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神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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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月汗流浃背地走到老父亲身边,劝他:“爸,你歇一下吧!这活一天半天也干不完,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习惯了,干这活不累,只是有点口渴。”成爹放下手里的刀,冲成月笑了笑。
他满脸通红,满头汗水,有些气喘息息。两人找了个阴凉的灌木丛地方坐下,喝水抹汗。
成爹放着自家地里的活,上这里帮忙,他知道成月需要人手,另外,他一直感到在成家五个孩子中,成月得到他的关爱最少,这次,多亏成月凑足钱把成磊保出来,尽管在这荒岛上看不到什么希望,但是,他还是想弥补一点什么。虽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爸,您明天不用再来了,明天土木工师傅上岛建房,这里也没啥事。”成月看出父亲脸上的疲惫,走到他的身边劝他道。
既然走这条道是她的选择,这份苦应该由她来承受,怎能让年迈的父亲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呢?
“成月,爸明白你的心,爸爸一把老骨头都快可以敲鼓了,趁现在还动得了,就帮帮你吧,反正在家里也是歇着,心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出一身透汗,晚上好睡觉。”
成爹说完,低头把手里搓成一小团的烟丝,塞到一根竹筒做成水烟竿的竹眼里,拢起双手,划着手上一根火柴,嘴对着竹筒口,一边吧哒吧哒地吸着,那小团被火柴燃着的烟丝随即忽闪忽灭,最后,哧的一声,燃尽的烟丝团被吹出老远,只听水烟筒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后,成爹才把嘴从烟筒的口移开,把吸满一嘴的烟徐徐地吐出来,一身的疲劳好象也随着这白色的烟雾消散了。
从小到大,眼前这一幕对于成月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但是,她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做着这事,对他,这一刻才是最惬意放松的。
他老人家辛苦大半辈子,却仍然无法享受清福,还在为每个孩子操心。成月心里不禁感到难受,她把视线投向远处。
远处,陈耀和成磊每人背着一大捆的茅草,向她这边走过来。
成月抬头眯着眼睛朝他俩望去,她呆住了。十五岁的成磊和陈耀的个头差不多一般高,两人走在一起,竟然像是同胞兄弟:一样黝黑四方端正的脸,相同的浓眉下都是深陷的眼窝藏着一双多情的眼睛,要命的是两人都是大鼻头。
成月看着走近的两人,似乎明白,当初她第一眼看到陈耀时,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陈耀走过来,看到成月盯着他们看,说:“我们今天成绩不错,这么多的茅草应该够盖三两间屋子了吧,明天我叫建筑队的人上岛挖地基建房,用不了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在岛上住下了。”
“我看,成根大叔的船也该换个大船给他,我们要往岛上运输的东西太多了。”成月提议道。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后天一艘新的大船将停在渡口上。”陈耀一边说,举目寻找成根的身影,远处,成根还在低头弯腰割着茅草,陈耀朝他挥手,让他过来歇息。
“他真是个老实人!成凤呢?”成月环视周围,问道。
“她呀,是牛犊子拖犁耙——没劲了,不知又躲到哪个凉快的地方去了,她这几天跟我吵着要出城里打工,说既然成月回来了,她就可以离开这穷地方,你们翅膀硬了,都有自己的主见和打算了,我也不用瞎操那份心了,由她去吧!”
成爹拿起他的烟袋,要吸上两口提神解乏。也许年纪大了,不比从前,最近一段时间,他总容易感到累,右腹部还时不时地隐隐作痛,他没吱声,知道是自己老毛病犯了。
他的肝一直有事,这病不是吃几副药打几针就好的,这病得好好养着,劳累不得,吃好睡好,是个“富贵病”;他命苦,实在是“富贵”不起,只好偷偷地忍着,不让孩子们为他操心。
成爹嘴里说着成凤,心里却想到了成香,便对成月说;“你回来也有一个星期了吧,过两天不忙了,抽个空到你姐那,看望一下她。可怜你的姐呀!哎——”成爹叹了一口气,没有往下说。
站在一旁的成磊咬了咬嘴唇,没出声。
成月看着父亲难言的样子和成磊难过的表情,心里一震,才想起,回来后,光顾着忙自己的事,还没有去看望过大姐成香!
