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与别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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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安静的音乐与各式各样低声交谈的外来民族，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上错了不属于我的舞台。
这个男人很傲慢。他看得出来我从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于是主动教我将橙色餐布叠盖在大腿上。我心中无限羞愧，我一直很紧张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举止。我知道，这里丝毫不是我向往的地方，我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但是我又需要些什么呢，连我自己也都迷失了。
整顿饭吃得紧张缓慢。他慢条斯理的告诉我他自己的大学生活，好象那时的贫穷已经被他现在的富裕完全打倒。滔滔不绝的论述自己的成功，野心，再表述对于将来的期望……看来他完全把我当成个傻子，认为我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傻货，以为经他这么一说我就会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自动献身。可惜，我不是。
我微笑着听完他的宏图大志，迫不及待的想结束掉这一次荒谬的约会。我一直在等着两小时什么时候能够过完，我希望田捷的电话快些到来。
而就在田捷终于如我所愿打通电话的时候，他却适时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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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着接，等我说完你再让他过来。”
我略有为难的看着电话。他看看我，拿过我的手机接听，对田捷说，十分钟后到新华西路229号接她，之后他把电话挂掉，开口说话。
“听我说杜菲。我主要的工作在日本，这次只是来开会。基本上我一个月会过来一次，但是不想让一帮大男人陪着。我每次只呆一星期，你陪着我四处逛逛，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
他说话很快，眼睛一直友好的看着我的脸。我没什么反应，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所以我只是疑惑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看看我，忽然想起什么，从西装里掏出一叠钞票，分出一部分递给我。我看着粉红色的崭新纸币，霎时乱了阵脚。
这时田捷的电话再度打过来，他按下接听键，站起身示意我先下去，他结账。我恍恍惚惚的站起来，感觉到他把一叠钞票塞进我的口袋。他做了手势让侍者过来，一边还在与田捷通话，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独自下到一楼，看见田捷站在玻璃门外。我走出去，发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看着我，气恼外加鄙视。
我想开口说话，却看见王祥瑞推门出来把电话递给我。他笑了笑对田捷说，送她回去吧，我还要去见个朋友。说着他说了再见，急匆匆上了另一辆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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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捷说，上车吧，只能去我家，现在你宿舍应该已经锁门了。
我说不用麻烦你，我去何平家里。
他没有说话硬是把我推进车里。他看起来是非常生气。究竟王跟他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坐进车子，从后照镜里看了看他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的等着他发动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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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开得挺快。他没有把我送到何平家里，直接开进他住处的停车场。我不敢跟他说什么，只能沉默的坐在车里。
他说下车吧，还坐着干什么。
我说，我要去何平家。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到你家干什么。
他冷笑。我听出嘲讽和蔑视的意思。听你这口气和王祥瑞就挺熟？他给了你多少钱？
我笑笑，我说关你什么事？你生哪门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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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说话，我们在车里沉默半晌。最后他说，下车吧，我有话跟你说，明天就送你回学校。
我没有再反抗，他这样子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我起身打开车门走出去，跟着他走进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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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男人的高档公寓，果然比何平家里看着舒服。米色印花墙纸，原木地板。墙上挂着暗红色精致小挂毯，很多大海的照片，用相框框起来，镶在墙的接合处。在墙角还有一盆巨大的阔叶绿色植物，很遗憾我叫不出它的名字。格状花纹布艺沙发，连同双层同色系薄莎窗帘，白色欧式猫脚木茶几，与落地窗前的木制巴罗克式装饰矮栅栏：共同构成一个无比华丽的家。
我脱掉不合气场的脏球鞋，像个乡巴佬一样四处转悠着观察。双层复式设计，我就不上楼看了。我把手背到后面，嘲讽的问他，阔少，花了不少钱吧这地方。
他说先把拖鞋穿上。我听见他走去餐厅打开冰箱。我还是光着脚，跟着他走进餐厅。精致墙纸上镶有几幅仿凡高的画作，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和纱窗帘简直能让人流连忘返。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站在白色欧式餐桌前，感叹道：
唉，有钱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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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看我，无可奈何的眼神。我看看他，我惊异于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男人忽然之间这么熟络。他的气场让我感觉自然无拘束，而这感觉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我至今也没有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拿出冰红茶递给我，自己开了罐百威。他说去客厅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我边打开瓶盖便答应着走出餐厅。我的脚踩在光滑地板之上，我的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温馨。在何平冷硬简单的住处，是永远不会有这种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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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掉领带坐到沙发上。他的头发有些乱，表情里透着一丝疲惫。于是我决定不再跟他开玩笑，乖乖听他说完，让他好好休息。
他一口气喝掉半罐，喘了口气，再看了看我，开口说话。
“王祥瑞跟你怎么说的，他给了你多少钱？”
我喝一口红茶，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放在茶几上。我说：“我不知道，没数，都在这了。”
他看了看，拿起来粗略数了数，之后叹了口气，又把钱撂到木茶几上。
“大概有两千多。他跟你怎么说的？”
我看看他，他的表情有些烦躁。我心里因此变得七上八下。
“他说他每个月到这呆一礼拜，让我陪他到处逛逛，一个月给一千。”
他听完后抬头看看我，表情有些怪。
“就这些？”
我点点头。“就这些。”
他听完后长舒一口气。“一千块……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他要是送你什么东西你最好别要，这个人很喜欢玩小女孩。”
我笑笑，看看他的头发。“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都这么大了，我知道分寸。”
十五　过客　之十
　　　　我说完抬头看看他，他的眼睛里出现转瞬即逝的担忧。他让我紧张，他漂亮的瞳孔闪去别处。我随即移开目光，讪讪的站起来，装作四处参观。我是在给我们两个找个台阶下。
他很聪明，知道我的意图。于是他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太累了我想早些休息。楼上还有一间卧室，你自便。”
我点点头，开始认真研究他的绿色落叶盆栽植物。

