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跳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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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节　寂寞如风
　　　　秋天吹着寂寞的风，我住在这个寂寞的城市

　　　　—————莲

　　　　我叫莲，生活在一个繁华的大都市。这里的街头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以每秒钟三步的频率赶着上下班，他们迷茫地望向远处梦的尽头。每个人仿佛都被什么束缚着，但他们从不试着挣脱。这样一个拥挤的城市造就了人们心中的一片寂寞的土地。我厌烦这里，但我住在这里。

　　　　我是喜欢自由的，所以我便尝试在这个城市的缝隙中寻找自由的感觉。于是我选择了跳舞。因为在跳舞时我能感觉到我在我的舞台上自由的飞翔。先不说别的什么的，至少现在我是自由的，虽然有些孤独……我曾经疑惑，为什么这个城市人口密度这么大，这里的人却还会感到孤独。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当他们在夜晚时望向天空时却不曾看到半颗星星，只看到那黑色的空洞，于是他们迷茫了，也会迷失。不过现在我有一个从孤独中解脱的方法，就是看看窗外的灯光。它们有很多的颜色，可以让我走出黑暗。黄色的灯光让我感觉温暖。他们聚在一起就好像在陪伴我一样。我也曾经认为天上有一片很大很大的乌云，总有一天它会飘过，到时候就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我一直等待着那一天，只是那片乌云一直弥漫在那里，久久不散去。

　　　　我住在一栋公寓的九层，在我的卧室有一排透明的落地窗。我原来以为那里一定能看见远处的风景。可是搬进来以后才发现，有一栋楼房正好挡在我的窗前。虽然很无奈，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无奈的还不只这些。在我的四周二十四小时的噪音，把刚刚搬进来的我折磨的近似于疯狂。不过现在我早已经适应了，我才发现人的适应能力是这样的惊人。

　　　　幸好还有一片寂静的土地留给我这种讨厌喧哗的人。在我楼下小区花园里的角落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沿着它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见一片茂盛的梧桐，那里有几把座椅，有老旧的青石板路。在我眼里那里就是一个秘密的后花园，几乎没有人发现它。我说几乎，是因为我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像我一样的人来过这里，至少我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喜欢坐在椅子上看我头顶的那一小片天空慢慢地流动，看阳光渗透进梧桐叶的脉络里去然后泛起温暖的光泽。现在是秋天，满地都是梧桐的落叶，风一吹它们就会滚动着前进，然后树上的叶子掉下来填补它们留下的空白。

　　　　我喜欢在树下写日记，听着鸟鸣，看着树影，感受着柔和的风，然后写下一天的心情。那个时候我是幸福的，仿佛自己不曾住在这样一个无奈的城市，只是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虽然这里没有桃花。

　　　　我的生活很简单。早上赶公车去上舞蹈课，大概要花掉我一天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匆匆吃完晚饭我就拿着日记本去那里写作。回到家有时会听电台的音乐，有时看看电视，然后就去洗澡。我是个很喜欢洗澡的人，一般我会泡在浴缸里两个多小时。最后上床看书，看到困的睡着。有时候我也会到外地演出。有时候需要两天的时间，有时候就要一个多月，说不准的。一般我都不带行李，就这样空手去空手回。这是我做事的风格，讨厌复杂，喜欢简单。直到那天，我的生活开始变的复杂……
第二节　观望
　　　　我在海的另一端，看着你飞翔

　　　　—————璃

　　　　我是璃，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我在一所普通的大学上学，过着大多数人都过着的普通的生活。每天我们都要面对太多的压力，太多的无奈。其实我并不在意我的成绩，也并不在意我将来要做什么工作，真的不在意。我不知道我现在生活的目标，我也许有些迷失自我了。但我唯一明白的，就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一年已经过了这么多了，秋天了，这是我不太喜欢的季节。好象有无数的寂寞的亡灵聚集在一起，把天上的云都赶走了，只留下一片伤心的蓝。仿佛这么近，又那么远。秋天到了，连周围的气息都变的不一样了，街上的喧哗明显收敛了许多，像慢慢响起的催眠曲，让这个城市的喧哗渐渐变的无声。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踩着路上那些死去的落叶，看着头上的电线交错并缠绕着，空旷的天空悲烈地裂开了一道苍白的裂痕。我的眉头皱了一下，继续走我的路。

