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无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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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早自习的教室里一片嘈杂,原来大家在讨论襄广文艺电台的“有情天空”栏目。前排的女生转过来对我们说,你们有没有听昨晚的广播啊?我说以前就有听,现在回家就直接睡了。她一脸神秘,你损失了啊!昨晚的节目很感人哦,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师兄耶!我说哦,然后就开始埋头整理书本。她们又继续,用互相探询的语气。
阿华撞撞我的胳膊,喂,你生日是这个月几号啊?我说十四号。啊!一声尖叫。她说,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记错啊。好巧!你们同一天啊!哈哈!我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你们?什么你们啊?她赶紧陈述开了,我是说女主角啊,就是那个师兄喜欢的那个女生啊!不过好可惜,那么深情的男子,真心呵护一个人,结果才知道他的小师妹只把他当哥哥看。他用吉他弹了一首大约在冬季,祝他的小师妹生日快乐。很感人哦,我都失眠了。你看我的黑眼圈……
对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十九岁。除了妈妈的祝福,什么也没有。带着沉睡,只有沉睡。
原来有一个人,比我还清楚我的生日是哪天,一直记得。
当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叫做故事,而自己亲身讲述的故事,该称作是什么呢?
清璇考去离家不远的一所大学。我升入高三。
璇走的时候,我托人帮忙带给她一张《大约在冬季》的CD,寓意我们都心照不宣。璇留给我了联系方式,来往几次以后便杳无音讯。也许是因为我的懒散的个性和高考的托词。心里明白,高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家人的意义重大。
奶奶说,孩子啊你要给奶奶争气,奶奶一辈子让人瞧不起,你又不是个男孩,所以你才要更加有志气!
爷爷说,将来社会就是看文凭的,不想被社会淘汰就得不断提高自己。你一定得考研考博。
妈妈说,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只希望你将来生活的好,有个好工作,自己能自立,妈妈就放心了。
爸爸说,以后要是没本事的话,你就等着去被别人呼喝着看行事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吧!有本事的人坐沙发,没本事的人只能坐小板凳,将来你是要坐沙发还是要坐小板凳,你自己看着办吧!
表哥说,女孩子嘛,有个大学文凭,工作一般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睁大眼睛抹亮心灵,搞好“第二次就业”(找个好老公)就OK了。
舅舅说,姑娘好好学啊,将来有出息了老舅也跟着沾你光啊!等实现了你做慈善家的愿望,可要首先救济你老舅我哦。
可是不得不去为家人的期望埋头暗自苦读。吉他沉了厚厚的灰,眼神黯淡神情漠然,蓬头垢面的疲惫。
我常常想;是不是要把长发剪成和男生一样的短发,这样省去打理的时间。
平常碰面的情景让人觉得无奈,同学之间交情最好的也只是微微点下头便匆匆离去。而我,整个高中三年,我认不出班上一半的同学,叫不出三人之一人的名字。
我只熟悉的是江树,嘉俐,臣羽。
尽管我记得很多人的脸,可是相聚的缘分被高考横亘在彼此之间,忽视,直至淡忘。更没有后悔和遗憾的时间。
记得校园下雨的时候,很多同学站在教室门口说笑。我透过身边的窗户,看着热闹的谈笑,看着雨幕,看着楼上横台积聚的雨水从排水管流缓的急促。
当所有人散去,校园空寂,我便打着伞从水柱下走过,速度冲撞伞面,撞裂,蹦撒下细碎的小雨珠清清爽爽的蒙覆上伞下的脸,用这种方式淡去去雨的沁凉。我视为属于自己的,最简单的快乐。
喜欢淋雨,从不因为淋雨感冒。所以我没有打伞的习惯。尽管妈妈总是在天气不好的时候细心叮嘱我拿伞。
突然下起的倾盆大雨,路人皆满脸幽怨,遮挡着雨,满是急急奔跑的慌乱。唯雨中定足微笑的人,有着最平实的心和孤独的灵魂。
雨中落寞如滑弦而回,别人眼眸中的陈映出的你,永远只是景象。
我说,谁与谁的出现改变了所有的发生,谁与谁的出现断然了缘分。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一切已是昨日。惟有回忆可以时空转切,可是依然改变不了遗憾的延续。
我说,嘉俐你去客厅陪他们玩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哦,好吧。那我出去啦。她把葱递给我,拍拍手上的泥土走出了厨房。
那些无叶的葱杆和残损的叶一并成为我感概伤势无华的情愫,落落不堪。