他的脚步声拖拖沓沓消失在浴室门后，我转过脸去看着被他慢慢关上的门，心中忽然出现莫名烦躁。我想，我还是希望睡在何平的破房子里。最起码，不用面对这些令人心中莫名烦躁的繁文缛节。
但是。我喝了一口红茶，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我知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已经抛弃何平，他也不会再渗透到我的世界。
也许，这才是使我惆怅的根本原因。
我爱何平。
…
何平　　之　　　流连忘返
吴琳走进调音间的时候他刚刚点燃一支娇子，他抬头看见这个女人棕色的眼部周围时候甚至堪称惊艳。稍微深陷的眼部周围附着很深的烟熏妆，面色苍白，眼睛长得非常漂亮。很长的头发，被染成深栗子色，在昏暗灯光之下，高挺鼻梁在脸的半侧面勾画出好看的阴影。嘴唇苍白小巧，带着浅浅笑容。在靠近他的时候，视线涣散。伸出一只带有文身的修长左手，拔掉他嘴边的烟塞进自己嘴里，再将自己的娇子轻轻放进何平嘴里。
他瞬间呆住，没有说话。她的气场，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吴琳却显得很自由，四处走动翻看碟片。何平的视线跟着她，看着她的黑色宽领上衣，歪歪的挂在肩的突出骨节上，根本撑不起来。腿上穿一条黑色收腿七分裤，露出过分凌厉的脚踝骨头。没有穿袜子，脚上套着一双红色匡威帆布鞋。
她挑出一张GARBAGE放在何平跟前，拉过何平的右手用桌子上的签字笔写下电话号码。之后伸出自己的手将笔递给何平。（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上下摆动。）何平会意，在她手上写下自己的号码。在此过程之中他并没有主动接触她的双手。她静静地看着他写，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写。何平写完，看看她。她笑了笑，将笔拿过来放回原处。做完这些事情她面露疲态，摇摇晃晃的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他目送她的离开，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脖子上的铂金项链闪烁着离他越来越远，她身上的某种奇异香味，夹杂着娇子，令他心神荡漾，流连忘返。
（他目送她漫不经心的消失在暗色人潮之中。）何平拿起她挑出的唱片塞进机器，关掉小灯，坐在枣红沙发上，将烟点燃，静静看着小火星一亮一灭。

晚上下班何平拿出电话拨出左手上的号码。在他走出木门的时候听见了墙边的手机铃声，他听出了MAZZYSTAR的旋律。接下来吴琳懒懒的走过来，用手搭上了他的后背。
他转过脸看她，她看看他，再次露出满意笑容。何平的漂亮面颊，在夜色之下更显迷人。他看见她左手上的黑色图案，一颗暗的星，两边长出简易的迷离翅膀。他看得出，她明显是已经醉了。
她说，回你家。说完后脸上又露出莫名笑容。何平看见她脸上起皮的碎屑，浓艳的妆容已经掩盖不住皮肤的病态。她的手指修长苍白，微微的蜷着。他看见她的指甲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他拉起她的胳膊，拦下出租车，打开后车门将她放进去，自己坐到附驾的位置上，对司机说了自己的住址。