　　　　因为我是从外地来这里读书的，所以我现在一个人生活。我租了间公寓，虽然很小，但租金也不便宜。还好的是，这里的阳台很大。我是喜欢植物的。于是我在我的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那些植物的枝杈有些还会伸到外面去，所以在外面看是很显眼的。要是在周末的话，我也许会用一上午的时间来修剪它们的枝条，施肥或浇水。然后坐在阳台的椅子闻着花香上看一下午的书。在这方面我也算是个会享受的人了。

　　　　这个小区的楼房都很拥挤，每栋楼房之间的距离都很近，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就像我的阳台，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面楼房里的人在做什么，当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对面的一个与我同层的女孩。她总是很早就出门，比我上学还早一些，所以我在阳台吃早饭的时候总能看见她惶惶张张地拿起外套然后跑出去的样子。她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围巾。她回来的也比我晚。很奇怪的是，她回来的时候头发总是高高地盘起。回到家后她就会把头发解开，把电视或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然后坐在沙发上吃泡面。她天天都吃这个，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它的，无非是饭后吃个苹果或者喝杯水。我觉得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营养不良。她的阳台不像我，有这么多的植物。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角落，有一个站立的衣架上挂了一套紫色的衣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衣服，有些像婚纱。我想一般人应该不会把它穿到大街上去，我也从来没见她穿过，她只是会不时地掸掸上面的灰

　　　　我总是喜欢在放学后到小区的花园里去，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庭院，一般没什么人去的。我喜欢那里的安静，一般我会在那里写写论文什么的，有时我也会什么都不写，只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落叶掉了一地。

　　　　今天我照常来到了那里，那里依然安静得可以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有三把椅子，我选择了中间的那个位置。那是我常坐的地方。我疲惫地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扶在椅子上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是个本子。是一个有着深蓝色牛皮封面的本子，在这个光线不足的地方是很难发现的。我忽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带着些许失落的心情，我望着那上面斑驳的花纹。

　　　　一定是谁落在这里的。

　　　　那个人一定会来取的。

　　　　于是我把它放回原位就离开了。
第三节　遇见
　　　　在这个落叶如落花的地方，我遇见了你

　　　　——————莲，璃

　　　　第二天，我又来到那里。

　　　　我以为，那个本子一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它还在那里。在我放回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什么没有拿走它。我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本子。想象着它的主人应该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个本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虽然我知道这个本子很可能只是一个记事本或者笔记本，虽然我知道随便看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但是我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我的全部。

　　　　我小心地打开了它，看见了一张蓝色的卡纸，仿佛是一道门。上面写着：

　　　　这里寄托希望与自由……

　　　　然后我便走进了一个女孩的心灵世界。

　　　　她是个跳舞的女孩……

　　　　我喜欢自由，所以我选择了跳舞。我喜欢在客厅的中央旋转，张开了双臂，感受空气的流动。一直到头脑昏眩，然后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的裂痕微笑。

　　　　我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坐在颠簸的公车上，找一个靠近窗口的地方，把窗口开到最大。风就会肆虐地吹进来，把我的头发吹乱。我把手伸过去，请求风把它的自由分给我一些。风便会从我指间的缝隙流进来。我喜欢在车里晃荡的感觉。天黑了，车里一般没什么人。我总是选在最后一排坐，坐在中间的位置，俯视车里的全部，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有时看看车窗外的霓虹灯，变成一条线，长长的拉到后面。我在车中穿梭于人流之中，我看见了夜市的灯火，感觉到了流动的空气和一些不安定因素……

　　　　我开始想象她是个长什么样子的女孩，于是就她的形象套到住在我对面的那个女孩身上。仿佛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她是个跳舞的女孩，她每天都去跳舞，所以她要把头发高高地盘起。那身像婚纱一样的衣服，可能就是她去表演时穿的演出服。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我开始想象着对面的女孩在客厅打开双臂旋转的样子，转啊，转啊……嘴角带着微笑。

　　　　我突然也笑出了声，想着她的长发和她一起旋转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我继续看下去。她说她原本有一个闹钟，因为一次不小心被摔坏了，所以现在几乎每天都会睡过头。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去买个新的。

