「眼力也变差了。」
飞天还来不及说话,眼前一花,接着面上一凉,面具也被他摘了去,月光明澄澄地照在脸上。「杨公子你……」
「叫我行云。」他指尖按在飞天唇边,微微的凉意香气,飞天只觉得心脏又漏跳一拍。「杨……行云。」飞天有点不知所措。前次见过面后就再没有遇到,怎么现在这么和颜悦色?为什么叫他来此?
他不是伶人么?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功夫?照刚才看,他在台上分明也没有出全力,游刃有余和那人周旋,估计还是有意让飞天多看些,多学些呢!
为什么这些又要瞒着星华和辉月呢?
月光如水,天空中还有异常明亮的星,闪动不确定的寒冷的光。
飞天跟着他,默不作声地攀到塔顶。杨行云别的一字不提,只是把呼吸吐纳的诀窍细细讲了一遍,然后让飞天试着按他说的法子呼吸。
飞天肚子里闷着满满的疑问,可是不知道问哪一条。最最不能释怀的,就是他身上那条伤痕。
真是以前的飞天所伤么?
他指点飞天,用剑时手腕应该怎么样施力,怎么样提升灵觉,怎么样将身体里蕴蕴不发的天人之力运用至全身。小至听、嗅、看,大至走、跑、跳、纵、驰,还有玄之又玄的,感。
像直觉般,没办法解释得清。似乎就是超越了身体感觉之外,一种遥感预知。
飞天一边听他说明,一边不由自主想到……圣斗士,第七感,小宇宙……杨行云坐下身来,月光映得他面庞手指有如琉璃美玉,好不动人。
认真的时候,时间似乎飞逝一样地过去。
「天快亮了。」杨行云停下来,望了一眼东方黑黝黝的山脊,「你回去吧。」
飞天也觉得奇怪。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一夜没睡,竟然一点困倦都不觉得。
凌晨的黑暗中,只看到杨行云一双眼晶莹明亮似碎裂的星辰。
「还不走?」他说。
「你的伤……」飞天终于问了出来,「我为什么会伤你?」
杨行云在黑暗中轻声笑,「过去的事,还提来做什么。」
他不想说?为什么那一天还那样耿耿于怀,现在却释然了?
「还……还痛吗?」飞天的手不由自主轻轻按了上去,拉开襟口,虽然四周那样昏暗,却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玉白的肌肤上,那一道红色划过的伤痕。
风中似有若无一声叹息。
到底他还是没有说。
抱着满肚子的不解,飞天轻盈地纵身飞越,感到身体飘飘然,几乎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杨行云他真的很神秘,现在只知道他是没有恶意的,除这以外,别的还是不知道。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一个套着一个。
***
飞天回到客舍的时候,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
已经没时间再睡,好在也不觉得累。提起剑去后园里练武,想着杨行云刚才讲的,慢慢地出剑,回身,飞纵。
明明星华教得更久,可是,效果却不如杨行云教了一会儿来得要好要快。
看来那头斗牛天生不是开班授课的料子。别看他自己打架时那样风卷残云,一教起人来却完全不得其法。
一路剑法越使越顺手,那剑好像变成手臂的延伸,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力道、速度方向完全心动意至,心中那种快美简直就想大声吼出来,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爆发出来!
最后一式跃空下劈,飞天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很长,阳光下黑黑的影子映在青石板地下,如一只搏击长空飞越苍穹的鹰,手中的剑极写意地挥出去,尘沙、草叶受这一剑劲气的激荡,团团滚滚地翻涌起来。
「好!」有人由衷地赞了一句。
飞天轻飘飘又极稳当的落在了地上,回过头就看到辉月和星华两个,立在远远的回廊下看着这边。
飞天有点不大好意思,掸掸有些乱了的袍子,看着他们慢慢走近。
「飞天真的进步神速。」辉月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穿白色真是无人能及,好一派晓月清风的雅致。
星华看起来精神也是真好,根本不像是熬过夜的样子。
身体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充满了力量,飞天从来没有这样精力充沛,而且又觉得非常舒畅。
他们说的力量……难道就是逐渐盈满身体,越来越强的感觉吗?
辉月没怎么说话,倒是星华喋喋不休,后来塞了一本册子过来。
飞天翻了翻,上面那种扭扭弯弯的字一个都不认得。
「剑谱啦。」星华大大咧咧地说:「你现在力量和身体都算是恢复不少,基本的剑法也练熟了,可以开始练你以前的剑法了。」
飞天满脸黑线,「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
星华愣了愣,「啊?」
「我一个字都不认得。」
星华搔头,表情像是很苦恼,「可是我最近可能有事情……没法再教你。」
辉月想了想,说道:「也不怕。飞天回去,让舟总管跟你慢慢对著书讲演一下好了,他本身也是剑术高手,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上面的剑法不是他那一路……他是以轻灵绵柔见长,你是以力量为主,不过单是演练招式,他应该不成问题。」
舟总管吗?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他了。
辉月这间客舍住了一个多月,突然要走,真有点舍不得。
飞天也没有什么好收拾,把那个装着双盈剑的盒子抱了,飞天站在夕阳里跟辉月道别,谢谢他这一个月的照顾,他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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