江树和他带来的朋友一起坐在木地板上看着阴森的惊悚片。面无表情。嘉俐正把桌子上的碗筷依次摆好。倩倩坐在电脑前若有所思。
我招呼一声:可以吃饭了。大家聚在桌边安静的等待。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吃着,似乎都变的拘谨。
倩倩坐在我的对面,她不再狼吞虎咽的不顾仪态,我看着她突然瘦削的身体,突然就很难过。她没有像以往那样霸道的在我碗中抢夺食物,很小心的,慢慢的吃着。我往她碗中夹菜,她点点头表示谢意,够吃了,谢谢。
隔着桌子,远远的那样看着她。手就开始微微颤抖,拿不稳筷子。
江树照顾着身边的朋友,不停的把菜往他碗里送。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看。那个男孩子微笑着吃碗里的东西,安静的像个孩子。
嘉俐在桌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转头看她,她对我微笑。我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碗筷,就突然想哭。
大家都在饭后各自回家了,倩倩拎着重重的旅行包站在门口无处可去。她的旁皇无措,我的忧心自若。
我接过她手中的大包,拉过她的手关上门。就留在这里。把这里当做家吧。
相视无言。我的鼻子微微发酸。
黑暗中,我和倩倩并肩躺在宽敞的床上,恍若隔世。我们都睁大着眼睛,可是看不见对方的脸。当倩倩温润的手覆盖上我的手背的霎那,我突然就泪流满面。
友情并未死去,只是被郁结的情愫而压制在心底,久久找不到出路。
这个夜晚化解开了我和倩倩的隔阂,她终于再次走近我,告诉我心底的难过。
你知道吗,我有过一个孩子,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薄薄的唇,柔软的发。他的生父是我仅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忘记了他的样子。在这个世界抛弃我的时候,他出现在我身边,我只剩他温情的眼神。绝望到没有眼泪。
那个时候,我只希望有个人可以怜惜的抱抱我。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他这样做了,结果我有了他的孩子。
觉得我很贱吧?很难理解我的想法是吗?
你知道吗,一个人像是被遗弃在学校,每当过节或是周末,看见寝室里别的女孩子的父母送来饭盒和东西,我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只得从那种热闹的气氛中跑出来,独自躲在外面的角落里,常常流不出眼泪。
我怕她们叫上我一起品尝家中的饭菜,我不习惯那样得到的施舍。妈妈不在了,她走了。剩我自己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没有家。爸爸结婚了。我是什么?
当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不知道“怕”究竟是什么了,看着渐渐凸起的肚子,每晚在两人睡一张的小床上,我一直夜不能寐,我不敢睡,我怕她们发现。当我用皮带紧紧的束起肚子,罪恶感和羞耻感充斥着我全部的神经。
夜晚,等她们都睡熟了,我躲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看水流过突起的弧度,抚摸着这个在我身体里渐渐生长的生命,我无助的靠着墙角,极度恐惧。
我知道,我不能要它。可是我不忍心!也许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天,我谁也不怪,我会一直守着这个孩子,看着他长大。
没有钱去医院,即使有,也出不了校门,门卫守卫深严,加上“非典”时期。最关键的却是根本没有人管我死活。我的爸爸不要我,奶奶也是任我自生自灭。我的亲戚,也随着妈妈的去世而显露了世间人情淡漠的本质。它们甚至厌恶我的出现。只是仅存的良知让这一切在虚掩下勉强维系着血缘的事实。
我在这个“家”敏感的活着,以卑贱的姿态。仰视所有人的目光和神情。我处处小心翼翼,懂得察言观色,懂得虚情假意,懂得血缘关系淡薄的利益驱动所在。
我只能依靠他们,一直继续到高中毕业。我跟自己说要做也做个坚强的寄生虫。
最终,家里的人为了保存颜面,将我带进了手术室。
孩子将近五六个月大了,必须手术。
我最后一次抚摸它在我身体里蜷起的弧度,掉下一滴眼泪。
手术台上的我,心如死灰般沉寂。眼睛死死的看着天花板。器械声交错,一支粗长的针管插进我的肚子注射,那个位子应该是孩子的头部。绞心的疼痛,我把他生了下来,他死了。
医生说,可惜了,是个男孩。
我开始想象他的容貌,想象他眼眸的颜色是如你般深棕还是如树那般墨黑。我想他的眼睛一定很亮。柔柔的发,淡淡的眉宇。
当时的感受只有绝望。从手术开始一直到结束,我只掉了一滴眼泪,清晰的感受着他在我身体里慢慢消逝。我抓不住。
我婶婶的儿子跟我感情很好,他只有四岁。我从家门走出来的时候他追出来一直哭。他一直哭着说,我要姐姐,我要姐姐!爷爷拼命追上来把他拉住。家里人都讨厌我,说我败坏门风。我就是堕落那又如何!