　　　　她说她原来养过一只猫，是黑色的。给它取名叫Ellie。她一直都是喜欢黑色的。很疼它，虽然周围的邻居都说它不吉利。那只猫养了五年。后来在一个大雨的天气里被车撞死了。她是看着它被撞死的。那时她扔掉了雨伞，跑过去，后来身后开来一辆车，把她撞倒了。她住了院，不是很严重，几天就出院了。后来她得知，她的猫在那天晚上被扔掉了。现在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生活，自己租了间房子，再也没养过宠物。

　　　　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吸引我看下去，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忘记了，都忘记了……天慢慢变黑了，周围的灯亮了起来，身旁吹起了冷风。这些我都没有感觉到。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可以把日记本还给我吗。

　　　　一个人影挡住了光线，我抬头，看见住在对面的那个女孩站在我面前。

　　　　我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我荒唐的假设成立，也不是我偷看别人隐私被发现。只是因为我一直远远观望的她，现在居然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的头有些昏眩了。看着她背光的脸。她身后的灯光射进我的眼睛，很刺眼。我不得不避开那些光线。等我慢慢适应再回过头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明亮的双眼，高挑的鼻梁，温柔的嘴唇。还有那美丽的长发一直披下来。只是。她在哭。

　　　　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下来，一直滑到下巴，然后滴下来，湿了她黑色的围巾。她好像在颤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我也好难过。我竟然没有去想她哭泣的原因，只是在想到底怎样才能使她的哭泣停止。我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

　　　　我……

　　　　这不可能……她泣不成声地说了一句就转身跑掉了。

　　　　你的日记！我来不及追上去。

　　　　我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本日记，一盏路灯和一阵风吹过的落叶。
第四节　记忆
　　　　忘不掉，忘不了

　　　　————莲

　　　　我做了一个梦。

　　　　那里有一年四季的绿荫，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我在地上捡了许多漂亮的石头，像珍宝一样放进一个盒子里。我起身，却发现自己迷失在人群中。找不到了家人。我蹲在街道的角落哭泣。一个人对我伸出手说，我带你走。去哪里。

　　　　他的回答我听不清楚。只记得那一脸温暖的笑容。是啊，应该是幸福的笑容。但又是为什么，我泪流满面。我醒来，用手抹掉眼中的液体。看着它们顺着我的指尖滑到我的手腕。看着它们借着月光冰冷地闪耀。我没有任何的感觉。

　　　　楠。我以为可以忘记的，为什么。

　　　　那是我故乡的梦。记得小时侯，我的故乡就是这个样子的。那里的人没有见过白色的飘雪。那里没有高耸的楼房。也没有灰色的天空。我喜欢那些低矮的建筑。当我看到那上面的青苔时就有一种家的安全感。那时我有一个朋友叫蔓，我还记得她说过要永远陪着我，保护我。我相信她。所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玩。她就住在我们隔壁的楼里。有时，她会带我去楼后面的一小块湿地抓蚂蚱，我就在旁边摘野花。那里的野花很多，有很多颜色。我常常会采一大把拿回家插进瓶子里。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有几个男生要抢我的花，却被蔓硬生生地打走了。看到她保护我的样子，我真的以为她会一直像这样保护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一个下雨天她带我出去玩，回到家我就发烧了。烧了一个星期。一直到现在我的家长还是一直认为是蔓害我生病的。病好后我得知蔓搬家了。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我躲在房间里哭了。记得我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发烧的事我不会怪你的，我只要你回来……不管我怎么重复她还是没有回来。她背弃了她说过的话，走的头也不回。

　　　　之后的生活平静的过着，有时候奶奶会一清早带我去公园散步。那时，雾气还没散去，弥漫在整个公园。我抬头，看见微弱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溢出，滴在我脸上，化做斑驳的花纹。我微笑。奶奶一直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努力地跟上。她总是会做好一大堆的饭团带去，和我一起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吃完。她一般不会吃，我问，奶奶怎么不吃啊。她就会微笑地摇头，然后用手梳理她那花白的短发，再用一个老旧的发卡别到耳朵上方。

　　　　该回家了。她起身。带我穿越公园的小路，然后过马路回家。过马路时她把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有时候我也会趴在她的膝头，撒娇地说，我最喜欢奶奶的饭团了，奶奶会一直做给我吃吗。我最喜欢和奶奶一起去散步了，奶奶会一直陪我去吗。仍然是那样的微笑。她哄着我说，会的，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