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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遇见与别离-第17部分

小说: 遇见与别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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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她过得挺好,没什么让她烦心的。我就这么顺口的甚至非常自然地说了谎。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也只是通过我的思维。好像这样就能让童维不再对方莉存有偏见。不可否认,我不想让他知道方莉打胎的事情。至于理由,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或许是我自己的面子情节,投射到了方莉的往事之中。我对于她的事情做以筛选,在透过自己的意愿告诉童维。再给它一个肯定的印象,事情就是这样。
透过烟雾我看见的是童维拿着画笔的手,我想他的家人一定会骄傲于有一个如此俊秀的儿子。尽管在他们看来他是如此的不务正业。
童维看看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厌烦,厌烦于周围的一切。在西城时想回家,回家了又想再往外走。好像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停止厌烦。我的心情好像已经不是一个所谓的女人应该有的,我不知道。好像没有什么能再让我心动。对于童维,我想也快走到头了。
对于我的躲避他没有说什么,空气之中渐渐溢满娇子的味道。我想孙索宇可能没有想到在短短时间之内我已经演变成为一个有口臭牙齿黄的烟鬼。窗外的雪在阳光的映射之下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天空的浅蓝色就像一汪湖水。漂亮的景色,只可惜不能融入其中。我那异常寒冷的美丽家乡,在身临其中之后就会让人陷入窒息。像个养老院一样无聊,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激动的事情。落后,且清冷。
童维好像不再问我的生活近况,或许他认为没什么可问的。其实我希望他能问问我,虽然我确实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很怪的感觉,就是希望他问,好像这样就可以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但是他从来不问,我的孤独,还有他的孤独,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问。好像这样我们就能够忽视,好像这样我们就真的完全平静下来了。

多年之后我常常回想起童维的房间,安静的带有一些奇怪风景,各式各样的颜色,随处可见的绘画器材,碟片,画集。我和他甚至可以当作对方不存在,各做各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之所以还能维持关系,是因为我们互不打扰,又能够排遣寂寞。尽管后来我经常发现他和另外的女人来往,我们之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他好像也并不害怕我会发现。甚至有一次打开门之后就看见了一个长头发的文静姑娘睡在沙发上。当然那一次我的反应是把门轻轻关上走下楼梯,仿佛此事与我并无太大关联。有时候也会暗暗笑话自己,怎么能如此镇定,且心中没有感觉。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本无深厚感情,对于彼此的选择更大意义上是出于无奈,所以对此类事情并无太多想法,得过且过就好。
八 迷 之十七
    在即将离开小城开始我下一个不可忍受的学期的时候,十分意外的遇见了在龙舌兰演出的苏海峰。我差点没认出来,他的头发留得像个野人,穿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脏乱不堪。他站在台上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科特,有那么几分相似的感觉。
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唱那些庸俗的歌了。是的,苏海峰说我们要歌唱,是的。他们终于开始唱自己的歌。在这个地方,他甚至可以转过身去对着墙壁如同雕塑。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样子的龙舌兰,估计迟早是要倒闭的。但是我希望它一直存在。这样它就给了我们一个去处,一个可以暂时忘掉现实的音乐天堂。
我是在那个时候看见少爷的。苏海峰的贝司手,都叫他少爷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透过舞台的暗蓝灯光我看见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凌乱男人。他穿一件有破洞带衬衣领的灰色长袖,袖子半卷起来,衣服上面印着PJHarvey的专辑封面。他的头发不长且十分乱,像个朋克一样四处乱乍。他的手腕上戴着个旧银镯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仔细地看着他稍稍低下去的脸。俏鼻梁薄嘴唇。看不清眼睛,但是这样就已足够。他是我喜欢的男人,除过童维之外的,再一次让我有脱离现实的感觉的男人。只是童维已经完全不符于他的外表,除了一张脸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我的地方。以至于我在看着少爷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他或许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罢了。其他的,估计也就那个样子了。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其间他抬起头不过十秒钟。他的眼睛很不耐,稍有些大,懒懒的睁着,似乎什么都让他烦燥。站累了就走到一边靠在墙上弓下腰看着他的琴。他嘴里的烟,是蓝色的过滤嘴。我很希望那是一根娇子。
看着这样的男人对我来说不失为一种享受。周围的人有些十分激动,只有台下的我和台上的少爷,像是置身事外,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下到后台。苏海峰过来把我拉到后门旁边,他们在那里有一张桌子。很高兴他还认得我。他并没有向我介绍他的新贝司手,所以我也只知道他的外号。他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当然我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半小时后童维走过来问我回不回去。当时的情况是,苏海峰、杜源、张小宁全部抬起头来看着陌生的高大童维,只有少爷不耐烦地问苏海峰,什么时候走。
我站起来向苏海峰说再见,他点点头。之后我和童维推门走出龙舌兰。我们安静的走到医院家属区,他拿出一幅卷好的画递给我,他说一路顺风。
我把画接过来说谢谢,对他笑了笑,随后转身上楼。昏暗的楼梯灯光让我觉得心里疲惫,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火车。途中想起苏海峰欲言又止的脸,我知道他是想问方莉的近况。这让我无名厌烦。方莉跟着那个叫战宁的一直在西城住着没回来,为什么都扒着我问她的情况?她已经完全跟我断了联系,除了有事要我帮忙一般不轻易找我。对于这样的她,我也是真的热络不起来了。
我轻轻掏出钥匙打开门。母亲正在浇花,我装出一幅轻松的表情换了鞋脱了大衣坐到她身边。我的任务就是陪母亲消磨时间,消除她的思念之苦。安慰她,告诉她我很好没什么不顺心。一切都好。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您大可放心。