一边哭一边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听着弟弟可怜的哭喊声,我没有回头,心痛。
就在那刻,我才真正感受到还有人要我,他要我。那时,很想把他偷走,找一个陌生的地方,相依为命。就算我再辛苦也要挣钱把他养大。
她转过身,伏在我肩头哭泣。我心中一阵难过,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难过就哭吧,我在你身边。什么也不用怕。
拍拍她已经失去温度的肩膀。在我怀中不停抽噎直至疲倦的孩子。
就算世界静止,还有手心传递的温度,彼此依靠。
域雪
爱,飘逝以后
这个寂静而流动空气的夜晚,我们的友情回到起点。没有睡眠。
我们的手复合在一起,静静倾听。
倩倩有个好听的名字,安倩。
她靠上我的肩膀,轻轻的对我诉说着。我替她拉好毛巾被盖上她裸露的肩膀。有空气流动的轻微寒气。
你冷吗?我问。
不及心冷。安倩幽幽的说道。声音的细微,我以为她快要睡着。
你要睡了吗?我轻声问。听见她均匀呼吸的声音。
没有要睡。她动动手指拍拍我的手背。接着,她缓缓的说,你一直不知道,我羡慕你的光环,可惜,我只能用破坏来作为较量的方式,我以为我可以赢,到头来,还是输的彻底。我是不是很蠢。
我知道,她是指的是T和宁。
离散大概是注定的,还好,回忆同在。
我的眼睛一直睁着,看着黑黑的空气。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手指颤抖了一下。
她笑,即而沉默。
我喜欢君午,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宽阔的肩膀,长的也不帅,可是他一身的孩子气,有种让我想靠近的感觉。我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朝他走去,义无返顾。我的生活也这样的从此彻底的改变了。
第二年的复读,在踏进校门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失去,否则我将永远走不出家庭这个让我窒息的牢笼。我要勇敢的从这次高考中通过,大学对我来说,是脱离黯淡亲情的天堂,也是踏入艰辛生活的炼狱。
在这年的秋天,我看着萧萧落木。心想,还有什么可以是在值得去争取的。第一次觉得,肯定自己的感觉是那样的艰难。在第三次见到他时,我对君午说,我用来喜欢你的勇气是我生命中只剩的全部。
他愣了愣,没有回应。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依旧响起。不做停留。
我突然就哭了。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一直哭。直到很久很久,我哭的累了,再也没有力气。他帮我擦眼泪。他说,我不知道,原来你那么喜欢我。
和他在一起,我是没有自尊的。他要我答应,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代表了什么。我心里是明白的,他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给他带不来夸耀的女朋友。
可是我还是感谢,感谢他给了我这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高考还是失败了,家人念在血缘关系把我送进武汉的一所大学。我明白。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的义务。我偷偷退了学,为的是能去他所在的荆州上同一所大学,可是,他的学校过了招生的时间,我也回不原来的学校。我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我跟君午去了他的学校。我们在校外租了一间不大的房子,那是他给我的一个小家。虽然很简陋,还有淡淡的霉味,对我来说,这是第一个我可以安心生活下去的,称之为家的地方。不是房檐。不再是寄人篱下。
整理这间房的时候,君午说,你不后悔吗?
我很轻松的对他说谢谢。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他走过来拥抱我,很怜惜的神情。他削瘦的肩膀也让我觉得很幸福。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抱抱我,让我安心的依靠。我很幸福的流泪。有种释放的解脱。只想这样一直下去。我想我会和他结婚的,真正的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不管贫穷与否。都很希翼那一天。
如果每个开始都让人觉得幸福,我真的宁愿在那刻死掉。
每天我在小屋里等他放学回来,每时每刻在门口凝望他可能随时出现的路口。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总觉得很怕,对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有陌生的将来。
不知道女孩子拥有敏感的神经究竟是好还是坏,总会去在意每一个小细节,欣喜的,沮丧的,都因他的一举一动而不停变换。我明白,敏感神经让大多的失望和难过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怕。所以我逼自己变迟钝。只留下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