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女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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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五指印抓破她柔细的腕肤,沙悦宝不喊疼地任由他死命地捏紧着,看着他忍耐的神情,她晓得他的痛更胜于她数百倍。
夜夙曾经取笑他是天下最没有神经的人,不知什么是痛,与死尸无异。
如今见他两眼紧闭地说不出话,斗大的汗珠布满他的脸和颈,心口的痛绝不亚于身体的痛,她要如何为他解除痛的禁令?
直到这一刻的无能为力,沙悦宝才后悔自己的笨,无力分担他的痛苦。
“锋,告诉我,是不是很难受?”她的眼眶蓄满为他心疼的波光。
上官锋强压下剧痛地挤出一丝微笑,“偏头痛,吃颗止痛药就好。”
“别骗我了,我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你在硬撑……我爱你。”真的好爱。
“宝贝,我也爱你,不许流泪……”狠狠的抽痛鞭向他,只因他拥她入怀。
察觉有异的沙悦宝连忙退出他的怀抱,退后三步地审视他,果然脸色好多了,只是依然苍白无光。
难道他中了巫术?
心念一起,慕琳灵“又”端了咖啡进来,这是她每半个小时惟一的工作,似乎乐此不疲,频繁的次数叫人生疑。
通常未经传唤,她不会主动冲泡咖啡送进来,一天当中大概固定在某个时间送一杯咖啡提神,一日三回鲜少有过量,因为他的“首席秘书”不允许他饮下太多咖啡因。
“总裁,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爱情灵药生了效还是……出了问题?
慕琳灵的关心浮于表面,心底却有一丝声音阻止她表现得太热切,成与不成就在这一举了。
“出去。”
嗄?!口气还这么臭。“沙秘书,总裁身子不舒服你干么还站那么远,未婚妻是这么当的吗?”
“我……”慕琳灵的责备叫沙悦宝无法反驳,未婚妻又不是她自愿对号入座。
“你凭什么指责她,我给了你权利吗?”上官锋阴沉的冷声道。
“我是关心总裁你的身体,不像她躲得远远地不理会你。”慕琳灵自认是最爱他的人。
上官锋略等一波痛楚过去才看向慕琳灵,“千金小姐玩够了,可以回去享你的太平日子。”
“什么意思?”她有一丝不安的问。
“富乔慕老的掌上明珠窝在我这当个小助理是大材小用,一个月的薪水买不起你足下半只鞋。”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谁是慕老?”慕琳灵连忙装傻地撇清和父亲的关系。
“你以为我恶魔之名是平白得来?”上官锋由底层档案抽出黄纸袋往她脸上丢去。
慕琳灵看着飞舞的纸张飘落,地上她和父亲合影的相片正在嘲笑她的做作和虚假,不用说,其他文件必是对她身份的调查。
人在被揭开假面具时应是羞愤难当,但慕琳灵恰为相反地落落大方,巧然一笑地走近上官锋。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无话好说,不过你可以重新考虑结婚的对象,企业联姻对你的事业大有帮助。”没人拒绝得了大好机会。
“贱。”
她面上一僵,“你瞧不起我?!”
“我真为慕老痛心,养了个不知羞的女儿。”上官锋的话等于狠狠的刮了她一巴掌。
恼羞必成怒。
“痴心爱一个人有何错?我看上你是你祖上积下的莫大福分,不要不知足。”好痛,她的自尊。
“如果要我接受每一个女人的示爱,台湾有一半的男人无妻可娶。”上官锋冷笑地嘲诮她的自作多情。
“你……”慕琳灵不怒反笑地扬起下巴,“你会收回原话的,爱情药的威力没人挡得了。”
“爱情药?!”沙悦宝以半圆之姿绕过上官锋走近慕琳灵身侧,惊讶地瞅着她,芎芎又没钱了?