我五岁的时候从姨妈家彻底搬回城里,因为要开始上学了。父亲带着我走进陌生教师的办公室,让她把一张测试卷子把在我面前,以此证明我智力正常可以让她高高在上的蹂躏六年,再敬敬师恩走进初中校园。
因为我的关系母亲也不得不搬回家里来住。这件事情让她和我的父亲都变得无法忍受。于是在我年幼的记忆当中,就有了不断的打滚哭嚎与静默冷战。我的母亲,在发现父亲与他人同居的时候尚且泰然自若,为什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以我的思维能够给出的解释,只是因为他们的朝夕相处似乎比外遇更让人无法忍受。所以当别的孩子傻兮兮的等着父母来接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像敢死队一样的迅速穿过马路辨认方向走回家里了。
最常见的情况是,我一回到家里,发现父亲不在母亲头发凌乱的坐在一旁抽烟。看见我之后马上站起来走进厨房做一顿丰盛晚饭,吃完之后我就走进小卧室写作业。我并不是因为多么好学,只是想逃出压人的环境。它让我不好受,坐如针毡。
后来他们就上升为打架了。摔东西、大声辱骂、对对方大打出手,仿佛不这样做就无法渲泄出他们那毫无理智的怒气。至于我,只能蹲在墙角,玩弄某一个玩具来掩饰自己的恐惧。我害怕他们发出的巨大声响,只要听见我的身体就会剧烈颤抖。但是我无处可去,也没办法习以为常。就只能这样静静的躲起来,等着究竟什么时候他们才肯自行结束。

再之后两个人就分居了。父亲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如同一个家里的客人,不常见,但是却又非常熟悉。虽然家里已经很少再有争吵声,但是母亲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不稳了。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发现母亲的自虐。那天放学早,我一个人边跑边走回到家里,踢开门之后发现母亲一手揪起头发,一手拿着一把铮亮的刀子,准备往后脑勺下手。
我站在门边瞪大眼睛,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可是母亲从镜子里看见我之后,却放声大哭。她跑过来紧紧抱着我来回晃着。她的眼泪渐渐浸湿了我的脏臭短袖。
她的哭声惊动了我们的邻居,她打开门看见的是拿着刀子的母亲抱着我号啕大哭。当我循声转过头去看她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从此以后就非常熟悉的带着轻蔑的好奇眼神。
我转过脸来看着母亲。母亲抬起头来看看她,把眼泪擦干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正在做饭……说着她就把我拉进来再迅速把门关上。母亲对于外人的惊恐就是从那个时候遗传到我身上。我不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或者说并不是仅仅因为这次失败的婚姻,而是因为她自出生以来的所有忍受与艰辛累积起来,最终将我的母亲彻底破坏。
八 迷 之十八
    母亲说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要上车了,我说好的。她关了电视走进大卧室,我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水蒸气让我心情放松。从见到少爷的时候就没有好受过,心里莫名烦躁。透过层层烟雾缭绕我看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机遇?它能够将我带离这里吗?还是只是另外一次无疾而终的幻境?
我闭上眼睛让温暖的水冲刷自己的皮肤。他的眼睛,不耐烦之中所隐藏起来的另一部分感情,是真实还是灯光之下的影子。瘦削的眼部皮肤,松塌塌的身体,一副拉不起来的萎靡外表。他没有童维的固执,他的眼睛里灰灰的没有亮色。那张秀气的脸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为什么我会把这样一个人如此的放在心上?他只会让人更加沮丧。这是个矛盾。
洗好之后我穿好衣服走出来轻轻关上卧室的门。窗外的橘色路灯渐渐亮起来了,美丽的小雪花不断的飘落。寒冷的美丽冬景,令我无限向往却又没有足够的精力融入其中。太过寒冷会让人身心俱毁。但是没有它又会无端想念,生命仿似变成一张毫无意义的废弃白纸。不能够没有,亦不能够完全拥有,如果想两全其美,就只有上帝能够满足了。
我躺到床上双眼睁开面对黑暗,夜已深我毫无睡意。我之前的生活与之后的生活或许都只是一种无意义的轮回,无论我如何想逃离开如何想做些改变似乎都是不可能的。我也终于明白了这个迷宫,里面有无数的可能性,却还是同一个迷宫而已。不论在每个分岔口做什么样的不同选择,都还是被绕在上帝设计好的迷宫之中,也就是说我不可能走进方莉的领域,也不可能走进母亲的领域,只能在这些固有的属于我的可能性之中不停打转。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大同小异。我再怎么思索,都不可能稍稍触及到真相。因为真相永远是循回出现的,我明白,但是我不可预知。
对于少爷的出现,其结局究竟会是如何,我想在那个时候我是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只限于离别愁绪而已,并没有其他感情。我那寒冷美丽的家乡,似乎已经永远不可能再一次完全接纳我了。