打开门之后吴琳开始亲吻何平。她的味道香甜，糜烂的吸引他的情欲。他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化，他的手游离于吴琳瘦骨嶙峋的曲线，毫不诱人，却溢满惊喜。
何平把她抱起来，甩到床上，兜头脱掉她的宽领上衣，狠狠啃咬那对突出已久的光滑锁骨。
吴琳的喘息，令他倍感新奇，他抚摸她的腿，只有骨头，和附在表面的一张皮。他向上走，她的小巧乳房。她的小腹，肋骨，一路向上。她的身体，不能够带来快感。他慢慢的熟悉这陌生胴体，反复揣摩，无限珍惜。
（一束光芒从太阳落至你黑色的衣裳
一条条巨大的根茎在夜间
突然从你心田里生长……）

早上何平醒来，已不见吴琳身影。她的电话留在枕头上，衣服已经全部不见。
何平起身，茫然的看看四周。他下床捞起仔裤摸出一根娇子，看见墙上吴琳留下的诗句。
用我倾斜思维
　　勾勒
迷醉笑容
心脏破洞
残酷
飞鸟般美妙

他良久凝视她的字迹，稍显潦草，倾斜跳跃的向前延伸。烟草上行刺激他的眼睛，他伸出手覆盖住她的痕迹。
她的出现像是一场美梦，早上的阳光却让她如鬼魅般烟消云散。他恍然间还能记起她的皮肤，光滑如丝缎。手指滑过她各路凌厉骨节，带来美妙触感。她的味道，像一朵烂醉的水仙。他伸出手放在阳光下慢慢转动。烟雾的上升让他看到某种虚幻。
他闭上眼睛。
…
晚上下班后他看见蹲在家门口的吴琳，她就像一只黑色小兽，蜷缩在他的墙角。他伸出手触摸她的肩膀，她稍稍一动，抬起脸来看他。她的脸，死气沉沉，像迷途的孩子。他的左手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把她抱起来，挂在肩上。她的头发全部挂下来，附着在他的肩膀、脊背、手臂。他轻轻摸出钥匙把门打开，温和的将她放在床上，拨开浓密发黄的头发，抚摸她的脸颊。
她看看他，他看见她的棕色瞳仁。他用手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将她的身体扳直再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脸。
她没有任何动作，安稳的睡过去。像个孩子。她的年龄，他看不出来。她好像有两幅脸孔，令人无法分辨。
何平将烟蒂扔掉，站起来脱掉上衣，走进浴室。她回来了，或许她真的是只在夜间出现的美丽水妖。
他的心情像是在壮阔夕阳之下沉默的少年，只希望从此永不会错过。
十五　过客　之十一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除了刺眼光线，只看见床上堆的黑色衣服。他爬起来，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哗哗作响。贺贺走过来，安静的看着他。它没有叫，他看见猫食盘里已经放满食物。
他的头痛，于是他再度趴在床上。早晨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疼痛的左脑，他听见窗户外面剧烈的风声。
哗哗的水声嘎然停止，他松开双手睁开眼睛。吴琳穿着他的白色T恤走过来，贺贺跑过去，被她抱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颜色，惨白一片。眼睛没有了浓艳妆容的陪衬，只觉得目光有些呆滞。她的表情冷漠，眼睛像是僵死的两个黑色玻璃珠子。她的向前移动，全身洁白，好似木偶。
他目视她的渐渐靠近，她的脚步声，她光着的白色脚趾。头发散发出的某种清香，她的身体上像是有某种植物，渐渐延伸。
她看着他，他的头痛让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他的脑子之中似乎有白光闪过，带来灼热般的快感。他用手捂住头颅，将自己沉默的浸入茫茫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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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何平捂住自己的脑袋，她没有再去询问。她抱起贺贺静静走进厨房。贺贺轻轻的叫着，用爪子去抓她的长发。她轻轻的移开它的小爪子，跟它说话。她把它当成一个独立的思想与生命，与它交谈，和它欢笑。询问它的主人喜欢吃些什么，自问自答。
她的白天黑夜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如同夜色之下的美丽何平。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时而安静时而嘲讽，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像一格静止的考究镜头，光线色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