“快成下堂妇的人滚出去,他是我的了。”慕琳灵得意的大笑。
头痛欲裂又听到尖锐笑声,上官锋阴邪的脸色更加灰黯,“宝宝,过来。”
“可是你……”中了魔法呀!她不能当着外人面前讲。
“别让我说第二次,你知道我的脾气向来不受控制。”他只能施以威胁,因为他痛得没力气向前走一步。
“坏脾气的恶魔。”沙悦宝鼓着腮来到他身边。
见状,慕琳灵气疯了,一个箭步上前拉扯,不小心扯痛沙悦宝红肿的手腕。
咬牙惊呼的沙悦宝随手一甩,一串咒语在脑中掠过,顺着指尖挥去。
冻结。
“宝宝,你在搞什么鬼?”天呀!他的头更痛了。
她局促地吐吐了香舌,“我不是故意的嘛,意外、意外。”
十次中的第十一次意外,办公室内多了一个冰冻的人。
“她不会一直站在那里当铜像吧?”好个意外,都快成为她继笨字的另一个口头禅。
“我笨嘛!法力持续不了很久。”大概五分钟左右。
他想仰天长啸,“爱情药有得解吗?”
“应该有吧!”沙悦宝不敢扶他,只用一根手指托着他的肘。
“你到底在干什么?”上官锋已经没心思吼她了,笨到极点的笨女巫。
“带你回家治疗呀!”瞬间移动的咒语怎么念,快想起来。
“靠你?!”他宁可痛死。
“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们家女巫最多……喔哦,我好像又搞砸了。”移是移了,不过不是他们。
他极目一看,“请问一下我办公室的摆饰到哪去了,垃圾掩埋场吗?”
“大概在另一空间吧!”哇!原来这办公室空间挺大的。
“找得回来吧?”他不敢指望她。
“一定、一定。”沙悦宝赶紧点点头。
“是一定消失还是一定还原?”一定的范围太广泛。
沙悦宝握紧圣石地深吸一口气,“这次我绝对行。”
一道白光闪过,空旷的总裁办公室立了一座雕像再无其他,宛如浩劫后的空城。
稍后,解了冻的慕琳灵瞠大一双不可思议的眼,为何她面对四方空洞的墙,原有的家具和摆饰哪去了?
最重要的是,人呢?
她有一种时空错乱的茫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还是抢了你老婆不还?搞清楚我是外科医生不是病理学权威,中毒要找血液科化验……”
唠叨不休的夜夙猛抓着头皮走来走去,向来不抽烟的他都想来一根解解郁,他无法置信有人生病不去医院竟在家里等死。
救了上官锋无数次,可是这一回他无能为力,并非专才,要他如何下手?难道要剖开肚皮清掉黑心黑肠吗?
人的脸色都白得像死了一样,呼吸微弱得近乎无,要不是胸口尚有起伏,真想把他葬了以免遗害人间,恶魔的尸体一定很有研究价值。
“你你你,你是叫我来看他死的是不是?”怎么有这么笨的女人!
沙悦宝呐呐的说:“你是医生呀!”
“天呀!我是造了什么孽,尽碰到一群又笨又蠢又邪恶的外星人。”捶心肝呀!
“你不能治治他吗?锋很难受耶!”她现在哭会不会少挨一点骂?
我当然看得出他痛得连吼人的力气都没有。“你要我把他切成几块?”
“嗄?!”
“小姐,你脑袋瓜子清干净了没,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华佗再世好吗?”他只有两只手一颗头。
“你不会解毒?”医生耶!
“不会。”夜夙干脆一点的回答她。
“那你来干什么?”
“送葬。”手术刀呢?该剖开她的脑袋亲自检查,明明是她十万火急的拨了电话,把他从开了一半刀的手术房给叫了出来,居然还反问他来做什么。
笨笨笨,连三笨,表兄弟的眼睛八成瞎了,爱上个笨N次方的笨女人。
“你说话好难听喔!不行就不行还废话一大堆。”害她以为他是十项全能的天才医生。
“不行?!”这句话对男人的身体是一大侮辱,夜夙气得不想理她,免得跟她一样笨。
“算了,我找别人好了。”沙悦宝闭上眼睛冥唤众姐妹。
看她像呆子似的坐在地上,夜夙不免面上一阴地敲敲她脑袋,“你打算入定了吗?”
“好吵,你害我不能集中精神。”讨厌鬼,她羞点就接触到小雩的波长。
可是那个色女正忙着欣赏美男子没空理睬她。
“打电话不是更快。”救护车马上就到。
“咦?对喔!”法力不行就使用现代科技嘛!“呃,这个我……”
“又怎么了?”