在开始新学期的时候我终于决定搬出那个让人窒息的集体宿舍。我与一个艺术系的女孩子合租一个套间,她用它当作私人画室。而我则开始了无尽的阅读。卡夫卡,海明威,王尔德,福克纳。乔伊斯,埃略特,博尔赫斯。当然,少不了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已经达到一种境界,不管什么书,总能翻来看几页。书似乎就构成了我的生活,主人公们替我进行着各式各样的可能与死亡。我只需将自己融入其中,待到它结束我就可以全身而退,整理情绪,进入下一个设计好的人生旅途之中。
当然,这种生活也是有代价的,它让我的情绪与身体都难以负荷。脱离人群,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它需要我付出所有的正面情感,所以想再在我体内隐藏下来的,就几乎没有诸如热情浪漫之类的字眼了。它让我再也无法接受不可忍受的生活模式,让我再也不能让自己得过且过能忍则忍。它让我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局外人,看着这许多小丑天天忙于诋毁忙于卖弄忙于夸张忙于他们都不知道其内涵的某一件事情,却再也不能够,身临其中了。
音乐是空气,有时候静静享受金色阳光。在将近日落的时候呆呆的站在阳台上,看着火红云层,湛蓝天空,渐渐融合,慢慢消失,待到一片漆黑之时等待闪亮星辰。美好生活,孤独于是成为我最大的享受。

渐渐喜欢上刮大风的夜晚,每当这样的天气我就会拉里邋遢的走出去,走在大风之中,让自己在无人街道之上背对前方张开双臂,让风尽情吹散我所有的现实。好像是在飞翔,在陆地之上无尽的飞翔。身体已不复存在,我可以看见的是风的虚幻,和我的真实。不论它来自地狱,还是始自天国,都可以带来虚幻的拯救。让我抛开一切杂念,静静死去。
我渐渐开始爱上这个世界,尽管我明白,在他们眼中,我毁掉了母亲所有的期待。

在某一个下雨的寒冷夜晚我独自醒来,蜷缩在床上感到无限寒冷。周围的黑暗让我恐惧,身体之中的寒意让我难过。我的额头晕晕乎乎。我知道,它发起烧来了。
孤独的固执的已消失于现实之中的我,由于一场大病万分不情愿的离开了神圣的风神,体会到现实的悲凉。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亲人,孤身一人,躺在看似柔软的双人床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黑暗之中好像很适合哭泣。我放声大哭。放声大哭。我无可救药的生命,没有希望如同着包裹我的漆黑夜晚无能为力无法改变无法过得更好不能够到达某一个地方亦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期待希望摆脱希望得到一无所有不可绝望没有同伴……
两手空空。两手空空。这是一个悲伤美丽的世界。这是一个卑鄙美好的世界。这是一个
我渐渐停止哭泣。病让我变得感伤脆弱。我不想照顾自己,就一直干干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窗外。我希望能看到某种美好幻像,我所深爱的风神,他何时才能真正前来将我带离……
我观察日出,彤云密布的天空。雨夜之后的绚烂阳光,大风之后一碧如洗,云层如同我的希望被风神承载。我想我如果就这样病死了,或许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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