是该抽空过去探望她!不知她现在生活得怎样?为什么父亲和弟弟都不愿意多谈起她呢?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吗?成月想着,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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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寐以求
成香正躺在床上。
这天,她刚做了引产手术。在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她在一家医院偷偷地做了B超,照出肚里的孩子又是个女的,她的心痛苦绝望极了,这已是她怀过的第四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婴,还没满月,婆婆就把孩子送到很远的一个亲戚家里,六年多,她只见过孩子几回,孩子知道她是亲妈,但从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对她冷淡,老躲着她。
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又是个女孩,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亲自喂养,尖酸刻薄的婆婆心里很不痛快。在孩子满三个月的一天,突然大哭不止,成香哀求丈夫抱孩子到医院看病,但是,婆婆怕花钱,执意不让。
“这孩子不过是上火,冲一杯凉茶给她喝就没事了。我养大这么多个孩子,小时候孩子病了,都是喝凉茶就很快好了。”
成香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哭闹不止,心如刀割,坚持要去医院。她丈夫却听从他妈妈的,无动于衷地坐着。
孩子哭累了,渐渐地停了下来。成香以为孩子睡着了,把孩子放回床上,她把孩子一身汗湿的衣服换下来,才发现这孩子是出奇地安静,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了,一下子,她慌了,不顾一切地抱起孩子,朝医院奔去。
到了医院,医生对她说,已经太迟了,孩子可能是肠梗阻,痉挛后穿孔而导致死亡。如果早一点到医院看医生,孩子就不会死去。
成香听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孩子已经冰凉的身子,瘫软在地上,一股寒气渗透她的骨头里。孩子最后挣扎时那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她耳边,那无助可怜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就这样,一个弱小的生命从人世间消失了,像天边一划而过的流星。
从这以后,成香的脸上很难找到笑容,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她的周围,冷漠将她团团包围,她感到窒息和失望,象个木头人一样机械地活着。
一年后,她又怀孕了,她丈夫认为,只要她生下个儿子,一切都会变好的。因为她心里过重的忧虑和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的虚弱身子,她早产了,产下一个瘦弱的女婴,出生时,孩子的哭声象蜜蜂的嗡嗡声一般大,这女婴在婆婆一家的冷眼下活着,在成香精心的喂养照顾下,孩子病病歪歪地长到两岁,才有个小名叫小玲。
有一次,成香带着小玲回娘家。成磊看着脸色苍白几乎皮包骨的外甥女,感叹地说:“看这孩子,让人想起旧社会!”
成爹一听,眼圈红了,扬手在成磊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成磊知道自己说到父亲的伤心处,惹得父亲下手这么重,急忙躲开。以后,当着成爹的面,大家识趣地不谈大姐成香的事。
当成香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的,她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孩子流掉了,她的身心再次受到重创。
如果说她曾经是一潭清澈甜润的井水,经过酷暑烈日的蹂躏后,那么这口井水现在几乎干枯,残留在井中的,只剩下一汪苦涩不堪的浑水。
当成月来到成香家里,看到躺在床上的姐姐,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头发蓬乱,一脸憔悴沧桑的女人,是成香?两眼无神,面无表情地望着成月,成月的心抽痛着。她想,是什么让昔日如花似玉的女孩变成这样?无情的岁月?残酷的生活?还是更无情更残酷的什么呢?
记得那年,成月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面对一贫如洗的家,望着头发花白年老体弱的老父亲,心中没有丝毫的兴奋和喜悦。
她为读大学的学费发愁,她焦虑地盘算,是继续读书?还是出来找一份工作?何去何从,她拿不定主意。
她茫然地走在白沙洲的大街上。昔日窄小肮脏的街道已经重新扩建成宽敞的柏油路,路两旁挨挨挤挤的铺面也热闹了许多,街头路边上悬挂着许多广告牌,大幅武打录像影片的宣传画刺激着行人已经麻木的神经。
白沙洲这小村庄在一天天地变化,她也长大了,读了十几年书,但没有学到更多的本事,她不知道出来,可以做什么工作?
当餐厅的服务员?还是到外面的工厂里打工?这样,她又不甘心。她回到家里,大姐成香也回来了。她把录取通知书放到成月的手中,对她说:“你去读书吧!我会想办法来帮你的。”
“姐,你的手怎么啦?”成月看到成香的手背上有一道青紫的淤痕。
“没怎么!不小心撞的。”成香低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慌忙把手移开。
成月明白,自从大姐生下女儿后,姐夫的心情不好,常拿姐姐撒气。她的日子不好过,但不敢对娘家人说。
“姐,你已经资助我读完了高中,现在,你的日子也……”
“成月,你考上了大学,为啥不去读?在白沙洲,又有几个女孩子能考上大学?你为家里争气,如果不去读,太可惜了吗?去吧,姐再苦再累,也要帮你把大学读完,我知道爸爸也会支持你的。”
正是姐姐的资助,成月才坚持把大学读完,并在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
出外求学工作,她有几年没回乡下看望姐姐。几年不见,让成月吃惊,成香是这样不如意这样的悲惨!