“我忘了电话号码。”
啊——劈道雷吧!“一、一、九。”
“不是啦!是……”沙悦宝念了一个新公司的名称。
“问查号台。”他快无力了。
“谢谢喔!”
不用,少笨一些就好。他苦闷地想着。
沙悦宝问明号码拨对公司,和对方只讲了一句“你快来”就挂断电话,让人又想抚被低泣。
“你刚和上帝通话呀?”谁晓得她是谁,人在何处?只有神知道。
她古怪的瞟瞟他,“不是,我姐妹。”
“她比上帝厉害?”
“没比过,不清楚。”女巫向来不和神界打交道。
“那你还……喔!我在做梦,大白天不会有鬼。”她……她到底从哪里来?
“叫他闭嘴。”
“夕梦,你来了。”沙悦宝高兴地跳起来抱住她。
“叫我来有什么事?”
“锋他中了爱情灵药。”她指着床上半昏迷的上官锋。
爱情灵药?“芎芎?”
“我问过了,芎芎说不是她。”一听到爱情药,沙家的人第一直觉是沙芎芎,因为她是为了钱不计一切代价的人。
“为何不带他回家?”
“我念错了……那个。”沙悦宝惭愧地咬咬唇瓣。
了解。
沙夕梦查看上官锋的情形,左手张开地放在他额上,由上而下巡了一回后,指尖泛出红光。
“他中了离心咒。”
“会怎样?”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头痛欲裂、心腹绞错、永远不能亲近所爱之人,直到死亡。”沙夕梦淡然的解释。
“你会治吧?”
“不会。”
沙悦宝一听哭了出来。
“我去找越隽试试,不许哭。”
倏地,沙夕梦已消失不见。
张口结舌的夜夙嗫嚅地比着空无一物的方向,“她是人是鬼?”
“是女巫。”
轰地!
先前消失的人儿不仅回来,还带了一位看起来“睿智”的女子回答他的话。
天呀!他快疯了。
“越隽,你快救救他,我好爱他的。”沙悦宝哭得抽抽搭搭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沙越隽弹弹指头,沙悦宝脸上马上干干净净不留残物。“乖,有我在,没事的。”
一听到她的保证,沙悦宝笑着点点头。
“我召唤你,最古老的神在此被召唤,我召唤你,召唤最神秘的力量……魔鬼的眼看着你,倾听女巫的声音,受诅咒的人我命令你归还力量,我召唤你……”
撤!
一阵黑烟蓦地由上官锋额首窜出,沙越隽食指一比,它即像箭一般射向天际,顷刻,远处传来女巫呕血的哀嚎声。
“锋,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沙悦宝高兴地抱住神智刚恢复清醒的上官锋,他看来已全然无病痛。
“他有事。”
“嗄?”
“他必须死。”
第十章是夜,月满星疏。
一道玲珑的身影趁着夜色而来,愤怒的脸庞迸射阴狠之光,足音轻似夜行的猫,丝毫无声响地悄然潜进一座大宅里。
四周是寂静的风,凉飕飕的飘动蓝纱窗帘,几盏昏黄的美术灯微放着光亮。
推开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管点滴挂在床头上方,床上隆起的人形有着微弱的鼻息,床沿趴伏一位看似哭累的美丽女子。
一切顺利得令来人露出阴笑,人之将死众叛亲离,保安人员疏懒地聚在会客室打牌作乐,要进入是何其容易。
可是不甘心哪!
他应该不致如此早死,离心咒磨得是他的身心不是命,为何磁场抗体突生变故,不到两天他就陷入弥留状态,发出病危警讯震惊媒体?
上一代的恩怨由下一代承受是天经地义,怪只怪他不该出生在上官家。
“虽然不想让你这么早断气,谁叫你的身体不济事,一点小小的咒术都对抗不了。”
床上的人儿蜡白着脸,眼眶四周有深黑痕迹,显示饱受摧残的程度已届不堪负荷,枯瘪的双颊见其颧骨突出,唇因缺水而紫硬。
他是待宰的羔羊,刽子手的阴影逼近,哀嚎声将是最美妙的献礼。
恶魔的心到底是否黑腥?
掀开被,戴着皮质手套的食指抚摸着床上人儿的心脏地带,嗜血的狂热红了双瞳,如同夜魅索命,欲吮干每一滴流动的血。