成月不禁想到了妈妈,那个过早离开她们的妈妈,成月的心头不觉得涌起一股酸楚苦涩的滋味。
“姐——”成月轻轻地叫了一声,喉咙就被哽咽住了,眼泪涌出成串地滚落。她把手里拎着的补品,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成月,你来了?”成香虚弱地应了一声,她想从床上撑起来,那呆滞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得到一丝阳光的温暖。
“姐,你不要想这么多,把身子调养好。”
“姐是个苦命人,本想生个儿子,但老天捉弄人,我要生个儿子会这么难呀?”成香沙哑地低声说。
“生个儿子就这么重要?要把命都搭上?”成月痛心地问,“自从你嫁给姐夫后,就不停地怀孕、生产、流产,几乎没让你的身子歇过,就是专门生孩子的机器,也得有个保修大修的时间呀,何况你只是个血肉之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生个儿子,不惜耗尽自己,你看你现在都干枯得没了人样。别人不爱惜你,你自己应该爱惜自己吧!你把身体搞垮了,不要说可以生儿子,两岁的玲玲也会没了爱她的妈妈。难道妈妈的悲剧还不够让我们心痛吗?妈妈在九泉下有知,她一定不愿意你经受她那样的痛苦,不希望她的女儿是这样活着的。”成月含着泪水,一口气向姐姐说道。
“妈妈她不会知道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不保佑女儿我生个儿子呢?”成香低声地喃喃自语,“是的,我想生儿子都快疯了,为了生儿子,吃再多个的苦我也愿意!你是不会知道的,我不甘心呀!”
成香手按在胸口上,稍稍喘均了一口气,继续吐苦水:
“没有儿子,在婆婆眼里我什么也不是,在丈夫那里得不到任何的爱,在这个家里,我无立足之地,没有脸面不能挺直腰杆子生活,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以后,我老了,谁来养老送终?女儿迟早要嫁的,我不生个儿子,老了,地里的农活,店铺里的生意谁来管呢?”
她摇了摇头,一肚子的郁闷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接着小声说:“成月,你比姐姐读书多,见过世面,城里的生活和乡下不一样,这里的女人不同城里的女人,没儿子的,一定要生个儿子,即使已经生了儿子的,你理解吗?现在,我能理解妈妈了。”
成香一番话让成月哑口无言,她能说什么?只说了几句安慰和保重身体的话。便逃一般地离开了成香的家。
她不忍心再目睹姐姐那张苍老的面孔,在成月印象中,姐姐那张年轻秀美的脸庞及那浅浅的笑容荡然无存。她已被残酷的现实生活摧残,犹如残花败柳,除了悲叹,成月说不清心中那份感受。
晚上,回到家里,成月和成凤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成凤向成月抱怨:“二姐,你真傻!放弃城里的生活,回到这穷地方来。大姐的处境还不够让你觉得心酸?反正我是看透了,不会呆在这穷山沟里受那份罪!”
“我回来这里,和大姐不同,不会活得像大姐那样,逆来顺受任人摆布,我回来是想在这里创办农庄。”成月乐观地笑着说。
“我看悬!”成凤不以为然,“你真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脑子里尽是一些不现实的空想,只怕到时别后悔!知道吗?爸爸为你这事,几天没好好睡觉,你曾经是他的骄傲,但是,现在,你却让他失望。”
“我明白你和爸的心情!等过两三年,岛上的农庄办成了,你们一定会理解的,我相信,有那么一天的。”成月自信地说。
“我知道你的脾气,没想说服你。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可不想做什么新式农民,什么农庄主,浪费大好的青春。”
“你打算到城里干些什么呢?你没有一技之长,怎样找一份工作呢?建筑工地上的重活你干不来,写字楼里又要有文凭懂电脑或英语,酒店餐厅的服务员又干不长久,工厂里的活……”
成月知道成凤决心已定,她仍然担忧。
“怎么?担心我被人贩子拐卖?你放心好了,山村里长大的女孩,什么样的苦没尝过?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不是笨鹅!说不定,我把人贩子拐卖了,他还帮我数钱呢!”
成凤一句玩笑把成月逗笑了,说真的,在外面闯,多少还需要她身上那股机灵泼辣劲。
“我已经给一家服装厂的同乡花子写了一封信,等她回信后,再动身。”
“成凤……”成月还想说什么,成凤摆了摆手。
“你不要为我操心,我在外面一定可以闯出一条生路来,你看隔壁三婶的女儿,她出去后,不是整个人都变得洋气漂亮了吗?既然她可以混成那样,我为什么不行呢?希望我出去后,可以交上好运,最好嫁给城里一个有钱的阔佬,永远也不用回到这穷山沟里,当然,我会回来探望爸爸和你们,衣锦还乡,装满一车的礼物回来,给大姐,给爸爸,还有你们,对了,我干脆把爸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